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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者留痕(近代现代)——洗年月

时间:2025-02-18 09:42:08  作者:洗年月
  “靠。”童新月由衷感叹,“她把她自己画得好美。”
  她退后几步,举起手机,想要把这幅画完整地拍下来。戴英正好站在画前,就与画作一起进入了她的取景框内。
  童新月手指定住,没有按下拍照键。她放下手机,有些不是滋味。
  戴英没有察觉她的举动,只是盯着画发呆。他在品评这幅画吗?不见得,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不是开心的事就对了。
  画里的女人形容萧瑟,这是当然的,因为画家刻意描绘了这种氛围。可是在童新月看来,站在画前的戴英似乎也被这种氛围侵染了,他身上某种沉重的气质不经艺术加工,更加立体,也更加现实。
  童新月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戴英,就是在一场展览上。那是有关游戏的展览,童新月公司的展位和戴英公司的相邻,都是被挤在角落的小展位,各自守着自家既不叫好也不叫座的游戏。
  不过,同样是无人问津,戴英那边却比童新月这边“热闹”许多。童新月从早上九点来到展位上,就一直能看到隔壁展位上的中年人摆着领导架势,对着一个年轻人呼来喝去。一会让他搬物资、领盒饭、丢垃圾,一会又让他打印资料,回公司取文件……在不肯停歇的支使声中,年轻人连坐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任何时候朝他看过去,他都在来回奔波。
  这个年轻人就是戴英。
  到了下午,戴英仍然被那位领导不合理地驱使,干些没有意义的杂活。比如,那位领导突然就看展位上的椅子不顺眼,要求戴英一把一把地搬到后勤那里替换;又比如,明明是领导的私人物品,他却要戴英帮他拿到展位上来。
  傻子都知道这是刻意刁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戴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稍走几步就大汗淋漓。他脚步沉重,一瘸一拐,时常要停在半道,扶着墙缓上好一会才能继续行走。都是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童新月同情起了他的遭遇,但他们终究是陌生人,她不会随随便便地去管他人的闲事。
  直到童新月在戴英的裤管上看到了暗红的血迹。
  在膝以下的位置,洇开了手掌那么大一片。
  那时候的童新月并不认识戴英,她以一个健全人的思维去想,以为戴英是不小心磕到了哪里。她放心不下,就去问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借了碘伏和棉签,悄悄离开展位,堵住了正在为领导跑腿的戴英。
  童新月说明来意,把碘伏和棉签递给戴英。戴英仰起苍白的脸冲她笑了笑,没有接。
  “谢谢你,我没有受伤,是残肢和假肢接触的地方磨破了。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不方便把假肢脱下来。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他说着,把左边的裤腿卷起来一点,给童新月看到了他的假肢。
  童新月大受冲击,她愣愣地看着戴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戴英并不在意她的失态。他再次对她道谢,迈着吃力的步伐走开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童新月都忘不了这天的经历。她被冲击到了,但冲击她的并不是戴英是残疾人的事实——戴英对疼痛的漠视,他行动间透露出的一股不服输的狠劲,这才是让童新月动容的东西。
  后来,童新月要到了戴英的联系方式。在他们还不是朋友的时候,童新月就冲动地对戴英说:“要不然你来我们公司吧?”
  再后来,一切顺利,戴英入职了她所在的公司,成为了她的同事兼好友。他们这家公司很年轻,没什么成就也开不出有竞争力的工资,胜在氛围好,领导和同事都是正常人,没有人会故意刁难戴英。
  童新月拍了拍脸颊,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拿起手机一阵操作。
  操作完了之后,她喊戴英:“你来看看,我觉得把你放在他身边,好像比冯雪在他身边更合适。”
  “什么?”戴英凑过来看,见她用修图软件在冯雪和梁倏亭的合照中p了个戴英上去。为了快速完成,手法之拙劣,效果之违和,简直有愧于她做游戏美术的这么多年。
  童新月显得很得意,“为什么说你合适呢?因为这位先生看上去温和,其实本质上很冷漠吧?就像你看起来是个刺头,其实就像小猫一样软软的……”
  “你说什么?”戴英被童新月的比喻恶心到了,皱着眉来夺她的手机,“不要乱p,这对他们很不礼貌。”
  童新月举高手机,耍赖似的说:“我又不认识他们,你管我礼不礼貌。”
  戴英瞪她,她笑起来,在他的监督下退出修图软件,“好了好了,我p着玩的,没保存。你让开一点,我要拍这幅画。”
  戴英叹口气,从画前退开。
  这幅《雨夜对话》中的女人依旧凄美动人,但画外的戴英经过童新月的打岔,已经不再被画中的氛围侵染。
  童新月和戴英成为朋友之后,很少见到戴英表露出他的痛苦。他不容易醉,嘴严,心防又重,只有在说起两件事的时候控制不了情绪。
  一件事关于他车祸中逝世的母亲,那是童新月第一次见到哽咽得说不出话的戴英;另一件事关于戴英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说起这位朋友的那次,童新月还没喝醉戴英就先醉了,他在酒吧里说起了胡话:“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我没那么卑鄙。”
  所以,戴英觉得不属于他却又为之痛苦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童新月偶然在冯雪的合照里见到,又在昨晚的记忆里依稀记得的那位Alpha?
  如果是,那童新月觉得,所谓“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戴英从来就没有做到过。
 
 
第17章 
  盛夏多雨。周六的傍晚,阴云突然聚集起来,遮掩了亮红的落日。伴随嘈杂的淅沥声,急雨倾盆而下。
  周六戴英另外有约,梁倏亭没有约到他,就选择回家看望父母。与父母吃过午饭后,他回到家,没心情工作,找了有关下肢截肢者术后恢复与日常护理的资料来读。
  雨声打断了梁倏亭的思绪。他将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窗外,见雨势颇大,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戴英出门有没有带伞。
  他拿出手机,果断地打给了戴英。
  “喂?”本以为这个电话没那么容易打通,但事实却是,刚刚响铃一声戴英就接听了。
  “喂,你在外面?”梁倏亭问。戴英那边的背景音并不安静。
  “对,我还在外面。你呢?”
  “我在家。外面下起了暴雨,你在哪个区,有雨吗?”
  “我这边也在下雨,雨挺大的。”
  梁倏亭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各个区都在下雨,你应该不方便打车。如果你和你朋友那边结束了,告诉我,我随时可以过去接你。”
  大概有那么五秒钟,梁倏亭只听得到电话内外传来的雨声。
  “戴英?”他问。
  可能是受雨声干扰,戴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知不知道昨天和今天你都在说一些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戴英挑明了局面。
  成年人就是这样,虽然装聋作哑的本领远比少年人来得高明,可绝不会听不懂“我想见你”、“我每天都想见你”这种话背后隐藏的意思。要不要装聋作哑,全看个人性格,而戴英从来不喜欢装傻。
  “我知道。”梁倏亭斟酌着用语,“但是你没有误解我。”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是电话联系的弊端,梁倏亭只能等待电信号的传递,不能从戴英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解读他的情绪;这也是电话联系的优势,他们都有独立思考的空间。
  不知等了多久,戴英开口了:“喂,你还在听吗?”
  梁倏亭说:“我在。”
  “我刚跟朋友吃完饭,出来以后发现下雨了。我朋友带了伞,我没带。现在她打车回家了,我在饭店门口等雨停。”电话那头传来戴英深呼吸的声音,紧接着是,“来接我。”
  来接我?
  梁倏亭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戴英相当强势地说完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了。过了几秒,梁倏亭正想开口,又听见戴英用商量的语气补充道,“你可以来接我吗?”
  梁倏亭从电脑前站起身,一边走出书房,一边说:“把地址发给我。”
  黑色的汽车冲进雨幕,引擎的轰鸣连着心跳,分不清哪边更鼓噪。梁倏亭看着导航显示的一个小时车程,久违地感受到了急切。
  戴英给的地址是一家热门餐厅,门口的雨棚下有一排提供给等位客人休息的椅子。梁倏亭到的时候,戴英就坐在那里望着大雨发呆。
  梁倏亭撑伞靠近,还没走到戴英身前,戴英就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戴英。”梁倏亭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呢?隔着细密的落雨,戴英脸上的泛红居然清晰可见。明明梁倏亭只是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走过去而已。
  戴英站起身,小跑过来钻进梁倏亭的伞下:“走吧。”
  梁倏亭将雨伞移向戴英,与他肩挨着肩走到车前。戴英伸手要开副驾驶车门,梁倏亭替他开了。戴英有些僵硬地往里坐,梁倏亭微微低俯下去为他撑伞,凑他近了,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是Omega的甜香,是香水味,非常柔和的女性香水。
  顿时,梁倏亭鼓噪的心跳安静了。
  他不动声色地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开出餐厅所在的这条窄道,才问:“今天和朋友玩得怎么样?”
  戴英像是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挺好的,我今天是跟童新月一起,就是昨天你帮忙送回家的那个,晚上她请客。”
  “你们经常一起吃饭?”虽是问句,但梁倏亭很笃定。
  “对啊。”戴英大大方方地说,“我们关系很好,吃得到一起去。她比我小三岁,可是性格特别好,我现在这个公司就是她介绍我进去的,算是我的恩人吧。”
  梁倏亭“嗯”了一声,曲起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恩人?意味着在进入现在的公司就职之前,戴英或许遇到过什么困难。
  理智告诉梁倏亭,童新月和戴英不可能有什么。他不至于幼稚到谁靠近戴英都要乱吃飞醋。可是在情感层面,梁倏亭不够了解戴英,跟戴英的关系不如其他人跟他的亲密,在戴英困难的时候没能帮上忙……这些事确确实实会影响到梁倏亭的心情。
  “现在要去我家吗?”看到熟悉的街景,戴英说,“慢点开,别去我家,去我家你不好停车,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梁倏亭问。
  他还以为他得到的只是一个送戴英回家的机会。
  戴英朝中控台凑过去,尝试操纵导航系统:“这个我可以改吗?”
  “可以。”梁倏亭进入转弯车道,停下来等红灯。戴英边摸索边操作,将导航的目的地换成了梁倏亭家。
  梁倏亭看着戴英,眼神毫不闪躲。戴英却直直地盯着前方,红灯分明还有十秒,他就催促道:“要绿灯了。”
  “戴英,你……”
  “先别说。”戴英打断他,耳朵红得像要烧起来。“在外面先别说。真的绿灯了。”
  梁倏亭启动车,没有说话。越是希求的时候越要从容,他是富有耐心的人。
  好在距离不远,刻意回避交谈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们到达了梁倏亭的家。门关闭的一刹那,梁倏亭注意到戴英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渴不渴?”梁倏亭说,“我帮你倒杯水。”
  “我不用。”戴英摇摇头。
  单说脸上的表情,戴英堪称平静。可是他的身体又绷得紧紧的,像一把拉到极致的弓。
  梁倏亭不明白,迈出那一步、等待未知结果的人明明是梁倏亭,为什么反而是戴英紧张得不得了。他给了戴英如此大的压力吗?
  梁倏亭不由得变得更加慎重。他说:“你随意坐。稍等,我去冲杯咖啡。”
  “不,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戴英在沙发上拍了拍,因为声带发紧,音调都变样了,“你坐在这里。”
  梁倏亭依言走过去,坐在他指定的位置。
  戴英站在梁倏亭身前,俯身靠过来。两腿分开,手扶住梁倏亭的肩,膝盖跪住沙发,跨坐在了他身上。
  颀长削瘦的一个人,梁倏亭轻轻合拢双手就能抱个满怀;戴英并不健全的双腿努力地支撑身体,几乎没有给梁倏亭带来压迫感。梁倏亭非常诧异,他伸出双手撑在戴英腰上,感到戴英的颤抖正不打折扣地传递过来。
  这是梁倏亭在戴英家为戴英指交时他们用过的姿势。那时候戴英与他交颈相拥,两人身体贴得更紧,避免了对面相视。现在,他们不近不远,被逼着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对冯雪没感觉?”戴英自问自答,“因为你觉得你对我有感觉?”
  “是。”梁倏亭觉得是时候直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戴英的呼吸乱了套,说话要先磕巴一会,才能变得流畅:“你、你要搞清楚。或许是你现在的朋友中像我这种类型的并不多,你把对好朋友的感觉和对伴侣的感觉搞混了。又或者,你误解了Alpha对Omega的本能反应。你对我其实没有那种感觉。Alpha想见一个Omega,想对一个Omega好,这是肯定的,所有Alpha都这样。朋友对朋友就更不用说了。我对我所有的朋友都很关心,我也希望常常和他们相聚……”
  戴英说个不停,像这口气断了他就会失语一样。
  梁倏亭思考着他的逻辑,语气很轻地反问:“你说的感觉,指的到底是什么?”
  戴英撑在梁倏亭肩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不令人疼,只是传递出一种他想抓住什么的张皇。
  “就现在这样,你有没有想吻我的冲动?那天你在我家帮我的时候,你有反应吗?”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戴英,不是从来都倔强要强的戴英,梁倏亭会以为他要哭出来了。
  怜惜与暴虐,温柔与强横。
  梁倏亭努力在两者之间寻找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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