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乐蹲在隔间里,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用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李云屿的手,像是抓住一块浮木,防止他被回忆的潮水淹没。
出租屋、医院、小孩,还有雪地,那些想要遗忘的,不想遗忘的事物,在眼前交替出现,最后一段失去的记忆,终于在此刻回归原位。
终于!
不小心堕落成周更了。。不行,我要振作起来,从今天起我要恢复成隔日更!(做不到的话当我没说orz)
第22章
林知乐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这间屋子楼层低,窗户刚好对着树顶,林知乐几乎每次来这里睡觉都会被外面鸟叽叽喳喳的闹声吵醒。
他翻了个身,爬起来,看到躺在被子上睡觉的李云屿。他昨晚估计又很晚才回来,连衣服都没换,林知乐凑近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酒味。
现在才三月,天气还没有温暖起来,Alpha身体素质再好,这么睡一晚也会容易生病。林知乐没好气地推了推他,他喝了酒,睡得很死,动都没动一下。
林知乐今天还有事要出门,他把自己那边的被子掀到他身上,帮他盖严实后,起床去洗漱。
“林知乐?”李云屿总算醒了,在外面喊了他好几声。
林知乐从卫生间出来,“干嘛?”
“怎么起这么早。”
“我今天要和学姐她们去实地考察。”他走到衣柜前脱下睡衣,总觉得背后有道很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林知乐常年不运动,也很少晒太阳,肤色惨白,体型偏瘦弱,不像李云屿身材这么好,还拥有很漂亮的腹肌。
他转头,恼怒地对紧盯着他的李云屿说:“不准看!”
“嗯,不看了。”李云屿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可能得傍晚。”林知乐迅速换好裤子,再次回头,果不其然,这个人还在盯着他看,被他抓包也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林知乐几个箭步冲到床上,跪在旁边恶狠狠地晃他的肩膀。
他们打闹了一会儿,李云屿握住他的手腕,笑着说:“好了,不闹了,不是还要出门?”
林知乐累趴在李云屿身上,中间隔了层被子,林知乐的头在被子上来回蹭:“不想工作。”
他问李云屿:“你今天干什么?”
“躺床上偷懒。”
林知乐纠正他:“这不叫偷懒,这叫休息。你昨晚喝这么多酒,还不盖被子睡觉,今天记得要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知道了,好贴心。”
林知乐红着脸正要起来,又听到他说:“我等会儿要去医院看我爸,”他告诉林知乐,“我妈说他昨天手指动了。”
怪不得李云屿今天心情这么好,话比平常多,也更加随意。林知乐抬起脸,下巴压在他的胸口,眼睛变得很亮,“叔叔要醒了吗?”
李云屿的掌心贴在林知乐的侧脸上,幅度很小地笑了下,“还不一定,医生说有这个几率。”
林知乐忍不住戳他嘴角边梨涡的位置,被他抓住手指,紧握不放。
“林知乐,”李云屿清了清嗓子,“下午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外面吃晚饭吧。”
林知乐在外面忙了一天,累得腿都快断掉,结束后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喝了几大口学姐买的水,喃喃道:“我还是该只投点钱而已的……”
他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架不住学姐一直拉他当合伙人,现在天天被抓去打工。
学姐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年轻人能不能有点干劲!”
她拉坐在林知乐旁边的小仪姐站起来,对林知乐说:“这个点了,咱们吃个饭再回去吧。”
“不了,我和李云屿约了一起吃饭。”
李云屿以前来找他的时候,和学姐她们见过几次,学姐没再邀请,和林知乐道了别,牵着小仪姐的手离开了。
林知乐打开手机,点开和李云屿的对话框,之前发送的消息还是没有被读。他到现在,还没收到李云屿的联络,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李云屿没接。
也许他还在医院,手机开了静音。林知乐起身在公园里绕圈,绕完一圈给李云屿打个电话,绕到公园里散步的人越来越多,电话还是没能接通。
林知乐想,还是先打车回李云屿家吧,刚走到路口,电话响了,是李云屿打来的,他说:“对不起,刚才在忙没看手机,你还在等我吗?”
“嗯,”林知乐站到边上,裹紧外套,“我都准备回你家了。”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能来找你了。”他又道了一次歉,然后告诉林知乐:“我今晚要待在医院,你睡觉的时候记得锁好门,有人敲门不要理。”
二十四小时不到,李云屿轻松的声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林知乐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回答:“我爸……突然发高烧了。”
挑战隔日更失败,再接再厉!
太困了,先发一点,剩下的看明天能不能写完……
第23章
李云屿挂了电话,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取消了预订的餐厅,也取消了预订的花束。
他爸这些年里其实时不时就会这样,突然发烧,又或者是其它并发症。李云屿甚至有几次以为真的要不行了,他却坚强地挺了过来。
这次也会是一样吧,明明都已经看到希望了。
今晚星星很多,镶嵌在黑夜里,李云屿朝天空吐出一口气,转身回病房。母亲还坐在病床边,拉着父亲的手,不厌其烦地和他讲话。
母亲以前话不多,父亲倒是很爱说话,所以父亲出事后,母亲连同他的那份一起说给他听。
她回忆很多他们的小时候、青春期还有结婚后,也提及李云屿的成长,讲述他从小到大的懂事和优秀。她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加固记忆,一遍遍地加深想念与不舍,说到最后又总是泣不成声。
李云屿在性格方面遗传母亲很多,话少、爱皱眉,还有不爱在人前暴露脆弱。他把纸巾放到母亲手边,出了病房门,竟然看见林知乐。
林知乐缩在椅子上,手插进兜里,听到关门声,瞬间抬起头。
李云屿在他开口说话之前,站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挡在他的嘴唇上,问他:“怎么没回去?”
他估计才来没多久,脸还带着室外的冷气,眼睛扑闪,像刚刚才见过的星星。天气很干燥,他的嘴唇倒还是这么红润,一张一合,蹭过李云屿的指腹,“我想来陪你。”
“反正……我明天也没什么事要干。”林知乐看了一眼路过的护士,“叔叔还好吗?”
李云屿放开手,坐到他旁边,仰头靠在墙壁上,学他一样把手插进兜里,“还在发热,已经用过药了。”
“会没事的。”他拿出手拍了拍李云屿的肩膀。
李云屿侧过头,抓住林知乐的手指,“好冰。”
“这里太冷了。”
李云屿握着林知乐的手,带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说:“两个人一起就不冷了。”
他们两个的手在狭小的空间里,贴在一起,谁都没有用力,只是很单纯地取暖。走廊偶尔会有护士匆匆忙忙经过,李云屿抬头看时钟,想着等十分钟就进去。
肩膀突然感受到重量,是林知乐偏头靠在了上面。他垂着眼,露出李云屿不希望出现在他脸上的低落表情,小声地说:“我讨厌医院。”
李云屿用逐渐温暖起来的手指缓慢地摩挲他的手背,视线移向正前方的白色瓷砖,上面映有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看得久了,身影变幻成他们的小时候,两个小孩坐在医院走廊,相互依靠,相互取暖。
其中那个年幼的李云屿开口说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也很讨厌。”
医院晚上只允许一个人陪护,张敏怎么也不肯离开,李云屿拗不过他妈,只好带林知乐去了附近的酒店。
他等消息等到凌晨,十二点时,终于收到短信,说烧退了。
悬了快一天的心总算稍许放下。他简单洗漱过后上了床,调大手机铃声,放到枕头边,然后转身,借着床头的灯光看林知乐熟睡的脸。
林知乐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很虚幻,让李云屿以为自己已经置身梦境。他在这个看起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梦境里闭上眼睛,却因为睡得不踏实,被拖进其它乱七八糟的梦境里。
他梦到自己在易感期,因为疼痛倒在床上缩成一团。又梦到他在跟林知乐告白,从他们牵过手的口袋里摸出一束花递给了他。还梦到他在外面兼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快一点,快一点,这里忙完还要去赶下一个地方。
最后梦到的,是小时候发生过的,父亲即将外出工作时的场景——他站在门口,提着行李袋,喊李云屿过去。
李云屿早就想不起来父亲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在梦里却听得清晰。他蹲下来,说:“云屿,爸爸要走了,过来亲爸爸一下。”
梦里的小李云屿磨磨蹭蹭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爸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以后辛苦你照顾妈妈了哦。”
“爸爸会想你们的。”
李云屿醒来的瞬间,心里仍充斥着巨大的不舍。他拿起正在狂响的手机,接听后,来不及告诉林知乐,迅速出了门赶往医院。
新的一天早晨,医院已经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李云屿穿过他们,经过已经走了无数遍的走廊,进入熟悉的病房。
父亲还像惯常的那样,躺在原位,不会有任何反应。母亲坐在病床旁边,牵着父亲的手,额头抵在手背上,像是没有听见李云屿进门一样,一动不动。
李云屿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迈过去,耳朵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走到母亲的对面,伸手摸父亲的另一只手,摸到一片冰凉。像是在黑暗里踩空了一步,李云屿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仪器都已经关了。
还以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做好父亲永远醒不过来的心理准备,即使他离开也不会有过多的情绪。可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还是产生难以言喻的痛苦,以及不知所措。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他们看到希望,又迅速把希望浇灭?
他从那一刻起感官就好像失去了知觉,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处理后续问题,如何联系殡仪馆接运遗体,如何收拾好东西带母亲从医院离开。
是林知乐拽他回到现实,在火化那天,他抓着李云屿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他们两个坐在殡仪馆的休息室里,李云屿的母亲没来,因为伤心过度身体不好,并且不太愿意亲眼看到爱人的身体进入焚烧炉,出来只剩下一捧灰。
林知乐用手指抚摸李云屿的手心,眼睛里盛满担忧,很笨拙地安慰他:“李云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太伤心了。”
李云屿看着林知乐,忽然想起母亲以前问过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自私,守着渺茫的几率不让父亲解脱。李云屿不会这样觉得,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林知乐,他也会不计一切代价,不管他会不会醒,都要拖着他,不准他离开。
李云屿靠到他肩膀上,感受他手指的温度,想说的话最终只停留在心里:“你要说话算话。”
骨灰烧出来,李云屿终于有了父亲已经离开的实感。
他提着很轻的骨灰盒去办理了骨灰寄存,母亲说,按照他们那里的习俗,父亲要回到出生的地方。所以他明天要和母亲一起,回父母的家乡安葬父亲。
他带着林知乐回了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林知乐说他想跟着去,被李云屿拒绝:“那边很远,要坐很久的车,你会晕车的。”
“吃晕车药不就好了。”
李云屿装完东西,站起来,捏了捏林知乐的脸,“工作室不是有很多事要做?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林知乐和他对视几秒,败下阵来,“好吧,那你难过的时候,记得打电话跟我说。”
“知道了。”
“你抑制剂带了吗?”林知乐问他。
“没。”这些天过得太混乱,差点忘了易感期马上要来了,他到柜子里拿了几支,装进行李箱里。
他的易感期目前还算稳定,在每个月固定的时间发生,林知乐现在已经自觉地在那几天不去找他。
这个月的易感期就是他去乡下的这几天,回来的时候也许刚好结束,就不用再有多的日子,和林知乐见不了面。
圣诞节快乐!
感恩大家一直以来的点赞评论打赏阅读,
忏悔自己越来越慢的更新速度
第24章
在李云屿离开的第二天,日历提醒林知乐,李云屿的易感期到了。
自李云屿分化以来,每到易感期,他都不会允许林知乐去找他。但愿意和林知乐打电话,虽然他总是关掉自己那边的麦克风,只让林知乐一个人讲话。
于是林知乐在白天积攒了很多要和李云屿说的话,等晚上他们两个通话的时候,刚说了两句,突然听到电话那头的杂音。
“嗯?你忘记关麦了?”林知乐提醒他。
“没。易感期还没到。”
林知乐退出通话界面,去日历看了眼,“不是今天吗?”
“偶尔会推迟一两天。”
“好吧。”电话里没有其他人声,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林知乐问他,“你今天过得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要准备的事有点多,不是很累。”
隔着电话,林知乐也不知道他说的不累到底是不是真的。李云屿总是这样,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只能靠林知乐自己猜,但林知乐很笨,不是每次都能猜出来。
要是这时候是待在李云屿身边就好了。
林知乐把脸埋在枕头里,憋了两秒气,翻过来,又问他:“叔叔什么时候下葬?”
15/25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