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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乐红着脸问他：“怎么不吹头发？”
“很快就干了。”李云屿进房间套了件衣服，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的林知乐说，“出去涂药。”
他让林知乐坐到沙发上，只留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他抬起林知乐的脸，手指停留在他嘴唇上的伤口旁边。
“痛不痛？”
林知乐因为细微的刺痛眯了眯眼，他点头，“都怪你咬那么重。”
李云屿说对不起，帮他消毒，涂抹药膏。林知乐盯着他垂下来的睫毛，回想起Alpha的尖牙重重咬在他嘴唇上的瞬间，再往前，是翻倒在地上的那些照片。
经过李栎这么一打岔，林知乐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二十七岁，不是十七岁的事实。李云屿也是一样，甚至已经成为一个四岁小孩的父亲。他可能以前喜欢过林知乐，想过和他在一起，但遇到了更好、更让他心动，想要结婚生子相伴一生的人。
那个人可能就是书上说的什么Alpha的命定Omega。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走了，所以林知乐可以待在李云屿身边，代替他和李云屿接吻、上床，代替他陪李栎睡觉。
“痛成这样？”
林知乐回神，脸上一片湿润，他用手背抹掉，眼睛又很快分泌出新的泪水。他只是有点不甘心，明明李云屿之前也喜欢他，为什么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就因为他没有信息素吗？
“哭什么？”李云屿把他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李云屿，你喜欢过我。”林知乐双手抓住他的手贴到脸侧，不自觉地吐露心声，“要是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因为我也……”
剩下的几个字被李云屿用手捂住，“嘘，你不要说。”
他的手臂环上林知乐的腰，把他往里拉，两个人贴得更加紧密。他低头，尚未干透的头发蹭在林知乐的脖颈边，弄得林知乐很痒。
和他们第一次接吻那天的场景很像，心跳又一次交织在一起，但李云屿这次没有喝酒，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把林知乐认成其他人，“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
他声音低沉，抬头看林知乐一眼，又很快靠回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林知乐看错了，他的眼圈好像有点红。
“要是来得及就好了。”李云屿喃喃道。
“什么？”林知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来不来得及？
半天等不到下一句，他着急地抬起李云屿的脸，手掌下的温度高到不正常，林知乐想起来，这个人还在易感期。李云屿视线下垂，看不出眼睛到底红不红，脸倒是逐渐红起来。
“喂，接着往下说啊。”林知乐轻轻拍他的侧脸，被他抓住手，在手心亲了几下。
“林知乐。”
“嗯？”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写在照片背后的那句告白终于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同的是，他加了个期限，“到你恢复记忆那天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恢复记忆了就不能在一起了？
李云屿不回答他，揽住他的背，在他的脖子上胡乱地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好不好？”
“林知乐。”
“愿不愿意？”
林知乐招架不住，只能先说：“愿意。”
他抱紧李云屿，闻到浓浓的檀木味，稍微安下心来。虽然不知道这段恋爱是长是短，但对记忆停留在十七岁的林知乐来说，只要能和李云屿在一起就好。
如果得到后，不愿意放手，那就等他恢复记忆了，再来想办法吧。
第21章
易感期还没结束，李云屿又请了假，待在家里，像突然患上皮肤饥渴症一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林知乐黏在一起。
他每天早上带林知乐下楼，两个人一起在站点送李栎上幼儿园校车，去早餐店吃完早饭，牵着手回家，刚关上门，就压着林知乐接吻。他们在家里的各个地方做爱，可能是因为关系转换，李云屿也变得肆无忌惮，做得越来越过分，还喜欢逼迫林知乐说很羞耻的话。
林知乐根本记不清自己说过些什么，他深陷欲海里，脑子被捣成浆糊，只剩下一个明晰的想法——以后一定要让李云屿多买点抑制剂放家里。
在以为自己即将精尽人亡的时候，李云屿的易感期终于结束了。
其实一共只持续了三天，林知乐却累得像连续跑了一周一千米。他皮肤上满是李云屿留下的淤青和红痕，看起来像是被虐待过。实际上也差不多，林知乐浑身酸痛，摊在床上，在李云屿出门上班前来亲他的时候，忿忿地咬了他下巴一口。
林知乐又过回之前那种悠闲的生活，他没再喊着要出门接李栎，每天安静待在家里，等他们两个回来。
他对和李云屿谈恋爱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实感，可能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擅长谈情说爱，也有可能因为单向的爱和中途断掉的爱暂时还连接不到一起。
在一起后最大的变化，是李云屿不再躲着李栎，很自然地抱他、和他牵手，甚至偶尔当着他的面亲林知乐。林知乐开头几次还担心李栎看到不高兴，没想到这小孩有样学样，动不动就跑过来亲他的脸。
林知乐不记得自己以前幻想过的未来具体是什么样。反正他现在住在温暖明亮、一点也不空旷的房子里，每天可以看喜欢的漫画，家里没有比较和忽视，只有一个懂事可爱的小孩，还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姑且可以称为“恋人”的人。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林知乐趴在李云屿身上昏昏欲睡，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又困了？”李云屿关掉电脑，抬起林知乐的脸，表情很严肃，“明天我们去医院。”
林知乐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整天不是在犯困就是已经睡着。李云屿给他量过好几次体温，都显示正常温度。
“不去医院，我们明天要带小栎去游乐园的，你不是都订好门票了吗？”
“可以改成后天。”
“别吧，小栎这么期待明天，睡前还拉着我念明天要先去玩什么。”林知乐打了个哈欠，“我就是前几天太累，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李云屿皱着眉看他，林知乐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被他捉下来，按了两下手腕上还没有消掉的淤青。李云屿妥协道：“好吧。那你明天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
第二天上午，林知乐精神十足地站在游乐园门口，他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眼睛里有和李栎如出一辙的兴奋。他小时候很想来这种地方玩，但没有人能带他来，他抱着李栎去看墙上的导览图，决定今天好好替小时候的自己圆梦。
“林知乐，过来这边。”李云屿在不远处喊他。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林知乐没生出什么陌生感，他走过去，被李云屿带到前面的一块空地上。
李云屿退后几步，扬了扬手里的相机，“站好，给你们拍照。”
周围有很多小孩在拍照，还有家长和小孩一起拍的，林知乐有些不自在，他放下怀里的李栎，对李云屿说：“我给你们两个拍吧。”
“站好，别乱动。”
“我和小栎拍什么呀，你才是他……”
“争什么争！”站在旁边的阿姨突然出声，吓了林知乐一跳。
“三个人一起拍不行吗？”阿姨朝李云屿伸出手，“来，小伙子，你也站过去，阿姨帮你们拍。”
李云屿把相机放到她手上，道了谢，站到林知乐身边。他抱起李栎，放进林知乐怀里，然后揽住了他的肩膀。
林知乐看着镜头，没闻到熟悉的檀木味，而是一股很干净的香气，可能是他今天喷了香水。他和李云屿从前也一起拍过合照，那时候的心跳有这么快吗？
“好了，可以了。”阿姨招手让他们过去，“看看怎么样，阿姨技术可以吧，一家人拍得多漂亮。”
屏幕里，林知乐穿着李云屿买给他的纯白羽绒服，幸好戴着口罩，没暴露出什么羞赧的样子，眼睛对着镜头下意识睁圆，和怀里小孩的看起来很像。不是像，简直就是复制粘贴，林知乐凑近想仔细看，却被旁边的李云屿吸引注意力——定格下来的李云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两个梨涡。
林知乐看得心神恍惚，抬起头，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问李云屿：“你也会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吗？”
问完才发觉不对，他不该这么问，李云屿之前看起来不是很想提照片的事情。
李云屿垂眸把相机收好，从他怀里接过李栎，拉起林知乐的手，手指插进缝隙，变成十指紧扣，然后才说：“嗯。”
“哦……那，那你到时候多打一张，我也想要。”
“快走吧，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两个陪李栎玩了很多适合低龄小孩玩的项目，去主题餐厅吃了饭，在礼品店给李栎买了很多周边，玩得累到不行，坐到路边的长椅休息。
“腿好痛。”林知乐的体力已经透支，倒在李云屿肩膀上，看李栎悄悄摸袋子里的玩具。
“李栎。”李云屿很坏心眼地喊他，李栎缩回手，恋恋不舍地把视线移向他爸。
“今天玩得开心吗？”李云屿问。
李栎用力地点头，站起来跪到椅子上，抱住林知乐的胳膊，“我们以后还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林知乐坐直，把李栎抱到腿上，“想来就可以来。”
李栎睁大双眼：“我明天想来。”
“你明天不想来，少得寸进尺。”李云屿捏了下李栎的鼻子，拿出手机看了眼，对林知乐说：“休息会儿了就回家吧。”
他们坐的地方有点偏，周围没什么人，只有远处传来很遥远的声音。夜色很黑，不过头顶的路灯够亮，灯光笼罩在长椅之上。在这样相对寂静的夜晚，林知乐坐在李云屿旁边，听到他平缓的呼吸。
“李云屿，”气氛使然，林知乐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恢复记忆就不能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砰砰”声，他们抬头，看到绚烂的烟花绽放一朵又一朵，照亮了整个天空。
原来晚上还有烟花表演，林知乐捂住李栎的耳朵，看了几眼天空，偏过头，和李云屿对上视线。
“砰砰”声的来源瞬间变成林知乐的心脏，李云屿侧头吻他，吻得很纯情，仅仅只是嘴唇相贴，交换呼吸。他微微退开，开口说话，可能以为自己的声音会被烟花声掩盖，但林知乐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你会后悔。”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李云屿又贴回来亲他，林知乐闭上眼睛，不和他对视，不让他扰乱思绪。
他没有告诉李云屿，其实他这周已经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想起来自己发现喜欢上李云屿的第二天，觉得Alpha不适合和Beta在一起，灰心丧气地决定只以朋友的身份永远待在李云屿身边。
他想起来上大学后，在那些李云屿见不了的日子里对他的想念，还有见了面之后的开心与不满足。
他想起来大学里他交到过其他朋友，对他很友善的校友，还有拉他一起办美术馆的学姐。
他的记忆目前只恢复到五年前的某天晚上，他忙完去李云屿家睡觉为止。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李栎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李云屿为什么说他会后悔他们在一起？传他结婚的谣言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他一直忽略的，为什么李云屿在医院看到他的那瞬间这么惊讶？
杂乱无章的问题挤进脑海，只要回忆起最后的那部分就能解答，但林知乐头变得很痛，只好再等等，等记忆自己恢复。
烟花表演已经快接近尾声，他们趁人流量不大，抱着睡眼朦胧的李栎出了园，坐上车，驶往回家的路。
林知乐头抵在车窗上，每开过一盏路灯就眨一下眼睛。他缓慢地想，等完全恢复记忆，要不要做一次坏事，隐瞒李云屿。
他靠回椅背，无聊地从方向盘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到李云屿冷峻的侧脸，没看几秒，李云屿就用手掌轻轻推开他的脸，“别打扰我开车。”
林知乐轻哼一声，收回视线，注意到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他拿起来，翻看两眼，确认这是大学时他买的那部。李云屿竟然还在用，而且用了这么久，外表都没什么破烂的痕迹。林知乐摁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来，还和以前一样，用的是默认壁纸，他正准备放回去，听到李云屿说：“密码是0110。”
0110 。好熟悉的数字，林知乐上滑屏幕，输入0110，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这样操作过无数次。脑子里没有具体的记忆，但他知道，手机解锁后，要点开相册，找到一个相簿，那个相簿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翻着手机，只看到系统自带的相簿，还有一个名为“乐”和一个名为“栎”的相簿，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
“林知乐？林知乐？”李云屿的声音很焦急。
对了，这个是李云屿的手机，不是他的，所以他才找不到。林知乐闭上眼，在脑海浮现的画面里，重新输入0110，解了锁，点开相册，这一次很容易就找到那个相簿。
里面有很多照片，相似度很高，主角都是一个小婴儿。林知乐对这些照片很熟悉，知道哪些照片里婴儿还是皱巴巴的，哪些照片里婴儿闭着眼睛在睡觉，哪些照片里婴儿睁开眼，哪些在哭，哪些在笑。他还知道，越往后的照片，婴儿会长得越乖，越来越像……李云屿给他看过的相册里，开头那几张照片里的样子。
林知乐这下想起来，那个相簿的名称叫什么——宝宝。
他睁开眼，李云屿的脸离得很近，他流了很多汗，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火，停在路边，林知乐扭头去开车门，发出很微弱的声音：“我想吐……”
他抖着手扒拉了几次车门才打开，一下车，刚走了两步就因为腿使不上力摔在地上。李云屿从另一边下来，锁好车，跑过来抱起林知乐，带他进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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