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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GL百合)——杨尘微

时间:2025-02-23 08:07:48  作者:杨尘微
  “林帅。”执一立起身,整理好衣上的褶皱,快步朝她走去。
  这一嗓子喊得林朝洛心下一紧,就是上战场都没这么胆战心惊。
  昨日本是共用午膳,后来用着用着方清露就说要查她的伤, 查着查着就进了卧房,一觉醒来就是翌日了。许久没有睡过这般舒适的榻了,林朝洛醒得极早,瞧着方清露眼底的黑青,心疼她日日忙碌, 便决定早些爬起来处理好那些本属于自己的军务。
  她依稀记得,昨日是她先凑上去的, 方清露没说过一句原谅她的话, 因而心虚的打紧,出门都觉得昏昏欲睡衙役在偷摸瞧自己,结果就碰上了执一这声呼喊,心抖了三抖。
  “是道长啊。”林朝洛挺直身, 下巴高高扬起,神色远不及往日的松弛。
  执一颔首, 算是同她见过了礼:“陛下有信,昨日先传达给沈太傅了, 丹帐纠集了三万人,号十二万,前来增援瓦格了。陛下说,他们必然要经过泰华山沿途的关隘,叫您尽早设防。”
  林朝洛听着她说话,神色逐渐凝重,之后眼眸中反倒流露出了激动。
  “瓦格和丹帐也是黔驴技穷了。”她笑着道,“太傅是如何说的。”
  “说是已拟定好了辎重调度,搁在方总督的案头了。”执一答。
  林朝洛将草草系好的臂缚整理了遍,绕着圈,假装不经意间问道:“道长怎么起得这般早,没陪着沈太傅?”
  执一微怔,心跳莫名急促了些,回神时林朝洛已不在身边了。
  差役牵来了她的马,她单手执缰,轻巧一翻,眨眼间就调转了方向奔了出去。
  林朝洛夹紧马肚无声催促,青骢马光洁的毛发恣意飞扬,奋力一跃,冲过冰雪掩藏的石块,一路发出咚咚声响,踏起片片雪浪。
  丹帐人若是要救援,要走的只有两条路,陛下给的消息一向都是准确的,林朝洛用不着过多思索就能布置好了。
  兵力充足,士气高涨,地势优越。
  这种仗她林朝洛若是打输了,也就配不上大齐第一帅的名号了。
  她想的是如何打得出彩,如何打得瓦格和丹帐联军抬不起头来。
  下了马,林朝洛直奔前营,舆图主轴还未来得及展开,半个身子便凑了上去。牧池见着人拿着茶点凑上来,也被她挥手赶跑了。
  日头渐高,案上压上一道黑影。
  林朝洛不耐烦地拂手叫人退开,脑袋已先移到了光亮处,结果那影也跟了上来。
  “哪个不长眼的——”
  “诶呦!是总督大人!”
  林大帅双手接取方总督单手递上的茶点,塞了一个在嘴中,含混道:“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不是说军务我顶着么?”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不是叫你多睡会儿么,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瞧着嘴巴快咧到嘴角的林大帅,方清露觉着她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别贫了,我还得巡营。”方清露瞥了眼,没再说话。
  林朝洛回身卷了舆图,大步赶上她。
  日头高升之际,营地里人群往来,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掠过她们。
  不远处的白马上坐着个身着儒生深衣的女人,马匹缓缓行进,石青色的高挑身影牵着马,穿过重重人影,向她们靠近。
  见着沈长卿和执一,方清露露出了笑,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
  四人会面,但不知为何,周遭氛围怪怪的。
  夏属官与牧池、鹤鸣对视了眼,各怀心事。
  方总督今日难得没穿官袍,而是穿了高高的方心曲领,遮住了脖颈。表面板着张脸,瞧着蔫蔫的,实则心情还不错。林大帅起了个大早,眼圈有些黑,但瞧着心情比方总督还要好。
  沈太傅和执一道长就是怪怪的,怎么瞧怎么觉得怪——沈长卿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执一却瞧着心事重重,郁结众多。
  “这是最后一场仗了罢。”林朝洛说,“不是最后一场,也是决定最后一场的仗。”
  沈长卿扶着马鞍下来,立在执一身旁:“是了,所以还是要慎重思量的。”
  “我带了图。”林朝洛迫不及待地展开,边走边说了些初步打算,“我想着,决战也一道打了。”
  三人一齐抬眸,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来,听我详说。”
  *
  议完事已是正午,四人聚在主帐用了些膳,便去做职务之内的事了。
  沈长卿统筹调度,方清露把控后方诸事,林朝洛训诫众将,执一给沈长卿牵了两回马便闲了下来。
  军营中行色匆忙的兵士带起了她的衣角,执一看向沈长卿,瞥见了自己的袍摆贴上了沈长卿的。
  “冷么?”她问。
  沈长卿摇头。
  不知怎的,她们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执一回眸,定定地看向远方,心跳加速。
  她其实并不是什么“木头桩子”,沈长卿的暗示和林朝洛的提点,她都能琢磨着回过味来。
  她隐隐约约觉得,昨日傍晚的沈长卿其实在向她诉衷情。
  沈长卿……可能心悦于她罢……
  可她是个道士,还是个不能动尘心的道士。有些事,她必须得说明白。
  “太傅。”执一鼓起勇气唤她,眼神却不再坚定。
  “你说。”沈长卿正色。
  相处久了,执一私下都是唤她“长卿”的,只有人前唤她“沈大人”、“沈太傅”,这样的情形于她们而言还是头一回。
  “我……”执一欲言又止,“太傅……”
  沈长卿安静等着她说完这难以启齿的话,半晌,都没能等到一句话。
  “我是全真教派的。”执一低低道,“道心得稳。”
  沈长卿轻叹息:“我知。”
  “你不难过?”执一轻声道。
  “意料之中。”沈长卿淡淡道。
  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抬眸道:“你是要同我辞行了?”
  执一被她戳破了心事,久久不语,耳畔渐渐就只剩下了轻浅的呼吸声。
  路过的斥候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寂。
  “沈大人,执一道长!前锋营已发觉敌军踪迹!丹帐人正朝豁口进发,三日内应当抵达伏口!”斥候来不及下马,在马背上传信,“林大帅叫您回去,有要事商议!”
  “看来阵仗挺大,竟要聚齐了才能商议。”沈长卿舒缓了面色,同执一打趣。
  执一又立成了一根木头桩子,颔首应下。
  “阵仗确实不小,我瞧着,像是有汗王驾临。”斥候牵马走近,执一下意识接过马缰,看向沈长卿,似是在等她上鞍。
  沈长卿刻意忽视了她的视线,绕过马匹,徒步走向营寨。
  “丹帐主将可曾查探清楚?”
  “原先只是说有穆尔帖那个所谓的常胜将军,不知晓竟有汗旗相随,可能有诈。”
  “多少人?”
  “瞧着挺多,估摸着前锋就有六千人了。”
  沈长卿掐指一算,忽觉来敌不止陛下转述的三万余人了。她光是听着斥候描述,便觉得丹帐军像是要有五六万人的模样了。
  *
  “五万人。”达窝尔用志在必得的语调道,“五万人足够推平这关隘了!”
  一旁的常胜将军按马跟随,笑着附和他的话:“说的在理。不过我觉着还是要谨慎行事。”
  “此处丘陵如此低矮,哪儿能设下吞五万人的埋伏?他们能有那样大的胃口?”达窝尔不以为然道。
  他们来时便已同瓦格可汗通过气了,瓦格也将派出五万人迎接,他们将从两翼反包围刚打了胜仗的齐军。
  “骄兵必败。”达窝尔说,“这是齐国人兵书里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常胜将军仍是附和:“您说的有理。我们丹帐一直有头一仗主帅领兵得胜方能继续进攻的惯例,再有三日也该逼近泰华山角的落雁关了,那一仗?”
  “我来!”达窝尔豪气万丈,“我要叫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猛将!”
  “好!咱们都听可汗指挥,您要打哪儿,便打哪儿!
  “可汗有志向,不愧是我丹帐好儿郎!”
  “可汗旗开得胜!”
  “可汗真不愧为丹帐下一雄主!”
  ……
  众将的吹捧叫他飘飘欲仙,将一路上惦念的与母亲决裂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建功立业”好似成了唾手可得的东西,恍惚间,达窝尔已经幻想出了凯旋后戴上储君东珠的情形了,恨不得此刻就飞到落雁关,与齐将一决高下。
 
 
第222章 
  秦玅观二十九岁的寿辰是在军中度过的。
  万寿佳节, 往日里铺张繁杂的贺寿流程简化成了将兵同乐的晚宴。
  说是晚宴,实则也与宫中不同。禁军与蕃西各州府的差役一齐调度和行猎,保证了远在前线的将士喝上了一碗酒, 吃上了肉与精面。
  长华她们早前就从京中押来了易于储存的蔬果肉食,以供陛下行宴所用。秦玅观收了厚重的贺表, 将这些吃食全都赐给了连日作战的有功将士。
  随军的录史官在简朴的赐宴上, 听着陛下发出一道道犒赏军士的诏令,心潮澎湃,笔走龙蛇,赞颂之句不断落在实录之上,瞧着秦玅观的眼睛都闪着崇敬的光。
  伤好了大半的唐笙侍宴君侧, 席位离秦玅观极近。
  养伤时她处处忌口,秦玅观不许她这这样,又不许她吃那样,叫她嘴巴里淡得一点味儿也没了。行伍中人大多口味偏重,讲究个浓油赤酱, 席上菜色虽然简朴,但也足够唐笙两眼放光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 她一定要吃个够劲。
  这案角搁置的丹帐果酒也不错, 煮滚后发散着淡淡的清香,唐笙本不爱喝酒,但这玩意儿味甜甜的,细品喉头满是细腻甘醇, 不知不觉间就多饮了几杯。
  秦玅观不断有武将来敬酒,她举杯, 唇瓣轻轻一碰,微微一抿, 丁点都没饮上,就这般应付了好些人,结果一回头,便瞧见唐笙抱着个酒盏斜靠着椅,面颊红得像猴屁股似的。
  有不知轻重的武官端着酒杯来恭维她,喝上头的唐笙也是来者不拒,捏着酒盏一饮而尽,要多爽快有多爽快,喝完了就抱着酒盏傻乐,仰着脑袋看着帐外,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十一。”眉头渐蹙的秦玅观招呼来方十一,叫她挡下那些不知轻重的鲁莽武将。
  方十一得令前去,还没走近呢,唐笙瞥见抹影子便兀自抬起胳膊作出“请”之姿态,一口气饮下了小半杯酒。
  秦玅观先是面颊发烫,后是脖颈发烫,最后当阳穴也欢快地跳了起来。
  一片喧闹间,仪态端庄,坐如山松的陛下起身了,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追踪陛下的身影,声响渐小,唯有唐笙瞧着帐外舞剑助兴的军士,傻笑着鼓起了掌。
  黑影压了下来,待着股无形的压迫感。
  唐笙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来,蒙着层浮光的眼睛逐渐澄澈,意识到是谁立在自己跟前时,吓了一激灵。
  “陛,陛下……”唐笙说话有些磕巴。
  大庭广众下,秦玅观一旦露出这种神色,就是快要到起怒的临界点了。
  “唐参赞这是饮了多少杯。”秦玅观扬手,玄色的广袖展开,好似宽大的羽翅。十一见状,当即举壶替她斟了少许酒。
  陛下这酒盏基本没动过,既得遵照御命办事又得不露破绽,这酒她真的添得吃力极了。
  “唐大人与朕同饮此杯?”秦玅观的酒盏稳当当地停在唐笙面前,明明是在笑,醉酒的唐笙却隐约觉得,她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微臣受宠若惊!”酒醒了大半的唐笙躬身与皇帝碰杯,杯口要比皇帝的低上许多。
  秦玅观故意碰狠了些,酒水洒落,她们的身影在昏黄的波涛中轻漾。
  瓷色的酒盏贴上了陛下的唇瓣,秦玅观喝下了今晚第一口酒。唐笙知道这酒不能喝,但又不得不喝——喝了秦玅观的牙槽估计真要咬碎了,不喝就是拂了皇帝姥儿的面儿,因此只得假喝。
  那溢出的酒撒了些在领子上,经过体温的催发,香气更显馥郁了。
  心惊胆战的唐笙应付完皇帝的“敬酒”荣恩,终于得以落座。
  瞧了半天乐子的方十八嘴角难压,探着个脖子努力憋笑,与十一视线汇聚时终于没忍住,背身笑了起来——十九这模样实在是又怂包又可爱,陛下那副要吃人的神情也实在是鲜活。万寿宴毕,小十九是要吃点苦头了。
  军中事务繁忙,众臣为皇帝齐声贺寿后,宴席便到了尾声。
  彼时天并不算晚,唐笙跟在裹得毛绒绒的皇帝姥儿身后,红扑扑的面颊缩进了交领之中。皇帝姥儿登车,她在车下踟蹰了片刻才敢上去,没有实形的尾巴耷拉着,眼神也可怜得打紧。
  秦玅观端坐车中,双腕搁在膝头宽袖垂在身侧,差几寸曳地。
  一柄玉如意拍打着她的掌心,修长的指节点于玉石之上,轻轻发力,拍出的节奏清晰分明。
  唐笙的心跳在这节奏声中逐渐加速。
  “过来。”秦玅观低低道。
  唐笙拖着软垫,凑近了些。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随秦玅观乘车前往落败的唐府那回。
  秦玅观屈起指节,叩响车壁。
  这酒后劲很大,唐笙端坐了片刻脑袋便有些发沉了,答话时思绪也有些混乱。
  “今日笼统饮了多少杯。”
  “四杯……啊……六杯?”
  “来时朕同你怎样说的。”
  “要少饮酒……还有,要少吃些发物……”
  “而你呢?”秦玅观尾音上扬,带着质问的意味。
  “好喝嘛……”脑袋晕乎乎的唐笙稀里糊涂地撒起了娇,扬手去牵秦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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