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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GL百合)——杨尘微

时间:2025-02-23 08:07:48  作者:杨尘微
  唐笙所穿的这个角色就是书里的路人甲,属于是提了不到两次名字,出场都还是为了烘托某个人物或仁慈或恶毒的设定。
  路人甲宫女跟她同名,所以她看得时候还格外注意了下,因而记得许多和原主一家有关的剧情。
  这个原主唐笙有个姐姐,名字叫唐简,是女帝即位后提拔的左膀右臂,后来因罪自杀了,也牵连了家族成员。原主唐笙也是从宫里的女官被贬成了最低阶的宫娥,被一众人欺凌。
  或许是弯眼看人姬,唐笙看原著的时候就觉得唐简作为女官对于秦玅观有点过于忠心耿耿了,她一直怀疑女帝跟唐简有一腿。
  她穿到了唐简亲妹身上,外貌和她多少是有点相似的,那样的话凭着这点混到御前,或许能得女帝青睐,方便她做任务。
  “朕用人只看能力。”秦玅观的声音打断了唐笙的思绪,“且点你到宣室殿扫撒吧。”
  “谢陛下隆恩。”唐笙麻溜谢恩。
  秦玅观不再看她。
  玄色的广袖随着步辇的摆动扫过唐笙的鼻尖,淡淡的中药味弥散开来。唐笙用屈起的指节碰了碰鼻尖,觉得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接引她的宫女留到了最后,给唐笙讲了许多当值的注意点。
  “宣室殿的扫撒活计尤其要当心。前些年亲耕大典,田野间扫撒得再干净多少也会有些污浊。陛下在那待了两个时辰,回来便大病一场。太医说陛下玉体金贵,是断然碰不得尘土的。”
  “陛下每日辰时起,扫撒起码要提前一个时辰完成,断不可延误。往冬日过了,当值时需得当心落雪,切莫让雪结成冰。内宫御驾往来,出一点闪失,咱们纵使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
  ……
  唐笙默默听着,心里却在盘算活命的事。
  宣室殿临近宣政殿,都位于禁宫的中轴线上。唐笙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到禁宫腹地来。
  与专职侍奉的六局二十四司不同,禁宫腹地是巍峨森严的。唐笙对古建筑没有研究,只知道越往里走,建筑就越显气派。
  负责引路的宫女年岁不大,性格也挺活泼,周遭没人时很愿意和唐笙搭话。唐笙也分外珍惜这个弥补信息差的机会,拐着弯套了许多话。
  绕过绘着龙纹的照壁,宣室殿内别有洞天。和一路的天家气派不同,宣室殿内苑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内苑许多景致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可能透过一扇景窗看到的就是色彩淡雅的工笔画一角。
  宫女们居住的耳房就很简陋了。
  环顾四周,唐笙只看到了色调暗沉的木质桌椅和低矮窄小连成一片的大通铺。这里门窗都是木的,采光全靠糊纸,用来照明的似乎只有几根蜡烛,屋子正中央摆着个铜盆的东西,上边罩着网里面烧着炭,唐笙盯了许久也叫不出名字。
  这里条件比先前唐笙住的地方稍好,但也差不离。
  在这个世界,人上人和人下人果真泾渭分明。
  唐笙想象了一下自己在别人的眼色下辛苦干了一天的保洁,然后两眼空空地躺在硌人的铺上——这辈子真得完了。
  桌上有面铜镜,唐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想起了女帝抚过颧骨的动作。
  她贴近了瞧,忽然发现自己面颊上有一道血痕,许是高尚宫挥舞竹板时碰到的,也可能是她挣扎时被人抓伤的。
  唐笙回忆起秦玅观的动作,觉得那指腹好像落在了自己脸上。
  初来乍到,掌事姑姑没给她分配任务。唐笙收拾完铺盖,在昏黄的烛火和窗外呜咽的风声中陷入了浅眠。
  这次梦里没有负责指引她的团雾系统,浓重的倦意让她无法睁眼。
  然而,这份宁静也没维持多久。子夜时分,木门被人粗鲁地推开,薄帘掀起地那一瞬,屋内摇曳的烛火被风吹灭了。唐笙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寒冷,于迷蒙中睁开眼睛。
  裹着披风的管事姑姑用力敲桌:“醒醒醒醒,都醒醒,陛下病了!”
 
 
第3章 
  出了耳房,凉意顺着脖颈灌了进来,唐笙抬眸,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雪花。她探出指尖来接,雪花停驻了几秒便融化了。
  这是京城入冬的第一场雪,子夜时分,眠浅的秦玅观推窗来赏,不知立了多久。
  值夜的宫女发现时,她的帕子上已经咳出了浅浅的血迹。
  唐笙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女帝得病的经过,暗自将她划归到了“不遵医嘱”那类人。
  正交谈的两位宫女忽然一齐叹息。
  唐笙抬头,对上了她们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唐笙指着自己的鼻梁。
  “陛下心里愁。”
  唐笙没再和她们多言,将笤帚旮瘩挥舞得更快了。
  因为姓唐的发愁,那肯定是想到了唐简了。
  伴君如伴虎,常在女帝身边侍候的人也是能揣摩出圣意的。
  *
  女帝这病来得匆忙,前一天还叫了大起,这个时辰住得离禁宫远的臣子早已动身,用不着多久就要进午门了。
  忙得脚不沾地地唐笙忽然被人叫住,手上也被塞了一柄灯笼。她到这来还不满一天,看谁都眼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勒令跟上。
  天才蒙蒙亮,飞扬的大雪覆盖了石板宫道,道边的宫灯熄了好几盏。雪粒子砸得唐笙睁不开眼,脚上的布鞋也在打滑。
  “姑姑,我们这是到哪去?”唐笙是负责掌灯的那个,露在外边的指节冻得发红。
  拢着汤婆子的女官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宣政殿。这个时辰大人们该到了。”
  女帝住的宣室殿虽说和宣政殿离得近,但宣政殿的整个布局要大得多,唐笙听其他宫女抱怨过,每次大朝她们都站得脚底发麻,走回来的这一路累个半死,抬头一看连宣政门都还没出。
  走这条道是传令女官的职责,而给传令女官掌灯这差事,看着就像是有人刻意加派给唐笙的了。唐笙暗自想着,脚底湿滑凉寒的触感让她没工夫抱怨自己的处境。
  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一路,好歹没在雪地上摔个四仰八叉。
  蓦的,唐笙顿住了脚步。
  “姑姑,我不能去宣政殿。”
  要说去宣政殿路远,那去太医院请人的宫女岂不是走得更远,她要被欺负,那高低也该被分到这种活计。
  而且去宣政殿意味着要见群臣,她和唐简长得像。在朝臣面前走一圈岂不是直接告诉他们:
  唐家人根本没死绝,还有一个被点到了御前,被女帝好好保护起来了。
  再回想起女帝只点她晨间扫撒当值,而不让她近身,不正是避免她和朝臣碰面吗。
  唐笙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敢往前了。
  她正要向后退,却被女官呵住:“你要违命?”
  蓦地,女官头顶的绿色血条掉了一半。
  唐笙心下一惊,面上却还是一派温顺谦谨的模样。
  好家伙,看来这位女官逼她引路的行为给自己招了什么灾祸。
  “奴婢不敢。”唐笙小声说着,心里飞快盘算着脱身之法。
  “陛下有令,只让奴婢负责扫撒,其余的一概不可过手。”唐笙搬出了秦玅观,话里有话,“奴婢驽钝,不敢担上传令重任。”
  女官的目光沉寂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便在宣政门前等着吧。此刻再叫人引路也来不及了。”
  “奴婢……”
  唐笙还想再争取一下逃脱的机会,女官打断了她,言辞狠戾:“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
  唐笙缄默了。她将头垂得更低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到宣政门时后背已经浸了一层冷汗。
  顺着女官的视线,她看到远处静默的群臣。
  寻常人眼里,大雪中黑黢黢的宫殿压下厚重的阴影,肃立的群臣宛若序列整齐的棋子,有着浓重的压迫感。
  而唐笙一眼望去能看到许多闪烁着微弱绿光的长条,很煞风景。
  她阖上眼,请求系统暂时关闭一会她这抽象的能力。
  许是系统今天心情好,居然满足了她的念想,再睁眼时,唐笙就没有再看到血条了。
  系统今天还怪仁慈的,唐笙心道。
  她将自己藏在宣政门下的阴影里,看着女官掠过一众青蓝制袍,停留在了紫袍和红袍序列之间。
  女官传完话,众朝臣散开了,宫檐下唯余一位紫袍女官。她引着紫袍女官来到宣政门,由唐笙提灯开路。
  烛火晃荡,朦胧的光映亮了精巧的仙鹤绣纹,唐笙敛眸,看到了蓝穗掩映下的牙牌露出的字迹:
  “文-太子太傅兼文渊阁大学士-沈长卿”
  沈长卿是朝臣中少见的女子,眉眼斯文,书卷气很重,放到现代的话,也是妥妥的淡颜女高知。她身量比周遭的人纤瘦许多,厚重的氅衣下,紫色的官袍被她穿得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纷纷扬扬的雪粒落到肩头时都放慢了速度。
  一来一回,天已大亮,宫道上的积雪也已扫清,新落下的雪花成了薄毯,上边留着连串的脚印。
  沈长卿在檐下脱下落满雪的氅衣,臂间夹着几份厚厚的奏疏。再向前一步,传令女官就掀开帘幕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了。
  此处离内殿近,和合窗被宫人打开散气,唐笙直身的间隙可以看到殿内的场景。
  薄幕遮掩下的须弥榻只露出了模糊的轮廓,一道身影斜倚凭几,手边散着几卷书。炭火催得熏香味混杂着草药味愈发浓郁起来,热浪滚过,唐笙的脸颊被短暂地烫了下。
  沈长卿已经跪下了。
  薄幕后的人探出瓷色的手腕,用一柄白玉如意挑开帘幕一角,指节带着如意微上扬。
  沈长卿随着如意起身,立在阶前,倾身听帘幕后的人说了些什么,旋即转身,朝唐笙的方向走来。
  和合窗发出吱呀的声响,阖上一扇后,沈长卿宽袍衣袖枕在了窗沿之上。
  “唐笙。”沈长卿屈掌,示意她过来。
  “奴婢在。”唐笙候在窗前,静待指示。
  “陛下问你,今日是谁点你去宣政殿引路的。”
  “奴婢不知。”这是她的真话,事发突然,唐笙又是新来的,根本不认识身边有哪些人。
  沈长卿意料之中般笑了下,淡淡道:“你跟你阿姊眉眼间很像。”
  “吱呀”一声,另一扇窗也关上了。
  唐笙思忖片刻,看向了早已被阖上的窗。
  女帝似乎早就知道她被算计了。
  都说皇帝的眼睛无处不在,从唐笙还觉得夸张,现在想来,这句话真的很写实。
  今天的事她反应得不够迅速,处置得也不够得当。她觉得自己大概在秦玅观心里留下了愚蠢的印象,唐笙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补救一下。
  “陛下——”唐笙轻敲窗弦,语调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一下两下没人应,唐笙又敲了第三下。
  终于,合和窗第二次被打开,唐笙本以为开窗的还是沈长卿,一抬头眼前却是面若冰霜的秦玅观,还没开口膝盖就软了一半。
  秦玅观散着发,白衣之上只披了件松垮的外袍,面上血色很淡,瞧着比昨天更白了。这样一身懒散的打扮本该没什么攻击性,可唐笙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唐笙嗫嚅,咚一声跪下:
  “陛下……”
 
 
第4章 
  “何事。”
  秦玅观开口,唐笙觉得自己背脊凉飕飕的。
  “我初来乍到,不知人名,只知道那人是个长脸,青色女官服制……”唐笙斟酌着用词,声音渐小。
  在她开麦前,唐笙就谨慎思考过一通了。
  原主落魄前和落魄后都是在远离内宫的二十四司当差的,跟女帝殿里的传令官不可能有交集。她要是真讲出来个所以然,只会让女帝起疑心。
  女帝问她,大概率是问那人长相的。
  “陛下……”
  身后响起方姑姑的声音,秦玅观回眸,掌心还落在窗沿上:“请她进来。”
  她朝唐笙挥手,示意她退下。
  唐笙正好奇到底是谁,用得着秦玅观亲自起身迎接,太监的传报声就响起了,尖细的声音震得唐笙耳膜发痛。
  “太后驾到——”
  各色长袍从唐笙眼缝里掠过,侍从簇拥着的那个人只露出了个雍容的背影。她是乘肩舆而来的,鬓间没沾丝毫风雪。冻得发抖的唐笙在她经过的那一瞬,听到了念珠磕碰的细碎声响。
  唐笙微抬眼,看到了那串和女帝腕上相似的念珠,与女帝手腕的骨感纤弱不同,她的手养护得丰腴白净,瞧着健康许多。
  许是簇拥着她的人太多,隔得那么远的唐笙都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走到照壁处的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道:“雪天凉寒,在皇帝子夜急病当值的,可以早些交班了。”
  说完,她含笑看向了窗檐边的秦玅观:“皇帝意下如何?”
  秦玅观待她并不似唐笙想象的那样恭敬,只是淡淡应声。
  唐笙回忆起小说内容,敏锐地嗅到了敌对的气息。
  太后姓裴名音怜,是先帝继后,只比秦玅观大七岁,家世显赫,父兄一度权倾朝野。倘若她生下了皇子,这张龙椅是绝对轮不到秦玅观坐的。
  唐笙看小说时其实不太喜欢她,虽然作者给她的人设是温婉贤淑,但唐笙总觉得她有些伪善。
  就比如刚才,她想到雪天凉寒,让宣室殿的宫女们提前换班,但自己却是乘着排场最大的肩舆来的。先不提可以腿着过来,就是乘舆车都会让宫人们少吃点苦头。
  细节之处见人品,唐笙对这这句话深信不疑。
  交班前,唐笙又尝试着开了一回看血条的技能,睁眼闭眼间,仿佛换了个世界。
  开关技能其实还是蛮重要的,恣意窥探别人的寿命有时也挺残忍的。
  唐笙自小经受的教育告诉她无论何时都不能轻视生命。窥探到了快要走到人生终点的陌生人,无能为力的唐笙也会小小难受一下。
  离开前,唐笙踮起脚尖看向层叠的人群,寻找秦玅观的身影。隔得太远了,她看不清她的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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