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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嫣离别过头去，显然是大小姐脾气发作了，懒得动。她上一次大扫除累的瘫在沙发上半个星期都起不来，以至于现在她一看见扫把就深恶痛绝。
“知道了。”陆嫣离哼哼唧唧不情愿地道，“先歇一会，一会儿干——都怪你非要和我吵架，我现在吵累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可以先干，先把上面的东西擦了，你干完我再干。”
陆何散对陆嫣离简直是了如指掌，他深知陆嫣离已经使出她的“拖延大法”，只等陆何散把玻璃的上半截擦完，此女子就会献祭出“撒娇示弱大法”，口中喊着“哥哥天下第一好”，哄骗陆何散把剩下的玻璃擦完。
“不行。”陆何散识破了她的诡计，斩钉截铁道，“一起干，你起来。”
“我累累累累。”小姑娘撅嘴看着他一脸委屈，“要不干脆别干了，我看这屋里也挺干净的……”
“懒死你。”陆何散不满说道，“你看那墙上都积多厚的灰了，快起来。”
“我说你就是干家务活的命，要是以后谁和你在一起，那他的生活……诶，对了！”
陆嫣离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了，她眼睛很亮，一闪一闪的。
陆何散顿感不妙，只见陆嫣离一下子扑过来问陆何散道：“都是你一天到晚乱打岔，我还没问你那天晚上和许哥回去之后的事情呢。”
陆嫣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眯着眼睛，比了个手势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何散脸一红，没好气地把陆嫣离的脑袋摁了下去，说道：“想什么呢！”
“哎呦呦，又脸红了……”陆嫣离一脸坏笑，“你好像还穿着他的衣服回来的？我听说言哥把你接到他家住了。啧，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擦枪走火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你醉的那么厉害，谁知道许原言有没有趁人之危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人家……人家是正人君子。”陆何散面红耳赤地反驳道，“他怎么可能……”
“害，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亲一下抱一下难道就不是正人君子了？他又不瞎，你每次见他脸都红的猴子屁股似的，说没意思谁信啊？”陆嫣离一副“我很懂”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男的么，有几个恪尽职守的柳下惠？而且你又这么好骗，人家把你吃干抹净再装大尾巴狼，我看你也不知道。”
陆何散没想到话题怎么能岔到这个上面来，他有些懊恼地想，早知道他就乖乖去擦窗户了，面对这样从蛛丝马迹推测两人情感的陆嫣离，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你换过衣服了？他帮你洗的澡还是你自己洗的？就算他是正人君子，你管得住你自己吗？你会不会偷偷耍酒疯亲人家？”
陆何散听后是一阵咳嗽，他一边拍背一边急急喊道：“是何叔帮我换的衣服！”
陆嫣离却是大呼小叫起来，“你真是神志不清的时候人家帮你换的衣服啊？哎，你个榆木脑袋！”
“我问你，假设是何叔帮你换的，那许原言一个直男为什么不好意思帮你换衣服？男的和男的，彼此看看又怎么了？他这么在意这些，哪能没有什么‘猫腻’？”
“要是有猫腻，许原言大概率对你也有意思——那这种情况，你觉得他还会让别的男人帮你换衣服吗？”
陆嫣离睨了陆何散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到处都是矛盾啊！而且许原言把自己的衣服给管家，管家再帮你换——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要我说肯定是他帮你换的，顺便……嘿嘿嘿。”
陆何散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不许笑！”
陆嫣离笑的更加放肆道：“我就笑。果然人一陷到和爱情有关的事情上就变得迟钝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陆嫣离又乘胜追击道：“你那晚住的哪？客房？”
陆何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
陆嫣离则是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一看你犹豫就知道你肯定和他睡的一张床了——你那点小心思还在我面前藏什么？知兄莫若妹，我还不了解你吗？”
陆嫣离又坏笑道：“都睡一张床了，哎，你不用解释，你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看啊，马上你就不是我哥了，你就是许太太了喽……哎，别打，别打！”
陆何散忍无可忍拿起旁边的抱枕就朝陆嫣离飞去，他恨不得撕了陆嫣离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陆嫣离被陆何散的反应逗的乐不可支，上蹿下跳地躲着陆何散恼羞成怒的进攻，窝在沙发旁边哈哈笑。
最后的大扫除还是陆何散做的，看陆嫣离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陆何散只好忍气吞声去擦玻璃。他和陆嫣离约法三章，签订了每年换人做大扫除的合约。
但他知道到时候陆嫣离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抵赖，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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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晚上，陆何散再次展示了自己高超的厨艺，让陆嫣离连连折服。小姑娘一边拍着哥哥的马屁一边疯狂往嘴里塞肉，吃之前还不忘把一大桌子菜拍下来，发了个朋友圈。
很快就有人给她点赞了，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许原言。自从第一次吃饭后两个人就加上了联系方式，只是一直没怎么联系。除了中间陆嫣离几个海外名校的offer发到邮箱时，许原言问了两句，此外再无交集。
许原言没有在陆嫣离的朋友圈下评论，而是发私信问道：是你哥做的？
陆嫣离巴不得赶紧向这个人把自己哥哥推销掉，连忙回复道：没错，厉害吧？
许原言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发了一条语音。
陆嫣离看着旁边认真帮她涮肉的陆何散，又看了看这条语音，突然有种背叛哥哥的感觉。她没敢当着陆何散的面把语音放出来，而是偷偷转了文字。
“妹妹，帮我个忙，一会儿你能带着你哥去你们家附近的广场吗？那里有人放烟花。”
陆嫣离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念想，她第一反应就是这烟花是许原言找人放的。她随即又开始对烟花可能产生的特效想入非非，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线索来，就被打断了。
陆何散看了她一眼道：“吃饭就别看手机了，傻乐什么呢？”
“奥。”陆嫣离放下手机含含糊糊道，“我朋友和我说附近有人放烟花——你去看吗？”
陆何散奇怪地看了陆嫣离一眼，问道：“你想去？”
陆嫣离点点头道：“我想去。”
“你刚才不还说我们太冷不想出门吗？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陆嫣离不好提到许原言的名字，只得找借口搪塞陆何散道：“唔，但是听说这个烟花非常特别。反正春晚也没什么意思，去看看嘛。”
她见陆何散似乎还想反驳，马上抢先一步拉长声音道：“哥——”
“行了，去就去。”
陆何散本人倒是挺想出门转转的，这几天两个人都闷在屋里，没怎么出去。现在难得陆嫣离有兴致，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一会儿咱们也可以买点小的烟花玩玩。”陆何散笑道，“记得带个打火机。”
陆嫣离应下后，又悄悄拿起手机给许原言发消息道：搞定。
随即她赶紧放下手机，害怕被陆何散看出异常。
陆何散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和她碰杯。
“今天怎么不喝酒了？”陆嫣离打趣问道，“家里不是还有两瓶吗？”
“不喝了。”陆何散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惆怅，“喝酒误事，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而且你不是让咱妈戒烟吗？我先戒个酒给她打样，你今晚也不许喝了。”
“行。”陆嫣离晃了晃满是果汁的玻璃杯，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何散一眼，又憋不住屁道，“那我舍命陪君子。”
“还舍命陪君子？”陆何散好笑道，“那好，你一会儿把碗刷了。”
“不要嘛——”
“饭是我做的，就该你刷碗。”陆何散抢着说道，“大扫除那几天你也粘锅咸鱼一样死在床上，今天不准找借口了！”
陆何散像是威胁，“不然一会儿你自己看烟花去。”
陆嫣离想起了哥哥的“人生大事”，马上变了脸色，果断认输道，“那好吧，我去洗。”
陆何散心头却闪过一丝疑惑，他有些惊讶陆嫣离居然因为这个小小的烟花同意刷碗了。按理说陆嫣离这时候应该蹦出一句“爱陪不陪，不陪拉倒”之类大逆不道的话把他气个半死，但此刻却显得乖巧的过了头。
“原上草。”陆何散怀疑地道，“怎么感觉你今天晚上像是变了个性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讲话这么心虚？”
“怎么可能——”
陆嫣离瞪大眼睛道，“皇天在上，厚土可证！我对我亲爱的、勤勤恳恳做了一大桌子菜的哥哥，绝对忠心无二！我是看你今晚做菜辛苦嘛……”
说完怕陆何散不相信似的，举起三根手指道：“我发三！”
陆何散这才看见熟悉的陆嫣离的影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吓唬你的，讲好了和你一起出去，就肯定不会不陪你。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出尔反尔。”
陆嫣离哼唧了两声，低头扒了两口饺子，在小小的脑瓜里开始浮想联翩了。
第33章 多瑙河
一吃完饭陆嫣离就嚷嚷着要出门，陆何散本来还打算给张海涛等人打电话祝他们除夕快乐，却被小姑娘以“人家也要陪家人”为由阻止了。
他几乎是连拖带拽被陆嫣离带出门。
陆嫣离却是这样急切就越显得可疑，作为一个被陆嫣离坑惨了的“资深冤种”，陆何散一路上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路边随时冒出个捉弄他的钻天炮，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就是看烟花吗？”陆何散小心地跟在陆嫣离后面，东张西望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道，“你这么急干什么？”
“我不是怕错过了嘛！”陆嫣离对陆何散的不配合显得有些气鼓鼓的，她佯怒道：“能不能快点啦！”
“好好好……”陆何散也不想扫了陆嫣离的兴致，跟着她来到广场上。
他们饭吃的晚，刚才两个人也洗过了澡，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却是有着万家灯火的摧残。广场里到处张灯结彩，树枝上，小河边，都装了不少彩灯，在幽深的夜里一闪一闪。
首都的天气不好，光污染很严重。看不见星星，但能看见一轮皎洁的月亮。
平时塞满小街的小吃摊纷纷关门，摊主大多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地过年去了，却不显得冷清。
现在的外面温度还是零下，呼出的气很快变成白雾，不一会儿陆何散就感觉有些冷了。他本来想给陆嫣离找点烟花玩玩，走半天也没看见有卖烟花的。
“哥，你省着点花吧，前几天算账年收入都是负数了，还要买烟花。”陆嫣离把陆何散往广场中心拽，让陆何散远离路边可能有的烟花小摊，“而且你买能买什么样的？不过也是仙女棒之类的，太小了，没意思。”
陆何散则是跟着陆嫣离一边走一边张望，“这广场上都没看见人啊？真的会有人放烟花吗？”
“哎，你信我的，要是我骗你我就跟你姓。”陆嫣离信誓旦旦道，“我给你打包票，百分之二百会有烟花。”
“哦。”陆何散还是将信将疑，但已经快十二点了，再等一等也无妨。他到了老年健身区，两脚踩在健身器材的踏板，开始在上面荡悠。陆嫣离则表现的一脸紧张和期待。
“不就是看个烟花么。”陆何散看出陆嫣离的期待，笑道，“至于这么慎重吗？大半夜还专门跑出来一趟……要我说这个烟花够高够大的话，咱俩在家里也能看见。”
陆嫣离没理他，只是看着表开始倒数。陆何散抬头看向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的天空也开始等着。终于，在离十二点还有几秒钟的时候，他听见了烟花和气流摩擦的尖锐呼啸声，旋即，一朵灿烂热烈的巨大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
是罕见的蓝色烟花。
蓝白色的火光几乎映亮了天边，那一团刺眼的光很快在到达最高点后分出无数个细小的璀璨分支，仿若一棵火树在夜空中恣意生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开出星星点点的银花。
“嚯，还真有啊。”陆何散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那烟花，眼眸也被那稀碎的光照亮。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连续不断地炸开，连绵如波涛滚滚，像一场盛大而热烈的奔赴。那烟花是罕见的深蓝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幽幽的蓝色光芒划破沉寂的夜空，昭示着旧的一年的过去，新的一年的来到。
陆何散看烟花看的认真，他从那极致绚烂的美中品味出一丝盛极必衰的惨烈。他没和陆嫣离说，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华美景色，自然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在接近。
陆嫣离却是看见了许原言，她不动声色地冲许原言眨眨眼睛，悄无声息地从陆何散身边走开，把旁边的那个健身器材留给了许原言。
陆何散的心还在随着烟花激荡，他在那爆炸声中回想这过去的一年。觉得自己的过去也像烟花一样，看着漂亮但华而不实。繁华易落，这场烟花也终有散场之时。
“确实好漂亮啊……”陆何散凝视着夜空，对陆嫣离感慨道。
他没听见陆嫣离的附和，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他的余光忽然感觉陆嫣离好像“变高了”，等他定睛一看，旁边的人却不是陆嫣离，而是许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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