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未闻(近代现代)——一颗杭白菜

时间:2025-02-25 07:49:42  作者:一颗杭白菜
  洗完澡贺宇航站到镜子前,擦干净玻璃上的雾气,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自己。
  之前医院里只是模糊的一眼,光那一眼就把他吓得够呛,以至于后来再没敢照过镜子。
  这一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贺宇航深吸口气,抬眼,从下巴往上,一寸一寸地扫过去。
  那种感觉或许已经不能用奇妙来形容,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张脸是属于他的,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人跟他如此相像,可他又很难把镜子里的人跟自己联系起来。
  他变得成熟了,直白点说是老了,太瘦的缘故,轮廓越发尖锐,十二年的岁月没有恰到好处,却是超出预期地体现在了他脸上。
  以前还总盼着长大呢,羡慕别人穿西装打领带职场精英的模样,可当有一天自己也成长到这个年纪,他却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了。
  他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看他,他们专注地凝视彼此,静止的眼眸里有股贺宇航从未见过的阴沉感,像在怨恨着什么。
  如此不吉利的面孔很难叫他相信是长在他脸上的,贺宇航拧眉片刻,凑近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谁知这一看还看出问题来了,原来右半边脸上那些隐约的红痕不是热气蒸的啊,按间隔分布和规整的线条推断,是……指印?
  消退中的指印?
  他被人给打了?
  打的还是脸,操,他爸妈都没打过他脸。
  谁?贺宇航第一反应是那个男人。
  他不会是被扫地出门的吧。
  哦,还不止呢,右眼眉骨的位置,还留了道疤。
  头发有些长了,快遮住眼睛了,贺宇航以前从来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一直都剪得短短的,高三下半学期图省事还剃过几个月的寸头。
  不得不说,他眯了眯眼睛,像这样毛顺下来,遮盖住额头,眉眼被藏得若隐若现的模样,竟意外地……还挺有几分姿色,有股特别的忧郁气质。
  虽然跟他挺不搭的。
  不知道是审美变了就喜欢这一卦还是没心情打理,贺宇航决定后面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剃了,搞得精神一点,别畏首畏尾的像直不起腰一样。
  他向上撸起刘海,让那道疤彻底露出来,没想到还挺长,从眉中的位置斜向下,一直延伸到眼尾,走向挺潦草,但再差那么一点就伤到眼睛了。
  好险,怎么弄的?
  划得还算不深,疤痕增生也没多严重,被头发挡着不明显,但要是凑近了细看,会发现眼皮那还是受了影响的……贺宇航这会又犹豫要不要去剪了,刘海没了这块可就暴露无遗了。
  他打算在回去之前想办法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这样等回去了之后,就能像避那个瘟神一样连带着一块给避了,毕竟谁也不想跟自己的脸过不去。
  贺宇航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他这人从小就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石子划的,铅笔扎的,玻璃上撞的,还有最离谱的,小时候差点把房子烧了被他妈拿晾衣杆抽的。
  尤其他还是疤痕体质,一旦伤口深了绝对要留下点什么,就像腿上那道新伤,免不了。
  ……不是被他爸拿什么东西抽的吧?
  抽他搞同性恋?
  还是被那男的家暴啊?
  这有点狠了吧。
  除非那人真的五大三粗力能扛鼎,否则他绝对是要还手的。
  就算当时没回,现在换了他这个芯子,贺宇航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还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是他干的好事,他绝对,绝对要一拳不落地全讨回来。
  不要脸的狗东西,贺宇航想大骂一声,想想大姨说的,他跟着跑了的,错又不能全怪到别人头上,勉强,算他个半人半狗吧。
  贺珣和郝卉月从他小的时候起就有意识地给他存了笔钱,留作将来升学之用,卡虽然不在他身上,但哪家银行开的户他总归是知道的。
  他准备一会出门去把卡挂失了,再办张新的,只要账户还在,里面的钱没被他花完,能取多少算多少,先解燃眉之急。
  他妈变相地因为他出家了,再向她伸手要钱,贺宇航张不了这个口,不知道他毕业后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有没有存下钱来,没买房的话,怎么也该有点吧。
  昨天晚上没吃饭,这会胃里又饿得难受,他穿好衣服下楼,随便找了家早点铺子,一碗小馄饨加个米糕简单对付了。
  吃完他凭着记忆,找到很久以前就开在这附近的银行,工作日人不多,一眼看过去全是老年人,贺宇航以卡丢了为由申请挂失,补办了张新的,查看余额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两万多块。
  比他想的要多很多,买部手机不成问题了,吴节说他那手机要八千多,贺宇航在考虑要不要买原来一样的,还是跟医院里大爷一样搞个便宜的老人机算了,看他点起来也挺顺畅。
  他问有没有办法查他名下是不是还有别的卡,工作人员给他说了个软件,让他去那上面查。
  出了银行门,大街上溜达了会,贺宇航找到家手机店,进去几乎没犹豫,立刻就要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实在是诱惑太大,他压根没抗住。
  主要他是这么考虑的,这玩意到他手上,可能热乎不了几天他就回去了,不买的话,就是连摸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他上哪找谁后悔去。
  对吧,这么一想是不是很有道理,钱嘛,身外之物,穿不带来穿不带去的,没准他还有别的卡,卡上有的是呢,就当是给自己留点意外之喜的空间。
  贺宇航在店员的帮助下完成了设置,包括账户的新建和常用软件的下载,万事俱备,剩最后一步去营业厅办张卡。
  他问电话号码是存在手机上还是存在卡上的,之前没换过手机,没太想过这个问题。
  店员说是存在卡上的,手机就算换了通讯录也还在。
  贺宇航听完陷入了沉思,就是说他给吴节的那部手机,卡其实是能拆出来继续用的,那里面可能存了他从十八岁到三十岁全部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
  包括,那个男人。
  那他没开机的这几天,那男人给他打电话了吗。
  他找吴节拿回电话卡开机的时候,那男的的电话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吗。
  当贺宇航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时,上一秒还在说着找出来先暴打一顿的人,转头就怂了,因为他并没有做好去认识自己曾经相好的觉悟,一觉醒来多个女朋友都会忐忑一番,别说对面还是个男的。
  换还是不换?
  这是一个问题。
  他想要联系季廷,联系杨启帆,联系任何一个以前的同学,他都必须要换,如果不能很快回去,这些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任务艰巨,逃避于他而言并不可取。
  没事,贺宇航安慰自己,多大点事,反正不认识,来找他了他就提分手,果断地,直击要害地,提分手。
  不行就诉诸武力,给那人点颜色,让他不要再来纠缠自己,然后把联系方式什么的统统拉黑。
  对,贺宇航深吸了口气,就这么干,没什么好怕的,一个男人而已,除了恶心他,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第6章 啊……啊?
  这天下午,贺宇航决定上山一趟去找他妈。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这儿,距离城区东南方向一个小时左右车程的地方,有一处无名小山岗,岗上竟立着座比丘尼道场。
  简单查了下历史,这座名为慈云寺的尼众寺庙建于清末,占地不大,修行僧人不多,算是座民间小庙,条件就更不用说了,他打算去了之后找她妈好好聊聊,最好当下就把她劝回来。
  贺宇航先是坐公交,公交坐到头了下来步行,实在走不动了路上拦了辆农用拖拉机,坐后斗上颠了一路才总算到了山脚下,巧的是寺里今天办法会,山道上都是人,他跟着人群,很快走到了大门口。
  远远地他好像看见他妈了,穿一身素棉衣,身形比起之前瘦了很多,贺宇航眼眶一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声“老妈”憋在喉咙口,憋得变了形也没敢喊。
  眼见着那人转身进了主殿,他忙跟进去,却一下找不见了。
  殿里有不少人围坐着在诵经,场面肃静,贺宇航扯着脖子到处看,把仅有的几个师父的脸来回瞧了好几遍,却是一无所获。
  大姨应该没有骗他,虽然他也不相信他妈会出家,但真的听说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或者说离谱,一切的一切从他脑子不正常开始,之后发生的所有其实都不算空穴来风。
  总而言之,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离谱。
  贺宇航坐在门口院子里等,有自称是在此短期修行的义工瞧见,给他拿来盒斋饭。
  他其实一点不饿,但现在这身体状况吧,总给他一种不多吃点就撑不到明天的错觉。
  他谢过人家,把饭端到离门远一点的石阶上,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看着清汤寡水,没想到还挺好吃。
  贺宇航不白吃,放下碗筷就手脚麻利地前后帮着收拾,还跟人义工打听怎么申请来这里修行,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要是回不去,他妈又不肯见他,那他就想办法住到这儿来,陪着她慢慢想开也好。
  诵经结束,义工带他去见住持,一个七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贺宇航朝她行礼,问她这寺里有没有个叫郝卉月的人。
  住持抬头看他,“来找你母亲的?”
  “您认识我?”贺宇航有些激动,“对,我是她儿子,请问她人现在在里面吗?”
  “在是在。”住持点点头,微微笑看他,“但她来的时候说了,不见任何人。”
  “任何人?”贺宇航愣了愣,“意思是也包括我吗?可我是她……”
  住持笑而不语,那感觉就像这个任何人里面的任何,专门就是为他这个儿子强调的。
  贺宇航一时不敢相信他妈会这么绝情,“这是她的原话?她说了一定不想见我?”
  “事无定事,执者失之,你母亲在这一切安好,小施主不必挂心。”住持朝他行礼,“天色不早了,还请回吧。”
  眼看她要走,贺宇航只得妥协道:“那您能帮我给她带个话吗,就说……就说我回来了。”
  “然后把这个交给她。”他拿出钥匙,“家里锁被我换了,万一她哪天想回去,用这个开。”
  贺宇航深吸了口气,他又开始难过了,早上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好的。
  他坐回刚吃饭的台阶上,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山景,再一次地陷入沉默。
  这几天沉默的时间比他前面十八年加起来都要长了。
  现在怎么办?
  往好了想他妈还活着。
  往坏了想,他妈是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啊。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他都失去了。
  哦,不对,三个,外婆也去世了。
  贺宇航有点想哭,尤其眼前日暮西山,凉风刺骨,哀景衬哀情,越发让他感到心境悲凉。
  他现在除了知道要去找吴节要回手机,试那一种可能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和亲人的疏远像扎在他身上两道最深的伤口,一时间让他踌躇了,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走,该去做什么。
  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郝卉月管他比一般人家严,叫他烦恼过外,贺宇航几乎没吃过苦,更没经历过什么人生挫折。
  天生一副好皮相,脑袋瓜子又聪明,走哪都是焦点,无论是小学还是初高中,都受到了比常人多太多的关注,杨启帆就说过他这人太简单了,整天什么也不想,早晚被人骗。
  还真是,一语成谶。
  一骗就骗了个大的。
  骗到家破人亡。
  贺宇航抹了把眼泪,天快黑了,他得赶紧回去,运气好的话明天事情解决,他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了。
  回去没有车搭了,公交也停了,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他靠着两条腿,走得要死要活,硬是走到市区才拦到辆出租。
  到家后贺宇航澡都没洗,直接躺床上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换上之前那件白T和运动裤,外面再裹上毛衣和羽绒服。
  右侧小腿那的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有些奇怪,他低头看了眼,裤脚是破的,被什么东西扯了条口子,口子的大小和走向倒是跟他那道疤完全吻合。
  裤脚周围布料的颜色有些深,摸起来硬硬的,贺宇航脱下来闻了闻,味道很淡,但他猜八成是他那时候流的血。
  他是那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就划伤了,还是后来的某个时刻再次穿上这一身时弄的?
  贺宇航无从知晓,挺难理解的,既然这一刻出现了三十岁的他,说明有一种可能,摔下楼梯时他并没有晕过去,或者晕过去了但没有穿越,那是在哪一个时刻造成了他的穿越呢?
  换句话说,过去的他已经穿越到了现在,那么是谁在替他过这中间消失的十二年呢?
  柜子里那些他没见过的衣服是谁在替他穿,多出来的物品是谁添置的?又是谁在跟那个男人纠缠?
  想不通。
  但想通了也没用,首先这现象就没办法解释,除非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是他想象出来的世界。
  贺宇航知道那不可能,因为太真实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反应和思考,都逼真至极,那就是个现实世界。
  既然无法解释,顶多就是再多一种可能嘛,这伤是他那天去跟季廷打架时弄的,战况激烈,他英勇负伤。
  当时说要去揍谁来着,好像是那个经常跟踪江楠楠的变态?那变态现在怎么样了,被揍老实了,还是继续变态着?
  贺宇航最终还是换了身衣服,带血的,不吉利。
  他以前不迷信这些,现在是不得不信。
  走之前他把他爸的照片拿下来放抽屉里了,没给上香,也没磕过头,因为在他看来,那是个错误,但那是个可以纠正的错误。
  贺宇航订好了车票,跟吴节约好在他家楼下见面,想直接约在凯旋路路口的,吴节让他别发癫。
  到了后贺宇航把吴节借给他的五百块,连同医院里垫付的医药费一起还给了他。
  “太多了,一人一半吧。”吴节不好意思。
  “没事,你拿着吧。”贺宇航有求于他,自然不会在钱上面计较。
  跟他悲惨的身世命运相比,钱又算得了什么,穿不带来穿不带去的。
  “我请你吃饭吧,之前说好了的,地方你挑。”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