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就是贪心不足!钱氏和邴三郎这种人,你就是把自己论斤卖了,他们也不会知足。还会反过来怪你不值钱!”
钱氏听到村人的话,气得浑身哆嗦。
“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们大哥手里有可以祖传豆腐方子给了他岳家,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村里人之前已经听说方子是邴温故给南家的,这会儿亲耳听到,还是免不了震惊,都觉得邴温故色令智昏。
邴大娘怕村人传出些关于邴温故不好的流言蜚语,出声道:“就算如此,那也不过是我们邴家的事情,跟你们一家被过继出去的旁支有什么关系。怎么都轮不到你指着我耶娘的脑门子骂他们吧!”
村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钱氏辱骂公婆上了。
钱母眼看着女儿落入下锋,让她继续说话说,赶紧道:“说来说去,你们邴家就是故意薄待我家小娘子和女婿。全家都联合起来欺负人,有这样的豆腐方子过继的时候不敢说,不就是为了少分给我家小娘子和女婿一些财产罢了。”
钱父找准了方向,不提钱氏辱骂公婆的事情,只说邴家薄待人。
“你们用三瓜两枣就把我家小娘子和女婿这么打发了绝对不行,必须给我们补偿!”钱父叫嚣。
“一文没用,爱咋地咋地!”梁氏更气。
钱父指着梁氏,“大家伙都看看,邴家这两口子是怎么敲他们三儿子的血喂大儿子的。这心都偏到天边上了,还怪我家小娘子和三郎心有怨愤!”
“如果薄待,还能分得一间大瓦房和四亩地外加十两银子,你可以问问村里人,谁不想当被薄待的这个?”邴温故问。
“我愿意,我愿意!”冯三郎举着手,笑嘻嘻道:“我做梦都希望我耶娘可以这般薄待我。”
“你是邴家的女婿,你肯定向着邴家人说话,反正今个邴家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没完!”钱母干脆破罐子破摔,多要几个钱是真,反正钱氏夫妻跟邴家经此一事,算是彻底决裂了。
邴温故嗤笑,“没完!钱氏辱骂公婆,我邴家还想没完呢!正好咱们拿到衙门里,请大人帮着分辨一下,辱骂并且殴打公婆徒刑几年?”
钱母傻了,钱父赶紧道:“我家小娘子都被你们过继出去了,最多就是一个隔房侄媳妇。就算打骂了人又怎样,至多不过就是辱骂殴打隔房长辈,可没听说骂别人家长辈要坐牢的,那村里男人女人都得坐牢。”
“既然已是隔房,我家方子给谁跟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们夫妻补偿呢?”
邴温故成功的把钱家人问住了,要补偿,钱氏夫妻就要坐牢。不想坐牢,那就承认隔房,辱骂了梁氏和邴父也就骂了,但是没有补偿。
这选择,哪头都是在割肉。可是其实在钱家这头,等于没的选择。就算给再多银子也不能去坐牢啊!
钱家人再不甘心,这事也只能这样算了。就当钱氏跟邴三郎要回房间的时候,邴温故出言把人叫住,“事情闹成这样,咱们就没必要继续住在一个房檐下了,我出十两银子,算是买下你们的房子和所在地皮,你们拿这钱转头在村里再买块地皮,盖一间大瓦房富富有余。”
钱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我们不搬,房子是我们的,我们平啥搬?你给的那三瓜两枣就想把我们夫妻打发了,做梦!我告诉你,我们夫妻偏不走,就要住在你跟前恶心你。”
邴温故没有生气,淡淡点头,“虽然你们被过继出去了,严格而言算是隔房,但是耶娘对邴三郎总有养育之恩。邴三郎对耶娘动手,就算不徒刑,怎么也要打个几十板子吧。”
几十板子打下去,邴三郎不死也残。
钱氏气到双眼通红,“邴大郎,你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你是真狠!”
邴温故微微颔首,以示道谢。
最后邴温故用十两银子买了钱氏夫妻的房子,钱氏和邴三郎被赶出邴家。
不过邴温故可没有亏待二人,重新盖一间青砖大瓦房也就一二两银子,贵的是地皮。不过村里地皮再贵,够一家七八口住的面积,四五两银子也能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邴温故给的银子都太多了。
邴温故可不是什么善心肠的人,他若是对敌人仁慈,必然别有目的。
他要刷名声,邴温故即将科举,本朝科举采取联保制度。既参加科举的考生需要找三名秀才一起为自己做担保才能参加考试。
之前在镇学,联保的时候学堂之中的夫子就给解决了。现在邴温故从学堂退了学,只能自己找保举人。
那些秀才担保前也要打听下被保举人的名声,学问稀松那都没什么,没人会在乎,他们在乎的还是品行。被保举人必须品行端正,以免被连累。若是有不好的名声,宁愿放弃担保,不赚这份银子。
邴温故得考虑这方面,所以才当着所有村人的面给钱氏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任谁听了事情经过,都只会赞邴温故大方,有情有义,说不出旁的什么了。
钱氏和邴三郎拿着银子,收拾好包袱,灰溜溜离开了邴家。
这寒冬腊月,土地都冻实了,冻不了土,夫妻二人只能去钱家小住,打算等开春再重新盖房子。
至于这期间,贪财的钱家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从钱氏和邴三郎手中抠银子,一开始还真抠出去一二两。后来邴三郎见钱家不但没有知足反而变本加厉,就不干了。
钱家已经尝到甜头了,钱氏和邴三郎不给,他们就闹。各种各样阴阳怪气的挤兑,或者干脆不给这二人饭吃。最后邴三郎实在受不了,搬离了钱家,寄住在村中一户人家里,多给了一些房租才算消停下来。
不过这一切跟邴温故再没有关系,他这边让邴大娘搬到钱氏那屋住,和邴三娘分开。如此一来,邴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立的房间了。
话说回来,邴温故把钱氏和邴三郎撵走,又把村里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对邴家剩下的人发难。
邴温故幻视邴家众人“现在,谁还有什么问题?邴四郎,你先说。”
“没有。”经过这么一闹,邴四郎清醒了不少,“虽然家中兄弟供养了大哥这么多年,但是大哥已经给予我们足够的补偿了。村里最后分家,就没有小夫妻能分到这么多财产的。至于豆腐方子,说句不好听,大哥就算不给南家,藏到正式分家的时候再拿出来,那会儿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谁又能联想到这方子是什么时候得的呢。所以豆腐方子总归是大哥的,愿意给谁就给谁,我没有意见。”
“我们这房也没有。”冷静下来,邴家最老实的邴二郎夫妻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早就定好契约,谁有本事谁使,哪房赚到的钱,就是哪房的私房。
他们一时间贪念蒙了心,忘了当时契约,现在已经想起来了。
虽然有些淡淡的不甘心,但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怪邴大郎只是他们的兄长,不是他们的父母。
然后邴温故转头问最小的双胞胎,“邴五郎,邴三娘,你们两个呢?”
双胞胎虽然小,但是都已经懂事了,明白方子的意义。
邴五郎小小年纪,就有私房银子,有青砖大瓦房,村里同龄人根本比不上他,甚至现在就有人要给他定娃娃亲,他已经达到了别人一生追求的顶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阿耶阿娘还承诺,会出银子给他成亲,他完全没有经济压力。
至于邴小娘,她就更没意见了。本来方子就算成了家里的,跟她这个注定外嫁的小娘子也没什么半文钱关系,总不可能把方子给她当陪嫁。
无非就是家里条件好了多给她一份嫁妆,可是现在大哥已经答应家里大瓦房给她一间,地里产出有她一份,日后爹娘还会给置办嫁妆。
依照大哥对大姐的态度,宁愿把大姐接回家养着,也要大姐仳离,就不可能不管她,准会给她置办一份体面嫁妆。所以她没必要为了一份注定不属于她的方子得罪自己日后的大靠山。
想明白,双胞胎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意见,谁的东西谁做主,这个道理我们虽小,但还是懂的。”
邴大娘道:“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大郎养着,已经千恩万谢,万万不敢觊觎大郎的方子,那般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徒。”
待邴家所有人都表明了态度,邴温故才微微颔首,语气不冷不热道:“现在所有人都没有问题了,现在,都滚。”
邴家人老老实实退了一个干净,谁也不敢再磨磨唧唧。
“温故,这不太好吧。”身旁的邴温故压迫性十足,气势慑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一向胆小惯会看人的南锦屏这次却胆大的出奇的没有害怕,并敢同他讲话。
邴温故转头看向南锦屏时,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顷刻间尽数收敛,脸上甚至又再次露出了那种仿佛无论南锦屏做了什么,都会无限包容他的温柔笑意。
“我们的东西,想要,只能我们乐意给,谁都不用妄想可以逼迫我们。”
邴家消停下来,邴二娘就赶到了,路上已经简单听小叔子讲了前因后果,邴二娘听得目瞪口呆。
到了娘家,邴二娘刚要进邴家夫妻的房间,就一把被冯三郎给拽了出来。
把人带到僻静的地方,冯三郎把邴家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讲述给邴二娘听。
最后冯三郎道:“你这个大弟怎么说呢,读书读多了,脑子有着文人特有的纯真。”
冯三郎不好直骂邴温故脑子有病,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邴二娘跟冯三郎过了这么多年了,冯三郎一撅屁股拉几个马粪蛋她都能猜到了,一下就明白冯三郎的意思了。
邴二娘其实也不大理解邴温故的想法,方子不给邴家其他兄弟染指,他觉得很正常,但是不能给外人呀。
不过邴二娘转念就想到村里谁能把仳离归家的娘子养在家中,还分房分地的,也只有一个邴温故了,邴二娘就释然了。
如果她弟弟跟村里人思想一样,那么还能如此这般给她们姐妹撑腰吗?
邴二娘瞪了眼自家男人,“行了,你懂个屁!我大弟那是读书人,想法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一样。你和我大弟就是个那个什么雀和那个什么鸿鹄的区别。”
邴二娘先去邴大娘房中,想通个气,结果人不在,这才转头去了邴家夫妻房里。
邴二娘在娘家听明白了,总结一点就是现在谁也做不得邴温故的主,邴温故稀罕他的小夫郎已近失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邴三郎钱氏和邴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临走的时候,冯三郎问邴二娘要不要去钱家看看邴三郎夫妻,被邴二娘拒绝了。
她不是一个聪明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傻子,知道谁能给她撑腰。能真心给她撑腰的只有邴温故一个,现在邴温故把邴三郎夫妻赶了出去,严格来讲,邴三郎夫妻都算邴温故的仇人了,她这时候再去看邴温故的仇人,若是叫邴温故知道,心底肯定会对她有想法,以后她在遇到事情,邴温故必然会尽心尽力。
至于邴三郎,跟村中其他外嫁小娘子娘家兄弟没什么不同。邴二娘自然不可能为了他,得罪邴温故。
邴二娘带着人冯家兄弟回了婆家。
姜氏看见几人回来就问道:“你娘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的,豆腐方子可要回去了?”
这南家做生意还是邴家做生意,对于冯家而言,区别可大了。
冯三郎抢先把事情经过讲了,“方子还是南家的。”
姜氏听的暗暗咋舌,丛氏听的整颗心都被酸水泡了。
当初她就看好邴温故,如果她娘家小娘子跟邴温故成了,这豆腐方子岂不就是她娘家的了,那娘家可就发财了。
丛氏后悔,当初不该那么轻易放弃的。
“大郎今日怎么过来了?”苗氏早起做豆腐,看见家门口联袂走进的自家小哥儿和儿婿,心脏砰砰乱跳。
昨个邴家才爆发一场战争,今个一大早儿婿就过来了,是不是要收回方子不给她家用了。
苗氏同南父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担心。
南父悄悄在心底重重叹口气,算了,自家也经营这么多日这豆腐生意,赚了不少钱,还是他家赚了。
至于把豆腐方子捏在手中不还,继续做这门生意的想法,苗氏跟南父都没有。他们夫妻算不上什么厚道人,但是对自家小哥儿真心真意,做事总要顾虑南锦屏。不能因为一个豆腐方子就坏了自家小哥儿的姻缘。
顾氏藏在院中,都没敢露面。昨个邴家发生那么大事,南家不可能不私底下商量应对之策。南家早就定好了,只要今个邴家来人要,他家就不做这门生意了。
虽然早就知道决定,但是顾氏怎可能甘心,她就怕今个面对邴温故夫夫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来,便故意藏起来没露面。
不管心里怎样心百转千回,苗氏和南父的脸上都没有带出来,夫妻二人热情一如往昔。
“外头冷,快进屋喝碗热甜水,一会儿叫你们大嫂再做两个好菜,你们两个就留在家里吃朝食。”苗氏热络地迎接邴温故和南锦屏。
“那就麻烦阿娘了。”邴温故也没有客气,直接应下来。他都又过来送钱来了,还客气啥。
这自然的态度倒是把苗氏整的一愣,心里七上八下的。要说儿婿是来收回方子的,可是这也太不客气了。要说不是,咋可能,就是她家这么疼锦哥儿,也绝对不可能允许锦哥儿把自家豆腐方子带到邴家。
索性邴温故没让南家人心里打鼓太久,他直接道明来意,“岳父岳母,夫郎跟我说家里只做豆腐,生意太单调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再教家里两道方子。”
嗯?啊?
南锦屏一脸懵逼,什么,没有啊,他没说这话啊?他觉得家里生意挺好,每天几百文的进项,他高兴的晚上睡觉梦里都在乐。
苗氏、南父和藏在暗中的顾氏以及南家其他人都呆了。
是他们太过焦灼所以出现幻觉了吗,啥叫再教他们两道方子?
“大郎,你说啥,那个岳母没听清?”苗氏懵圈地问。
“阿娘知道千张和豆腐脑吧。”邴温故只当没看见众人的表情,自顾自道:“正好这两样,我都知道怎么做,今个一并教给你们二老。”
苗氏和南父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可是仍旧不可置信地瞪着邴温故,好像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邴温故没时间给南家夫妻消化,更没耐心解释,他们又不是他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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