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憬淮得意,“那是,本郎君出马,这点面子还没有。就这本郎君还嫌弃少呢,想要他五成来着,那人跟本郎君都要哭了,本郎君看他也不容易,这才算了。”
“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邴温故从荷包之中取出一百七十八两,放在姜憬淮的桌前,剩下的银钱连同账单一起给了南锦屏。
“这份是你的。”邴温故道。
姜憬淮看着荷包发出不屑地声音,“你这是埋汰谁呢,这么点银子都不够本郎君出去吃顿酒的。”
邴温故摇头,“憬淮贤弟想岔了,这不是感谢费,而是合作的银子。”
姜憬淮这么一听来了兴致。
“ 锦哥以后还要写话本子,不如咱们索性直接就合作了。”邴温故给姜憬淮倒了一杯茶,“你不是也喜欢倒反天罡吗?那不如亲自下场好了,当一个看客哪有亲自大闹天宫有趣。”
“大闹天宫?”姜憬淮哈哈大笑,“对于那些酸腐的老古板而言,明礼的话本子可不就是大闹天宫吗?闹的还是他们主宰的天宫。这游戏有意思,行,我参加了。”
姜憬淮随手把桌子上的银票拿起来塞进自己的袖口,表示自己同意这项合作了。
邴温故微微一笑,越多越有分量的人下水才好把这趟浑水搅的更浑。
南锦屏看过账单问道:“憬淮,你可知道我的话本子销量怎样?”
南锦屏还挺关系这个的,前几次卖话本子情况不同,他完全不知道销售情况。
“还算不错,这才卖了多久,一共已经卖出百十来册了。”
“卖了那么多。”南锦屏惊讶,“我还一位没人买呢,我一个新人,有没什么名气,谁会看我写的东西。”
“此言差矣。”姜憬淮歪在茶案上,坐没坐相,“说起这个,你可要感谢渊亭了。如果没有渊亭之前在府城和州城的操作,你这话本子便是由我出马,能不能卖出去也是两说。”
“幸亏渊亭之前借着他案首的身份给你在府城和州城打响了名气,那两地的读书人只要囊中不羞涩的,都会买上一本看看,实在买不起的,也会租上一本回家瞧瞧。不看还好,这一看,你那倒反天罡的内容可不就在学子中流传开来了,现在那些中的一部分又来到这汴京城。这汴京城又是最不缺少猎奇的,可不一下就在汴京文人圈里流传开了。”
姜憬淮笑嘻嘻,“我没找人印造的时候,那帮学子只见就已经相互传阅了,现在书肆一正式发行,可不就有闻名前来买的。”
南锦屏庆幸道:“幸好有温故之前为我的谋划,不然我就开天窗了。”
“再等一段时间,舆论发酵,你的话本子还会卖的更好,说不定每册五百本都不够卖。”姜憬淮很开好南锦屏写的话本子,不是故事怎样好,二十内容对于某些人而言,太过惊世骇俗违反人伦纲常。
邴温故沉吟片刻,“慢慢发酵太慢了,不如我们自己添把火。”
姜憬淮饶有兴致地看向邴温故,“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怎么能叫坏主意,这叫做谋略。”邴温故不赞同姜憬淮的言论,“我们可以把话本子拿给说书人在茶馆酒楼也好,勾栏瓦舍也罢,来说一段,亦是极好。”
姜憬淮听的眼睛都亮了,“要不说这些阴谋诡计还得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来得快,转转眼珠子就有了。”
邴温故已经赖得跟他计较了,“我和锦哥初来汴京城乍到,多有不熟悉,还得请你周旋。”
“行,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忽听南锦屏道:“不是阴谋诡计,那叫足智多谋。”
“……”姜憬淮。
邴温故笑,嘴角翘的根本压不下去。
“不是,明礼,你至于吗?左右不过一句玩笑,你还要替渊亭抱不平。”姜憬淮看看南锦屏,又瞧瞧邴温故,眼神在两人之间开会扫荡,“难怪渊亭那么粘糊你,你可真是处处维护他。”
南锦屏耳朵爆红,邴温故矜持中又带着些许得意的笑。
“算了,我走了,一会儿还有个酒局,不跟你们玩了。”姜憬淮站起身,摆摆手,潇洒往门外走,“等我找好说话艺人,开讲的时候带你们去听。”
“好。”姜憬淮毕竟来者是客,以后还要仰仗他出力,邴温故不能只叫平安送客,太不重视,自己带着南锦屏把人送出门口。
三人刚走出门口,差点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邴温故初时并未当回事,把姜憬淮送到门口,转身一条腿刚迈进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婉转的声线。
“邴大郎。”
邴温故跟南锦屏同时站下,邴温故第一时间去看南锦屏,南锦屏也正在看他。
“我是清白的。”邴温故立刻解释道:“自从来到汴京城,我比那大家闺秀还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在家中温书,总往外跑的可是你。”
南锦屏用下巴点了点女人的方向,“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邴温故这才看向那喊住他的女子,女子带着面纱,眼睛以下遮在面纱之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我不认识。”邴温故对南锦屏道。
“大郎,当真如此绝情,不过数月未见,就忘掉我们过去十几年的情谊。”小娘子声音哀哀凄凄,如泣如诉。
邴温故忙摊手,对南锦屏道:“你知道的,我没有。”
南锦屏仔细看向那个小娘子。
如果说这小娘子真同邴温故认识十几年,那便是在上河村认识的,他也该认识才对,或者这个小娘子也该认识他才是。可是看这个小娘子的表情,分明不认识他。
南锦屏并不知道,将近一年没干农活,他的皮肤白了不少,更细腻了很多。
如今读书识字,又自己写文章,身上蕴养出一股文气。再加上穿着打扮,皆算上乘,又做小郎君打扮,已经同在上河村时完全不同,简直变了一个人。就是苗氏在这样,一时半会也不敢认。
小娘子见邴温故还是没认出她,便把脸上的面纱揭开,露出面纱下的半张脸。
“大娘,是我呀,李二娘子。”李二娘露出真容,双眼对着邴温故眨啊眨。
邴温故只觉得一阵生理性厌恶,他有这感觉,根本没压抑,顺应本能就侧身趴在墙上吐了。
“呕~~”
李二娘看着地上的秽物,脸青了。
李二娘知道自己长相不漂亮,即便在上河村里也平平无奇,要不然她不至于为了日子过好点,只能给一个年纪能当他爹的老头做妾。还不是她姿色平平,年轻又有钱的小郎君看不上他。
但是她就算容貌不出众,也断然没有丑到让人看一眼就吐的地步。
“哪里来的丑女,竟然把本秀才丑吐了。明礼,快快扶我进屋,我好难受。”邴温故从来只叫南锦屏锦哥儿,如今称呼明礼,不过是不让李二娘认出南锦屏来。
南锦屏无语,扶着邴温故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还是装的。
若说是真的,南锦屏莫名直觉不是。但若说假的,邴温故可真吐出秽物了。
若问真假,那当然是假的了。邴温故上战场杀敌,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真让一个小娘子丑哭。他不过用了一点点小手段,偷偷按了内关穴催吐。
平安见两位主子都进去了,忙要关门。
李二娘子怎么肯让他就这么关上门,她千里迢迢从兴河镇找来汴京城,可不是为了这么一句羞辱的。
“你放我进去,我真的认识邴大郎。”李二娘阻拦平安关门。
平安怜悯地看着李二娘,“小娘子,你既认识我家阿郎,便该知道他多损,何苦上门讨这羞辱。”
说完,平安不顾李二娘阻止,把大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李二娘气的一把摘下自己插在头上的簪花狠狠扔在地上,并且用脚使劲碾碎。
这是她今早上特意买的簪花,就这么一朵破簪花,要她五文钱。可没办法,她要见邴温故,不能不大出血。并且怕邴温故眼烦,没敢疏妇人发髻,特意疏了一个未出阁小娘子才疏的发型,结果就这……
不是说邴温故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她还跳了河。这就是为她投河的态度。
李二娘子愤愤不平地回了投宿的客栈,气的口不择言对李氏道:“你不是说邴大郎一直对我旧情难忘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找他,他不认我就算了,竟然还对着我吐了,说被我丑的。”
李氏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傻了眼,“这,这不能吧?”
“不能个屁,我亲身经历还有假!”李二娘怒道:“娘,你是不是平日里传了太多谣言,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说的真假了。”
“怎么会呢。邴大郎真的为了你跳河了,你跟他退亲后,他就投河了,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啊。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谁?”李氏喃喃。
“二娘子,你不要气馁,要不你明个再去试试。”李氏提议。
李二娘子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她千里迢迢找上汴京,绝对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两句话。
无论如何,邴大郎她都要拿下,不成功便成仁。
邴温故被南锦屏扶回房间,故作虚弱地依靠在软枕上,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好难受,还想吐怎么办?”邴温故真的说着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觑南锦屏的表情。
果见南锦屏脸色不好看,南锦屏冷哼了一声,“怎么头疼,佳人千里投奔,该是喜的晕了头吧。”
哎呦,小夫郎这是吃错了呢!
小夫郎总算开窍了,不是从前无知无感的状态,邴温故紧张中又带着些许小洋洋得意。
邴温故一下就坐起来,歪着脑袋,凑近南锦屏脸下,他的脸距离南锦屏的脸只有一指之距,南锦屏微微一抬头,就会撞上邴温故的脸。
“吃醋了?”邴温故问。
被邴温故这么明知故问,南锦屏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吃醋,脸顿时红了,目光游移,不敢看邴温故的眸子,
“我,我才没有。”
邴温故双手捧住南锦屏的双颊,轻轻将他脸朝向自己,迫使南锦屏不得不看着他。
“快让我看看我漂亮的小夫郎好好洗洗眼睛,否则我怕我会被丑的吐一宿。”
“油腔滑调。”南锦屏酸不溜丢道:“我怎么记得有个人还为了人家投河了呢,那会儿把人当天仙,这会儿怎么就成了无盐女了?”
“夫郎,在我眼里,谁都比不得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俊逸的小哥儿。”
邴温故的双目认真而坚定,没有一点点戏谑的笑意。
“我的心一直都很小,小到只能容进你一个,连容我自己的位置都没有。”
邴温故的眸色很深,仿佛没有星的夜空,看一眼整个灵魂就会被吸进去,从此沉沦。
南锦屏觉得自己连人带灵魂都沦陷在邴温故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彻底陷落
南锦屏望着邴温故的脸,剑眉星目,如山岳峻峭的高鼻梁勾勒出邴温故深邃的五官,轮廓清晰的下颌线,更加衬托出属于男性硬朗的魅力。
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邴温故如此英俊,那是独属于男人的刚毅,不含有一丝丝阴柔。如同他整个人一般。
心脏处传来的砰砰狂跳,声音大到就连南锦屏自己都清晰可闻。
“夫郎,我爱你,从一颗心到整个灵魂。”
真情动人,美色醉人,芙蓉帐暖,春宵一刻。
南锦屏被折腾了半宿,后半夜迷迷糊糊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不开吃醋。
这么一个夜里把劲全部使他身上的人,白日里有劲出去干什么呢?就算碰上再动人心弦的小娘子,也不过如阉人看见宫女,有心无力。
第二日邴温故神清气爽的起来,望着床上还在睡的小夫郎,满脸餍足。
平安听见寝房有动静,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口,“阿郎,你起了,可要用膳。”
平安听到屋中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之声,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邴温故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夫郎还在睡觉,我去别屋吃。”
“好。”平安心想,阿郎可真疼郎主,哪家不是郎主先起以便伺候阿郎,只有主家例外。
平安把饭菜摆好,汇报道:“主君,昨日里找上门那个小娘子,今日早早又来了,一直在门外徘徊。”
“棍棒撵了。”邴温故想也不想就道。
“知道了。”平安知道准是这个答案。
领了命令,平安拎着棍棒出去,平安刚打开大门,李二娘子就忙凑上来,“你快快让我进去,若是叫邴大郎知道你把我阻在门外,定要问罪于你!”
平安怜悯地看着李二娘子,“你看见我手中的棒子了吗?这就是我家阿郎的命令,若你再敢纠缠,棍棒伺候。”
“你胡说八道。”李二娘子道:“邴大郎才不会那么对我,定然是你没有通传,蒙骗于我。”
“我劝小娘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天下好儿郎多得是,何必单恋我家主君。”平安语重心长,“谁不知我家阿郎眼里心里只容下我家郎主一个人,你又何必?”
“才不可能。邴大郎为了我能跳河,南家那个老哥儿算什么,哪配跟我比?”李二娘语气激动,口不择言。
本来平安还好言好语相劝,哪里想到突然听到李二娘侮辱郎主,顿时神色一凛,面无表情,“你走是不走?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走。”李二娘子硬气道。
平安再不多废话一句,轮起木棒就朝李二娘子劈头盖脸打去。
李二娘做梦都没想到平安真敢打她,可是棍棒打在身上的疼痛做不得假,李二娘哪里受的住,只能抱头鼠窜。
“呵!”平安望着李二娘狼狈逃窜的身影冷笑,“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还敢攀扯我家郎主,打你一顿是轻的,叫我家阿郎听见,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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