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于是问店员:“我要止血药。”
店员问:“您流血了?”
沈惊给他看手腕:“我自己咬的。”
店员看着狰狞的伤口,十分诧异:“您怎么把自己咬成这样?”
“因为我有病,”沈惊觉得这店员挺莫名其妙的,“不然我买药干嘛?”
店员:“......那我给您拿些止血药和消炎药吧。”
在店外等待的俞昼看到,弟弟扫码结账后,又和店员交谈了几句,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再转阴。
等弟弟出来,俞昼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沈惊一边往手腕上滋滋喷药,一边说:“他刚才问我,门口那个帅哥和您是什么关系?”
俞昼:“你是怎么说的?”
沈惊喷个不停:“我让他猜一下。”
俞昼接过沈惊手里的药剂,为他处理伤口:“他猜了什么?”
沈惊冷笑一声,回答道:“他猜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带我出来放风。”
俞昼笑着说:“嗯,他看出你是个小病号了,刚好附近有家儿童医院。”
沈惊踹了俞昼一脚,俞昼的裤脚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那他怎么没看出来你也有病啊?”
俞昼不疾不徐地为沈惊涂抹止血药,平和、稳重、风度翩翩。
沈惊看了俞昼两眼,好吧,确实看不出有病。
·
回到别墅,沈惊坐在墙角,背靠着塞了板砖的抱枕,登录“PsyCharm”一边复盘,一边写日记。
第一,我被齐知舟确诊为信息素依赖症,是误诊吧?
第二,今天齐知舟给我量血压,我看他都看傻了,他长得也太好看了。
第三,有时候很羡慕齐知舟,想和他交换人生,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么好看,在下风怎么活得下去。
第四,唉,我真为齐知舟操心。
第五,好吧,我有病,我替齐家大少爷操心上了。
第六,边朗和齐知舟很般配的,可是他吃软饭,他看起来饭量很大,会不会把齐知舟吃破产呢?
第七,我怎么又为齐知舟操心上了!
第八,今天和他吵架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反正我很潇洒地下车走了,像小说主角一样。
第九,司亭和齐明旭给我打电话,他没打,可能是他手机没电了。
第十,没电了不会扫个充电宝吗?没手?
第十一,其实他一直在的,默默地站在我后面陪着我,挺感动的。
第十二,有病,有话不说,非要默默的默默的默默的,没嘴?
第十三,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说不上来。
第十四,好难受,好像吃了一坨大棉花,喉咙堵住了。
第十五,好吧,我纯属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要找点虐。
第十六,什么关系不关系的,不想了。
第十七,小狗,今天沈惊很想你,你也想我吗?
第十八,小狗,你不要想我了,我没有好好养你,你投胎要擦亮眼睛,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第十九,小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今天骗他了。药店的店员问我,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你猜我怎么说?
第二十,我说他是我的Alpha。
·
日记发出去不到十分钟,CD就来点了一个赞。
沈惊咂咂嘴,机器人反应这么慢,难道不应该是秒赞吗?
他对CD的感情挺微妙的,CD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读者,像一个不认识的老朋友。
沈惊可以肆无忌惮的在CD面前暴露他内心的阴暗面,不管他展现出多么病态的一面,CD永远不会抛弃他。
但沈惊已经认定了CD是网站的机器人,一直陪伴他的老朋友不是真人,让沈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多少次点进CD的主页,空空荡荡、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沈惊愣了会儿,关闭网页。
他突然在想,CD不会抛弃他,因为CD是机器人,那俞昼呢?
沈惊套上拖鞋,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摸黑穿过走廊,来到书房的门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还有俞昼的声音。
俞昼正在开会,说的是英语,叽叽呱呱的,沈惊听不懂。
这就是顶级Alpha的精力吗,刚犯过病,回到家里大半夜还能开跨国会议,牛|逼死了。
沈惊撇撇嘴,他乖乖的,不打扰俞昼,索性就在书房门口坐下,背靠房门。
他好像真的患上俞昼依赖症了。
沈惊听着俞昼的声音,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上下眼皮打架。
怪不得他学不好英语,一听听力就犯困,他连听俞昼说英语都想睡,这还得了?
沈惊回到自己的客卧,提溜来一个板砖抱枕,蜷缩在书房门口,将板砖抱在怀里,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
俞昼结束一场漫长的会议,打算去检查一下弟弟的伤口,打开书房门,一眼就看到门口缩着的身影。
蜷着腿,整个人虾米似的弯成一小团,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动物,等待他的收留。
晶晶兴奋地跑上来,想要拱醒沈惊,俞昼“嘘”了一声,晶晶老老实实地趴到一边。
俞昼弯腰,一只手臂托起沈惊的后背,另一只手臂捞着沈惊的膝弯,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沈惊先是一个激灵,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浑身肌肉紧绷,猛地睁开眼。
看见是俞昼,他不自觉地呼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嘟囔:“哥哥?”
俞昼垂首在他额头上亲吻一下:“没事,哥哥在,继续睡吧。”
他将沈惊抱到主卧,安放在大床上。
沈惊又开始困了:“哥哥,我没有洗澡,脏脏的。”
俞昼俯身注视着他:“没关系。”
沈惊被他的目光笼罩着,耳廓渐渐热了起来:“哥哥,你别看我了。”
“你闭上眼睛,”俞昼温热的手掌覆盖住沈惊的双眼,“就不会看到我在看你了。”
好有道理喔。
沈惊很困很累了,在俞昼的气息中沉沉睡了过去。
·
沈惊夜里醒来过两次,俞昼都不在房间,应该是还没有结束工作。
他没想太多,接着睡他自己的。
这一觉睡得太死,沈惊早晨醒来一看时间,霎时慌了,快迟到了!
他火急火燎地收拾好自己,拎起书包冲下楼。
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俞守泽居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俞氏CEO被指在三年前的海滨度假村建设项目中涉嫌行贿,正在接受调查。
沈惊一个急刹车,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
俞昼正好晨跑回来:“爸,早上好。”
俞守泽关掉电视,微笑着说:“好儿子,吃饭吧。”
“您吃吧,我就不吃了。”俞昼同样回以微笑,“我约了周叔和李叔打高尔夫,做晚辈的不能迟到,这是您教我的。”
沈惊不禁缩了缩肩膀,什么情况,一觉睡醒......变天了?
“有一份文件,一直锁在地下室,”俞守泽站起身,像一只蓄满了力量的雄狮,“今早我发现,那份文件不见了,出现在了警方手里。小昼,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俞昼说:“爸,我去洗漱,该出门了。”
第89章
清晨的俞家别墅,气氛尤为诡异。
俞守泽摇了摇头,叹息道:“小昼,你现在越来越荒唐了。”
俞昼不疾不徐地开口:“爸,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俞守泽身上满是上位者的锐利:“俞氏终究会是你的,如果你希望早点接手企业,我很欢迎,这也是你妈妈的心愿。”
俞昼忽然侧头,看着俞守泽。
别墅里开着地暖,沈惊却感觉到阵阵寒意。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俞昼的侧脸,他猜是俞昼的眼里在下雪。
俞守泽绕过沙发,走到俞昼面前,捏了捏俞昼的肩膀:“小昼,你忘了你妈妈对你说过什么吗?”
然而俞昼还是注视着客厅沙发的方向,即使俞守泽已经不在那里。
沈惊这时才发现,俞昼看的本就不是俞守泽。
他循着俞昼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巨幅液晶电视挂在墙上,电视上有一幅壁画。
画着一朵睡莲,睡莲旁卧着一只蓝黑相间的蝴蝶,像是已经死了,但蝴蝶奋力扬起的半边翅膀又像是在挣扎。
俞昼在看这幅画吗?
沈惊忽然想到,刚才俞守泽说了什么“地下室”。
来俞家这么久,他怎么不知道俞家还有个地下室?
难不成......
沈惊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地下室的入口,会不会就在这面电视墙背后?
“爸,”俞昼收回目光,微笑着说,“您放心,她对我说过什么,我一直记着。”
俞守泽:“没有Alpha不想要权利,我现在有的人脉、资源,将来都会是你的。”
俞昼拍了拍父亲放在他肩头的手掌:“您现在的人脉,已经是我的了。”
俞守泽微微眯起双眼,鬓角被儿子逼出了冷汗:“小昼,你这点动作,就以为能掀翻整盘棋吗?”
“爸,抱歉,今天确实没有时间陪您下棋了。”俞昼平静地看了一眼时间,“我不能让两位叔叔等我。”
说完,他阔步往楼梯上来。
与沈惊擦肩而过时,俞昼表现得像一位温和宽厚的兄长,他垂眸看了沈惊一眼:“要迟到了,路上小心,当心着凉。”
沈惊抿了抿嘴唇:“知道了,哥哥。”
·
俞守泽很快就恢复了沉稳,他对沈惊说:“起来了?吃早饭吧。”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周身气场实在太过沉冷,沈惊不敢下去。
俞守泽顾自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面前一只骨碟:“什么时候买的新碟子,很精美。”
厨房里传出乔潇潇的声音:“上周和傅太太逛街时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一套。”
俞守泽看着手中的骨碟,目光中流露出赞赏。
沈惊简直毛骨悚然,这只是一只碟子而已,俞守泽却好像觉得这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然而下一秒,俞守泽压着眉眼,嘴角抽搐,抬手将骨碟狠狠砸向远处的墙面。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骨碟四分五裂。
乔潇潇闻声从厨房出来:“守泽,怎么了?”
俞守泽抱歉地说:“没有拿稳,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碟子摔在了那么远的地方,碎的不能再碎了,说是不小心掉在地上,谁信?
乔潇潇信了,她捧起俞守泽的手仔细检查:“怎么这么粗心?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的真情流露一向表演得很好。
“没事,”俞守泽笑容愈深,他抬眸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怎么会有事。”
沈惊被这间别墅里诡异的一切压得喘不过气,他匆匆跑下楼:“俞叔叔,潇潇姨姨,我快迟到了,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我先出门了!”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跑,就在沈惊换好鞋就要出门的前一秒,俞守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惊。”
·
沈惊顿住:“俞叔叔?”
俞守泽笑着问他:“你脖子上是什么?”
沈惊浑身一僵,心脏仿佛被一根线拽着往下沉。
他后脖颈上是减轻肿胀、促进循环、帮助腺体发育的肌贴。
腺体发育以来,沈惊的后颈时常疼痛难忍,贴上肌贴才能好受一些。
好在渐渐入冬了,衣服领子高一些也能遮掩住。
但沈惊今早起得太仓促,慌里慌张中套了件大外套就下来了,没有穿上高领毛衣。
沈惊瞬息间便镇定下来:“俞叔叔,我落枕了,贴了片膏药。”
“是吗?”俞守泽笑容和蔼,“落枕可不是小事,让吴阿姨带你去检查检查。”
沈惊摇摇手:“没事的俞叔叔,我哪有那么金贵。我以前在下风的时候天天落枕,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哎呀,我真的要迟到了,今天是我们年级长带早读,他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吐了下舌头,自然地流露出天真与娇憨。
俞守泽慈爱地说:“快去吧,路上小心。”
沈惊揉着脖子出了门,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道俞守泽是信了还是没有信,俞守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浸染了几十年,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沈惊有些难以置信,穿过院子来到大铁门前,他脚步倏然顿住。
刚才俞昼上楼时经过他身边,俞昼为什么没有提醒他?
心脏在胸膛里失序地跳动,沈惊脑子里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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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CEO接受调查,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班里的同学们家里大都有商界背景,这段时间闲聊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件事。
课间,沈惊从厕所回来,听见走廊上有几个人正在议论俞家的事情,于是他侧身躲到了廊柱后面。
“俞董肯定是被坑了啊!”
“不会吧?我听我伯父说,俞守泽才是操盘的那个,那个CEO就是个背锅侠。”
“那谁知道,新阳水深得很呢。”
“不过最近俞氏真是挺倒霉的,被海外资本狙了一个多月,股价一直跌。”
“俞家那个接班的呢?怎么都没他消息,公司出这么大事,他不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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