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蜂拥过来,瞻仰这张空白试卷。
“蓬莱观的穆顾问吗?”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她上次一掌击败了阁皂山的掌门灵枢子,把长老们都打自闭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阁皂山不是不让外传吗?你们怎么都知道?”
“不道啊,我听的梦话吧可能。”
“慈让真人不是在蓬莱清修吗?怎么会突然下山?”
“版本更新了,她早就下山了呀,还收了个徒弟,不然灵枢子掌门是怎么被打的,想不开跟她比武招亲抢徒弟嘛。”
“听说穆顾问是披马甲专程来陪徒弟应考的。”
“什么二十四孝好师父,我师父只会骂我蠢货。”
“此事不可外传啊,穆顾问的身份对外是保密状态。”
穆若水提出要报考灵管局,陪徒儿应考,岁已寒对她亲近灵管局欢迎之至,只提了一个要求:尽量不要交白卷,乱涂都行,否则她们不好明目张胆地放水,万一被其他考生瞧见。
穆若水努力了,只有申论一科不会写才交了白卷。
三科成绩出来,傅清微玄学题略差,行测和申论成绩稳居前三。只要在第四科实战考试里排进中游,就有极大的可能录取。
收到局里的短信通知,三天后,进行实战科目测试,第一轮是单体对抗。
因为先前的实习职位,被迫萝卜坑,所以傅清微前面考试的时候都不敢主动和人说话,生怕人家戳穿了她,说她怎样怎样,还来参加考试。
她脸皮薄,恐怕当场窘迫得要钻地洞。
现在成绩出来了,还算亮眼,她进入灵管局的腰杆子也挺直了一些。
集合点。
三三两两地已经聚了一些人,傅清微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自我介绍,她现在耳力也比先前好了些。
龙虎山的张道长,茅山的谷天师,武当山,长春观,青城山圆明宫……
各个拎出来都是名门大派,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眼睛长得都比旁人高些。
那些不是名门出身的,有两人一组的,大多数是孤身一人,沉默寡言,不太参与社交。
傅清微踏入大门,众人的目光习惯性看了过来,在场诸位今日都是对手,第一眼注意的都是她背上的两把剑,一长一短,长的那把用灰色布条缠着,只露出朴实无华的剑柄,短的那把则是桃木剑。
第二眼看到的才是她出众的外表,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和在场的大部分人差不多,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工装裤,运动鞋的鞋带扎得整齐,琥珀色眼瞳温润明亮,透着干净无害的气息。
虽然衣着简朴,但气质特别,令人摸不清她的来路。
而她身边戴着口罩的青袍女人更为神秘,大袖飘飘,腰间系了一条金白两色缠绕的细绳,自然垂落身前。长发束在脑后,也只是用了条丝绸发带系在尾端,颇具竹林隐士之风。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给猫顺毛。
或许是她的道宠。
傅清微二人刚走进来,名门大派那伙便走出两个人,看向她做出迎接的姿势。
傅清微只好携穆若水走过去。
名门就是名门,连路都只走两步,其他的要对方主动。
领头的乾道抱拳礼说:“贫道龙虎山张岭,未请教……”
傅清微回了个拱手礼,自我介绍说:“不才蓬莱观,傅清微。”
张岭停顿了极短的时间,方笑道:“原来是道友,傅道友慈悲。”
“无量寿福。”傅清微生疏地念过,介绍她身边的穆若水,说,“这位是我师傅,穆慈。”
“穆道友慈悲。”
穆道友不想理他,并不给他眼神。
傅清微解释说:“我师尊她耳朵不太好。”
耳朵不太好的师尊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傅清微在外面怎么说她,只要不让她叫人就好。
另一位黄色道袍模样清秀的坤道腰间挂着一枚铃铛,介绍说:“我叫谷传音,茅山派的。”
比刚刚那位张道长亲切多了。
傅清微第一次见到正牌的茅山道士,激动得脱口而出:“《僵尸先生》系列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看了好多遍。”
谷传音含笑说:“谢谢。好多人这么说。”
“不过我听说英叔并不是真道士,但网上有人说他学了道士的本事。你知道真假吗?”谷传音似笑非笑,傅清微的思维从见到偶像切换回现实,脑子也冷静下来,说,“对不起,冒犯了。”
谷传音悠悠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听出这人并不如表面亲切,和张岭恐怕伯仲之间,傅清微微量社恐瞬间发作。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傅道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穿着深蓝道袍的肖灵秀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拽走了傅清微,救她于水火。
肖灵秀将她拉到一边,说:“前两天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呀?考完试跑得飞快。”
傅清微不好意思道:“我没听见。你今年又来考试呀?”
肖灵秀叹气:“是呀是呀,谁让我抓阄输了呢。”
傅清微:“……”
肖灵秀偏头看抱猫的女人,说:“真人也在啊,真人吉祥。”
傅清微连忙:“嘘!”
好在她们三人站得偏僻,肖灵秀的声音并未引起他人注意,肖灵秀了然地看看二人,小声说:“要保密,是不是?”
傅清微点点头。
肖灵秀改口:“那以后就平等地称穆道友吧,只要真人不计较我僭越。”
真人一心给小三花梳毛,无心计较。
傅清微好不容易遇到个熟人,索性懒得再走动,在原地和肖灵秀寒暄:“你怎么不和他们龙虎山的站在一起?阁皂派也不是无名之辈啊。”
肖灵秀嘟嘟囔囔,道:“他们才看不上我们呢。就领头那两个,姓张的和姓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瞧不上,自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咱都是给他们做陪衬的,没必要去当那绿叶。”
傅清微往那个方向瞧去,虽然不至于像凡人阿谀奉承,丑态百出,确实众星捧月,那两人下巴也始终是仰着的。
原来修道的和凡人没什么不同,只要是人都一样。
至于不愿意去陪衬那两个人的,就像肖灵秀一样,各自占据一个角落。
傅清微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什么打扮的都有,除了道士,有满身银饰苗疆装扮的,有和傅清微一样穿着现代装的,也有如穆若水那样一身长袍的,像是修行的隐士。
傅清微察觉到一股视线,直直地盯着她,往投来的方向看去,十五六岁的少女束发盘髻,头戴混元巾,合身的道袍比成人小一号。
她怀抱马尾拂尘,四目相对,朝傅清微紧张一礼。
傅清微遥遥回了一礼,收回目光。
这么小就来报考灵管局吗?
年仅二十岁的傅清微感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
灵管局的两位考官在九点半准时推门而入,大厅里的二三十人齐齐望去,随着考官走到最前方,众人的距离也慢慢拉近,最终集中到大厅中央。
一位考官温和道:“经过了三科枯燥的理论考试,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一展拳脚,试试道行深浅。”
另一位考官环视众人,直言道:“考试结束,你们这里只有一半的人能加入灵管局,最后一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短短两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好胜心。
傅清微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似乎是剑在鞘中震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场中众人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望去,龙虎山的张岭摸了摸自己的佩剑,嗡鸣声停了下来。
考官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们之中已经有人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相信这一届比赛会很精彩,我拭目以待。”
张岭谦虚地露出悦色。
其他人则面色越发冷峻,神情凝重。
傅清微摸了摸穆若水怀里的小三花,舒缓自己的紧张。
考官带领众人来到了一栋单独的楼,占地面积不大,但是推开门以后却是暗藏乾坤,一片堪比阁皂山太极广场的空地铺开了众人面前,同样是汉白玉打造,三十人站在广场上宛如三十只蚂蚁。
中央有一块划出来的正方形石台,高出地面不足一尺,可以将台上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左右两边配备超高速摄影机,配合考官监考。
考试采取电脑抽签的方式,每个人都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穆若水不在乎对手是谁。
傅清微抽到的是一位姓孙的道友。
开场之前,傅清微拿着手机在场地周围绕圈子,不时做出拍照的姿势,大为震惊。
众人:“……”
没见过世面的小门派是这样的,说不定连结界都是第一次见。
她走回来,穆若水在她耳边对她说:“演得有点假。”
傅清微小声说:“没事,反正没人认识我,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穆若水口罩下的唇角牵了牵。
屏幕上跳出傅清微和孙承志的名字。
傅清微第一个跳上石台,脚下不稳,差点踉跄摔了一跤,手在地上扶了一下才站稳,接着她在台上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孙道友等得不耐烦了,催促说:“道友,别再磨蹭了,不想打就认输。”
傅清微已经准备完毕,作出迎战的姿态:“孙道友请。”
孙承志想速战速决,当仁不让地攻了过来,傅清微往后一退,一只白额老虎从她的身后威武地走了出来。
它通身皮毛金光发亮,四肢蕴含着最野生原始的力量,每一步走动都能带动皮肉,看清底下健硕的肌理,危险而强大。
驭兽师?
孙承志悚然一惊。
石台上一声虎啸,孙承志拔剑刺向飞跃过来的猛虎,猛虎的身形短暂地消散又重聚,虎掌将他重重地拍在了地面。
要不是孙承志的剑挡了一下,一爪就要拍得他口吐鲜血。
怎么会有驭兽师?她的老虎藏在了哪里?
场中人一片迷雾,台下却看得清楚。
傅清微站在角落根本就没有动,孙承志冲到台中一半,忽然仰面倒地,两手横剑用力向上,额头爆出青筋,脸涨得通红,似乎在拼命对抗什么。
“是阵法!”有人道出真相。
“原来她刚刚在台上偷偷摸摸是在布阵,麻了。”
“幸好我不是第一个碰上她的,这谁能想到?孙道友这下输定了。”
“救命,她不是剑修吗?!!”
穆若水在台下自豪的同时心情复杂,她也想知道,她一个近战剑修,是怎么教出一个法修的?
第72章
事情还要回到山上开始讲。
穆若水作为师尊, 尽职尽责,虽然在教授徒弟方面毫无经验,但十分认真, 距灵管局的考试不到两个月, 傅清微要是考不过, 她和蓬莱都丢不起这个脸。
除了做饭撸猫,她每日要去盯着傅清微练习身法和剑法, 都是她集大成的精华, 为此穆若水不惜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给她演练——录像虽好, 但没有她真人打得飘逸好看。
穆若水还做了个三角支架, 给傅清微录像,方便她复盘和给她抠身法。
至于那本阵法汇总,束之高阁的东西, 穆若水连翻都没有翻开一页, 别说教她,她看见弯弯绕绕的就头痛。
从前头痛,现在更不屑。
阁皂山的云长老阵法造诣当世前三, 家底掏干,使尽浑身解数,山头都被她劈了一半,不才困住她一个白天。
傅清微白天习剑, 晚上打坐凝神,内练武功都不落下, 穆若水每晚都去泡温泉, 照旧每晚都等不到她。
本来就忙,现在更忙了, 哪有闲心谈情说爱。
除非穆若水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才会将视线从书上挪开。
穆若水站在门口,低头审视自己松垮垮的外袍,衣衫半解,朝门槛迈了进去。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一只老虎破窗而入,双足稳稳落地,黄瞳一闪,吼的一声咆哮,朝她扑了过来。
她这座山头,何时来了头猛虎?
穆若水捏紧了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猛虎的太阳穴上,老虎轰然倒地,消散在空气里,一丝一毫的血肉都没留下。
什么东西?幻象?
穆若水后知后觉,整理了衣袍向书桌后的傅清微走去。
傅清微:“……”
穆若水:“你布的阵?早说我就不那么用力了。”
傅清微沉吟:“我再研究研究。”
书中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既然是在她的阵中,为什么她不能控制老虎的虚实变化呢?
穆若水就这样成为了她练手的工具。
穆若水跃起半空,开山一掌劈在虎背,老虎化作点点白光,融进了空气里。
“你这样对待师尊,是否有些枉顾人伦了?”穆若水话音未落,耳后疾风骤起,虎啸雷动,肉掌朝她拍了过来。
“有点意思。”穆若水扬起眉梢,回身又是一掌。
直到老虎消散后,再未能成型,她从阵中施施然走了出来。
傅清微走近她,软软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是今天的奖励。”
穆若水:“……”行吧,没白当陪练。
老虎在虚实间的切换是有次数限制的,取决于傅清微画的符灵力能维持多久,随着修为的加深,此类小阵法耗费的灵力可以说忽略不计。
阵法其实也是结界的一种,能力强的可以强行撕开结界,无视一切幻象。
就像穆若水从前一贯的做法。
阵法借助地利,暗合天时,高明的阵法师还会配合人和,所以要强行破阵,在找不到阵眼的情况下,除非对阵法师的实力造成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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