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东的腿开始打抖,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在程曜手底被捣成碎块。
他被打得屈下两只膝盖,几乎是下跪的姿势,程曜一手掐着他脖子,提小鸡似的把这个外厉内荏的胖子从地上揪起来。
“刚才的箱子打开,钱全部倒出来,数好,把合同款结了。”
刘凯东好赖喘上一口气,感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彻底被打怕了,老老实实地开锁数钱。
程曜低着眼,看着他把钱一一点好,比约定的合同款还差了一些。
程曜想了想,叫他把柜台里的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部扫走。
他手微微一放,刘凯东失重一般朝前栽了几步,脚步都稳不住。
“以物抵资,你有什么意见吗?”
刘凯东摇头,眼神怨毒地看着他。
程曜做完了事,没打算停留,背起挎包就走。他出了门,走出去百来米,感觉还有人在跟着。
刘凯东的老婆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眼泪一下盈瞒眼眶。
她无声张了张嘴,说的竟然是谢谢。
程曜停下脚步,动了恻隐之心。
他转过身走到她跟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塞到她怀里。
他低声说:“给自己和孩子买点吃的,想办法离开那种人渣,有空的时候去街道办和妇联问问,他们或许能给你提供帮助。”
女人只是哭,话都不能连贯地说出。程曜安慰了两句,抬腿要走。
在店门后面阴暗窥视的刘凯东突然暴起,他脑子一嗡,抄起柜上切割货箱胶带的裁刀就朝程曜奔来。
“原来是你和这个破鞋勾结在一起,联手来骗我的钱!”
“去死吧,你们两个贱货!”
速度之快完全出乎预料。
他先冲着程曜,程曜猝不及防,背上挨了一刀。
程曜吃疼,反手揪住刘凯东的胳膊,把人拧着转了个圈,钳制到身前。
刘凯东手里的凶器一下脱了手,被他用力往墙面一贯,额头重重砸了个坑,人立时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程曜咬牙,伸手想去够背上那把刀,稍一动作感觉伤口处的血流得更凶。
他对着一旁软了身子惊恐跪倒的女人,声音沙哑:“打120啊……”
女人捂着嘴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只是拼命摇头,程曜无奈,自己滑开通讯录拨了个熟人电话。
“可能要在市一院安排个私人病房,你现在派人出车马上赶过来。”
他报了个地址,对面啧的一声,示意知道,又随口问说是怎么个事。
他叹了口气,微微按压着背上的血洞:“就是你想的那样,老子被人拿刀捅了。”
【作者有话说】
deadline真是出奇迹啊……(沧桑点烟
第46章 “您真可爱”
司机的脚才从油门上撒开,程曜趴在担架车上,半撑起身子,隔着车窗玻璃远远瞥见医院门口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各个揣着手翘首以盼,救护车一到,医护人员两步作一步地就奔来了。
程曜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无奈,他伸手去抓背后的伤口,被梁寅生一巴掌拍开了。
程曜说:“我觉得其实也不算很严重,出血不是已经止住了么,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梁寅生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顺手把他按回了担架车上:“哟,这时候知道浪费资源了,刚才来电话那会儿那口气,给你小舅吓得差点把院长都揪过来了。”
“你转述得也太夸张了,”程曜讪讪,“主要当时现场还有个人,我一推他趴地上就没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不小心给他弄死了。”
“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小侯,把车门打开。”梁寅生把一旁支架上的吊瓶取下来,“赶紧下去,我今天好不容易调休,你可真会选日子,非得挑今天给我找点事。”
程曜把头闷闷一埋,老实趴回去了,想到些什么又赶紧支棱起了脑袋:“你没给我爸妈说吧,我刚才千交代万嘱咐的,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这事一点风声都不能透……”
梁寅生最烦这种挨了一刀还嘴里叭叭个没停的病人,眼看陈舟越一脸焦急地往他们这边小跑过来,他随口答说:“我没空打给他们,不过一会儿做手术的话还得你小舅签字,他告不告诉你爸妈我不知道。”
“唉。”
程曜长长叹气。他赤着上身,伤口处堵着许多纱布,出血已经暂时止住了,只是那把凶器还斜插在背上,没敢贸然拔出。
他背肌练得好,漂亮又紧致,刀片卡在了肌肉里没伤到要害。
梁寅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手臂健硕,肩宽腰细,是一具十分健美的,很有力量感的身体,和多年前呆憨的小胖子完全判若两人。
想来陈医生费了不少心。
梁寅生垂下眼皮,埋汰地嗤了一声。程曜鼻翼轻轻扇动,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程曜一头雾水,但是感觉被骂了。
陈舟越小跑过来,紧张地追着担架车走,过程中小心地捧起程曜的下巴左看右看:“曜曜!你还好吧?没事吧?怎么一下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别怕啊,别怕,到医院了,小舅在。”
程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梁寅生在边上出声宽慰:“血止住了,没碰到主动脉,待会儿再拍个ct仔细检查下,就是刀子的来源不明,后续要清创,防止有破伤风的风险。”
陈舟越看见程曜唇色发白,但眼睫扑闪,目光炯然有神,脸色也没见太大的变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一转眼,又瞧见程曜背上插的那把尖刀,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程曜的手搭在他手背上:“小事情,对不起舅舅,叫你担心了。”
陈舟越忍不住去摸了摸他松软的额发:“怎么会是小事……”
梁寅生斜了推车上乱动的人一眼,语气凉凉:“还是悠着点吧,离脊椎就差两指头宽了。”
陈舟越脚步一缓,与梁寅生并排着走,眼里流露出忧愁。
他歉疚说:“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麻烦梁医生了。”
“曜曜这孩子要强,痛了嘴上也不说,还要辛苦梁医生你多看着点他。”
梁寅生侧过脸,嘴角微微挂笑:“问题不大,陈医生客气了。”
陈舟越也陪着笑了笑,拉过程曜的手:“曜曜术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梁叔叔啊。”
程曜看了眼梁寅生如沐春风的表情,暗地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梁寅生是市一院普外科的主治医师,主刀程曜这台手术不在话下,扎伤程曜的刀子有问题,过程中出了点意外,但手术总体还算顺利。
虞连急冲冲赶到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市一院两年前从老城区迁到了新城,新地方叫他好找。等好不容易找到程曜病房所在的楼层,虞连跟随专员搭乘专属的电梯上去,一出电梯门口就把他看愣神了。
要不是徐惠英站在入口处冲他挥手,虞连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
身边的工作人员领着他扫脸进门,虞连左右打量一下,这里的前厅外观大气,敞亮,金碧辉煌,如果不是灯光色调冷了点,说是酒店大堂都不为过。
虞连还有些迷糊,问徐惠英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是私人住宅区吧?”
徐惠英脸上神神秘秘的:“不,就是VIP病房,楼下还有一层,这层好像更高级一点,我来这么久了就没见几个人出入,都没啥人能住进这里。”
徐惠英嘶的一声:“真是跟着小程长见识啊。”
虞连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妥,撇开这个赶紧问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醒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不过没见他家来人,策划组几个同事等到他手术醒来问候了几句话,也不敢过多打扰,刚刚才撤的。”
“今天辛苦你们了,是我没及时处理好,明天我批半天假,你们回家好好休息。”
虞连跟着徐惠英的脚步往前,病房的过道很长,一时半会都没到地方。
虞连接着问说:“那个刘凯东抓住了没有?小程这是在替公司收账的过程中出了事,公司也是有责任的,刘凯东必须起诉。”
“万一小程有个什么好歹,”虞连咬了咬牙,“那刘凯东真是该死。”
徐惠英说:“刘凯东好像当场昏迷了,他现在已经在局子里了,警察过来问过话,记录了一些事情,但因为我们都没在现场,小程也没醒,他们就先走了。”
虞连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得更快一些:“我得去看看他。”
虞连推开病房门,眼眸一张,突然对徐惠英刚才那句“长见识了”有了具象化的了解。
走进门去就是偌大的客厅,客厅面积七八十个平方不止,脚底的羊毛地毯软得不像话,虞连脚踩在上边,动作都有些局促。
电视家具一应俱全。智能卫生间,厨房,衣帽间,办公区域单独分开,比虞连那间自住的小公寓高级了不知多少。
他才想起自己来得匆忙,是空手来的,正低头思考着一会儿是否要下去买些什么作为慰问赠礼,病房卧室的门从里边一下推开了。
梁寅生手术完后,过来查看一些术后的数据。他神情略有疲惫,看见又有人进入病房,抬了抬眼皮:“病人手术完不久,需要静休,动静不要太大了,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徐惠英赶紧说道:“这位是我们老总,刚刚才来,就想看小程一眼,我们会尽量小声点的。”
虞连赶紧走上前,想要和他握手,连忙道谢说:“辛苦医生了,我就看一眼,不多话。我姓虞,怎么称呼您?”
梁寅生眯了眯眼,手都没抬:“听说病人是在执行公司任务的过程中被扎了一刀,出血量还挺大的,看来在贵公司任职风险很高啊,给病人买保险了吗?”
虞连抿紧了嘴唇,抱歉说:“我一定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梁寅生看他一眼,隔了半会儿才让出一步:“进来吧。”
程曜在病床上静静躺着,张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听见来人了也没什么反应。
梁寅生解释说:“麻醉药劲还没过,人醒来了,但意识还不大清醒。”
明明昨天都不是这副样子的。这才短短24个小时,虞连眼眶一酸,自责的心情达到了顶点。
他侧头问医生:“请问术后有什么注意事项?我能给他带些什么吃的吗?饮食方面有没有需要戒口的,流食可以吗。”
梁寅生说话向来冰冰冷冷,他对程曜公司的这个老板没有一点好印象,刚想说犯不着,不是家属的话就少来探视了。
病床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几个人一起看过去,见程曜手指叩打着床沿,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
虞连看见他嘴唇干得厉害,唇色发白,脸上也灰暗无神,头上一头卷发乱翘,鸟儿都能飞进来筑巢。
虞连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又难过又慌乱,肩上的挎包也随之失手滑脱在了地上。
砰一声轻响。梁寅生皱眉:“说了不要搞出太大动静了。”
虞连不好意思,匆匆弯下腰去捡。他过来的时候着急,随便套的一件短款卫衣,这时衣服上溜,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窄腰,牛仔裤的裤头勒着腰臀,紧致的裤型勾勒出饱满圆润的形状。
程曜紧紧地盯着,眨了眨眼,咕嘟往下咽了一口口水。
梁寅生看见他眼睛里砰的一下,宛如干柴遇烈火,荒草遇狼烟,一瞬间点着了。
点着后的程曜像珍珠,像宝石,像今晚医院天边最亮那颗星星,闪闪发光。
他眼神热烈,饱含虔诚,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对着虞连大声说道:“您的屁股可真可爱,我能摸一摸它吗?”
第47章 我的crush
病房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沉默,太沉默了,没人敢出声打破这个场面。程曜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虞连,胳膊吃力地撑着床沿试图坐起身来,突出一个言出必行锲而不舍。
梁寅生几步迈上前,扶稳了他,毫不留情地替虞连拒绝:“不行。”
程曜蹙眉:“为什么?”
梁寅生没有表情:“因为违法。”
程曜低头费力思考这句话,半天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别开梁寅生,冲虞连羞涩地笑了笑:“我在国内的所有银行账号密码是011729,海外银行的账号密……”
“唔嗯?!”
梁寅生一把捂住他的嘴,程曜瞪圆了眼,无声控诉:干嘛。
梁寅生扭头看了眼恨不得钻地缝里面去的虞连,再看一眼他,压低声说:“报卡密是什么毛病啊你?”
程曜拿开他的手,超级大声:“婚前违法,结了婚就不违法了啊!”
他转念一想:“作为彩礼的话,光现金是不是有点寒酸了,我目前手里现有的股份是……”
梁寅生给他死死按回了床上,贴着他耳朵:“再说下去宏晟都给你卖了,蠢狗。”
打虞连一进门,程曜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过。现如今被制在床上,他依依不舍地看着虞连,眼中慢慢噙满眼泪:“还是不行吗……”
他哇的一声,有点得不到就撒泼打滚的意思:“那要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摸到啊!”
梁寅生按住他躁动的脑袋,低斥一声:“小色胚,知道人家是谁吗就追着人家摸。”
“知道,”程曜对着手指,偷瞄一眼虞连,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我的crush!”
沉默,太沉默了。连梁寅生也接不上话,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曜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转身出门。
他对虞连说:“去吧,crush,聊两句吧。”
虞连有点难绷,他脸红通通的,整个人像烧开的水壶,吭哧吭哧往外冒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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