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那壮汉从身后掏出一柄巨石般大的铁锤时,齐轩眉毛都抖了三抖,一时冷汗直冒。
惊慌之下只见那壮汉抡锤劈来,速度和力道都是一等一的程度,齐轩最好的选择就只有躲避。
况且敌军现在陷入了慌乱,那首领也只有逃命一个想法,只要让齐轩知难而退便可,谁会为了杀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在此处丧命。
高月玥处理完另一边的几个副首领之后就往齐轩这边赶,再次掏出弯弓拉弦,这次直直朝那首领射过去。
那壮汉似是早有准备,在与齐轩缠斗之时,闪身直面那只利箭,像是要坦然赴死的模样。
高月玥的神色忽的大变:“齐轩!”
利箭在飞向那首领之前,首先会贯穿齐轩的喉咙!
同比自己身型优越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搏斗本就无法分神,齐轩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引到身后箭矢的正中心。
他只望见了那首领邪魅地一笑,圆头圆脑的呆楞模样瞬间消散,死亡的窒息感在朝自己逼近。
咻——
孙清越的主帐瞬间被箭穿破顶帘,定定扎在了他面前的简陋木桌上,他吓得弹跳起身,提刀就往外冲。
却不曾料想脖颈间一凉,江意秋的刀悬在半空,只需再动分毫就能见血。
“江意秋!你疯了吗?快放下刀!”
孙清越没敢动,江意秋垂眼俯视着他,冲他挑眉,“哦?你算老几?敢命令起老子来了?”
“你有病吧?还老子!我他娘的还跟你送了那么多粮草物资,又不是我要杀你!你对着我发脾气算什么好汉!”
江意秋歪斜了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寒声道:“让你的人立马将刀都扔了!”
孙清越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局势,内心暗骂:“麻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到底是谁坚持不放刀的好吗!”
但碍于自己的小命现下被这个混蛋给捏在手里,面上还是装得乖顺,立马首肯,高呼了一声,众将士回头,这才看见自己主帅已经被人制得服服帖帖。
“……”
大伙纷纷扔了刀,举手示意。
江意秋扬了扬下巴,孙清越望见那几个副将手持一根粗麻绳,登时恼了:“江意秋你!”
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意秋甩手就塞了块破布强行让他闭了嘴,那高大威猛的身影转身侧过去,厉声大呼道:“若有人胆敢动作,你们的主帅便将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孙清越被五花大绑,双目大睁,心里又是一顿痛骂:“江意秋您能不能再狗一点!早知道就该早点回城!”
皇城里依旧有序地在挨家挨户盘查,现下能找到一点是一点,众人只能祈祷雨不要停,直至让他们全部搜罗完毕为止。
刚收到边关传来的军报,咸阳边关处,我方大败敌军。
徐章甫听闻,才顿觉终于能松口气,可还没等气缓过来,又接到噩耗:“不好了!江意秋率兵已经往皇城攻过来了!离此地不足十里!”
金銮殿中众人大惊,“什么?这么快!”
江蘅紧锁眉头,“多少人?”
“万人左右。”
高剑信捏了捏五指:“想来是只剩万人,其他的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跟着造反,只有区区一万兵,不足为惧。”
“可是孙将军被江意秋擒住了!”
此话一出,殿内又是一阵骚动,江蘅揉了揉太阳穴:“请诸位稍安勿躁!城中尚有高将军坐镇,况且边关已平,此时飞鸽传书送至洛阳,请孙州府立马通知咸阳守卫军赶回来救驾才是当务之急。”
徐章甫双目沧桑,他的女儿自打被送到了昭阳手里,便与之断了音讯,若是此刻也落到了江意秋手里,他这一把年纪的人难道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诸位莫慌,且待我前去探个虚实。”
高剑信说罢,大步流星往殿外而去。
这几日因着盘查火药,大街上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多的都是朝廷官员,沈尘尘一行人正在归拢物件,就见着高剑信驾马直驱城门口。
他低声疑惑:“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就听着来晋火急火燎跑过来说:“江意秋已经攻到城外了!”
沈尘尘闻言不可置信:“他真的要造反?”
“都已经快到城下了!”
护城墙之上,高剑信已然望见了那熟悉又高大的少年身影,同以往无任何区别,高束的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随风扬起,墨黑色的大氅在一众兵马之中分外夺目。
高剑信阂眸,沉沉吸了口气,无奈抬手,很快,墙上弓箭手纷纷对着江意秋绷紧了弦。
“住手!”
一道清亮的嗓音出现,高剑信双手撑在石面上,探出半边身体往下看去。
“皇上!快回来!那里危险!”
禾苑一身素白衣衫,广袖被凉风吹得鼓动飘荡,他面色惨白,身体虚弱到得有人搀扶才能站稳。
百米之外,为首的少年将领策马而立,抬高下巴俯视着那貌比潘安的男子,眼里的目光寒冷得像是里边伫立着一座冰山。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禾苑只觉心头一痛,连呼吸都弱了三分,喉咙里像是插了一把刀,翻来覆去地搅。
江意秋偏头,抬高声音轻蔑朝他喊道:“未曾想你还挺自觉!都不用我大费周章进去请了!”
这讽刺的话语一字一句皆入了高剑信的耳朵里,也没落下朝禾苑的心头声声刺去的无情利刃。
小年听着江意秋的语气,神色有些难过,他担忧地侧头望了望禾苑的脸,鬓角正淌着汗。
禾苑难过得喘不上气,堵在嗓子眼里的话语迟迟出不来。
江意秋却望着他无动于衷,目光冷淡得像是陌路人。
高剑信的沙哑呼声根本无法动摇禾苑的思绪,他拨开小年的双臂,独自一人朝江意秋缓慢而又艰难地走去。
小年没法左右自家主子的意思,只能被迫留在原地别无他法,他都没办法阻止禾苑从病榻上起身奔向城门,又有何能力阻止禾苑奋不顾身地要见心爱之人呢?
那白衣身影看上去甚至都抵不过这冬日里的寒风,轻轻一碰便能将其击倒,禾苑自己也觉得可笑至极,苦思冥想了这么些日子也想不明白他跟江意秋是为何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你放了孙清越,放过皇城里的无辜百姓,我任由你处置。”
他们之间仅隔了半丈远,江意秋始终没有朝他走去哪怕是半步,他的眼神自上而下将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瞧了个透。
禾苑无法再直视江意秋的那双寒意刺骨的瞳,再望一眼都是对他的凌迟。
而江意秋忽的嘴角上扬,喉间响起闷闷笑声,语气依旧不饶人:“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顿了顿,他示意让禾苑再上前两步,禾苑拧眉不肯。
残风卷过他额间的发丝,从榻上挣扎着起来后直奔城门,禾苑根本连发都没束,这般模样出现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将他的面子撕了个粉碎。
见人不愿,江意秋仿佛得了趣,叫人将刀架在了孙清越脖子上。
“你!”
禾苑倏地抬眼,眼睫上似乎还有些透明的玉珠,与江意秋那双戏谑挑衅的眼神正正对上,只听那人接着不依不饶。
“怎么样?你走还是不走?”
第84章 人质
禾苑咬牙受着那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又凌厉的眼神,撑不了几秒很快又将视线移到一旁。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孙清越被刀架着一动不敢动,嘴里被塞了破布根本讲不了话,若是为了救他而让一国之君被挟,他宁愿拼死相搏。
江意秋在马上俯视着禾苑清瘦的脸,那只有些许淡粉色的嘴唇,说出口的话远不如这张脸讨人喜欢。
他纵身下马,骤然立在禾苑身前,足足高出禾苑半个头。
看这弱不胜衣的样子,江意秋抬手猛地捏住了禾苑的下巴,迫使他望着自己的眼睛。
“你求我,我就放了他。”
那双微微泛着水光的眸中倒映着江意秋英俊的脸,禾苑下巴两侧瞬间被掐出了两道红印,他唇缝紧抿昭示着抗拒。
江意秋的视线往下,移到那张淡粉色的唇上,目光在那上边流连,他笑得张扬邪魅,“不求,你是想让我断了他的右臂?”
他停顿几秒,将脸凑了下去,轻佻又放浪地将自己的唇贴近禾苑的耳旁:“还是想让我打断他的右腿呢?”
禾苑瞳孔瞬间缩短,鬓角的细汗就没有停过,他用力挣脱了被江意秋捏着的下巴,凤眸中泛着波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差点儿没喘上来气。
江意秋挑眉,在一边并没有受到任何触动,抱着手靠着绝尘样子很是放松。
禾苑袖间藏着几片薄刃,手指几次三番从上面脱离开来,终是不忍。
他唇缝轻启,良久,江意秋终于如愿听到一句微弱但清晰的:“求你……放了他。”
为此他顿时升起一股犹如在酒楼酣畅淋漓的感觉,总之就是无比痛快,痛快到他放声大笑,朗朗笑声响彻云霄,高剑信捏着拳却是无可奈何。
被这样羞辱的天下共主,还能称得上是天下共主吗?
禾苑攥着衣袖,凝眉望着那张开怀大笑的脸,难过到胸口像是被刺了无数道钢针。
“好!我江意秋从来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他抬手,后边孙清越就被无情推了出去,脱离了钳制,狠狠跌在了泥地里。
禾苑霎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江意秋搂着坐上了马,一把刀紧接着就逼近了他白皙的脖颈间。
“你!”
“我是说放了他,可我从来没说过放了他们!看你这副命不久矣又毫不惜命的样子,不如把这江山让给我?我一定替你好好整顿朝纲,开疆拓土!”
江意秋的字句全都呼在禾苑的耳畔,温热的湿气撒在耳廓上,瞬间红了一片。
他没等禾苑的回应,又抬头冲墙头高喊:“开城门!皇上要回宫!”
城门哪里敢不开?几个兵卒奋力推开了木门,江意秋孤身一人驾着马带着禾苑入了城,回首对着城墙上的高剑信警告道:“我的一兵一卒,少了哪一个,你们的君主就得赔上一只手,或者,一条腿!”
城门外的千万人马有序整顿后齐齐驰向了那片枫林,还是江意秋曾经操练士兵的老地方。
小年见状赶紧拔腿就跑,可两条腿的人怎能追得上四条腿的马,更何况那匹千里马还是万里挑一的好马。
禾苑没有抵抗,只是觉得胸口像是空了一块,似乎已经痛到麻木。
金銮殿里的众人还在等着高剑信的消息,却只听外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人,却也没听见通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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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待人进来之后,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呆滞地望着江意秋拖拽着禾苑入了殿门,徐章甫沙哑着嗓子痛斥道:“竖子狡诈!”
“我看你们谁敢动!”
禾苑顿觉脖子上那凉意仿佛刺破了皮肤,微微敛起一双凤眸,听见江意秋又转而放低了声音,像是似笑非笑地在安抚众人的情绪:“诸位且先冷静。”
官员们哪里敢动,江蘅也只能对着江意秋干瞪眼,他明明是亲眼看着此人在木椅上咽了气,毒酒有多厉害他也不可能不知。
“很好。”
江意秋欣慰道,带着禾苑一步步走上台阶,架在脖子上的刀未曾动过分毫。
在龙椅前站定后,江意秋贴着禾苑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坐龙椅,你坐我腿上。”
禾苑没有回应,江意秋却也知道他不敢不从。
众人在下边眼睁睁就看着那龙椅上坐着的人成了江意秋,而他们的圣主被刀架着脖子正正坐在了江意秋腿上。
“皇上有话,请诸位洗耳恭听。”
江意秋嘴角上扬,目光转向怀里的人,悄声道:“第一,我要这帝王之位;第二,你做我的宠妃;第三,明日大婚。”
众人屏息凝神,好一会儿,只听见禾苑嗓音略带沙哑一字一句道:“朕,今自愿禅位于此人。”
听罢,徐章甫直接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地,脸上的皱纹都拢到了一起:“请皇上三思啊!”
后边几个大臣也跟着跪地,直呼道:“臣请皇上三思!”
才刚静下来的大殿中,却忽然听得江意秋的粲然一笑,“现在朕是天子,你们要朕三思什么呢?”
“无耻之尤!”
徐章甫愤懑不已,气得脸涨得通红。
江意秋此刻已经把刀收了,禾苑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呆滞地垂眸望着地毯。
瞧着美人这副模样,江意秋似是有些于心不忍,打算干脆就由他自己来说后边两件事。
江意秋搂紧了他的腰,无意间感觉到禾苑袖子里藏着的薄刃,却毫不畏惧,对着下边众人得意万分:“朕还有更无耻的。”
“从今日此时此刻开始,他便是我的宠妃。”
说着,江意秋还将脸贴近了禾苑眼角旁边,唇轻轻在他侧脸上触碰,惹得下边的有些官员都气得只差破口大骂。
江蘅怒道:“江意秋!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朕哪里过分了?这般标志可人美若天仙的一张脸,做宠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难不成还要朕立他为皇后?那这大靖还如何开枝散叶?”
禾苑索性闭上了双眼,好像这样就能听不见江意秋说的话一般,可那字字句句分毫不差地戳进了他的心脏,搅得鲜血直流。
江意秋看着下边伏跪一片,敢怒不敢言的大有人在,只有那江蘅迟迟不跪地,他也了解此人骨头硬,却不同他计较,慢慢悠悠将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让禾苑对着自己。
“最后一件事说完就退朝。”
顿了顿,江意秋侧头往下扫了一眼,沉声问道:“怎么沈大人不在?”
问完,下边无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禾苑张唇,语气里透着虚弱不堪:“他在盘查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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