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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斯并不清楚自己的新朋友仅仅因为一个病名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自顾自地继续介绍道：“就在2年前，米德加重建即将完成之际，突然爆发了一场波及全世界的瘟疫。”
“感染者先是皮肤出现黑斑，接着黑斑迅速扩散，逐渐蔓延全身，直至身体流出大量黑色液体死亡。”
“由于那些黑斑外观类似星痕，因此被命名为‘星痕症候群’。”
无论是名称还是症状，都与克劳德那个时空中的星痕症候群完全一致。
“你们找到发病原因与治愈方法了吗？”
扎克斯摇了摇头：“即使是全世界的科学家、病理学家与医生联手研究，也无法确定病因与传染途径，更无从确定治愈手段。”
说到这里，黑发青年忽然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有些挣扎。
他似乎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讲的情报抱有一定的踟蹰与怀疑。
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将这一全星球公认的消息吐露——
“但有证据证明，这场瘟疫的源头可能是[萨菲罗斯]。”
克劳德顿时僵住。他像是一个突然急症的病人，手捂胸口，微微蜷缩。尽管有所预料，但那种可怕猜想变为现实的感觉依旧令他恶心得几欲反胃。
他虚弱不堪地发问：“为什么这么说？”
扎克斯并不知晓萨菲罗斯这个名字对于“鬼魂先生”的意义，语调轻松地调侃道：“我的朋友，你的观察力可一点配不上你作为一名优秀战士的身份啊。”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关于那位昔年英雄一星半点的痕迹？”
“要知道，他可是从一名受到公司控制的实验体成长为推翻旧神罗暴政反抗领袖的传奇人物，亲手埋葬旧日并令米德加重获新生的真正英雄！”
“哪怕在仅仅作为1st特种兵被旧神罗控制与贩卖价值的时期，萨菲罗斯的海报都曾张贴满米德加的大街小巷。而在其做出伟大壮举的今日，他却反而如幽灵般销声匿迹。”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克劳德再度怔住。
自复生以来，他被无法面对萨菲罗斯的逃避情绪蒙蔽了思维，直到被扎克斯点明才意识到，受到拯救的城市刻意消除其拯救者痕迹的做法是多么反常。
混乱情绪令他无法清醒思考，只能干巴巴重复对方的提问：“为什么？”
“因为在星痕症候群爆发后的半年，数名世界顶尖科学家联合公开了一场实验。”
“他们通过提取病患的病变组织，发现了一种具有强烈攻击性与侵蚀性的外来细胞，能够犹如寄生病毒般在吞噬分解掉正常细胞物质后，利用其宿主的遗传信息进行自我增殖，从而将整副人体吃干抹净。”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种外来细胞竟然拥有与人类一般无二的DNA结构。”
“于是，科学家们想了一个办法。将这种细胞的DNA与全人类的基因库进行逐一筛查与比对，直至终于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基因。”
“其基因源头正是——萨菲罗斯。”
当年这一发现可谓引发了全世界的掀然大波，舆论风潮从对研究的怀疑、对英雄维护，迅速发展到对萨菲罗斯化身“雪崩”目的的质疑、与要求他出面解释的呼吁。
期间还有人有意无意地在网络上传与传播萨菲罗斯斩杀杰诺瓦聚合体的现场录像。
视频中银发英雄那生长出漆黑羽翼与畸变俯肢的形象，更是火上浇油，令局面对于萨菲罗斯越发不利。
从拯救世界的英雄沦为释放瘟疫的恶魔似乎只需要短短一月的时间。
“星痕症候群”这个名字被恶意篡改为具有具体指向性的“萨菲罗斯之吻”，网络上对于“瘟疫天使”的讨伐声铺天盖地，现实中萨菲罗斯的雕像被砸毁、海报被撕碎，人们焚烧与摧毁关于他的一切。
“哪怕至今没有丝毫实证，证明是萨菲罗斯的释放的瘟疫。但大部分人依旧希望征服或者神罗能够逮捕监禁萨菲罗斯。”
“好在当局面发展到快要失控时，萨菲罗斯在其同伴的帮助下成功销声匿迹。否则在已经无人在乎他是否无辜的现在，他在被人抓住的第一时间便会被送上研究室的手术台。”
扎克斯面露讽刺地讲了一个黑色笑话：“毕竟，许多人可都指望着能够通过解剖萨菲罗斯研究出疫苗，利用英雄的血肉再拯救他们一次。”
两人聊到这里，扎克斯也终于发现了他强烈推荐的那家墨西哥风味塔可餐车。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去，并在脑袋里大声询问克劳德喜欢什么口味。
然而此时克劳德已经全然没有心情与胃口去品尝美食。
他孤独地伫立于街道中央，茫然地看着人流在自己身边往来穿梭。空白的目光滑过餐车，被伫立于道路尽头的一座雕像所吸引。
那是一座三米高的人像，洁白大理石雕刻工精致、纹路细腻。从栩栩如生的眉目，到每一个细致得逼真的衣褶，都在说明这座雕像制作时是被人们怀抱怎样的挚爱与期待竖立在这里。
而如今，它被砸断了手臂，脏污了面容。浑身上下被泼满油漆，以及如纹身般绘以“怪物”“杂种”“滚去地狱去吧”“恶魔”“灾难”等充满恶意文字的彩色涂鸦。
尽管肢体残缺，眉目破碎，但克劳德依旧辨认出了那张面孔——
萨菲罗斯。
他的萨菲罗斯。
沉默在这一刻震耳欲聋。
第33章
扎克斯付完钱后，接过塔可正要咬上一口，兜里通讯器贴着大腿猛烈震动起来，惊得他手忙脚乱地翻出查看。
屏幕上的命令内容令人神情凝重。
黑发青年胡乱地将剩余食物塞进嘴里，一面通过精神连接知会新朋友“抱歉，我们的米德加一日游得提前结束了”，一面转身朝着神罗基地方向跑去。
克劳德恋恋不舍地从破碎石雕上撕扯下目光：“紧急情况？”
扎克斯在全力奔跑中牢骚抱怨道：“特种兵的钱真不容易赚，这才刚晋升2nd没几个小时，就遇到了一级警戒事件。”
“有一伙身份不明的家伙正在袭击神罗地基的0号封锁区！”
当扎克斯以最快速度抵达神罗基地时，看见的是一片失去秩序的混乱景象。
烈火燃烧，硝烟弥野，空气里充斥血腥与燃料焚烧的刺鼻味道。基地外围用以封锁据敌的三重防线全部摧毁。那些扭曲报废的炮台、焦黑残破的装甲与仿佛经历了惨烈轰炸满是坑洞的地面……无不向黑发特种兵说明方才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发现自己来迟的扎克斯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茫然扫视四周，然后在战场一角发现了自己的教官。
对方满脸血污，额头与手臂包扎着厚实的绷带。他一面扯着粗野嗓门大声指挥医务人员抬走伤兵，一面游走收拢着尚存作战能力的特种兵。
扎克斯赶忙跑了过去。
“教官，我……”还不待他说点什么，方才已经历一场血战、满身伤痕与血污的教官伸出大手揪住衣襟，一把将人拽到面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ID卡与一串神罗标配制式野战摩托的钥匙塞给对方。然后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凝视扎克斯：“你来得正好。”
“敌人是三人。他们已经突破基地外围，朝着第二区域进发。”
“你立刻凭借我的权限，利用TU区中层通道抄近路赶往主通道拦截他们。”
说完，他略带鼓励意味地一拳捶上扎克斯肩膀。
“听着，扎克斯，你这一届里我最看好的家伙。你有成为第四名1st的潜力。”
“活着回来，别让我失望。”
扎克斯笑了笑。握紧那张沾血的ID卡后，抬腿跨上摩托。
“那教官你可得在乳头上给我名字的纹身预留一个好位置。”
说完就赶在教官反应过来狂飙脏话前，一拧把手，轰响油门，冲着地基腹地疾驰而去。
※※※
[警告，警告，TU-04区遇袭，请特种兵就近支援。]
[警告，警告，TU-11区遇袭，请特种兵就近支援。]
[警告，警告，TU-23区遇袭，请特种兵就近支援。]
在ID权限识别下，一重重合金闸门自人眼前升起。黑发特种兵的身影几乎与摩托融为一体，犹如一头漆黑猎豹在幽深甬道中飞速疾驰，地面上红黄交错的警戒灯带在人肩头甲片上映出一片炫目火彩。
配挂于摩托曲柄的通讯屏幕上，一枚红点疯狂闪烁，那是敌人的坐标位置。
扎克斯看着自己与那枚红点飞速接近，即将接战的紧张与兴奋让他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在逐渐沸腾。
就在他肌肉绷紧，呼吸渐促之际，脑袋里响起一道声音。
“深呼吸……注意控制呼吸与心跳频率。”
“临战前过度兴奋，将导致肌肉过劳，影响理性。”
那嗓音犹如加满碎冰长岛冰茶，里面蕴含的冷静不迫顿时给扎克斯亢奋起来的神经稍稍降温。
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接受了对方的指导。结实的胸膛跟随对方呼吸的频率深起深伏。
扎克斯说不出那种滋味，只觉得对方安全可靠得一塌糊涂。他着迷地心想，难道这就是顶尖战士的魅力？
克劳德并不知晓年轻特种兵心里的胡思乱想。
金色灵体从黑发青年脊背间脱出，漂浮在人身后。高速疾驰带起的狂风将一头蓬松金发猎猎掀起，犹如日冕散落的点点碎金色光斑。
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通讯界面，精准沉着地通报出即将接敌的距离与时间。
“2000米，1500米，1000米……
哐当，漆黑重剑自黑发特种兵手中甩出后沉重砸落，在地面上拖曳出一串金色火花。
“控制，集中，5秒倒数……”
一路火花溅射中，扎克斯深深呼吸。然后身形猛地偏倒，摩托跟随惯性呈60度倾斜地自拐角甩尾侧滑而出。
“……5，4，3，2，1。”
在视野失去墙面阻隔的刹那，一名同样驾驶摩托疾驰而来，身穿皮衣、面覆头盔的骑士身影猛然撞入视野。
早有准备的扎克斯抡起手臂，暴起青筋的右臂用力横甩，重剑那泛起一线寒光的锋刃以与地面齐平的角度横切向对方。
眼看对面即将连人带车拦腰斩断，但回应他的并非敌人的惊恐错愕，而只是一声短促冷笑。
地面爆发一阵刺耳刮擦。伴随摩托后胎几乎冒烟的旋转，在车身即将触及剑锋的刹那，对面的摩托竟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弹跳跃起，与之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扎克斯的目光与那藏匿于头盔阴影间的幽邃绿眸交错一瞬。银色长发飘然散开，在风中舞成漩涡。
扎克斯连车带剑地从人车轮底下斜滑出去。
当他好不容易刹住摩托，紧接着一个飘移甩尾调转车身，视野再度朝前，却只能看到一个迅速拉远的模糊背影。
黑发特种兵长腿落地撑住摩托，咬牙捏紧右拳用力捶打了车身一下。
前方道路已无捷径。而且他心知肚明，以自己这种低劣驾驶技术绝不可能再次追上对方。
就在扎克斯打算另想办法时，身体忽然自己行动起来。抬腿跨上摩托，双手握紧曲柄。
扎克斯有些惊慌：“克劳德？”
他没有得到回答，但瞬间感觉被一股精神暖流所包裹，耳畔响起海潮涨落般的声音，像是平缓的心跳，又像是柔和的呼吸。
在扎克斯视野捕捉不到的维度，暗金色的幽灵低伏于其肩头，精神触须顺着他的神经纤维延伸至四肢百骸，直至将这具身体彻底掌握。
“抱歉，把你的身体借我一会儿。”克劳德轻声说道。
不等扎克斯询问什么，油门点燃，引擎轰响犹如野兽嘶鸣。
克劳德紧紧锁定那道不断远去的背影，瞳眸难以置信地微微收缩。
那双眼睛、那头银发……会是你吗，萨菲罗斯？！
只是一个错身照面便将佣兵冷静的外壳彻底撕碎。
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为什么受到全球通缉的萨菲罗斯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攻击神罗？
此时此刻，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追上对方！
※※※
银发绿眼的袭击者沿着幽深甬道一路疾驰，并顺手将沿路防线破坏殆尽。方才那场遭遇战虽然突然，但也只不过是赶路途中的小小插曲，没有被人放在心上。
忽然，背后响起一阵沉闷轰鸣，仿佛有一头野兽正朝他追逐而来。
银发骑士微微偏头，余光瞥向车镜，看到一辆高速奔行的摩托。他马上认了出来，正是那个差点儿拦截下他的黑发特种兵。
漆黑头盔底下，丰润的嘴唇轻慢勾动，俯身从车腹右侧抽出一柄造型奇特、似枪似剑的古怪兵器。
紧接着，他上身猛地后仰，摩托前轮顿时昂扬而起，犹如勒缰立马。
一阵白光划过，墙体碎裂，地面崩塌。周围设施犹如一秒之间承受了十数次切割，坍塌剥离的碎片残骸犹如雪崩洪流朝着身后滚落。
见到这一幕，有幸坐在追击第一视角旁观的扎克斯，顿时感觉心脏被提到嗓子眼里。
“老天，我就算是在玩电脑游戏的时候也没跑过这么刺激的障碍赛……呜！”
他被克劳德陡然提速的动作惊吓得失声。
如雪花飞散的碎石残骸在棕黑色的瞳孔不断放大，甚至能够清楚看见那瞄准自己头颅射来的钢钉尖端的斑斑铁锈。
大脑思维在高速逼近的死亡恐惧中瞬间放空。但下一秒，宽厚肩背被陡然袭来的超重感压得下塌，顿时感官失衡，视野天旋地转。
在“幽灵教官”的操控下，摩托以一种从非人的反应从地面弹跳至墙面。借助冲刺中的巨大惯性，车轮竟碾压着墙体与地面呈水平直线地继续狂飙。
然而，还不等扎克斯稍稍放松，下一秒他又遭遇失重感的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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