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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你又擅自干涉我的身体？”
萨菲罗斯无声微笑。花招如此快地被拆穿，倒也没怎么失望。因为他总能找到更多的情趣与更刺激的游戏与克劳德分享。
他将凌乱的银发挽成一束，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皮衣，没有穿好，只是将之简单披于肩头。朝着佣兵走了过来，然后在人警告的目光下，极有分寸地停留在三步之外。
“唰啦”一声，宽阔黑翼在人身旁舒展，厚密羽毛将夜风与冷雨隔绝在外，像是为两人临时搭建起一座干燥温暖的巢。
克劳德微微皱眉，对于对方这种做坏事后补救性讨好的花招并不感冒：“太显眼了，这里地势不高，容易被人发现。”
黑翼从善如流地降低高度，羽毛堪堪拂过金色发丝后向内收拢，将他二人包裹在内。
这回连风声都被隔绝，远远望去，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仿佛一堆披着黑色防水布的杂物。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又像是孩子般的赌气，好似谁先开口谁就输掉了一般。
然后胜负很快被决出——是的，你猜的没错，赢家是萨菲罗斯——佣兵没有丝毫胜算，毕竟是他本人率先要求了这一场谈话。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试图忘却掉刚才的小小冲突。
“杰诺瓦们有备而来，他们用星痕编织成一张大网罩住了我们，为的是将全星球的生命挟持为人质，以逼迫我将你与星球放在天平两端称量……这很没有道理，毕竟我几乎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谋求你与星球的共存，我绝不愿自己的努力就此付之东流。”
“而且我是个人类，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你知道人类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吗，萨菲？”
克劳德这样说着，嗓音变得柔和而诚恳。
“人类最大的特质就是自私。”
自私？听到这里，萨菲罗斯略带困惑与讽刺地思考着这个词汇。你在说谁，你吗？这颗星球上最没有资格说自己自私的不就是你吗，克劳德？你这被注入过多量同情心与殉道者情节的天生“救世主”……
但他没有开口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听着眼前的男人毫无自觉地继续诉说自己的“私心”。
在那双安静绿眸的注视下，克劳德努力酝酿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那种从手指到胸口，从发丝到脚尖都在用力的感觉足以说明他此刻的认真。
“我自私于从一开始就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无论是星球，还是你，萨菲。”明明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言语，但却因为早已于心底窖藏已久到令人嘴皮发热，舌根发麻。他深深呼吸，“我会保护你的，一如保护这颗星球。”
老天，多么振聋发聩的发言，多么诚挚热烈的承诺！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扎克斯，他必然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含热泪地单膝跪地，像是受到感召的骑士般地给予克劳德同等分量的誓言；如果换成是巴雷特，他多半像是一头受惊过度的狗熊般，连滚带爬地滚到一边，一边夸张地揉搓着胳膊，一边面红耳赤又口不对心地咒骂佣兵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只可惜克劳德面对的不是他们，而是萨菲罗斯。一个你永远无法揣测他的思维与行动的男人。
只见他仿佛猛地被强光射入瞳孔的猫科生物颇为不适应地眯起眼睛，那镶嵌于蓝绿交织虹膜间的瞳孔受到刺激般陡然收缩，化为锐利又迷人的蛇钩。
色浅而丰的嘴唇上勾起，流露出他那一贯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是在跟我调情吗？”
“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保护我’，还真是一句特别又新鲜的情话。”克劳德不可置信地睁大蓝眼，未曾想过对方竟会如此轻佻地对待他所给出的承诺。垂于腿边的手指用力握紧，他恨不得一拳砸在对面那张可恨的漂亮脸蛋上。剧烈起伏的胸膛内充斥着无力的疼痛。
“你什么时候能够表现得不那么混蛋？我是认真的，萨菲罗斯！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克劳德。”漆黑天使依旧笑得漫不经心。无月的夜幕下，那双绿到发暗的狭眸显得幽邃又叵测，“一如当年你的那句‘我爱你’一样的认真。”
“为了控制我、稳定我，哪怕正直内敛如你也能够花样百出……就比如现在，编织出婉转动听的甜言蜜语来套住我。”
萨菲罗斯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冰冷钢锥穿透克劳德胸肺，令他心脏疼痛，呼吸不畅。攥成拳头的手指颤抖着松开，悄然抓握着身后的铁网，用力到几乎要将铁丝拧断。
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坦诚真心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种无端指责。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听见自己发问。但因为太过沙哑，他几乎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萨菲罗斯安静地注视着克劳德，没有直接回答。
他走进了一步，将黑翼全部包裹在克劳德身上，而任凭自己半裸的身躯被霓虹与雨水肆意涂抹。
他在风中与雨中放肆舒展着修长昳丽的肢体，狰狞瘢痕在这迷离雨光中仿佛一副神秘诡艳的纹身。
“因为那个名为‘丹泽尔’的男孩只是第一个，下一个或许是曾与你并肩作战的巴雷特、文森特。”
“接着是那只摇晃着尾巴，跟在你脚边不停转圈，亲切地称呼你为‘克劳德教官’的黑毛小狗。”
“再然后是今夜为你我庆祝的雪崩成员，女孩、老人与更多的幼童。直至轮到由你我看护着长大，可爱又懵懂的小鸟，我们的‘小克劳德·斯特莱夫’……”
“你瞧，绝望不是一蹴而就，我亲爱的，而是在反复挣扎中层层加码。就像是将你捆绑起来丢进浴缸，要叫你眼睁睁看着注水的管道近在咫尺，你却无能为力，只能溺毙。”
萨菲罗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事实。
他低头俯视着他年长的恋人，很难比较此刻他的眼神与头顶夜幕谁更深沉。
“你尚未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可以轻易地对我做出承诺。”
在那双幽邃绿眸的注视下，克劳德感觉自己唇舌粘连，呼吸艰涩。面对对方再一次毫无道理的荒谬指控，他憎恨起自己的不善言辞，竟无法第一时间组织有效语言进行反驳。
反观萨菲罗斯，他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顽劣孩童般，随意把玩着对方给予的珍贵承诺的同时，轻佻又轻慢地欣赏起他年长恋人此刻的挫败与痛苦。
说实在的，萨菲罗斯并非真的在乎那句“我会保护你”的承诺是否真心与能够被履行。他与人摊牌时那些关于精神虐待的指控，以及在雪崩众人间一贯营造的深情人设，也并非仅仅是他用来戏弄克劳德的可笑游戏。
正如树蟒、猎豹在瞄准猎物时会装作在旁边打盹休憩，这个比这些天生狩猎者们更加危险与致命的男人更加明白如何拿捏弱点与布置陷阱。
因此，他对克劳德巧立名目罗织罪名，追根究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对方过高的道德感来增加对方对于自己的亏欠。
他真是爱惨了看到这个原本成熟冷静的男人为了弥补这份亏欠时的负罪与动荡，同样也爱惨了将这看似脆弱的身体弯折至极致后迸发出的那一种可怕到迷人的韧性……
“过分……”忽然，一句呢喃将萨菲罗斯的思路打断。那声音低微到哪怕是前英雄的听觉亦未能清晰捕捉全句。
“你说什么？”
克劳德像是受到剧烈刺激般猛地抬头，用力掀开遮蔽在头顶的黑翼。
哗啦……霎时雨声响彻耳畔，冷雨淋湿发丝与外甲，顺着修长的四肢与腰背的曲线不住流淌。夜风吹透皮肉，带走体温。他站在黑暗里，表情受伤，眼神破碎，像是一尊被砸开裂纹的石像。
“我说，这家伙，你别太过分！”
触不及防之下，萨菲罗斯被他抓住手臂，借用身体的重量用力撞进防坠网里。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压得生锈变形的铁死咯吱作响。
萨菲罗斯试图抬头，但稍有行动就被如同雌豹般伏趴在他身上的佣兵掐着脖子再度按压下去。
一蓝一绿两双眼睛激烈的冲撞在一起。此时此刻萨菲罗斯从人眼底看到了一种真实的愤怒，燃烧着点亮了对方柔和的面庞，竟令其展现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艳丽。
克劳德背肌微微隆起，肩胛在皮肤下尖锐突出。他主动分开被革带与紧身作战服包裹的浑圆大腿，结结实实地跨坐在自己的被监护人身上。
没有萨菲罗斯“勾引”他时的故作玄虚，佣兵在彻底压制住他的猎物后，当着对方的面，干脆利落地卸去外甲，撕开背心，将匀称饱满躯体彻底暴露在天光与雨光里。
他挺起胸膛与腰身，像是一匹昂扬而起的烈马。周围炫目的霓虹环绕着男人半裸的肉体散射成一圈虹彩，凹陷的腰背与挺翘的臀部形成的一道惊人弧度。
刹那间，萨菲罗斯心神被完全摄住了。他几乎为之呼吸凝滞，心跳断顿。
“在言词方面，我的确争不过你。但要证明我没有利用、哄骗你的打算，其实很简单。”
“你不是喜欢把你触手伸进我的大脑来刺探解读我吗？那就来啊。”
说着，他深深看进萨菲罗斯眼底，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命令道。
“来读取我。”
※※※
“来读取我。”斑驳的霓虹与夜雨间，佣兵对英雄下达了他的命令。
萨菲罗斯安静地躺在克劳德身下，他的目光迷离起来，顺着对方敞开的大腿向上攀爬，翻越过潮湿的腰腹与起伏不定的胸口，直至最终定格于那张仿佛蒙着一副神性光辉的面庞，仿佛稍加装裱就能直接供奉于祭坛上，与圣母与圣子共辉。
这让不懂人心的黑色天使为之惊异，且困惑。
为何天底下竟有这般之人，就因为他的一句质疑，就要剖开胸膛，要将自己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交付到一头外星异种手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克劳德此刻这般圣洁的姿态，为之着魔，为之疯狂。
萨菲罗斯感觉到刺激与亢奋，渴望将人玷污的欲望不断膨胀，令幽绿瞳孔逐渐沁出猩红。
而他从不掩饰与压抑他的欲望，于是抬手勾住脖颈将人压向自己。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所以，你就是学不会放下你的救世主情节，是吗？”
克劳德来不及回答，便被人猛地抱住。他像是一只即将被闷杀的小鸟般，被人绞锁在怀抱里，冰凉的指节碾压过滚动的喉结，再沿着皮层底下颤抖的肋骨一路爱抚。
伴随着一阵心脏剧烈的跳动，萨菲罗斯那犹如深海巨兽般冰冷庞大的精神体霎时挤压进他的身体。
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顿时席卷全身，克劳德微微紧绷自己，咬牙强忍着准备迎接精神触手的对于他大脑的进一步探索。
然而，下一秒情况陡然突变。那些冰冷湿滑的触手非但没有继续深入，反而在缠绕住他的精神体后缓缓缩回，像是回巢的蛇蟒般向着对方的大脑倒灌而去。
——萨菲罗斯反过来叫克劳德读取了自己。
刹那间，对方的心跳、呼吸在佣兵耳畔放大，犹如傍晚时分涌动的海潮。
随之澎湃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不可名状的混乱杂音，犹如灼热的针尖不停刺激着克劳德的神经，令人痛苦扶额，抑制不住发出低吟，直至一句“reunion”犹如天边闷雷般炸响在人脑中。
他立刻明白了这些令人作呕的杂音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杰诺瓦的低语，“母亲”的呼唤，它们随着被吸收的杰诺瓦细胞感染了萨菲罗斯的大脑，骚扰着他的精神，仿佛癌变物质般诱导出增殖的本能，以此来呼唤更多的聚合。
作为半个杰诺瓦个体的佣兵立刻受到了这些呓语的污染与影响。
Reunion……
他在对方怀里挣扎着扬起脖颈，喉结轻颤，痛苦而压抑地将这个贯穿他与萨菲罗斯一生的诅咒碾碎在咽喉里。
他感觉到身体的失控，并与之拼命对抗。然而沸腾的血液冲撞得耳膜轰鸣，呼吸动乱，意识在持续升温中不断模糊，就连失神凝望天空的眼瞳都从虹膜边缘逐渐泛出绿色……
而就在这危险时刻，一道磁性、低柔的嗓音以凌驾之势强硬排挤开杰诺瓦的呓语。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克劳德。”
“我并不在乎你是否哄骗我、利用我。事实恰恰相反，我甚至是乐于见到你使用我、控制我，因为那代表你对我有所图谋……换句话来说，是你需要我。”
可能是杰诺瓦呓语的影响，这时候克劳德发觉自己失去对于外界的感觉。眼前视野模糊得像是蒙着一层薄纱，耳畔雨声渐消，唯有萨菲罗斯宛如唱盘底噪般呼吸。
“我同样也不在乎你喜欢乱捡宠物，或者做这颗星球的保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癖好，或许你的癖好就是喜欢拯救点儿什么。”
“我乐意于满足你的这些小小爱好，甚至于加入其中，只为给予你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的快乐。”
此刻萨菲罗斯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情。这个危险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致命的武器，哪怕只是他的声音。只要他想，就能叫人溺死在里面。
“虽然你比我年长，也比我更有阅历。但你那过高的道德感总是束缚着你的双眼，让忽略掉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哪怕这些事实已经被杰诺瓦们看穿，并加以利用……”
克劳德实在看不清什么，只能感觉到有人掰开了他捂着胸口的手指。滚热的嘴唇代替手指吻住他的胸口，吮吸着乳晕，迫使他从这难以自持的失控中发出短促的呻吟。
“我爱你，克劳德。所以我不介意你剥削我、掠夺我。”他吻着对方的心脏说道。然后伸手揭开佣兵脸上的面罩，像是生啃苹果般亲吻着他的面颊与嘴唇。
“连杰诺瓦都懂得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我，你又为何不能对我做的卑鄙一点？”
“那道你不想要这个吗，克劳德？”他在人耳边性感沙哑地喘息，犹如彼列教唆犹太王堕落，“给我脖子套上刻着‘属于克劳德·斯特莱夫’的铭牌与锁链？”
佣兵半眯着眼睛，眼皮在雨水的击打下颤了颤，仿佛本能地为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感觉到一丝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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