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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先是极不适应地感觉到一阵心脏的揪紧。这毫无缘由、纯因感情滋生的疼感让从未由此体验的战争兵器下意识以为是体内的饥荒细胞尚未清除干净。然后他开始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受堵，胸腔内的肺叶像是人一刀捅穿般辣辣刺痛。
紧接着他皱起眉头，伸手抚摸上肿胀发热的眼眶，竟触摸到一手的泪水。
这感觉实在太陌生了。以至于令无所匹敌的“灾厄”竟在这一瞬间，像是一个初次学会行走的幼猫般不知所措。
然后，他下意识抓紧了能带给他最大安全感的东西——他的怀里的恋人，他的克劳德。手指在湿滑的皮肤上缓缓游动，然后压抑绷紧地一寸寸拥紧，像是要将对方不留一丝缝隙地嵌进身体里似的，贴合上彼此肉体的每一寸凹凸。
依旧受到情欲控制而在人身上摇摆的佣兵被紧抱到无法动弹。他挣扎了一下。实在摆脱不得后，只能将额头死死抵在对方肩头，一个劲儿地发抖。
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为了安抚怀里战栗不已的恋人，萨菲罗斯将烫热的嘴唇按压在对方因垂头弯曲的后颈上反复摩挲。
尽管对方抬腿勾住他腰背的行为以及自己深埋在对方体内那根勃勃跳动的欲望正催促着他继续纵情做爱，但往日对于佣兵身体总抱有百分之一万激情与欲望的异种，这次却没有立刻回应对方的邀请。
他伸手裹住佣兵的手指，牵引着对方一同解他开口中的皮带。当他张开嘴唇任由皮带脱落时，两颊的皮肉都勒出两道深刻的红痕。
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克劳德。
“我爱你”。他说。
哪怕这并非第一次。但却全然区别于曾被他与食欲、情欲、肉欲混为一谈的爱欲，有别于他曾以暴力、控制、掠夺、诱骗等方式表达的深情。
“我爱你。”仿佛是担心克劳德没有听清似的，他又说一遍。这回他贴得更近，嘴唇揉擦着对方耳垂，像是要将所有隐忍难抑的情绪加以发泄。
克劳德也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开始微微发抖。那个单词……太露骨了，如同当空烈日般毫无节制，刺得他两眼发疼，烫得他皮穿肉烂。比叫他赤身裸体还要羞耻不已，比让他张开双腿还要裸露放纵。
而萨菲罗斯像是要将这辈子的“我爱你”都在此刻说完似的，双手死死抱着克劳德腰肢，缓缓挤进怀里，用额头去拱对方柔软的腹部，并配合着胯部的顶动，直接把坐在身上的精疲力竭的恋人搅扰得烦恼不堪。
“我爱你。”他说。
克劳德难以忍受地苦闷哼声。像是接受一场赎罪鞭挞般，让那些本就不为性爱而生的柔嫩肠壁在激烈摩擦与中绞紧自己的同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用潮湿光裸的手臂揽住脖颈，懒洋洋将人拉近自己——萨菲罗斯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一道低微到近乎含糊的责备，或是入梦前的呓语。
“我也爱你。”
第61章
克劳德被透支殆尽的疲惫身体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犹如婴儿般蜷缩在萨菲罗斯怀里。头颅枕着对方宽厚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一场酣畅淋漓性爱过后的特殊气味，耳边交织着犹如月下潮汐般舒缓的呼吸声。
他感觉对方拥抱着自己的肉体不再如以前那般体温偏低偏冷。仿佛这头只会夺取猎物温度的冷血银蟒正逐渐转变成另一种庞大巍然的温血生物，将安睡的恋人裹藏进自己丰美的毛皮之底，给人一种仿佛偎依着火炉入眠的舒适熨帖。
这或许是克劳德这辈子睡过得最深沉、最安稳的一觉。
他的灵魂飘荡在黑甜的梦境里。没有朋友们的挽留与呼唤，没有被当做猎物般追逐的紧迫与不安，更没有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世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邃、宁静、令人无比安心的黑暗。
他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几个小时。整个过程中难得没有不请自来的梦魇或者突发意外将之中断，令人得以奢侈地睡到身体自然清醒。以至于当他颤动着睫羽掀开眼皮，逐渐苏醒的感官透过紧闭的门板依稀听见外间传来早间新闻的模糊播报，以及嗅到刚出炉的烤吐司、煎蛋与热咖啡香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正躺在童年记忆中尼布尔海姆的小窝里，外面是妈妈一边看着电视享受早餐，一边悠闲惬意地等待着她贪睡的孩子慢慢起床。
然而，这般美好的幻觉只能欺骗克劳德短短数秒。
他的身体经历过太多战斗，长期的警觉在人睁眼的一瞬就强迫他脱离梦境，面对现实。周围冷灰色的墙壁与地下设施特有的沉闷空气在赤裸裸告诉佣兵，他早已不是那只可以任性赖床的、属于妈妈的小鸟。
克劳德沉默地从床上坐起，拽过搭在床头的背心往身上套。当布料摩擦过皮肤时，他忽然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佣兵蹙紧眉毛，蜷起身体，两条手臂像是反拥着自己一般顺着胸肋的线条抚摸至肩头。昨夜的纠缠在他身上留下了各种痕迹，咬痕、吻痕、指印、淤青，并在手指触碰的时候牵扯着周围的皮肤微震微颤。这令他逐渐想起，从现在开始他也不再只属于自己——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已经承诺了某个家伙，他们将归属于彼此。
想到这里，蓝色眼珠在稠密睫毛底下颤了颤。然后他像是要掩饰什么情绪似的，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穿戴剩余的衣裤上。
当最后一条皮带在腰间扣好，就像是用焊枪焊死这副身体的所有裂纹，佣兵脸上恢复了往常平静冷淡的表情，身上再也不见昨晚手术时的破碎与动荡。
但当他握住把手，推开房门时，抿直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小小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至少从此以后，他的萨菲罗斯低语PTSD有了治愈的征兆，那一句句“我爱你”将代替“我是你的主人”“赠送你绝望如何”“用愤怒填满你的空虚”等能让人毫不犹豫竖起中指的屁话成为梦中漆黑天使靠在他耳畔斯磨私语的主要内容。
※※※
“嘎吱”一声，房门推开，电视机里激烈嘈杂的声音瞬间放大，煎蛋、烤吐司与热咖啡那足以唤起腹中饥饿的香味也逐渐清晰。
杰内西斯、安吉尔各自端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一面进食，一面观看新闻收集外界的情报。这里没有沙发以及任何像样的座椅，他们或者直接盘腿坐地，或者随意找了个纸箱垫在屁股底下。
电视机里，表情惊恐的记者正在对昨晚突发的暴乱进行报道，背景画面是受到破坏的建筑、逃难的民众、警戒的士兵以及两者爆发冲突时令人惊恐的轰响。
“朋友们，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星痕病人集体暴动。就在8小时前，那些可怜的家伙就像是突然接收到邪神的耳语似的，不顾亲属阻拦地冲出家门，发疯似的往圆盘底层的围墙商店街聚集！”
“同一时间，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神罗公司突然开启一场堪比6年前旧神罗崩溃事件规模的军事行动！他们不但出动了麾下的所有特种兵以及装甲部队，甚至还初次动用了远在天空中的天机动能兵器。”
“你们昨晚看见那道从天而降的流星，感受到它亲吻大地时引发的强烈地震了吗？朋友们，那不是流星！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流星！那是神罗从数千公里外的太空朝着地面投掷的审判之剑，而打击坐标竟然是圆盘底层那座有名的艳舞俱乐部‘蜜蜂之馆’！老天，不但那些星痕病人发了疯，就连路法斯·神罗也跟着疯了吗？愿盖亚保佑我们，哪怕末日即将降临这个世界也不该如此疯狂……”
记者甚至还没有完成他的祈祷，就被一个突然窜进镜头的满脸纹身的家伙夺过话筒，对着镜头大吼：“流星、地震、神罗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昨天甚至亲眼目睹了是个超人类在一头庞大狰狞的巨龙身上厮杀。那场激烈的战斗直接撕裂龙翼，令黑龙哀嚎着从天际坠落，砸蹋了一整条街区的建筑。”
“最后获胜的是黑发与红发的两人，他杀死银色短发的男人，并带走他的尸体……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满脸纹身的路人嬉皮笑脸地回答：“因为那条黑龙恰好坠落在我和我朋友面前，其中那个拥有一张漂亮脸蛋的红发家伙扛着尸体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像是个走下T台的性感男模般来到我跟我朋友前面。”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冲他的屁股吹一声口哨，就被他从摩托上一把掀了下去。这个脾气火爆的美人打劫了我，他不但抢走了我的心，还抢走我的爱车！”
电视屏幕前，“咔嚓”一声，脸色阴沉的“火爆美人”杰内西斯用力拧断了手中餐叉。一旁的安吉尔则是哈哈大笑着用力拍打着朋友的肩膀。
此时此刻，他们依旧身处隐藏于废弃仓库下的秘密研究所。
手术结束后，他们将重获新生的萨菲罗斯与被激烈的reunion搞昏过去的克劳德一同从手术室转移到这个拥有两个套间的休息室里，以便让两人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为应对接下来的大战补足精神。
听到开门动静后，两位1st的注意力从电视前挪开，转移到刚出现的男人身上。其中杰内西斯的视线特地在佣兵修长笔直的双腿与被裤子包裹出的浑圆翘臀上多停留了几秒，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克劳德先是因为这不太礼貌的打量怔了怔。然后他逐渐意识了什么——强忍着羞耻地不去思考，昨天昏死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以什么模样被转移出手术室的——装作镇定地避开两人视线，扭头寻找起房间里最后一人。
冰冷的银发逶迤于地，萨菲罗就那样矜贵松弛地倚墙而坐，用自己丰茂的皮毛与嵯峨阴影填满了一整个角落。头顶昏黄的吊灯拧成一束，照亮他的半身以及漂浮在空气里的微小悬浮。被皮革包裹的惊人长腿跨出黑暗像是要吸引谁的注意似的在人面前松弛长抻。一双幽绿的狭眸自阴影中看向佣兵，微笑微眯，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表情，却足够性感得令人为之浑身战栗。
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不做别的交流。似乎所有言语与该说的一切都已在昨夜的结合中倾诉殆尽。
现在这个时候，萨菲罗斯正在制作一件兵器。身边整齐摆放着螺丝、焊枪、角磨机，以及六把已然研磨成型的寒光凛凛的刀片。
自从那些刀片的形状克劳德便能一眼认出，对方正在制作的东西竟然是他的独门兵器“六式”。
或许是因为曾无数次用肉体亲自丈量过六式的尺寸与锋刃的缘故，末日天使竟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将之精准复制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开始进行最后的组装工作。
克劳德站在萨菲罗斯面前，安静注视着对方将六把刀片按顺序摞成一列，然后再将经过精心设计与切割的刀身，以一种极富工业美感的方式，严丝合缝地拼接互嵌。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长短不一的螺丝中间挑拣出合适的几枚，填入孔洞，拧紧螺纹，将组合起来的刀片加以固定。
最后，他举起崭新的组合式重剑递给佣兵，以眼神示意他试试手感。
克劳德默契的接过重剑，简单做了几个挥击与劈砍的动作，以测试这把兵器的分量与平衡度。
完成工作的萨菲罗斯则拍去身上灰尘与铁屑，起身来到水池边洗净双手后，端走最后一份早餐和咖啡，等着自家恋人测试完毕后接受他的投喂。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直接交流，但笼罩在他二人身上的氛围却默契融洽到不可思议。
这让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人互动的杰内西斯简直惊讶极了。
尽管他与安吉尔识相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者进行任何询问，但当手术结束，赤身裸体的萨菲罗斯抱着同样赤裸的克劳德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身上那些如同跟野猫缠斗后的鲜艳红痕以及身上浓郁气味，都在以一种极为震撼的方式告知两名1st，刚刚那间封闭的手术室究竟发成了多么刺激的事情。
考虑到几个小时前，萨菲罗斯怀里的金发睡美人还在因为他的欺骗而无比愤怒与痛苦。那样一副精疲力尽、心如死灰的表情，几乎要叫杰内西斯相信对方打算移植完骨髓后就会去自杀。
但现在，他俩非但没有彻底决裂。甚至就连昨晚佣兵所表现出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愤怒、痛苦、颤抖与绝望，仿佛被一场激烈的性爱全部了结。
同时，就连萨菲罗斯本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他跟对方做了那么久的同事与战友，就从未见过那个冷血混蛋如此*******（巴若拉脏话）。
瞧瞧他都干了什么？！他竟然为他们所有人都做了早饭，味道竟然还很不错！现在他还像个体贴的妻子一般端着餐盘，耐心等待他的金发美人活动完毕后，给对方温柔喂饭？
亲眼目睹这些的杰内西斯简直感觉自己脑袋像是生生挨了一记重拳，将萨菲罗斯在他脑中用一刀一刀刻下的根深蒂固的冷血形象砸出裂缝，竟让他颇为惊悚地从这条缝隙里生生嗅到了……呃……一丝“人味”？
他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该什么描述：“这两家伙简直像是、像是……”
“就像是一对同居十多年，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亲吻面颊、互道早安的老夫老妻。”安吉尔开口做出补充。
杰内西斯顿时有些吃惊：“你刚刚钻进我脑子了，安吉？”
安吉尔耸了耸肩膀，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两人，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也观察到了这一切。
在两名1st闲得无聊开始八卦的时候，他话题的主角已经完成了武器测试。
新六式的手感相当不错，与他那柄老朋友相差无几。克劳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嘴叼走被萨菲罗斯递来餐盘中的煎蛋，三两口吞咽下肚后，又端起热咖啡一口气喝掉。
自从彻底reunion过后，两人的精神与灵魂缠绕在一起，涌动于灵魂与肉体间的拱振共鸣时刻传递着他们的思维与情绪，令他们之间再无没有任何的猜忌、隐瞒与欺骗的余地。
他们彼此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完整。
克劳德彻底触碰到萨菲罗斯对自己那种纯粹的、偏执的执着——他是他的父亲、母亲与兄长，同时又是他的锁链、囚笼、热恋与欲望——仿佛自己一个人就构成对方的人生的所有。
而萨菲罗斯也因克劳德的存在，终于撕开他与世界之间那层苍白冰冷的隔膜。无数鲜活、蓬勃的情绪顺着他们相拥的灵魂来往传递，令自诞生以来一直为星球恐惧、抗拒的异种，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对于他俩来讲，这是一种需要逐步适应的全新关系。
但还不等克劳德仔细体味其中的滋味，电视机里陡然爆发的惊恐尖叫瞬间打破平静，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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