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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玉显然是前者。
而陆冉在这些天现实与网络世界中的双重磨砺下，精神世界也坚强了不少，整个人都升华了不说，甚至可以坦坦荡荡的和顾明玉聊本子里的各种桥段，差点把顾明玉给整不会了。
只能说，人的适应性真的是很恐怖的。
但显然有些人还做不到这个层次。
他们在暗处蠢蠢欲动，似乎是终于受不了这欢脱沙雕的狗血剧本。
第20章 此地无银，应对自如
卢升的履历拉出来，可以简单的概括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富三代生涯。
他像每一个富裕家庭中都可能会有的平平无奇的小少爷一样，养尊处优，骄纵散漫。既没有工作与生活的压力，也没有什么梦想与目标。按部就班的留洋镀金，回来后被安排了一份优渥且清闲的工作，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享受生活。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十分满足人们对一般富二代富三代的刻板印象。而显而易见的，加上心思莫名的反派人设后，就更符合那种心机深沉不怀好意的法外狂徒形象了。
如果现实确是顾明玉霸道总裁文中写的那样，他作为一名踏进追妻火葬场、猛吃回头草的“前男友”，此时应当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降智发言并疯狂举动。然而一是人设不允许，二是对手辈分愣是比他高一级，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搞成小妈强制爱文学。
而事实上，陆冉也觉得这戏越做越别扭。
陆冉和顾明玉同岁，对当年的顾盛宇也不过是印象了了，因而对卢升的一些奇怪的举动也不过是若有所觉，并不十分了解。但是每每想到这家伙模仿的乃是顾明玉的亲爹，而他作为顾明玉的现任配偶要和他争风吃醋，互相掰头各自的霸总语录，就莫名的感到一股微妙的别扭。
硬要说，就是总觉得有人在被冒犯，不是自己就是别人，反正不会是卢升。
乐子人模式的顾明玉对此喜闻乐见。由于陆冉实在是没有“霸总”天赋，因而他时常进行手把手教学，揩足了油的同时又能够膈应卢升，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顾明玉与陆冉剧本演的欢脱，本是建立在卢升亦或是他背后的人阴险狡诈老谋深算这一方面。然而也不算多么意外，卢升到底还是绷不住了。
毕竟咱这并不是真正的霸总文学世界观，真要天天满口油到美军出动的沙雕台词演上一整部琼瑶剧，不说卢升，陆大总裁就要先抗议了。
但是当数据摆上案桌时，两人还是面面相觑。顾明玉罕见的生出一种现实果然比小说更离谱的感觉，而陆冉则是很单纯的觉得头疼牙疼胃也疼。
先查到的是卢升和某境外贸易组织有所联系。这个组织明面上是合法经营，实际上根据顾明玉得到的资料，其在国际社会中评价相当微妙，卡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水平。
随后，陆冉先前拜托调查的卢升国外留学的相关内容在有关部门的施力帮助下很快有了结果。两份调查报告往桌子上一摆，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其中的关联。
“好家伙······真不愧是法外狂徒有钱人，这种组织也是敢沾的？”顾明玉心中已经想好了铁窗泪大结局了。
陆冉则面色铁青，颇有些咬牙切齿。
“明面上是已经漂白了，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个所谓的贸易组织前身基本就是大型犯罪集团。卢升出生于国内，从小学到出国都有明确的记录，在国外统共呆了不过3、4年。”
“他这基本上是熟门熟路的找上门去的。卢家······”
陆冉内心拔凉拔凉的，几乎是要哀叹了。
顾明玉到并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对陆冉的人品有数，陆家再糟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卢家管他完不完蛋呢。
更何况他大概也比陆冉好不到哪儿去。
“我爸的数据是他们给卢升的，目的恐怕是我妈。”他说着说着，也有些绷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妈，唉，我敢跟你打赌，殷氏那个查不出来的背后人，搞不好也和这些人，或是我妈有关系。”
两人无言相望，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语无奈与疲惫。
“怎么着？”最后还是顾明玉先打破了沉默。
“双管齐下吧。”陆冉抹了一把脸。
现下也顾不得什么态度不态度的了，两人摸出手机，一个给陆家打电话一个给顾家传简讯。
顾明玉到底是没敢再挑战自己的心脏极限，只暗戳戳的曲线救国给自己堂哥发消息，拉着对方当他和顾家大伯之间的传话筒。
在推拉扯皮半遮半掩认真严肃许以重利后，勉强算是谈妥了。
一抬头，对面陆冉刚挂断爷爷的电话正在和他爸撒娇耍泼，愣是想来个家庭聚会。
毕竟现在这日期前不着大假后不着节庆，突然来个家庭聚会总要有个由头。而陆冉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且相当光棍。
他结婚了。先领的本后报的备。且由于工作太忙他甚至没办法给老婆办婚礼和人度蜜月，突出一个可怜社畜生活所迫。因此只希望能带人见见父母展现一下自己的诚心，让对方感受到我们陆家的温暖。
毕竟对象也算是熟人。
顾明玉耳听着对方口述了一出青春恋爱疼痛文学，从两人年轻时懵懂的暗恋到成年后的恍然惊觉的爱意，直把对面给说沉默了。
最后自然是成了。
顾明玉对陆冉随口瞎话而面不改色的本事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吾心甚慰的感觉，好赖是给他们之前的三角关系配备齐全了。就看陆冉再拨了个电话，把他后妈也叫上了。
“到时候让她把我妈和我弟我妹支开。”陆冉朝他眨了眨眼睛。
顾明玉点了点头。随后终于开始反应过来——陆冉告诉家里他们结婚了，且要带他回陆家。
他突然神色复杂，半晌才道：“咱们这进度条是不是太快了？”
从先婚后爱直接进到见家长环节。
陆冉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后，不仅对顾明玉的发癫状态有了深刻的理解，也能对他的常态模式进行精准的解读。
他很快读懂了顾明玉略显复杂的心情，轻笑道：“我们已经认识多久了？”
从15岁到32岁。
“我们曾经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挚友，兄弟，无可替代的家人。
他站起身，走到顾明玉面前，言笑晏晏：“我们又是如何踏出这一步的？”
述之以口，践之以行。
顾明玉恍然。
原来他们从来都只差那一步。而他只不过是玩笑般的说出那一句话，既不沉重也不悲伤，却也被对方好好的接住了。
第21章 人伦不睦，阴翳暗藏
得益于顾明玉的关系，陆冉将卢升在大学出国前的所有有记载数据全都翻了出来。两人对着薄薄一沓纸研究了一晚上，由点延伸，将大致的经历捋了个顺畅。
令他们意外的是，卢升幼年是在一座孤儿院中长大的。
在5岁前，他住在一座名叫“春水桥”的孤儿院之中，直到5岁时，卢家的老大卢一成将他带回卢家。
卢升的父亲是卢家老二，名为卢次永。生母是一位农村户口的女性，高中毕业后外出务工，名为左白馨。两人直到卢次永意外坠亡前都没有登记结婚。而左白馨在卢次永身亡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当时的卢家似乎并不知晓此事。
怀孕后的左白馨一个人孤苦无依、艰难度日，最终在出租屋中难产而死。刚出生的孩子则被送入了孤儿院。一直到五年后，卢家老大找上门来，孤儿卢升一举成了小少爷。
看到这里的时候，顾明玉忍不住瞟了一眼陆冉，见他神色淡然，到底是没看出什么来。但他也知道，陆冉心中绝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毕竟据他所知，陆冉的母亲也姓左，早年是农村户口，家中无一亲人在世。
想想陆老爷子和陆父对卢升的莫名态度，搞不好卢升的生母真的和陆母有什么关系。
顾明玉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陆冉心中也明白。
就在这时，顾明玉手上的平板突然震了一下，他扫了一眼，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陆冉抬头望过去，就见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卢一成接卢升回家之前带他做了亲子鉴定，和卢老爷子。”
陆冉也愣了一下：“亲子鉴定？不是亲缘鉴定？”
“不是。”顾明玉肯定到。
“也就是说······”陆冉傻了，“卢升和卢老爷子才是亲父子？”
顾明玉顶着一脸微妙的表情，回答：“卢老爷子有叫人伪造过一份电子档案，目前来看应当是卢次永和卢升的亲子鉴定。”
“卢一成将卢升接回卢家后，就与卢老爷子决裂了。也就是说，卢次永的意外身故可能不是意外，卢老爷子让儿子顶包，卢一成知道这件事跟卢老爷子有关，加上他亲爹硬是要把卢升当他大侄子养······”
“这都什么跟什么······”陆冉抬手捂脸，简直难以相信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老人竟然作出这种枉顾人伦的事情来。
“······你说，卢升会不会知道这件事？”顾明玉幽幽道。
“············”
陆冉失语半晌，犹豫半晌还是叹了口气：“我现在更关心的是爷爷和爸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明玉晃了晃手上的资料：“卢老爷子——卢骓，他虽然仍是卢家当家，但是下面只有卢升一个继承人，在外人面前还是隔代的。你觉得这些事情会是卢升一人做主吗？这家伙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肯定清清楚楚。”
“不一定。”陆冉深思了片刻，模棱两可道：“卢家早已势微，卢骓手里的不过是日暮西山后剩下的一点残羹冷炙罢了。如果他当真在这把年纪还能野心勃勃，爷爷不会不提一声。”
“他和卢骓见过数面，最后也不过评一句自作自受罢了。我觉得，应当是他开始控制不住卢升了。”
顾明玉恍然：“所以说他带着卢升找上陆家，是真有求援这个意思在里头？”
陆冉点了点头：“卢升被带回卢家时已经5岁了，这个年纪虽说很难记事，但我更偏向于他知道卢家的这些龌龊事。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那么在卢一成和卢骓决裂后离开卢家时就应该有所察觉。”
“而后他那些年一直被卢骓捧在手心，一步步的接手卢家。卢家······有问题的不止是卢升和卢骓，卢家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顾明玉听着表示赞同。就冲着那些和境外组织的联系渠道，卢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干净到哪儿去。
而倘若卢升从小就知道他的“爷爷”其实是他的亲爹，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和卢升生母的悲惨遭遇，几乎难以想象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果然哈······”陆冉悠悠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从小在这种恐怖的阴影中长大，也难怪卢升会走歪路。”
“我倒是认为他们一家的路自卢一成走后就没直过。唯一的良心都离家出走了，这一滩烂泥还想怎么上墙？”
陆冉点点头，冷笑：“所以卢骓想找外人来拉卢升一把。爷爷估计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但绝对知道的不深，说不定还以为卢升就是个被家庭所累的无辜受害人，不然他不可能会把人推到我这边来。”
可怜陆老爷子要是知道因为他一时心软把亲孙子推下火坑，怕不是整个人都要毛了。
将近凌晨，两人将卢升能扒的东西都扒了个七七八八，然而还剩重点的国外经历。要想把这段内容搞清楚，他们恐怕得直接飞到那个国家去才行。
因此两人暂且按下不表，打算好好应对回陆家的事宜，先从卢老爷子和卢家的事情下手。
顾明玉顶着一双熊猫眼被人一通收拾拖到街上时尚且还是迷迷瞪瞪的。他神志不清的跟着陆冉跑来跑去，看人整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像是什么保健品营养品补给品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礼物时才反应过来，这新婚夫妻回老家上门，自然是不能空手啊！
他一个激灵陡然醒悟，连忙上前。只是陆大总裁效率颇高，一通风风火火下来基本上都搞定了。只看顾明玉有些歉疚又十分不好意思的问他还有什么能做的，陆冉猛的喊了一声：“啊！差点忘了！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
顾明玉洗耳恭听，就见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急急的拽着人往高处跑。
此时夜幕已垂，城市的灯火五彩斑斓，商业街上热闹非凡。
陆冉拽着他来到一处高地，站在围栏前远望，是辉煌的夜景。灯火映衬下的夜空不显静谧与深沉，反而透着一股截然相反的生机与烟火气。
“还记得这里吧？”陆冉乐呵呵道。
顾明玉一时间有些愣神，熟悉的微妙感顺着一旁人牵着的手一路攀爬到他身上，直冲的他有些心痒痒。手中温暖湿润的触感似曾相识，牵着的力道紧实有力。
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中，顾明玉终于是想了起来。
那是高三暑假的最后。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顾明玉的学校在隔壁城市，虽说隔得不远，但也终归是好长一段距离。
而他们刚刚在同一间屋子中度过了一个亲密无比的假期。
陆冉拉着他来看临江广场上盛大的烟火大会。*由于现在烟火的管控，少有这样的大型烟火表演。时隔数年难得再看一次这样的盛会，陆冉强硬的拉着懒在家里不愿出门的顾明玉去了人山人海的广场。
在顾明玉魂儿都被周遭密密麻麻的人山和吵的不行的人声创飞时，陆冉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两杯薄荷奶绿。
顾明玉刚嘬上一口缓解烧得慌的内心，就见陆冉双手冲着他耳朵去。他疑惑的看着人，就这么把一副耳塞塞进他耳朵里。
于是瞬间一片安静，嘈杂的人声模糊在了耳边，眼前被他弯弯的眉眼和明亮的笑颜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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