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也没那么不识相,“那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
她点点头,“等我们再熟悉一点。”
现在还不够熟悉吗?大概吧。沈新月头转向车窗外,看街景飞驰着倒退。
说不介意是假,可这种事怎么好追问。她防心还是太重了。
“不是你的问题。”
过了几分钟,江有盈补充。
沈新月从塑料袋翻出颗玉米软糖剥了喂给她,镇上买的,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我知道,我不急。”
嘴里老实,心里小算盘拨弄得响,算她大概什么时候离开家,来到秀坪,又什么时候跟李致远结婚……
沈新月记得她之前说过,十五六岁的时候离开过一次家,去了江城,住在江边的小旅馆,希望可以长出一双翅膀,飞……
“那,现在的你,找到你心中的那个世外桃源了吗?”沈新月下车的时候,抱着满满一塑料袋玉米糖问道。
江有盈下车,站在村口水泥停车坝,小拇指挂着车钥匙,叉腰站着,在春日暖融融的微风和傍晚橘色的天空下,眉头微皱似在思索。
下一秒,沈新月后背抵在车门,被她手掌握住咽喉,抬高脸颊,承受那突如其来的吻。
江有盈的干脆利落,以及骨子里藏的那份狠,在亲密关系里同样有所体现。
被迫承受索取,沈新月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风声和心跳声。
她的吻带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又温柔得让人心颤,沈新月手指不自觉抓紧她衣摆,如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玉米糖撒了一地。
良久,江有盈缓缓松开她,额头相抵,呼吸急促,“什么感觉?”
沈新月脸颊泛红,眼睛湿漉漉,被亲得有点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都是多余。她眼神太深,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窒息。”沈新月老实回答,“你刚那样掐住我,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窒息,即使是在秀坪。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外婆房间,她翻照片,把你介绍给我,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你是她的外孙女……”
第一眼,江有盈就喜欢上照片里那个女孩,她想把她拐到身边来,霸占了。
“听说,如果人在童年或少年阶段,遭受太多痛苦,长大后很容易沉溺在幻想中无法自拔,难以面对现实生活……”
江有盈音色更哑,呼吸像一把火,要把周围全部点燃。
“你知道吗?我幻想的那个人就是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在你还在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疯狂幻想过你。”
“你……”沈新月舔唇,感觉自己这次真要烧起来了,身体发抖,被她的坦白震撼到不知所措。
“那,那你都幻想些什么内容。”
四目相对,她双眸漆黑如渊。
“跟你做。爱。”
第40章
幻想世界,无所不能,她们有千百种方式相遇,只一个眼神,彼此明了,床笫间纠缠,难分难舍。
从此形影不离,相依相伴。
“我想要你回来,回到秀坪的小院,到我身边来,又不知你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需独自经历些什么才能达成条件,我只是想你,很想你……”
她的嗓音低沉柔和,屈指刮过沈新月锁骨凹陷处,来来回回,耐心而细致地摩挲。
她手指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只在指腹稍施加些力道,“她们怎么敢那样对你?欺骗,背叛,只一味贪婪索取,毫无感恩之心。”
她谴责她们的不忠不义,那是她曾梦寐以求的宝贝啊。
沈新月被困在车门与她的臂弯之间,橘子花香甜味愈发浓烈,混合着她的气息,酒般醇厚。
有些醉了。
不知不觉,太阳坠落山巅,混沌夜色四面八方围剿,只有停车场道闸栏杆电子屏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她冰凉的指尖顺肩线游走到腰际,“我幻想,我们在小房间接吻,你会对我说些什么,我该怎样回应,你又会以何种姿态进入我的身体……”
她的露骨表白不禁让人面红耳赤,乡道上摩托车轰鸣而过,沈新月吓了一跳,朝前轻轻推了把,掌心触碰到她纯棉衬衫下的浑满,又慌忙缩回。
“你想要吗?”她细长的手指在将沉的暮色中细微动作几下,木质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女子柔美曲线半隐半现。
她在耳畔低语:“那些人其实根本不了解你,也不是真正的爱你,过客罢了,都不是你的正缘。”
“从那时你就开始喜欢我了吗?”沈新月被撩拨得脊椎发麻,声线颤抖。
这情形换谁来都招架不住。
“想被爱,也想奉献爱,她们跟我比,明明都差得远,你还为她们伤神流泪,命运真是不公。”
夜风横掠,道闸栏杆细微颤动,发出呜呜声响,后背抵在车门边的凉与她身体的热形成鲜明对比,过分煎熬。
偶闻乡野遥远犬吠,沈新月睫毛微颤,抿抿嘴唇,牵在她衣摆的手缓慢搭圈住她腰肢,“所以对你来说,那次其实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在她的世界,江有盈的幻想世界,她们可能早就滚过八百次床单。
“你会觉得我是很可怕的人吗?”
她软下声调,身体完全依靠过来,“是你先问我的,我的桃花源,我把心里想的都如实告诉你,你会被吓跑吗?”
山风清朗,散不去掌心潮热,她口中的桃花源,竟只存在于想象。
沈新月心软得一塌糊涂,“我很高兴,又替你感到难过,可惜我完全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包括后来到秀坪,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才总是故意刁难我。”
她反差实在太大,沈新月想了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预感,那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江有盈仍是耐心十足,且充满期待。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认。”
“现实中唯唯诺诺,想象里重拳出击。”
沈新月弯腰,额头抵在她锁骨笑,“你之前拒绝我好多次,还说我是大小姐,不是来秀坪过日子的,我好生气。”
原是爱之深,恨之切。
停车坝外面是一片荒地,没有荷塘也没有瓜田,春风化雨,野草长到人小腿高,四下里蛐蛐此起彼伏。
她们靠得很近,鼻尖依恋相蹭,又一搭没一搭亲,不知不觉,两人调换了位置,沈新月翻身将她反抵在车门。
“原来是你想跟我睡觉,还信誓旦旦说什么特别洁身自好,真会倒打一耙。”
呼吸骤然收紧,她指尖掐陷在沈新月后腰布料。
有车来了,行舟般滑动至闸门前,大片光亮投来,沈新月手指封在她唇,“别发出声音。”
“怕什么?”江有盈侧头看了眼车来的方向,搭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钻进衣摆,肌肤上划出细微的痒,“怕人知道你跟村里小寡妇搅和上了?”
那人在找地方停车,技术却不怎么样,磨来磨去,半天不能入库,笨死了。
光下,她锁骨泛起珍珠般柔润的光,面上装得稳当,颈间却起了层薄汗,随吞咽起伏,像竹叶上早春薄薄的一层雨。
沈新月惩罚性张嘴咬住她唇,犬齿来回轻碾,声音含糊不清,“说到坦诚,你跟我比实在是差远了。”
那人终于把车停好,车门“砰”一声,惊起荒草丛中不知为何的夜游生物,扑棱翅膀的声音混杂着布料摩擦的碎响,以及唇齿交战间急促的呼吸声,啾鸣声。
江有盈后腰抵在车门把手,金属的凉意刺得她浑身发抖,沈新月扯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突然抬膝顶进她腿间。
那人还不走,车边转来转去,不知道找什么,嘴里还嘀嘀咕咕。
喉间溢出闷哼,江有盈掌心按住沈新月膝盖,眼神警告。
天完全黑下来,月亮自东方升起,是一轮满月。
衬衫下摆掀起褶皱,沈新月抬膝,“有幻想过类似的场景吗?”
月明夜,野地,停车坝,犬吠,夜鹭。
进行到眼下这步,江有盈不得不承认,她想象力还是不够。沈新月扯住她散开的衣领,月亮背叛她,将她的狼狈一览无余。
荒草在夜风中翻涌如浪,把凌乱交错的呼吸声掩盖,那个蠢东西终于停好他的破车哼着小曲离开。
江有盈想过另外一种场景。
不能出工的日子,大多在炎热的夏季,她仰头大口呼吸,身体紧绷成一张弓弦,想过的,凉席汗湿出另外一个人的形状,火和电一路席卷着窜向后脊,她呼喊出声。
“纸上得来终觉浅。”沈新月沿路寻回她唇,轻咬,“对吧……”
没等到她的回答,手机铃声突然响,如一道旱地雷,振聋发聩。
退后,彼此拉开些距离,江有盈慌忙拿起手机接通,又快速拿远,深呼吸调整后才贴回耳朵。
沈新月看到电子屏幕光照亮她颈部小片皮肤,那里已渐渐浮现出她方才的标记。
“就来了,村口停车。”挂断电话,江有盈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是外婆。”
话音刚落,沈新月蹲到地上。
她顿时吓得一激灵,大跳几步躲开,手揪住衣领。
“我捡玉米糖……”沈新月抬头,也被吓了一跳。
她眼珠一转,眯眼邪邪笑开,“你以为我要干嘛,帮你口啊。”
“混账!”恼羞成怒,江师傅飞踢一脚。
回程路上,沈新月蹬鼻子上脸,狗皮膏药似贴在人后背,“要不要试试,嗯?”
“没兴趣。”变脸超快,江师傅又装作无欲无求。
沈新月才不信,“不是做梦都想跟我做吗?还没有得到呢,就祛魅啦。”
“早就告诉过你。”
她又来了,“我这人特别洁身自好。”
沈新月白眼,“事到如今,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口是心非的家伙,其实早就馋得流口水了吧!”
什么话!江有盈肩膀撞开她,“上一边去。”
停车坝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暧昧气氛全散个干净。
小院,最后一个大菜端上桌,柳飘飘院门前来回踱步,早就等得不耐烦,远远见两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小跑上前一把扯来,“等你们半天,赶紧进屋吃饭,饿死老娘了。”
沈新月把玉米糖递过去,“饿了你们就先吃呗。”
“什么话,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
柳飘飘接过糖,挽着她胳膊,“人齐了才能开饭,是你外婆定的规矩。
江有盈默默跟在后头,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就很满足,心里有个位置酸酸胀胀的,也饱饱的。
“满满!”柳飘飘回头。
江有盈“欸”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柳飘飘左右挽着往家走,“快快快,加快脚步。”
转过脸,江有盈一直很认真看着她,还以为她有事要说,瞪着眼睛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句,终于明白,她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挽着,手臂挽着。
路灯把人影拉得斜长,江有盈盯着路面忍不住笑了下。
饭桌上外婆痛心疾首,“满满呐,你图她啥呀,咋这么容易就答应跟她好了。”
柳飘飘还是向着沈新月,“我们嘟嘟挺好的,江师傅也挺好的,两个多般配。”
沈硕埋头吃饭,柳飘飘桌子底下给她来了一脚,“说句话,你女儿谈恋爱了!装什么哑巴。”
沈硕终于搁下碗,“那你是打定主意要留在秀坪了。”
这句话沈新月不知听了多少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外婆问过,江有盈问过,现在妈妈也问。
她还是耐着性子,“但事先说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对我来说没什么留不留的,秀坪是我的家,我住在自己家,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跟谁都没关系。就一定是非得为了谁,为干点什么吗?这是我的家,仅此而已。”
沈硕点点头,“行,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饭后沈新月自觉去洗碗,洗完出来发现家里两个卫生间都被占了,沈硕洗澡,柳飘飘也洗澡。
“你俩就不能一块洗?”沈新月隔着门问。
沈硕不搭理,沈新月去二楼卫生间又问了一遍。
柳飘飘倒是不跟她见外,“年纪大了。”
“床死了?”沈新月问。
柳飘飘让她滚,“老娘拉屎!”
沈新月下楼,外婆让她去隔壁,“你江师傅家啥都不多,就厕所多,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厕所。再说你俩不都好了,还分房睡呐。”
“唔,那好吧。”脚步一转,发尾轻灵打个旋,“既然外婆都这么说了。”
这次没提前申请,她直接去敲门,里头人慢吞吞拉开条门缝,“有何贵干。”
“姑婆晚上好。”沈新月直接给人鞠了一躬,笑眯眯的,“来借卫生间洗澡。”
江有盈上下把她一扫,满脸‘我还不知道你’那种轻蔑表情,“进来吧。”
“姑婆慈悲。”
沈新月进卫生间之前回头看了眼,江有盈正坐在小沙发上装模作样看书。
保证质量的同时,提升速度,对镜仔细清洁口腔,沈新月洗完澡出来,沙发上那人却不见了。
八成是在楼下洗澡,沈新月直接爬上床。
江有盈床是真大,真软,她也是真的高估了自己,上午翻塘,中午没怎么休息,下午跟着去市场,回来洗碗,又帮着把买来的肉收进冰柜,实在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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