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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导演天下第一(近代现代)——汘淮

时间:2025-03-23 08:17:38  作者:汘淮
  楚和风颇为艰难地说:“我并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
  “退一万步讲。我确实有一点服从倾向,这是我的经历所导致的。但是那你也不可以。”缪冬寄离开江季恒的怀抱走上前去,目光清淡又悲悯,“你可以说我很脆弱,那是因为我曾被人一点一点敲碎过。而你是个喜欢拿锤子的人,你也要学着那个人一样,手拿锤子不为了保护而只想破坏吗?楚和风,没有人会臣服于这样的主人。”他说,“或者说你真的想要保护我,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别人。”
  他重新退回到江季恒身边,而且握上了他的手。
  江季恒被他这动作搞得微微一愣。
  “滚吧,我不想和你说从前的事情。”缪冬寄这天对着楚和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当着我男朋友的面。”
 
  第 34 章
 
  
  缪冬寄的确是个挺古怪的人。
  江季恒明显可以意识到他的痛苦和难受,但是却感受不到他的情绪的发泄。他是真的不需要安慰和理解,但是却需要自己的空间。
  江季恒走出阁楼之后忽然转头,看着那紧闭的门,忽然之间又心知肚明——他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这不止是因为缪冬寄的迷茫与不认可,他自己也从未觉得自己有比别人多做什么的资格,毕竟他连缪冬寄的过去都不敢触碰。
  毕竟商巍然便是触碰了缪冬寄的过去之后仓惶逃开的。
  而他在知晓了缪冬寄的过去之后会做些什么呢,他其实自己都不清楚。
  缪冬寄眼神往往干净又漂亮——因为触目所及都是温暖,所以常常映射着温柔的光。但是刚才看他时又清冷无波——仿佛一潭不知道沉着些什么东西的黑水。
  当晚两个人分居楼上楼下,分别呆在自己的空间里面写日记。
  开始谈恋爱之后,他们两人竟奇迹般地都重新还是写日记。
  江季恒出国之后便有这个习惯,但目的不过是精心整理以及思考,回国之后便就逐渐因为过于繁忙而搁置不写了。
  在开始拍摄《残霜天》,他也有做工作笔记。只是如今谈了恋爱,他感觉一腔真情无处宣泄,也不敢在缪冬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他很久色心上头才诓了人家做自己男朋友。
  他那日记写的七转八折,缪冬寄相比较之下便十分单纯了,人家写的就是非常正经的带着恋爱日常的日记。
  江季恒暗戳戳猜了个五分准——缪导热爱工作书写恋爱体验以求恋爱戏稳过。
  猜错的那五分就在于他高估了缪导的事业心,又低估了缪美人的“浪劲”。
  缪美人为人随意,也没人教过他正经。他大学的时候混过酒吧蹦过迪,去校外交流演出一场都能收到好几捧鲜花,他帮学校摄影系的同学拍作品,裸露程度为缪美人的粉丝都无法在网上快乐传播。而他之所以能够守身如玉,纯粹是因为看起来太浪了的缘故。
  他不是对恋爱或者□□毫无经验,大学的时候被人追过,当然被丁立檐给挡了。而他自己也喜欢过某个小演员,虽然纯粹是为色所迷,过了段时间也就自然而然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奇特经历的缘故,“性”方面的问题一直被他看做某种缱绻又值得期待的事情。他仔细地在日记里面书写自己第一次亲吻时的感受,坦荡得要是江季恒看了估计能喷三斤鼻血。
  江季恒坐在一楼工作台前,缪冬寄在阁楼抱着猫在茶几前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日记之中写着彼此的事情,又忍不住猜测对方写了些关于自己的什么。
  写完日记的缪冬寄放下笔,托着腮撸猫,自言自语:“这可能就是恋爱之中的暧昧和隐晦吧。”
  缪冬寄往往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往会被忽如其来的恐惧、绝望、茫然冲到头昏。他选择压抑这些忽如其来的情绪,然后选择自己呆在一个安静的空间里面。
  但他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因为以前能够用来胡思乱想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多到恨不得立即去死。
  这天他只是坐在茶几前写日记,就足够安抚他焦躁恐惧的心。他知道江季恒在楼下,而这让他感觉安稳。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但总之他现在并不害怕,也不难过了。
  晚上,缪冬寄抱着妙可睡觉,恍惚间梦到自己毕业大戏的时候扮演的那个摇滚歌手。
  那个歌手正不耐烦地醺酒,因为挫折和痛苦而糊了满脸的泪水。他抬头看缪冬寄,因为醉酒而反应迟缓,眼神茫然而清亮。
  缪冬寄感觉自己正跪到他的面前,看他又亮又干净的眼睛,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为什么我每次看你都很难受的样子。”
  “因为我等不到我想要的。”他满脸是泪,笑着举杯,“我还是个孩子呢,孩子就可以一直悲伤。”
  缪冬寄轻声说:“我也是……”
  “你才不是呢!”歌手笑着推开他,“你在认识我之前就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了,别想着装小孩。”
  缪冬寄不说话。
  “别装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了。”歌手说,“你想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人生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一辈子都想要’的执念。”缪冬寄认真注视着那个歌手,轻声说道,“否则也太容易创造悲剧了。”
  “原来你一直觉得我是个悲剧啊。”歌手忽然砸碎了手里的酒瓶,在飞溅的酒水之中跳上了桌子,他用自己特殊的腔调歌唱,又乱又闹又让人移不开目光,“我离开的时候,我脑海里是陌生小镇上偶遇的故乡,是好多的星辰日月,是最灿烂的爱与光。”
  在这样古怪其妙的腔调中,缪冬寄被Power给拍醒了。
  Power可能的确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刚认识的时候每天对着缪冬寄江季恒两人表演双标大法,可劲儿粘着缪美人,把缪导哄得心都化了。可是现在早上想出去散步了该拍还是拍,硬生生把江季恒都没敢上来叫的缪导拍醒了。
  缪冬寄打了个哈欠,给趴在另一个懒人沙发上呼呼睡的妙可开了个妙鲜包,然后就带着Power下阁楼了。
  江季恒正坐在落地窗的工作台前,给刚设计出来的衣服做一点些微的细节处理,鼻子上架了个金框眼镜——上面还带着个挺风骚的金色眼镜链。
  江季恒昨天离开阁楼之后就感觉内心忧愁,加上这两天不用跟组内心膨胀,搁工作台前面看着外面的星星设计了一晚上衣服。他压根没指望缪冬寄能自己起床,没成想Power比他都早把缪导当自己人。
  他闻声回头,正好看见缪冬寄拎着Power的绳子打哈欠——一大清早的,短袖短裤的宽松睡衣,双腿双臂上零星的黑色羽毛纹身,还有身上哪一块压红的皮肤和膝盖。
  江季恒看了多少次都抑制不住自己上头。
  缪冬寄打着哈欠,一双眼睛盈着泪:“你在工作啊?”他揉揉眼睛,举了举手里的牵引绳,“Power好像想出去玩。”
  “好,我一会儿带它出去。”江季恒站起身走过来,把绳子接了过去,“还困吗?还困就再回去睡会儿。”
  “还好,睡不着了,我和你一起出去吧。”缪冬寄说,“顺便去看看那两个小孩有没有在好好训练。”
  “行。”江季恒摸摸缪冬寄的脑袋,摸完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那回去换衣服吧。”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出门,绕着学校罄玉湖走去表演教室。现在时间尚早,罄玉湖边上都是早起练声吊嗓子说台词背英语的,吵吵闹闹热闹非凡,以把身边的人带跑为己任,莫名搞出了一番辉煌气度。尤其是看着缪冬寄和江季恒过来了,这群人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把大清早出来写生的美院学生烦得要死。
  缪冬寄在学校里面已经逐渐不会引起围观,但还是会有人对着他拍照,网上的缪冬寄信息每天都在往上涨,昨天出去看球赛据说还飘上了热搜。
  缪冬寄本人过得平平淡淡,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被关注——虽然现在的“江东cp”——这名字是柳阕闲着没事起的,还并不怎么拥有姓名,但是最近搞all寄的帖子里面已经开始出现江季恒的名字了,只能说现在就开始舞的姐妹们gay达真的又准又先进。
  江季恒闲着没事会欣赏一下柳阕给他发的文章或者帖子,最后摇着头叹息说不争气。
  缪冬寄真的很喜欢印艺,他一边走路一边看着罄玉湖愣愣出神,眼神又亮又温柔。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坐在罄玉湖亭子上写东西。”江季恒说。
  “嗯。”缪冬寄先是被问得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做什么都喜欢在亭子上,因为感觉罄玉湖很温柔。”
  罄玉湖只不过是学校的一个人工湖而已,虽然占据了大概半个学校的样子,但是也到不了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
  只是湖中有莲有鱼,湖边皆是垂柳和繁花,湖上是青石的桥和亭子。
  缪冬寄以前的人生混乱又肮脏,第一次接触到平和、美丽与安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紧张和怀疑,一心却已经直接扎进了这小小湖心的柔波之中。
  “我记得罄玉湖一年四季所有的样子。”缪冬寄轻声说,“正如我知道青竹园早晨飘来的箫声,每个排练厅各种形状的表演积木各有多少块,我们学校几个演出厅的灯光和舞美各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你有非常认真地生活。”江季恒感觉这种品质实在非常难得,“我之前也经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毕业之后是实践还是理论,是艺术家还是养家糊口,为什么当着老师却要分出大部分的精力搞商业,为什么商业方面已经声名鹊起却又要在校进行副教授考核。
  他觉得自己可以都有,虽然也无数次唾弃自己这是贪婪的野兽的行径,但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他小时候被绑架过,被无力感折磨过,比那些肆意生活的人更知道坚实的后盾是多么必要,所以他活得可以如他期待般潇洒,但他的城堡必须有围墙和护城河。
  他有艺术家的天赋,有实践的能力,兼有理论的准备,备有坚实的后盾,磨砺温和宽容的性格。
  正是因为他比商巍然更加坚强耐心,面对缪冬寄的古怪和脆弱时,才有靠近和执着的勇气。
  这是他昨天用了一夜思考出的道理。
  他确信自己可以做得比商巍然好,确信自己不会像商巍然那样临阵脱逃。
  “老师你为什么会来印艺?”缪冬寄是生活在剧组里面的人,难免也会听到别人谈论他——最好的文凭,最好的家室,为什么偏偏来了不是最好的印艺。
  “这你得问它。”江季恒指了指走在前面的Power,“当时刚回国,收到了不少学校的邀请函。其中印艺最远,信送来得最慢。我不过就出去拿个信的功夫,Power已经把之前的那些邀请函全都撕着玩了。”
  那个时候的江季恒看着自己被Power口水糊成一团的伟大前程,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他胸口闷着气噎了一分钟,在脑海里已经把Power宰了好几次,最后才盯着手里的那封来自印艺的邀请信憋出一句:“行吧……”
  其实再联系一下别家也未尝不可,但是江季恒实在是懒出花来,又觉得此乃冥冥之中颇有深意的玄学。印城艺术大学到现在都觉得是自己的言辞恳切感动了江大佬,但其实还是要感谢以命相搏的Power。
  而如今的江季恒想了一想,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的确应该去烧香拜佛一下,因为这一切都变成了最好的恩赐。
 
  第 35 章
 
  
  因为不想要太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所以整个剧组不过修整了短短几天,拍摄还是重新开始了。
  出于演员的状态和缪导自身的状态不稳定,缪冬寄几人便把拍摄进度放慢了,每天用更多的时间给演员讲戏让演员入戏,实在难以拍出效果的地方会更改或者是暂时后延。
  虽然小孩子们的友谊真的很简单,但不得不说林歇和沈颂小演员本质上都是非常敏感细腻的人,现在的状态可以说还停留在一个试探的状态上,总之还是比两个角色目前的拍摄进度稍稍差了一步。
  暴躁的缪导如今正处于热恋期,便也不怎么发火了,整个剧组的氛围都温和轻松了不少——不过还是受电影题材所限,再轻松也轻松不到哪去就是了。
  不过马上江季恒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缪冬寄最近心情好和自己的关系应该不大。
  片场的中场休息时间,大家刚搞定了一场大戏,一个个瘫在临时搭出来的休息室里面休息。而柳阕挣扎着拿出手机,开始往购物车里面塞吃的。
  “缪导你喜欢抹茶味的麻薯是吧,我给你加一盒……”接收到江季恒目光的柳阕及时补救,“哦对缪导你不能吃……”他呲着小虎牙对面色铁青的缪冬寄笑了笑,“那缪导你还是看着我吃芒果味的吧嘿嘿!”
  缪大导演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极其想要就地宰了跟了自己好几年的摄影指导。
  “那季恒哥有什么喜欢吃的么?”柳阕有点苦恼,“还需要点东西凑个数。”
  “双十一啊?”江季恒凑过去看了眼,“薯片吧,这个味的。”说完他抬头看了气鼓鼓的缪冬寄一眼,“我们缪导平时穷兮兮的,双十一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么?”
  江季恒平常和缪冬寄单独待在一起不敢放肆,亲一下捏一下脸都要做一会儿思想建设,旁边有人了倒是有胆子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导致他在外人看起来更像个衣冠禽兽,“叫声哥哥。”他骚里骚气地说,“叫声哥哥我就给你买。”
  平常缪冬寄习惯于叫他“老师”或者“江教授”,连他的名字都很少叫。
  本来其实听起来是带着点非常暧昧的色情,但是由于缪冬寄说起来非常正直,导致江季恒越听越不是滋味,难免想诓他说点好听的话。
  花途闻言翻了个白眼,手上青筋都要暴起,看了一眼缪冬寄才抑制住了自己想揍江季恒的心情。
  缪冬寄:“……?”他缓缓抬头,大大的眼睛里面是大大的疑惑,不知道江季恒闲着没事儿在这儿搞些什么鬼。他平时挺听江季恒的话,但毕竟现在还是铁面无私的缪导演。他低下头随手在分镜本上修了修细节,然后说:“我好像忘了说,这个周星期六星期天放假,你们都好好过双十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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