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就是心头发紧,本能地觉得……
不要被发现是最好的。
“你俩上次不是在医院里吵架了吗?”我垂下眼睑,“万一你们还没和好,我又跟你走得太近,大哥因为你而生我的气怎么办?”
但祝羽书这人脑子反应太快,一秒钟都没被我糊弄到:“我表弟都来轮岗锻炼了,换个借口。”
我被噎了下,不死心地接着狡辩:“你不能这样想的,那是工作啊。大哥一直都很公私分明的,但我跟你这样就属于私事了。”
祝羽书捉住我在他背上泄愤般踩来踩去的那只脚,修长的手指缓缓拢住我的脚踝,神色仍旧冷淡:“你还需要担心这种事?越山一直不喜欢你跟贺家那小子接触,也没见你过去少跟贺子潇往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跑。纪青逸,到底是我跟越山有了争执影响到你,还是你跟越山之间……不似从前?”
祝羽书分析问题时的敏锐是我讨厌他的很大一个原因——他的话明明不是嘲讽,但总能直戳痛处,不给任何人留情面,很容易让人下不来台。
大哥就从来不会逼我回答不想说的问题。
我真的被反问到语塞了,恼羞成怒地用力蹬了对方几下:“你话那么多干什么,就说能不能保密?”
祝羽书看着我,眼里情绪浮沉,深不见底:“如果我不保密呢?我现在就上楼,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所有人。”
我脸色一白,思绪完全乱了:“不行!我不能和别人做,大哥可能会不要我的。”
祝羽书的瞳孔猛地缩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难道——”
他一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抿紧嘴唇没再往下讲,而是盯着我看了好久,仿佛在确认什么东西,脸上带着煞气。
我不安地望着他,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祝羽书又不是同性恋,现在推测出我和大哥干了些什么,肯定是觉得恶心极了吧?
再加上他觉得我跟大哥还有血缘关系,一定更加接受不了。
见他几乎是咬着牙在控制情绪,不想看见对方厌恶表情的我垂下眼,自暴自弃地开口:“反正都这样了,那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沈溪才是纪家的孩子,我不是纪越山的弟弟。”
可我说完这句话,祝羽书居然脸色更沉。
怎么了?
觉得我身份太低微,小时候作弄他的那些行为就愈发显得不可饶恕?
我错愕地看着他砰的一拳砸到车门上,然后被这人捏住脸颊,凶狠异常地亲了下来。
嘴唇和舌头很快就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舌间,混杂着之前的那种味道,让我难受得微微颤抖。
我又痛又委屈,但双手被绑在头顶,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被对方用一种要把我捏碎的力道死死箍在怀里,亲得脑袋发懵、心脏狂跳。
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被亲得浑身都软绵绵的,然后被他解开束缚整理好衣服,抓着手腕直接拉出车厢。
他不会是要带我去见大哥吧?!
那我不是完蛋了?
我惊恐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恢复自由的两只手死死扒住车门上凸起的地方,睫毛颤抖得停不下来:“放开我!我不要去!”
祝羽书强行拽着我走了几步,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厉,真真切切吓到了我。
见我不安地睁圆了眼,面无血色地拼命挣扎,他抿着唇看我一眼,脚步勉强放慢:“不行,必须要去。”
他好像是在安抚我。
可我还是很怕,慌乱之下颤抖着伸手摸进口袋,想了一圈能向谁求助,然后给贺子潇发了条全是乱码的短信。
电梯上升得太快。
没等到回信,祝羽书就冷着脸把我带到了大哥的办公室前。
然后他头一次完全不顾礼仪地重重踹开门,拉着我大步走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
深秋的日光很冷,哪怕穿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投映在了身上,也不能让我体会到多少暖意,还是被恐惧的心情冻得僵掉。
我木木地跟坐在老板椅上的大哥对上视线,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用拇指和食指偷掐祝羽书的掌心,求那家伙别讲出格的话。
大哥静静看了会儿我手足无措地站在祝羽书旁边的蠢样,很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阖眼摘下耳麦,轻轻捏了捏眉心:“羽书,你腿上的伤是小逸的恶作剧吗?我代他向你道歉。他胆子小,你别这样凶,容易吓着他。”
我确实被吓着了,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指尖,想把手抽出来然后躲去大哥身后。
谁让大哥讲话的语气比祝羽书温和多了。
祝羽书却更用力地扣住了我的手,不准我逃开:“你就是知道青逸胆子小,才故意吓他?”
这番质问的语气相当锐利。
大哥跟我一样,都有些讶异。
我看了看笑容逐渐淡去的大哥,又扭头看看眼底满是愤怒与失望的祝羽书,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不太过来。
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怎么好像……吵得比在医院里还要凶?
大哥缓缓皱起眉头,似乎没弄明白祝羽书为什么突然沉下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在沟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羽书。我怎么会逼小逸?我不会要求他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除去诸如床一类的特定场所之外,这是实话。
我还是比较赞同的。
见我乖乖点头,祝羽书英气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声音低得可怕,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什么都没做,才是什么都做了。故意冷落,让人患得患失,最后昏了头主动放弃底线……纪越山,你好手段。”
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讲的,是我跟大哥吗?
反应过来的刹那,我生气地用力甩开祝羽书的手,果断否决对方的这一猜想:“才不是你想的这样!都是……都是沈溪的原因!你不要胡说八道!”
大哥待人处事那么有原则,这么多年没有任何负面话题,清清白白,不可能恶劣成这样!
他之所以那段时间把十几年如一日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走,日常行为举止逐渐多了距离感,不再特别亲近我……
肯定是忽然之间得知自己多了个弟弟,不知道怎么处理跟我的关系的缘故!
一定是这样。
必须是这样。
如果连大哥都骗我,处心积虑算计了那一晚的我就真的太可笑了。
见我发火,祝羽书深深看我一眼,沉默着别过头去,不再往下说。
他是生气了吗?
我刚想道歉,大哥就很无奈地起身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气得炸毛的头发:“小逸,羽书刚才领着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能让误会深成这样。”
被大哥笑着摸上脑袋时,我本应乖乖地去蹭对方的手心。但一想起祝羽书的话,我就有种很微妙的……说不出的不自在。
于是我没有迎上去,反而往后躲。
大哥垂眸看我,叹了口气:“这么容易就被挑拨了?”
我被他温柔地望着,不禁又有些动摇。
在我犹豫纠结的时候,大哥忽然上前捧起我的脸颊,低头亲了亲我的唇角:“别跟我生气,小逸。”
这一偷袭令我猝不及防。
我还懵着,就听得耳边风声掠过,眼前光暗快速变幻,远处惊起咣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稀里哗啦一阵连续碎裂的响声。
我吓了一大跳,等变故平息了定睛去看,才发现刚才居然是祝羽书毫无征兆暴起一拳,把大哥发狠地撞在了摆放着各种贵重玉石的书架上。
那些玉石虽然打磨得温润细腻,但底下用来托着它们的东西总归有棱角,重量还不轻,所以砸下来的时候,在大哥手臂上刮出了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祝羽书的手背也严重擦伤,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止都止不住。
他站在离大哥几步远的位置,胸膛起伏:“你是他哥哥,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大哥瞥了眼满地的狼藉和自己胳膊上的血,不紧不慢挽起西装的袖子:“小逸本来就是我养在身边带大的,我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有什么问题?”
祝羽书冷冷开口:“我去找纪延耀和虞听晚,提第二次亲。”
……?!
我给许医生发医疗求助消息的手抖了下。
要不是我很清楚祝羽书讨厌我,知道他这话是气大哥的,我几乎都要当真了。
大哥沉默了会儿,靠着书架站起,然后笑意全无地猛冲过去,架开防守给了祝羽书一记比刚才悍然狠戾数倍的肘击,正中腹部:“想都别想。”
祝羽书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毫不客气地进行新一轮反击。
眼看平日里都挺讲风度的这俩人越打越凶,隐隐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敢过去拉架,也不敢讲半句话,就在手机上拼命催贺子潇,顺便把前因后果简略地讲了讲。
当我那没什么用的发小终于抱着学生会的材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我当机立断一个箭步蹿了过去,躲到他身后。
贺子潇看清眼前这场景,饶是被我发了一路预警消息,做了心理准备,也不禁愣住。
“我就知道……小逸你忽然愿意理我,一定是有原因的。”贺子潇有点头疼地抓乱自己的黑发,然后认命地耸耸肩,朝我露出个没心没肺的漂亮笑容,“说吧,你是要我冲上去拉架,还是带你离开?我都听你的。”
第三十八章
我当然是想让贺子潇上去拉架的,要不然也不会叫他过来。
祝羽书跟我大哥打得实在太凶,双方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看着很吓人。
可我刚讲完想法,贺子潇就笑眯眯地看过来,问我那俩人要是冷静下来了,我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回家待着,还是去祝羽书那边住几天。
他的问题让我愣住了。
我住哪儿,一般取决于我近期跟谁吵了架。
大哥给了我很多股权分红,每个月也会按时给我打钱,所以我不缺现金。但大哥可能是太忙,从没给我购置房产。
我自己懒得打理,又不信任那些舌灿莲花的不动产经纪人,干脆一直都没买,住在家里。
同二哥置气又斗不过对方时,我就气呼呼地提着行李箱从纪家宅子里搬走,躲到祝羽书那边。
而当我通过无休止的作天作地,把祝羽书彻底惹恼,二哥那边的气往往消得差不多了,我就靠这个时间差再住回纪家。
可现在,是大哥跟祝羽书起了冲突,而且我目前对他俩的感觉怪怪的,不想和其中任何一个谈论另一个人,只想先逃避一段时间。
所以……去哪都不合适。
贺子潇笑着提议:“小逸,要不回学校吧,最近快期末考试了,虽然你大哥已经跟辅导员打过招呼,但你还是得稍微露露面的。”
我被说服了。
我侧过身,望着祝羽书手背上的血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怎么情愿地握住贺子潇朝我伸来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被他拉着离开。
下楼途中,我给许医生打了个电话,催他立刻过来处理这两名伤患。
我还记着贺子潇上次在酒吧里欺负我,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态度很差。
但他的脸皮比我还要厚,不仅在我旁边听着,还时不时很自然地补充几句,让许医生更清楚需要带哪些药物和医疗用品。
等电话挂掉,贺子潇停摩托的地方也走到了。
我确实没想到他居然没叫司机开车,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打量眼前这辆火红色的机械暴徒Y2K:“你都进学生会了,不需要演得像好学生一点吗?骑摩托算怎么回事。”
“这时段堵车太严重,你一喊我,我就选了最快的方式过来了。”贺子潇打了个响指,满脸真诚,“小逸你如果害怕,我也可以打车。”
谁怕了啊!
我黑着脸戴上他准备好的头盔,故作潇洒地抬脚跨上去:“这都是我早就玩剩下的东西,怎么会怕……”
才怪。
当贺子潇载着我驰骋在主道路上,我感觉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血液直往脑门冲。
爆炸般的轰鸣声穿透头盔,强劲的风吹得我失去平衡,视线左摇右晃。
我太怕掉下去了,呼吸被吓得断断续续,完全讲不出话,自然也就忘了自己在跟他冷战,只知道竭尽全力依附对方比我高大的身躯——
不仅腿紧紧夹住贺子潇的腰,手也跟树袋熊一样努力抱住对方,亲密得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每一次舒展和紧绷。
贺子潇觉察到我的害怕,在下个红灯后调整了速度,主动放慢不少。
饶是如此,娇生惯养的我还是撑不住。
等他把摩托停到宿舍楼下,我已经僵硬得跟化石没有区别,胳膊麻了,脚也麻了,怎么努力都下不去。
偶尔有过路的人好奇打量我。
我羞窘极了,咬着牙关小声辩解:“都怪天气太冷,风把我冻僵了。”
贺子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我这个借口一点都站不住脚似的。
我更生气,把仅存的力气全集中在腿上,从后面往死里夹他腰:“笑什么!”
他这才不笑了,很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举起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小逸你别夹这么紧,不然要……出事的。”
这能出什么事啊?
摩托都停下了。
我怒气冲冲地又夹了好几下,见这人面色十分古怪地皱起眉头,耳朵也开始微微发红,只觉得更莫名其妙。
第三十九章
闹了一通之后,贺子潇帮我摘掉碍事的头盔,把恼羞成怒的我扶了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我吓得腿软,进宿舍楼的时候却是他走路更不自然,刷卡按电梯楼层时还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我不高兴问,到地方就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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