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皇帝听了秦钰一番话,开怀笑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又揶揄道:“嘴这么甜,是在哪长得经验?不是说要求得心上人,进展如何了?”
“父皇又打趣儿臣。”秦钰低下头,面带笑意道:“儿臣还没成功呢。”
“这个朕可帮不了了,靠你自己了。”不知不觉中,二人走到了一处凉亭,秦钰儿时常在这里玩耍。
皇帝入了座,让秦钰也不必拘谨,问道:“回京之后,你一直待在刑部,可想换个地方?”
“回父皇,儿臣不想。”秦钰讨好地笑笑,解释道:“刑部虽事物繁多,但并不复杂,儿臣在刑部也能多学学我朝历法,体会民间疾苦。”
皇帝看着秦钰,意有所指道:“户部和礼部,可都是好地方。”
秦钰眨巴眨巴眼睛,坦然道:“儿臣资质平庸,还是刑部更适合儿臣。”
皇帝缓缓道:“是朕太过放纵,这才让老三生了不臣之心。如今没了丞相,朝堂人心涣散,尤其是户部礼部。正好让你去历练,有何不可?”
户部礼部正是秦铮之前的势力所在,如今秦铮获罪,户部礼部人人自危,乱成一团。
秦钰直言道:“父皇,户部礼部错综复杂,儿臣能力不足,父皇还是别给儿臣出难题了。”
皇帝问道:“不给你出难题也好,那你可有良策?”
“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又多年不在京中,无法担此重任。但儿臣多年在外游历也听得一些事情,前朝曾设内阁统领六部,一来可以制衡六部面面俱到,二来也可替父皇分忧。”秦钰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逐渐缓和,乖顺道:“儿臣也只是将所见所闻说与父皇,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父皇海涵。”
“你这些年,的确增长了不少阅历。”皇帝点点头,吩咐道:“今日就留在宫里陪朕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秦钰自是欣然答应。
皇帝与秦钰父子二人,父慈子孝,天伦之乐。
另一边,楚添送走秦钰,正欲去书房看书,这些日子赵王秦铮的案子沸沸扬扬,楚添为了避嫌索性不去刑部,每日除却陪秦钰便是看些古籍。
他刚踏进书房,却猛然顿住脚步,一股钻心的疼顺着脊柱爬上他的头颅,在全身蔓延,楚添额头冷汗直冒,手指紧紧攥住了栏杆,指节泛白,抖如筛糠。
楚添扶住门框强行喊道:“沈平……快拿药来。”
沈平耳力极佳,听了楚添的声音,即刻赶到了他面前,伸手扶住了他。
沈平焦急问道:“主子,您怎么样?”
楚添强忍着疼痛说道:“无事,老毛病了,把药给我。”
“主子……”沈平绝望地低下了头,小声道:“药已经吃完了,赵王又……被囚禁宗人府,恐怕……”
楚添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但这脆弱的茫然转瞬即逝。
他苦笑几声,捂住了心口,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去给我倒杯水来。”
“主子,属下先给您行针,然后再想办法,总能……”沈平说着,不由自主心虚起来,只得强行道:“总能找到解毒之法的。”
“别怕别怕。”楚添拍拍沈平的肩膀,安慰道:“当初我下定决心时便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来的太快些罢了。”
沈平满眼心疼地扶着楚添躺下,替他行针,蚀骨钻心的痛感逐渐减轻,楚添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别担心,总还是有些日子的,兴许能有办法呢。”楚添看着沈平担忧的脸,耐心地劝道:“而且,我这不是缓过来了。”
沈平不放心道:“主子,依属下看,不如您跟殿下坦白吧,殿下的师父是得道高人,或许有办法救您。”
是啊,他一直瞒着秦钰,若真到了熬不下去那一日,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又该如何?
自己是不是又要抛下秦钰,离他而去。
又要让他失望,让他难过了……
楚添长长叹了口气,哑声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天色如何了,将我扶到廊下的长椅上吧。”
沈平解释道:“您在屋里歇着吧,外面太热了。”
楚添温和又不容置疑道:“去外面吧,这样……”
这样秦钰一进门,便能看见他了。
第67章 暗示
楚添就这样躺在廊下, 沉沉睡去,直到日头西斜,黄昏将至。
他想让秦钰一进门便看见自己, 秦钰也正如他希望的那样。
秦钰走进楚添的小院,刚转过回廊便瞧见了屋檐下正在小憩的楚添。
“怎么睡在这了?”秦钰悄悄靠近楚添,在他身旁俯下身, 伸出手臂轻柔地将楚添揽到怀里, 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楚添正陷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忽然感觉周身轻飘飘地无所依靠,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略带惊慌地看着面前的情景。
“做噩梦了?”秦钰低下头用下巴擦了擦楚添的发顶,柔声哄慰道:“别怕, 我在这。”
楚添楞楞地看着秦钰, 仿佛还沉浸在梦中,直到秦钰温热的唇角贴到了他的额头,他才恍然醒悟,顿时尴尬地低下了头, 略带焦急道:“殿下您来了, 您快放臣下来。”
“别乱动,没几步路,我抱你进去。”秦钰抬腿跨进屋内,将楚添放在榻上,自己则半蹲在他面前,仰着头去看他。
楚添并不直视秦钰, 而是侧过头干巴巴问道:“臣还以为您回王府了。”
“我若是回了王府,岂不是叫你白白等了这么久?”秦钰冲着楚添温柔地笑笑,等待他的回答。
楚添偷偷瞥了秦钰一眼,不好意思道:“臣只是午后不小心睡熟了,并没有刻意……”
“没等我?亏我还巴巴地带着喜讯赶过来看你,楚大人好狠的心啊。”秦钰将下巴垫在楚添膝头,脸上写满了故意。
“臣……臣确实在等您。”楚添不自在地动动膝盖,转移话题道:“殿下今日入宫,一切可顺利?”
秦钰眨巴着眼睛,盯着楚添,笑道:“自然顺利,父皇还问我想什么时候成亲?”
楚添顺着秦钰答道:“那您是怎么答的?”
“我跟父皇说,我什么时候成亲,要看尚书大人什么时候给我帮忙啊。”秦钰勾住楚添的手指问道:“你说呢,尚书大人。”
楚添心头一颤,说道:“殿下……”
“放心吧,父皇并未怪罪于你。”秦钰拉着楚添的手坐在他的身侧,安慰道:“秦铮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而非你之过,父皇明辨是非,不会迁怒你的。你升迁的圣旨这几日便会送到,到时可就是……”
楚添不等秦钰说完,连忙道:“臣官职再大,也会事事听命殿下。”
“我知道的。”秦钰笑吟吟看着楚添,问道:“秦铮已失势,再没人能威胁你,从今以后你可以听从本心,不要日日愁眉苦脸的。”
秦钰说着,伸手按住楚添的唇角,坏心思地将他的唇角提了起来,这才满意点点头。
楚添被秦钰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他握住秦钰作乱的手指,问道:“殿下,如果有一日……”
“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秦钰展开手掌,同楚添指尖缠绕,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恳切道:“你不会食言的,对吗?”
“我会一直陪着殿下。”楚添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这落寞转瞬即逝,并未被秦钰察觉。
楚添重新展露微笑,耐心道:“不论殿下想做什么,臣都陪着您,如果殿下以后有了世子,您若不嫌弃,臣还可以给他当老师。”
秦钰不禁埋怨道:“我连王妃都没有,哪来的世子?倒是你,如今事情已了,是不是也要娶亲了?”
“臣……”楚添缓缓摇了摇头,解释道:“臣此生无娶亲打算,臣生性凉薄,不够体贴温柔,会怠慢了佳人。”
秦钰听了楚添的话,难免心中暗喜,故意问道:“都说少年人心性浪漫冲动,难道情窦初开之时,行之也没有娶亲的打算吗?”
楚添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忍俊不禁道:“殿下莫非忘了,臣情窦初开的年岁,都在给您当伴读,哪里有思恋佳人的心思?”
“那这么说,倒是我耽误了行之的姻缘。”秦钰勾起唇角,顺势揽住楚添的腰,暧昧不清道:“我该赔给你一段姻缘才是。”
温热的呼吸打在侧颈,楚添不由得心猿意马,一抹红晕顺着他的脖颈爬上脸颊,一直烧到眼尾。
“殿下又打趣臣了。”楚添尴尬地挪了挪身子,试图离秦钰远一些,急忙道:“殿下如今年岁正好,才是娶亲的年纪。”
秦钰看着楚添的小动作,也不阻挠,只是问道:“可尚书大人答应过我,要帮我求得心上人的应允啊。”
楚添捻了捻手指试图缓解这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他别过头不敢再看秦钰,应道:“臣自不会食言。”
秦钰眼含笑意看着楚添,问道:“那便好,眼下也无事,不如大人帮我想想该送个什么礼物给心上人?”
楚添支吾回道:“不知殿下的心上人……性子如何?有何喜好?”
“性子嘛……温柔体贴,就是固执了些。这喜好,应当是喜欢小孩子的。”秦钰噙着笑意看着楚添,将他的紧张慌乱尽收眼底。
“殿下恕罪,臣的确不知该怎么讨姑娘欢心,这送礼物一事,殿下还是再请教旁人吧。”楚添不知想起了什么,耳根通红,他慌乱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茶盏,猛灌了一口。
“其实我也不知他现在到底喜欢什么?他心思藏得深,也不肯跟我说实话。”秦钰站起身走到楚添身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
不知怎的,秦钰今日从宫内回来,总觉得楚添心事重重。
秦钰伸出手去碰楚添,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他却蜷起手指,继续说道:“从前,他什么事都跟我说,但现在……也许是分别得太久了,虽然如今时常相见,却总觉得不似从前了。所以,我也很想问问,他现在……最喜欢的是什么?”
“殿下……”楚添话音未落,手中一松,茶盏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飞溅的瓷片落了满地,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楚添背后一僵,死死咬住了牙关。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门外传来沈平的声音。
楚添的心悬在半空,他不敢回身去看秦钰,只是颤颤巍巍向前挪动了几步,沙哑道:“何事,说吧。”
沈平回道:“赵王……庶人秦铮想见您一面,宫里已经应允了。接您的马车停在府门了。”
楚添悬着的心猛然一颤,他颤抖着打开了门,冲着沈平吩咐道:“走吧。”
沈平替楚添备好衣衫,跟在他的身侧。
楚添则犹豫地迈出屋门,从始至终都未回头看一眼秦钰。
直到马车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响起,楚添才终于回神。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往日与秦钰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走马灯似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让他悔恨交加。
他早该明白的。
秦钰一次次的触碰,一次次的温柔,毫无保留的坦诚以及不求回报的原谅……
这些,浅显意见。
是他自己蒙蔽自己,是他自己幼稚的把这些当做寻常。
是我的错。
楚添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掌。
火辣辣的痛感唤回了楚添的思绪,他坐直身子,缓缓合上了眼睛。
马车在傍晚的街巷中飞驰,最终穿过层层宫墙,停在一处小院门前。
楚添下了马车,环视着这孤寂的小院。
这时,屋内传来了熟悉却沙哑的声音。
“是行之到了吗?进来吧。”
楚添走进屋内,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秦铮。
秦铮一身素衣,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楚添并不惊讶,只是拱手行礼道:“见过殿下。”
“我已经不是殿下了。”秦铮抬起眼皮看着楚添,视线落在了他面颊的红肿上,皱眉道:“秦钰竟这般不爱惜你?”
第68章 断袖之癖
楚添皱了皱眉, 并未回答秦铮的话,只是公事公办问道:“殿下想要见臣,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臣说?”
秦铮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行之何必这么拘谨?过来坐吧。”
楚添并未移动, 回复道:“有什么话殿下直说便是,臣在此听着。”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想见我了。”秦铮苦笑几下, 向着楚添走近几步, 说道:“无妨,也见不了几面了。”
楚添并不直视秦铮,低下头回复道:“殿下在此修身养性,何必说这等丧气话。”
“行之,我们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秦铮伸手拍了拍楚添的肩膀,感慨道:“只是我想不通, 这么多年我对你也算上心,怎么就打不动你的心。”
楚添平淡道:“臣进刑部, 在官场中站稳脚跟, 都是殿下相助,臣永远感念殿下的恩德。”
秦铮笑了,问道:“感念?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行之觉得这是感念?”
“殿下走到如今这地步, 怪不得臣。”楚添抬起头, 看向秦铮的眼睛,说道:“臣曾答应殿下,协助殿下登上帝位,但臣也说过,殿下不可对陛下生出不臣之心,更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殿下所做之事, 天理不容,非臣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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