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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我的确是‘逃’出来的。”
  女孩对老人说,被刻意咬重的字音,才是她真正想藏起的谜底。
  “但不是从鬼市里。”
  “我不是她第一个碰见的人。”老人告诉我,“在我之前,她先被金嵬养的‘狗’看见了,把她骗进一间仓库,扭头就报信儿去了。
  “她被关在里面,越想越不对劲。那小子支支吾吾的,一不问她的来历,二不说怎么帮她,得亏她留了个心眼儿,赶在那小子回来前、撬开仓库的锁,跑了。三更半夜的,鞋都跑丢了,后来才遇上我,这丫头……”
  话及此处,老人豁然一笑,带着几分赞许地,“能耐不小,还会撬锁!”
  “用领针。”
  女孩跟他借了条粗毛毡,也不嫌脏,直接裹住身体御寒,两只手从毡底下支出来,神神秘秘地跟他比划,“差不多这么长,比普通的针软一些,也好弯折,拨到锁芯的时候,往上,提一下。”
  “这是用来撑衬衫领子的?”
  “对。”
  “真是老了,没见识过你们这些稀罕东西……”
  老人摇了摇头,“不是,谁教你的?”哪个缺德冒泡儿的教花季少女溜门撬锁啊?
  “我朋友呀。”
  女孩嘟了嘟嘴,悬在空中风干的双脚来回摇荡,“他什么都会,像个魔术师,在他身边总能发生出人意料的事,特别好玩儿。”
  说着说着,她话音渐轻,弓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左腿。
  “但是我好像,并不了解他。”
  “关键点基本都能对上。”我对虞百禁说。
  依照老人的说法,他是前天深夜收留的容晚晴,彼时我和虞百禁刚横遭车祸,痛失了十万块的固定资产和唯一可用的代步工具;当我俩在安全屋里拌嘴时,她遇见了夜巡的老护林员,实属不幸中之万幸。
  老人给了她水,食物,鞋子虽不合脚,也是他最珍视之人的遗物,是他穷尽残生的念想。
  “真的可以给我穿吗?”
  她反复征求他的同意,仿佛自己是夺人所爱的小偷,老人不喜欢她那双过分聪明的眼睛,像是要把人一瓣瓣剥开,露出莲子般的苦心。
  “拿去。”
  他一声嗟叹,“留给我也没用,过个几年带进棺材,图啥?不如让你穿出去。
  “只当带我闺女一起,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一老一少聊了半宿,意外的有不少话说,直到月落星沉,天将破晓,女孩才反锁上门、回屋补觉。老人本就上了年纪,觉少,守着女孩到天大亮,七八点钟困劲儿上来,在躺椅里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近晌午,响晴薄日,阳光把木头躺椅油亮的表面烤得发烫,身上也晒得暖烘烘的。
  老人从微风中醒来,闻到一股沁着水汽的花香。
  “您醒了?”
  漫天的白光里,女孩正把洗净的衣服拧干,抖开了挂在晾衣绳上。她穿梭于屋前屋后,穿着一条花色过时、堪称老气的棉布裙子,像一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美梦。
 
 
第25章 
  “中午我弄了点吃的,小姑娘看样子饿得不轻,光煮玉米就啃了两根,还用手绢儿包了个馒头,我又给她装了壶水,下午送她到公路上,想给她拦辆车,她说不用,她想自己走一走。
  “我劝她,我说你一小姑娘,别冒这种险,真要出点儿什么事,你一辈子都毁了,不是大人非得管你……有了闺女你才能明白。结果她说,放心,没人能毁了她。你听听?唉,算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临走前她给了我这个,嘱咐我一定要交给‘符合她要求’的人。”
  老人将指间的照片残片反转过来,向我们展示留有字迹的背面。“背面儿还写了句话,你俩能拿着就自个儿看,拿不着?那可就对不住了。”
  在我的视线追逐下,老人摘下头顶的平沿帽,将那寄托着我全部希望的小小纸片丢进帽里,又戴回去,低下头,给自己的猎枪连喂了好几发子弹。
  “大爷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吃过枪子儿的人,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又一次的,陷入了由对手主导的局面。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然而经历过上次的失控,这次我已经学会率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让感情成为任人攻击的弱点,以不变应万变。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问老人:“怎么比?”
  依照老人的指示,我和虞百禁来到了木屋斜后方的另一片空地上。此处背阴,光线不强,草丛中扎着一排没头没尾的木桩,像篱笆或栅栏的半成品,能看出是纯手工的,切面略有棱角,却已做到了最大限度的精细,更精细的还在上面——我眯起眼睛才看清楚,短短十二根木桩上,每根的顶端都摆着一只木雕,雕刻成动物的形态。
  有惟妙惟肖的老鼠、山羊,结合桩子的数量,我以为雕的是十二生肖,孰料里面还有乌龟,扁圆外壳,四肢短胖,拱形的顶面刻了浅浅的花纹。
  “您爱好挺丰富。”
  虞百禁蹲下来,用单眼丈量着我们和木桩的距离,“三十米。”又直起身,问老人,“难度有点儿低吧老爷子?”
  “不是三十米,是三秒钟。”
  老人伸出三根手指,“三秒之内打中六个木雕,这是我的纪录。超过我就算赢。”
  三秒钟内命中不同目标六次。感慨老人宝刀未老之余,我对这规则本身没什么疑问,简明易懂,环境方面也可排除风速和光照等外力干扰,得到较为真实的结果。身旁的虞百禁却少见的踌躇。
  以他的身手和个性,本该爽快应下这种速战速决的挑战、轻轻松松取胜才对,他反倒是面露难色,沉思了半晌,歪过身子、用他的头碰了碰我的头,说:“宝贝,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感到纳罕:“你说。”
  他当着老人的面,无比真诚地向我发问。
  “能不能杀了他?”
  “……”
  我和老人都沉默了。
  数息之间,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盛太多水的杯子,再满一寸,我的脏话就要破口而出,可是一转念、一张嘴的工夫,脑中灵光乍闪,我又把自己端平了,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很突兀的,我察觉到:他竟然在下杀手前主动询问我的意见。
  “杀了他更快,只要一秒钟。我们直接拿到照片,就不必参与这种无聊的比试,也不用担心他反悔和变卦了。”
  他好像真的在衡量利弊,效仿着常人的思维模式,“但我又想,或许宝贝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不用见血的。我就问问你。
  “两个人嘛,凡事还是要商量着来,对不对?”
  他的鼻尖埋进我头发里,剔骨刀窄长的刀身隔着衣服贴住我的腰,凉凉的。
  “我们说好不再吵架了。”
  我稳稳地站着,像那杯水。水面平宁,不起一丝波澜,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它已经被搅乱过,打碎过,再喝下去的时候,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像是由内而外地换了个人,我软化了脸上的表情,回答他:“是的。
  “首先,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其次,他救过容晚晴;更何况,他都快七十岁了。”我放慢语速,以尽可能平和的态度对他说明,“综上所述,杀掉他无害无益,且要消耗子弹,处理尸体,很麻烦,我不赞成动手。
  “但是感谢你问了我。”
  我耐着性子,拿出与他同等的诚意,有始有终地说完最后一句,“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会问你的。”
  “好。”
  他很轻易地被我“说服”了,“那就听你的,不杀了。”
  他点点头,转向一旁等候多时的老人,“不好意思啊!浪费了您一分钟宝贵的寿命……”
  老人的脸黑如锅底。
  “小王八蛋……没有家教!口无遮拦!”
  “您还真猜对了。”虞百禁爽朗道,“我都没爸妈,哪来的家教——”
  “我们俩只要有一个人赢就行?”我赶紧站出来打圆场,生怕再把老头气出个好歹,“那让他上,我来计时。”
  “不。”老人说,“是‘你俩’。”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姑娘不是说你俩枪法都不错么,谁输给我一老头子都说不过去吧?”
  我把自己的枪放在了木屋的桌上,从老人那儿换来一把自制连发手枪。零件拼装,不分制式,装填的是橡胶子弹,底部含铅,有效射程一百米,杀伤范围则仅限两米,换言之,“宝贝现在开枪的话,真的可以打死我。”
  退到场外待命的虞百禁冲我笑,“要练练手吗?在我身上开个洞。我的好多同行都搞穿刺,我还没有,把我的第一次留给你……”
  “我求求你。”我真受不了了。跟他待一块儿,何愁不发疯,无非是早晚问题。我选的,我活该。
  我试射了一下,噪音有点大,幸好繁茂的密林就像纯天然海绵,起到了绝佳的隔音效果。不知为何,这片场地让我回想起了十四岁时初学射击的打靶场,也是露天的,在郊外,三伏天,咸涩的汗水把我的隔音耳罩都泡出一层盐碱,负责教导我的老师在树阴里乘凉,用烟蒂丢我,说,手别抖,往前看,把它们当成你的仇人,你就算瞎了,残了,也要比他们活得久。
  活到你不会再失去,不会再哭。
  会有那样一天吗?
  开枪吧。
  开枪。
 
 
第26章 
  我一共开了七枪。手臂发酸,指尖震颤,耳畔的枪声久久不绝,待到薄烟散尽,回音消弭,我、身后的老人和场外观众虞百禁齐齐盯着第七根木桩,被橡胶子弹击中的木雕如陀螺般飞转,一时半会儿竟没有静止的迹象。
  我放下枪,看不清那悬而未决的结果和它的形状,底座貌似是圆的,头部尖而上翘,整体近似于葫芦形,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种动物?老人回答,是一只鸟。
  还没刻完,算半成品,充数用的。先前那只送给了容晚晴,她说她想“留个纪念”。
  “真可爱,您学过雕刻?”她问。“上哪儿学去,”老人摆手,“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木材和时间最多。”
  他的时间多吗?不,可他早就腻了,充裕得像是强加,冗长得如同刑罚。他过早的失却了一切,自甘投入树林的牢狱,只等命运择日宣判,可他偏偏活得如此健康,如此寡淡。“那不是很好嘛。”
  女孩捧着木雕摩挲把玩,爱不释手,“我喜欢小鸟。
  “希望它们永远别被关在笼子里。”
  雏形初具、雕琢粗疏的木头小鸟有惊无险地旋转数圈,终究是跌下了木桩,掉进草丛里。我不禁悄悄地松了口气,说不出哪来的侥幸,洪钟般的嗓音就在后方宣布:“击中目标七个。及格了,小子。
  “接下来是你。”
  话锋转向坐在草地上打哈欠的虞百禁,“来了。”他应声而动,伸了个懒腰。等我把打掉的木雕依次放回原处,他站到了我的位置,从我手中接过枪,换弹,上膛。
  “就到这儿吗?”
  一些旧日影像在我脑海中复现。节日,香槟,人影散乱的舞池。一曲跳完,我们互相放开了对方的手,很礼貌,像一场圆满的道别。
  “就到这儿。”
  假如我是导演,最后一个特写镜头必定会留给两位主角阔步离去的背影,终结在他们相爱的瞬间,接着画面一黑,片尾曲响起,此后的事都不再是故事,只是梦醒后的残垣与废墟。
  而我们没能活在电影里。
  “准备好了?”
  我们穿同样的西装,系不同色的领带,脸上涂着万圣节装扮的油彩,掏出提前藏好的枪,填满子弹,瞄准了对方的脑袋。
  “砰。”
  他是杀手。
  “砰。”
  骗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
  是我穷途末路的爱人。
  “停。”
  被击落的木雕,总数为九个。
  短短三秒钟,虞百禁连开了九枪,枪枪命中,无一空放。
  “小子。”
  老人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话音,半合着眼缝,眸光晦暗不明。
  “你是做什么的?”
  我看向虞百禁,他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套在食指上的枪熟练地翻转,他握住枪管,把枪托递给老人。
  “可以把照片给我们了吗?”
  只剩下三个角的残损照片,女孩略一思忖,忍痛又撕掉一角,咬着圆珠笔帽、在相纸背面写字。刚写完两个字,好巧不巧的,圆珠笔芯偏在这时没墨水了。
  “咦?”
  她看着笔尖在纸背上印下的白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难以接受自己这落不定的运势,“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和文静端庄的气质不同,她的笑容有些伶俐和调皮,晚霞染红了她的面颊,一头长发盘起,藏进宽松的男士帽衫里面,她拉了拉扣在头顶的兜帽,乐观道:“两个字也行。嗯,他们俩的话,一定能看懂。”
  “我帮你带话儿不行?别看大爷岁数大了,脑子还好使,记性可不差……”老人的提议却被她否决,“不,我哥是个心思特别缜密的人,只认我的字迹,口头传话他绝对不信。”
  “你呀,倒是跟你哥学学,别再被人骗了。”
  老人又忍不住说教起来,“世道险恶,你个不大点儿的小姑娘——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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