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张大嘴吞了口唾沫,犹豫道,“属…属下想请世子放了属下的叔叔…,张宣宝。”
“什么?”
“张宣宝是你叔叔?!”王雪棠先忍不住喊出了声,随即便知不妥,立刻跪下请罪。
轩辕冥先是皱眉,然后看向张大嘴,“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
“叔叔他当年就不想我靠他的关系走后门,所以就瞒住没说,再后来他入了狱就更不让我说了。”张大嘴挠挠头,“他是离家出走参的军,只偶尔往家里寄一两封信。我的来历世子你也知道,父亲死后断了炊,去做了马贼,要不是命好被王爷捡进了玄甲卫,现在人头都上了通缉单了,怎么还敢连累叔叔啊。”
“哦,”轩辕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你知道张宣宝当初犯的是什么罪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叔叔他是在王爷身前犯的错,王爷最疼爱世子,只有世子能救属下的叔叔。”张大嘴又磕了一个头,“大军此次征讨突厥,属下所有功劳都不算,连同以往的头衔都可一并抹去,只希望世子允许属下的叔叔随属下一同出军。”
“行,我允了。”轩辕冥摆了摆手。
“多谢世子!”张大嘴高兴地再次磕了一个头。
王雪棠略感诧异,“世子,张宣宝可是……”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轩辕冥说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轩辕冥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父王写信。
‘把以前想刺杀你的那个家伙,叫张宣宝的放了,你没意见吧?’
京城里,收到信的轩辕长德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回信很快。
‘信就不能写长点,你父王上辈子欠你的?’
几天后。
‘大意失荆州了,受伤了,快死了。’
轩辕长德一碗茶直接扣在了桌上,腾地站起身,边披大氅边往外走,“进宫面圣,本王要去躺漠北!”
曲生冲进来连忙拦住,“王爷,边关大捷,世子突袭包围了突厥王城!”
第二十七章 家书
“世…世子…”
轩辕冥坐在榻上,肩膀处绑着的纱布往外渗着鲜血,他面色平静地对床边医师说道,“我受伤这件事别说出去。”
医师早就习惯了轩辕冥的作风,低头应了声后带着药箱就离开了。
外面,张大嘴跪在雪地中,脸上的血已经冻成了冰霜。医师路过叹了口气想要给他医治,却被他扭头躲过。
“世子,属下对不住您……”
帐里的轩辕冥摆了摆手,“再叽歪一声就让他给我滚蛋!”末了,揉了揉脸,“这件事别告诉我父王。”
“你能瞒住?”轩辕明撩开帐帘走进来,“边关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只怕你瞒不了多久,自己的部将因为私事擅自改变作战计划,置主帅于危难之中,这个张大嘴你保不住了。”
轩辕冥仰起头看着帐顶的花纹,“我绝对不会下令处死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不可能拦住。”
“利益交换吧。”
“什么?”轩辕明疑惑道。
“什么条件才能让你的人闭嘴?”轩辕冥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亲弟弟,“我是自己一时不查才会受伤的,呈上去地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欺君,任何军情都要及时上报,你知不知道给自己埋下了多大的隐患,一个部将而已,值得吗?”轩辕明皱着眉。
对面榻上的轩辕冥却是笑了,“那又怎样,多大的风险我也得担着,我不会杀他的。顺便一提,你其实比我心狠。”
说着,轩辕冥站起身,随意抓过大氅披在身上,走出营帐看到还跪在雪地里的张大嘴,走过去一脚将他踹翻。
“起来!再敢喊一声,我就把你的牙给拔了。多大点事,你家世子我又不是死了,想将功赎罪就把苏啜给我抓回来,打不下去突厥王城我就把你枭首示众。”
张大嘴抽了抽鼻子,先是一愣,紧接着重重地磕了个头,“是,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对了,”轩辕冥此时又说道,“你那个叔叔,我这次受伤导致军中大乱,就算有几个人趁机逃跑我也发现不了。”
张大嘴眼泪都流出来了,抹了把脸,“属下以后自当为你效犬马之劳。”
绿蚁在胖服侍,“世子,这件事真的不告诉王爷吗?”
“你让我怎么说?”轩辕冥抓了一把干果在手中搓开,吹去果皮,“说我太过托大放走了当年刺杀他的荀王余孽,最后自己险遭其害,这样丢人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绿蚁将温好的茶水端来,斟酌着用词,“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位,但他话中意思说的到不错。军中事皆是天家事,万一有人想要挑起些什么,有王爷在京中镇着才好。”
“可……”轩辕冥略有些犹豫,“我总不希望自己在父王面前露出无能的一面。”
“世子实在是多虑了,做父母的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孩子,都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到孩子。”绿蚁笑着说道。
轩辕冥垂下眼帘,声音放轻,“可若不是父子呢?”
“世子说什么?”绿蚁没有听清这一句,将身子凑近。
轩辕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绿蚁脸上带笑,“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只要是世子的话,哪怕只是说句好王爷也会格外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回来了,状态没跟上,等我缓一下
第二十八章 威胁
“臣要状告怡亲王世子隐瞒军情,包庇手下部将克扣军饷,贪墨突厥财宝故意延误战机!”
早朝中,左都御史刘安踏出一步,将头磕下。
“刘大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如今边关形势一片大好,你却说些什么隐瞒、贪墨的,难不成是觉得世子攻势太快,替突厥喊屈吗?”武将一列中,有人嘲讽道。
刘安从怀中抽出一个折子,“陛下,这是玄甲卫监军所奏,怡亲王世子欺上瞒下,如今玄甲卫上下俨然是以他马首是瞻,都不知是否还将朝廷调令放在眼中。”
龙椅之上,一身黄袍的皇帝偏头看向武将最前列站着的那人,开口问道,“皇兄如何看。”
轩辕长德躬了躬身,“若事情真像刘大人说的这般严重,不如早早调我儿回京,陛下,臣与孩子已有数日未见,尚不知元宵佳节是否能在一起吃得一顿团圆饭。陛下,可怜臣爱子之心切,让我儿快快回京吧,从今往后,臣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允他再踏入军中一步。”
“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几乎都要从龙椅上站起来了,两手往前伸似是要扶起自己的兄长,“先帝在时常说要我们兄弟和睦,万不可互相猜忌,朕待冥儿如亲生子一般,往后这等挑拨离间之话不许再提。左都御史刘安降三级,贬为御史大夫留用,谁若再提边关一事,朕定严惩不贷。”
有了皇帝的这番旨意,所有人也只能收起心中想法。
早朝结束后,轩辕长德走到刘安身边,肖道,“刘大人可真是不容易,不过御史大夫也还好,起码是留在了御史台,若往后一贬再贬可怎么办啊?”说着,轩辕长德身子前倾,靠近刘安耳边,声音压低,“有什么招数冲本王来,再动我儿子一下,本王灭你满门。”
“王爷说笑……”
“原吏部右侍郎汤敏的下场你还记得吧?”轩辕长德为刘安抚平衣领的褶皱,柔声道,“被暴民放火烧了家中府邸,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葬身火海,至今官府还没抓住凶手。刘大人,本王记得你家在南宁,夫人刚给你添了一位公子,可千万别遭了这样的祸事啊。”
冷汗瞬间布满了刘安的脊背,他说话都有点打哆嗦,“臣乃是秉公直言。”
“哦?可是谁同你们说本王会按你们的规矩办事了?”轩辕长德原本眯起的双眼瞬间睁大注视着刘安,“谁说过,本王要遵守官场的规则了?刘大人在向圣上下跪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本王也是皇室之人,皇权之下,有你们给我们制定规则的份吗?”
冰冷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到心脏,刘安几乎都要站不稳了。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怡亲王轩辕长德出了皇帝,他根本就不用听任何人的话。
平日里,京中总传闻怡亲王平易近人,做事公正廉明,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没碰到他的逆鳞的情况下。刘安真正看明白了,谁动怡亲王世子,就要做好迎接亲王疯狂报复的准备。
“王爷,臣等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不会因为顾忌王爷而选择装聋作哑。”刘安大声说道,引的周围同僚纷纷侧目而视。
“你倒是硬气,”轩辕长德站直身子,“你的幕后主子怕是捏住了不得了的把柄。跟你主子说,别动本王的儿子,本王还能听你们御史台叽喳几下,若是再敢说些有的没的,朝堂嘛,换根舌头也照样过的下去。”
行至宫门,曲生驾了马车来接。轩辕长德捂住心口,面色惨白,“本王的心跳的厉害,你说世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曲生连忙安慰,“世子吉人自有天相。”
轩辕长德深吸一口气,没有了刚才威胁刘安时的盛气凌人,“去相国寺,本王要为世子求根平安签。”
曲生很是诧异,“王爷,您以往不是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吗?”
“神也好,鬼也罢。本王要本王的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谁若是再使绊子,本王就送他去西方极乐世界亲自给本王的儿子祈福。”轩辕长德手握成拳,重重地捶了下车壁。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待人和善,一个镇守边关十八年,期间让突厥不敢靠近关内寸步,甘心做先帝的刀逼死忠臣的,怎么可能是个好人?他骨子里和轩辕冥一样,甚至比起自己的儿子是更加残暴,只不过轩辕长德更能装罢了。恐怕朝中的许多人,自己也不曾想,也绝对不敢想,有些同僚遭遇的横死与这位位高权重的亲王脱不了干系。
第二十九章 亲情
十六日,边关大军打至突厥王城,胜利近乎唾手可得。
十七日,吏部年底考核结束,众多不满的官员在背后主使的推波助澜之下,联名向朝廷上奏控诉吏部受贿,事越闹越大,火一路蔓延到了御史台。
二十二日,突厥王城攻破,玄甲卫张姓将领带领数十亲卫凿穿冰面,冒险从水道进入王城,放火烧城,造就了轩辕王朝历来最快攻城记录。
二十三日,京城,松阳县令转告按察御史克扣灾粮,甚至在巡察期间借职位之便暗示下属官员向他进献美貌女子以贡享乐,一时群臣激愤,纷纷响应。
“殿下,长公主殿下,您这次可一定要帮忙啊!”皇宫中,身着诰命夫人服侍的华贵女子朝长公主哭喊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否则他吏部的事怎么能烧到御史台呢?”
轩辕长宁摸着细长的手指,给指甲覆上滋润的油膏,“自己做事屁股不擦干净能怨谁?一个御史台一个浙江,你们这帮子蠢人,贪的时候死命往怀里划拉,现在被人指出来了还是得怨自己做事不留后路。”
“殿下的意思难道就这样舍弃我们吗?”夫人不可置信道。
轩辕长宁嘴角挑起,“那松阳县令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话又说回来,这次就算不是大出血,你们御史台也该折兵损将一番,把人家一个县令逼到辞官,你们也太过分了些。”
“殿下,这事跟我们真没有关系,我们在京中,哪里会想到他在地方会如此为非作歹。”
“行了,”轩辕长宁摆摆手,“这些话自己说出来脸上羞不羞得慌啊?每年地方的孝敬你们是吃了的,现在想要全部甩开,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这让以后的手下的人还怎么放心跟着你们啊?”
轩辕长宁俯下身子,脸上带笑,温柔地注视着这位趴在地上的夫人。
同样问话时喜欢前倾身子俯视别人,长公主轩辕长宁是这样,怡亲王轩辕长德是这样,世子轩辕冥也是这样。同一个习惯,他们都同样厌恶被别人质疑而更乐意操控旁人的生死,绝对的上位者,高傲并残忍。
“松阳县算个什么东西,他吏部又算个什么东西?都不过是皇家养的狗罢了,去把云清给本宫叫来,本宫有话要和他说。”
宫女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云太傅被罚闭门思过,怕是来不了。”
“闭门思过?”轩辕长宁一双细眉皱起,然后缓缓舒展,“云老夫子同本宫置气呢,不想让他孙子掺合进本宫的事情里面。呵,去把明儿屋里的兔子给云夫子送去。”
说完,轩辕长宁端过桌上的热茶抿了口,茶中升起的水汽模糊了她艳丽的容貌,如同一条躲在帷幕后的美女蛇。
“知其黑守其白,老夫子你当年旁观那么多件惨事,本宫可不信你真能一点黑水都不沾,想保全名声,没门,本宫非要拖你孙儿下水。”
怡亲王府。
轩辕长德转着食指上的翡翠扳指,“捷报到了京城,冥儿快回来了吧?”
“王爷,宫里人来信,长公主派人去了云府。”曲生俯身说道。
“你知道本王这一招怎么打出来的吗?”轩辕长德仍盯着手中扳指。
曲生恭敬道,“王爷打的是官场乱受贿的不正之风。”
“错,本王正是用不正之风在压制这帮子邪风,松阳县令自己也不是个好的,巴结上司罔顾民意,但是巡查御史受了他的贿赂却在事发之后逼他辞官,这才是犯了众怒。”轩辕长德将手拍在桌上,“想想看,若这种行为流行开来,那些送钱的哪个不怕上司收完钱一脚把他蹬开,那些等着收钱的又哪个不怕自己手下再不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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