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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近代现代)——叶渔

时间:2025-03-31 10:40:57  作者:叶渔
 
更重要的,其实还是想起陈锦。
 
离开前这一夜,得到翠奶奶的理解和祝福,他们都格外开心。洛淅缩在陈锦怀里,被窝暖烘烘的,将他们两人都裹住。屋外的天黑漆漆,月亮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然而却已没有旺盛的稻田回应这份光辉,它便显得格外孤寂。
 
可与月的清冷截然相反的,是稻田边一栋二层小楼内一间最为普通的房间中,于床头边点亮的那盏台灯投出的暖黄色光芒。
 
台灯下,洛淅欣赏着陈锦上半身结实漂亮的肌肉,在他晒成褐色的肌肤上流连忘返地抚摸。
 
他羡慕地戳戳陈锦的腹肌:“你暑假的时候腹肌不是快胖没了吗,怎么又有了。”
 
陈锦一脸骄傲,心里爽得不行,翘起嘴角:“没办法,谁让我天赋异禀,这肌肉想掉都没法掉下去。”
 
“臭屁包。”洛淅在陈锦的胸口掐了一把,转身躺回床上,抓过被子盖住自己全身,只留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语气里满是不舍,“要是我们在一起上学多好。”
 
“是啊。”陈锦也总是这样想,“我都没见过你穿校服的样子,按理说咱俩离得也不远啊,奶奶和阿婆不是也见过面吗,怎么咱俩愣是一直没见过?”
 
洛淅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命运让我们在18岁时相遇,不会早一年,也不会晚一年。”
 
“你也信命运了?”陈锦将洛淅拉来自己怀中,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
 
“半信半疑吧。”洛淅微凉的鼻尖贴在陈锦胸口,他闭上眼,微叹道,“我明天还要去洛家老宅,好烦。”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洛淅犹豫不决,但最终他想起那在记忆中模糊得不成型的庄园,还是摇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吧,你不要掺和进来。”
 
陈锦虽然担忧,但也没犟。他知道,洛淅心里一直紧绷着,害怕将他牵扯进这些事里,也害怕会拖累他。他虽然总想告诉洛淅这种事不会发生,但再多的话也无法让洛淅安心。
 
他没办法,最后一晚也来不及温存,天刚蒙蒙亮,匆匆与翠奶奶道别后,他与洛淅各自坐上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
 
洛淅要做的事他帮不上忙,他要做的事也不能懈怠。只有拼一拼再拼一拼,才能赶上洛淅的脚步,陈锦暗自下定决心,紧握洛淅给的那张银行卡。
 
洛淅坐的飞机没有直接去北京,而是往南飞去。他要去洛氏老宅,找从未见过面的舅爷爷,问清楚自己父母那辈的事。从外婆那里要来地址,洛淅诧异地发现,老宅竟然是一座曾在报纸上出名的庄园。
 
洛氏的庄园约莫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起来的了,从洛淅祖辈那年开始,他们家干小工厂起步,一点点将洛氏拼成了制造业龙头。而这座庄园,曾经也是洛氏这个庞大的家族共同居住的地方,历经几十年变革,庄园的主人从洛淅的爷爷变成洛淅的爸爸,现在又到了洛淅舅爷爷的手里。
 
不知是不是有谁的默许,洛淅打的那辆蓝牌出租车,竟然一路顺利地驶进了庄园内部。他下车后皱着眉,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夸张的双开大门,并和站在门口微微弓身的男人对上视线。
 
出租车像是脚底抹油般飞快跑出庄园。洛淅背着朴素的帆布包,上面还印着大学的名字,他站在这里,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门口的男人走向他,微微欠身:“小少爷,欢迎回家。”
 
洛淅嫌恶地皱眉:“我不是小少爷,你认错人了。”
 
“不,小少爷,就是你。”男人朝大门伸出右手,指引着洛淅向前,“老爷正在等着你。”
 
洛淅看着诡异的男人,浑身汗毛颤栗。他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上世纪封建家族,竟然还叫着老爷少爷。
 
他突然懊悔没让陈锦陪着一起,要是陈锦也在,估计会驱散这怪异的氛围。
 
偌大的庄园静得让人感到恐惧,然而走进开阔的房子内,洛淅险些被金碧辉煌的装饰闪瞎了眼。他眯着眼,跟着管家的指引,穿过层层开放式的薄墙,直到会客厅出现在眼前。
 
“你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在会客厅中回荡。
 
洛淅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来,他环顾四周,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搞什么,拍电影吗?
 
洛淅怀疑自己误入了影视基地,现在正有无数个摄像头闪着红点,否则怎么会这里的人都这么神神叨叨。
 
 
第九十七章 穷奢极欲
 
 
洛淅将肩上的帆布包取下,坐在会客厅宽敞的大沙发上,微微歪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问老人:“还记得我吗?”
 
老人挂着抹神秘的微笑:“当然,洛旻凯的侄子。”
 
洛淅眉毛轻挑,对这样的名头不是很满意,但他也懒得纠正,自然地接过管家端上来的水,抿上半口,正襟危坐问老人:“所以你是?”
 
老人诧异地看了眼洛淅:“你来找我,不知道我是谁?”
 
“哦,舅爷爷。”洛淅得到想要的答案,开门见山道,“我想找你了解一些关于我父母的事。”
 
“看到你,就像看到旻廷回来了一样。”老人撑着自己的拐杖,从沙发上站起,“我受人所托,自然要让你不白来这一趟。”
 
洛淅见他要走,便起身跟住,将包又挂回肩膀上。管家适时上前两步,礼貌道:“少爷,包我帮您拿着。”
 
洛淅适应不了这种被跟在屁股后头伺候的行为,摆摆手表示不用,将包换了个方向背着,紧跟在老人身后,走上那盘旋蜿蜒的楼梯。
 
楼梯的扶手是光滑的棕木,被擦得锃亮,台阶也铺着木板,与大厅的装饰风格格格不入,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时代,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道陈旧却奢华的走廊出现在洛淅眼前。
 
走廊两边挂着说不出名字的油画,大部分洛淅都不认得,唯有尽头那幅水中莲,看起来像是某位知名艺术大师的真迹。他暗自感叹,洛家真是有钱,有钱到拍卖行几亿的油画就这么随随便便挂在家里的走廊中。
 
老人对洛淅的态度很是奇怪,他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更像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下属,对洛淅的每一个问题都耐心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或隐瞒。
 
洛淅站在那副水中莲下,抬头望着这幅油画,隔着薄薄一层玻璃,颜料中的笔触清晰可见。老人见他感兴趣,介绍道:“几十年前,你父亲在周岁宴上抓住了一根画笔,当季拍卖行所有估价在千万级以上的画作,都被我们洛家拍下,做你父亲的周岁礼。最为珍贵的这幅,几经波折,数次竞拍,自海外拍下后,由家主亲自挂在你父亲房间中。你父亲结婚后便从他房内移出,挂在你母亲的书房前。”
 
洛淅听得暗自咂舌,他再转头看向来时的这条走廊,走廊两侧大小不同、内容各异的画作,此时在他眼里成了一沓沓的钞票,正互相比着谁身价更高。
 
他不敢想洛家究竟多有钱,这里一幅装饰画都够买他百十条命,巨大的身份与地位的差异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直视这些绝世珍品。
 
哪怕洛家再有钱,也不是他的。洛旻凯说得对,他空有个洛姓,却无根无依,洛家的一切早在十二年前就与他无关了。没有死去、没有成为街乞儿,已经是外婆倾尽全力才换来命运的一瞬垂怜。
 
睡莲的花瓣浮着层柔光,分外淡雅的色彩在这条走廊中失去温度,它始终在这里,冷眼旁观这个家族的兴衰。
 
老人整理着自己领口、袖口、衣摆,掏出银丝包边的手帕,擦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他将戒指的全貌露给洛淅看:“这是我们洛家的传家宝,你父亲也戴过,现在交给了我,我死之后,也会交给我的孩子。”
 
“洛旻凯没戴过?”
 
老人尴尬地笑上两声,将戒指收回:“是旻凯留给我的,他不要这戒指,就交给我了。”
 
“哦,所以你是受他所托。”洛淅终于想明白自己怎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坐着出租车进到庄园内部,原来是洛旻凯授意。
 
他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洛旻凯总是能提前一步知道他要做什么,像是能够预知未来一样,总在前方等着。
 
老人无奈地说:“旻凯说瞒不住你,果然,你确实很聪明,若是能在家里长大,一定大有作为。”
 
“算了吧。”洛淅冷哼,“我不想听这些,说些洛旻凯让你告诉我的事吧。”
 
“太聪明不是好事,还是要循序渐进。”老人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门。
 
洛淅跟着走进这间神秘的房屋。布置温馨的开放式阅读区,靠墙排开的三个书架顶到天花板,地毯叠着铺上两三层,茶几和小沙发就随意地摆着,一束绽放的洋桔梗插在茶几上的小花瓶中。
 
洛淅不知为何,一进这间屋子,便觉得胸膛深处传来一股无名的悸动,好似心脏将要跳出胸口。他又紧张、又忧虑,不知这份情绪为何而来。
 
直到老人开口:“这是你母亲曾住过的房间,她在这里住过将近五年的时间。”
 
洛淅的心脏仿佛被揪住一般,他看着茶几上的洋桔梗,此时绽放的白色花瓣,如祭奠亡灵的白纸花那般刺眼。
 
“你母亲走后,旻凯一直保留着这间屋子的原貌,每天都要人来仔仔细细地打扫,灯整天都开着,花每天换一种,一年到头都是这样。”老人走近书架,拉开中下层的抽屉,取出一个鎏金相框,交到洛淅手中,“我觉得你会想要这张照片。”
 
这是一张朴实无华的合照,看起来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但保存得依旧完好,毫无褪色的痕迹。
 
洛淅隔着玻璃,抚摸照片中央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他的妈妈崔润,原来笑起来这样好看。
 
东县的家中,父母的遗像是黑白的,两个人都板着脸,或许是因为没有色彩,又或者是照片没有感情,他们的眼神都格外木然。
 
洛淅除开在网上找到的那些关于父母的报道,还是第一次看见父母的合照。照片里一共七个人,年轻的崔润与洛旻廷抱着小小一个的洛淅,两边分别站着更为青涩的洛旻凯和洛泱,再两边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中年人。
 
他看着这张合照许久,不愿将视线挪开。
 
老人撑着拐杖:“这是你满月的时候拍的,上面是你的父母、叔叔、姑姑、爷爷、奶奶,这张照片里的每个人都有这张照片,现在你也有了,这曾是你母亲放在床头的。”
 
“妈妈……”洛淅声音发抖,他小声地喊,幻想有一双柔软的手出现在眼前,托住他抓着相框的手,再帮他吹走眼眶中的泪。
 
可惜幻想无法成为现实。
 
老人愁绪万千,缓缓向房间内走去:“可惜啊,现在照片里就剩下三个人活着了。”
 
“我的……爷爷奶奶,怎么死的?”洛淅在记忆里完全找不到这两个人老人的身影,他全然不记得自己还有爷爷奶奶。
 
背对着洛淅的老人草草解释:“生病,没熬过去,就死了。”
 
洛淅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他对这两个陌生的人没有任何感情,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悲伤。反倒是年少的洛旻凯和洛泱,让他感觉格外奇怪。
 
这时候的洛旻凯,笑容在脸上格外柔和,他真心在笑,没有掺杂一丝丝地虚情假意,似乎就是真心实意为洛淅的出生而感到高兴。而洛泱,她的红发依旧耀眼夺目,但却笑得僵硬,脸上也挂着不明显的泪痕。
 
“舅爷爷,你知道我母亲和洛旻凯关系怎么样吗?”洛淅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他屏气凝神,等着老人的回答。
 
舅爷爷却僵硬了两瞬,他虽说自己是受洛旻凯所托,但提起洛旻凯和崔润,却支支吾吾:“他们两个,他们对你来说,都是重要的人。”
 
“什么意思?”洛淅追问。
 
“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洛旻凯,是我本就要告诉你,不想让你长这么大了还蒙在鼓里。”老人长叹,道,“你出生后没多久,旻廷生了病,时日无多,长期治疗让他格外暴躁。你妈妈想离婚,他们整日都在吵,没有人管你,你不认保姆,也不认其他亲戚。洛泱曾受你妈妈所托,想暂时将你带去日本,以免旻廷的精神出问题而伤害你,但你不肯和洛泱离开,在机场哭到发烧。那时候家里真是翻了天,全国各地的工厂都在带头闹着反对你父母,你要体谅你爸妈,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分心照顾你。所以,旻凯就带你住进这个庄园,他亲力亲为地照顾你。你妈妈偶尔也来看看你,但你爸身体越来越不好,工作之余需要吃一把一把的药,所以你见不到他的面、有时候竟然也管旻凯叫爸爸。”
 
“这样啊……”洛淅不知要说些什么,他那些断裂残缺的记忆在此时连接起来。
 
原来他记忆里那个陪他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玩着小飞机的人,是杀死他父母的仇人。
 
真是讨厌的命运,他这么多年无法释怀的记忆源头,竟然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父母。他以为自己也曾是父母珍爱的孩子,十二年苦楚只是他运气不好而已。却原来他自小就是被厌弃的那个,他是被丢下的那个,辗转在各个亲戚手中,竟是洛旻凯曾短暂地接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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