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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近代现代)——识我惊惶

时间:2025-04-02 08:38:17  作者:识我惊惶
  裴野含混地唔了一声,心神已经乱了,扶着栏杆的手不由自主抓紧,骨节突起青白的颜色。
  事情开始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顾氏医疗能否顺利进入委员会甚至拿下会长的席位,主要取决于投票结果,而舆论又是影响票型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些人想与顾氏抗衡等于蚍蜉撼树,可若是从舆论角度就不同了。
  也是正是如此,最近这几天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闹事。
  “都说新党是带着诚意来和我们顾氏协商的,”顾承影从露台的玻璃圆几上拿起一杯佣人提前热好的红酒,“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在这儿一起看看你的组织会为我带来怎样的见面礼吧,裴警官。”
  *
  楼下,电动围栏将院内院外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傅声顶着众人的目光上前一步,迎接外头男子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般的视线。
  “敢问这位先生,”傅声问,“顾氏医疗加入医保委员会,动了谁的蛋糕?”
  “他动了所有人的蛋糕!”中分男人义愤填膺,“谁不知道这委员会就是块遮羞布,到时候他们拿着高额补贴和退税政策生产一些劣质药品给民众,又把钱投入到研发什么治疗疯子的项目上,岂有此理!”
  傅声面色从容,连听到疯子二字时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么说来,”他稍稍仰头向后眺望一圈,而后把目光落回到中分头脸上,“你一定是顾氏医疗的老顾客了,对么?”
  “那当然!医疗支出可是我的一笔大——”
  傅声语调陡然一转:“你患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
  中分头眼眶瞪大:“我患得是……我这把年纪了,常见病多多少少都得过一些,平时吃的药名字都那么长,谁记得住?总之是一笔大开销就对了!”
  傅声点点头:“好,那我们聊聊你的这笔固定开销。联邦法律规定,在医保报销名录内的非处方药物,每个月最多可以提交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的报销份额,处方类药物需要经过主治医生签字确认后报销七十到七十五的份额。”
  “先生,请问你这笔开支经过报销之后还所剩几何?”他盯住男人的眼睛,“顾氏医疗进入委员会之后,只会有越来越多药品也加入到报销名录中,这怎么就不是惠及民生?”
  “你说得压根就不现实,有几个医生二十四小时预备着给你签单让政府审批?”男人不屑一顾道,“你去首都各大医院打听打听,特效药、处方药还不是要找些关系走特殊渠道集中报销,比例最多百分之五十……”
  他忽然不说话了,仿佛意识到什么,惊慌失措地向傅声看去,却看见傅声琥珀色的瞳孔里涌起毫无温度的笑意。
  “这就怪了。”傅声说。
  中分男人如鲠在喉:“你,你说什么?”
  “一个中气十足面色红润的成年男性,非要谎称自己有各种慢性病,明明家境殷实,手上还戴着——”傅声望了一眼男人来不及缩回去的手腕,“最新款的名牌手表,却说自己负担不起药费,更奇怪的是……”
  傅声唇角轻微上扬,“明明连自己吃的什么药都说不出,却对于处方药的非法报销渠道和比例如数家珍。你根本就不是患者,医疗业的蛋糕顾氏医疗确实动了,动的就是你们这些未经授权的代理商和药贩子的蛋糕。”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中分男人一下子慌了:
  “你胡说八道!”
  “打嘴仗毫无意义,代理商先生。”傅声把遥控器拿出来,拎到众人眼前晃了晃,“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和你身后这些假办成抗议群众的药贩子同行们已经严重侵犯了顾承影先生的个人权利,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自行离开,三分钟之后,我会让安保准时报警。”
  “你敢!”
  中分男人一把抓住围栏,面部肌肉都扭曲到了一块,“顾家倒是想得美,往后背靠公家做大做强,我们这些人呢?那些药品和器械都纳入到名录里,谁还会来找我们做生意?今天说什么我们也得找姓顾的算账!”
  男人眼里露出鱼死网破的凶悍光芒,傅声轻轻呼出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选的,可别后悔。”
  说完,他当着围栏内外所有人的面,毅然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
  “——喂!”
  后面的安保顿时冷汗都下来了,顾不得什么尊称失声喊道,“别按遥控器,围栏会打开的!你看不见外面有几十个人吗?!”
  傅声置若罔闻,站定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逐渐打开的电子围栏外愈加骚动的人群。
  身后楼上露台边,裴野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他下意识探身向前,却听见身旁的顾承影尾音上挑“哦”了一声:
  “放他们进来?有意思。这些人能不能找我算账先不谈,你的这位同僚可是要首当其冲了。”
  裴野有些失态地唰的一下扭过头:“有意思?”
  顾承影仍然盯着楼下,没有看他。
  “你不这样觉得吗?”他反问。
  电子围栏开了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如奔流的洪水一般往院子里冲,裴野的声线都掺杂上一丝压抑的颤抖:
  “声——我这同事身体不好,被这么一帮不讲理的人围上来会有危险的!
  顾承影看好戏似的眯起眼睛。
  “没关系,您忘了我的公司是干什么的吗?大不了医药费我来出,横竖他死不了。”说着他终于扭过头对怔住的裴野露出一个微笑,“——开玩笑的,裴警官。”
  裴野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进行谈判。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沉声道: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顾总。让您手底下的安保人员尽快……”
  “——啊啊啊!!”
  一声杀猪似的嚎啕从楼底传了上来。露台上裴野和顾承影皆是轻微一怔,不约而同向下望去。
  人头攒动的洪潮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堤坝堵住,减缓了流动,空气墙的另一面,所有安保呆若木鸡地站在远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四五个显然和那中分男一伙的魁梧大汉一齐涌上来,豺狼群一般扑上去,却只见方才还静静伫立的灰白色身影从狼群的空隙中闪赚腾挪而出,一个手刀狠狠劈下去,背袭的壮汉顿时软脚虾似的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没等任何人反应,那身影抓住另一个人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轻巧利落地一折,伴随着人群的惊叫,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男人哀嚎着一头扎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那身影毫不停顿,一脚踹中吓呆的第三人的腹部将人踢倒在地,跪地用膝盖压住大汉的喉咙,高高扬起手——
  “别!别!饶命!!”
  男人就差哭爹喊娘,挥舞着双手告饶。周围的人全都僵在原地,傅声跪在地上没动,西裤被膝盖骨顶出伶仃的凸起,他用骨头死死压住男人的喉结,听着地上的人涨红了脸却咳嗽不出来的喘气声,方才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剜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所有人都往后退,真切地感受到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刚刚划过自己的咽喉。
  傅声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已经吓到痴了的中分男脸上。
  “还要进去么?”
  傅声语气平淡,问。
  中分男使劲咽了咽口水,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您大人有大量,手下留情……”
  傅声向旁边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几个人一歪头,脑后的马尾也跟着柔柔地一动。
  “往后还来吗?”
  中分男:“不不不,就是请我们来我们都不来了!”
  傅声若有所思:“那往后若是有人问起……”
  “绝不会有人问起!”中分男简直快要给傅声立正站军姿,“就算真的有人问起,我们也什么也不会说,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
  傅声这才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抻了抻西装外套,将褶皱抹平。他自顾自整理衣着,再也没看那换了一副嘴脸的男人。
  “行,把他们带走吧。”
  傅声轻飘飘地一声令下,人群已作鸟兽散,有几个人甚至不用安保动手,自行折返回来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几个大汉抬了出去。
  偌大的院内一片压抑的死寂。院内的安保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和傅声说过话的那个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踟蹰地挪了两步:
  “先生,多谢您出手相助……”
  从头到尾,楼下的这场闹剧,包括傅声在内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清晰地传到露台上远观的二人眼中。
  远处闹事者启动车子,几道车灯直直打来,傅声被晃了眼于是侧过身,整个人笼罩在如聚光灯般的光束之下,夜晚风骤起,西装外套下摆轻轻拂动,也吹动傅声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
  顾承影看着看着,嘴角已不知不觉扬起笑意。
  “真是一份意外之喜啊,裴警官。”顾承影幽幽地道。
  楼下的身影忽然轻轻打了个冷颤,傅声拢住外套衣襟,低头咳嗽起来,另一只手慢慢抓住心口的衣服,将布料揉出一团痛苦的褶皱。
  裴野握着护栏的手痉挛地一紧,喘息加重:
  “简直是胡来,他怎么能这么冒险,万一有个闪失……”
  裴野的唇色都吓白了。可就在他身旁,顾承影的目光始终萦绕在傅声周围。
  “先生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
  楼下几个安保一下子傻了眼,有人喊了一声,可话没说完,傅声摇了摇头,像是急需一个支撑,有些重心不稳地后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他捂着心口的手五指抓紧,仰起头艰难地喘着气,喉结滚动:
  “……不需要。”
  顾承影镜片后狭长的双目眯起。他的视线如紧缚的绳索,在傅声身上从头到尾缠绕而过。
  傅声阖眼稍仰着下颌,浓长的眼睫颤抖,灯光在他立体分明的五官上打下阴影,他嘴唇微张着,修长白皙的颈勾勒出绷紧的线条,脑后的发丝垂落下来小幅晃动着,发梢扫过单薄而挺拔的脊背,直肩窄腰的身形在光下脆弱而劲韧。
  周围的一圈人很快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一个安保队长模样的人上来搀扶住发病到站不稳的傅声:
  “客人,一楼有个客房,我带您去歇一歇……”
  傅声皱眉,终于无力地垂下头来。
  “好。”他沙哑地说,“麻烦帮我找杯水来,我吃药的时间到了。”
  露台上,裴野感觉肺里揉了一把沙子,呼吸都火辣辣的痛。他心疼地看着傅声被人搀着慢慢向楼内走去,嗓子干涩得要命,刚想转身下楼接应一下,突然听见顾承影又道: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新党的这张底牌,确实是张绝杀的王牌。”
  裴野眼神往回一勾,眸中闪过一丝戾色。
  “他不是新党人,也不是我拿来向顾总你献媚的底牌。”裴野态度与最初相比堪称两级反转。
  顾承影也转过头来,像是从一场盛大戏剧的落幕中抽回神。
  他没注意到裴野的冒犯,“唔”了一声,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
  “我对于你的这个组织,包括裴警官你,真要刮目相看了。”这位商业帝国的执掌者若有所思片刻,笑道,“感谢二位今晚为我彻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裴野沉沉地望着他。
  对于顾氏医疗而言,想要加入委员会,欠缺的东西无非两样:有力的后台,以及足够友好的舆论环境。新党如今强势入主议会和内阁,可是否名正言顺终究还没有定论,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更遑论给顾氏创造一个干净的舆论场。
  可今晚傅声一通软硬兼施下来,闹事者偃旗息鼓,顾承影后续再跟上手段打扫战场也就方便多了。倘若一直这么闹下去,明天的头版头条上搞不好都会出现顾氏的丑闻。
  说傅声是顾承影今晚的救星,恐怕也一点都不为过。
  转眼间,傅声已经被人搀扶进屋,院里重归安静。顾承影走到露台门口,一边兴致盎然道:
  “婉若春山涧,傲如擎苍竹……你的这位同僚,倒是和这首诗相配得很。”
  裴野脸色有些不悦,没有接话,向顾承影走过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承影从方才开始句句不离傅声,他自己确实喜欢傅声光芒万丈的样子,如果这世界上当真存在什么至高的王座,在他心目中那就一定是为傅声量身定做的。可这不代表他乐于见到别人,尤其是一个看着就不是好东西的alpha对傅声这样过度关注。
  他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阴沉:
  “顾总,该处理的琐事已经处理了,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切入正题了吧。”
  顾承影微笑:“当然。”
  裴野道:“您是商人,应该懂得互惠互利的道理。我们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您如果还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我们开诚布公地……”
  “不,没有任何顾虑了。”
  顾承影的话让裴野一愣。
  “顾总,您的意思是……”
  两个人已经走回原来的楼层,这时顾承影道:“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裴警官。我并非现在就同意合作,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全盘接受贵党的开价,但我这边除了要贵党保证我顺利当选委员会会长之外,还要额外增加一个条件。”
  裴野:“什么条件?”
  顾承影停下来,镜片在灯下反射出白光,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仿佛早就想好了这个答案,一字一顿道:
  “自愿。”
  裴野迷茫了一瞬:“自愿?”
  “对,”顾承影肯定地道,“刚刚楼下那个人——不管他是alpha、beta还是omega,我要贵党把他交给我,让他心甘情愿地在君庭豪苑,陪上我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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