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五没课,段崇明获得了十天的长假期。
但他嫌人多, 宁愿常宅在家里和顾惊山玩游戏追剧也不想出门。
偶尔下厨做几个简单的甜品,试图救一救顾惊山挑剔的嘴。
收回神,段崇明冷酷道:“你又不吃。”
顾惊山轻笑, 抱着笔记本电脑进屋,温声道:“我都看到了,你今天要给我吃煤球。”
最后煤球被顾惊山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散成了一坨坨煤块。
段崇明看着丑成渣渣的碎片,无声道:吃个球。
……
段崇明小学开始踢足球,初中高中都是足球队的,到了大学也不例外。
“崇明!”
来人刚热情地把手搭在段崇明的肩上就被段崇明挥开了。
刘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半秒后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面脸笑容道:“崇明,明天比赛完去酒吧玩会儿?”
段崇明默默离远了些,把棒球帽带上,冷声道:“不去。”
刘阳半眯着眼睛,把目光移到他的右手,打趣道:“别啊,妻管严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踩在头上。”
粗鄙的言论从那张嘴里说出来后,段崇明闭了两口气,试图躲过这阵恶臭。
他怎么也想不到物种多样性会让他在上大学后遇到,明里暗里拒绝那么多次都不见这该死的家伙长出正常人的脑子。
强忍着恶心,一把把两人之间的虚与委蛇给撕开:“因为我不像你,是个男女通吃的混蛋。”
离得最近的两个球员互相对了个眼神,装作没听到这话,换了鞋提上包往外走。
段崇明冷着脸很是唬人,加上满身的肌肉让刘阳敢怒不敢言。
脸上复杂的情绪硬是被咬牙吞下,憋的满脸涨红,逞凶道:“你给我等着。”
刘阳一走,足球队的其他人才靠了过来。
“崇明,这家伙捧着辅导员的臭脚一直自诩学院的太子爷,你惹了他,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段崇明淡声道:“放心吧,我不评优也不评先,他奈何不了我。”
红衣服:“我听说刘阳是下面那个啊……”
黑衣服:“什么意思?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红衣服吞吞吐吐道:“是有女朋友,但是,嗯……他确实是下面那个。”
此话一出,更衣室仅剩的几个正常人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满脸同情地看着段崇明,劝道:“你要不要让你女朋友明天来一趟,虽然刘阳做的那些小动作对你没什么影响,但蚊子一直嗡嗡嗡的还真挺烦人。”
段崇明手上动作不停,三五两下把鞋换上,听见这话,反驳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先是噤了声,彼此掂量了下自己的安全范围。
最后得出结论:段崇明应该看不上他们。
“不过,你们说的对。”
让顾惊山来走一趟确实能让一些不死心的家伙彻底死心,但段崇明有些担心顾惊山被某个恶心的家伙看上。
他转念一想,自己在一边保驾护航应该出不了差错。要是刘阳来阴的,他就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心下一合计,道:“正好明天和体院有个比赛,但,不会输吧?”
段崇明不清楚自己学院的水平,心里有些怀疑。
刘阳事小,在顾惊山面前输了那才是大事不好。
红衣服佯装着不满:“喂,我们可是没事就去爬山的人,全马跑下来也不在话下,这么小瞧我们的体力啊?”
黑衣服道:“就是,我们学院虽然常年万年老二,但都是被医学院的给打下去的。”
段崇明挑眉,道:“行。”
背上包,段崇明又给皇阿玛发了个消息,简明扼要道:明天的比赛您别来了,这里全是皇马球迷,非常排外。
段四海收到消息,把手上新鲜的亲签球衣转手送给了秘书。
第二天,被儿子婉拒的段四海转头去了莱夫。
“段总。”
顾惊山礼貌地先一步伸出手,半握住段四海的手掌。
段四海没什么架子地笑了笑,道:“有一阵子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陈文和段四海的助理各自落后一步,保持着沉默。
只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相同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顶头上司,心下疑惑:这两人怎么这么熟络,不像生意伙伴,倒像是家里的长辈和小辈见面。
顾惊山把人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温和道:“给您泡壶茶?”
段四海欣慰道:“好,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嗯,”顾惊山道:“这款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您应该会喜欢。”
段四海怀念道:“几年前我也收藏了一罐,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我家那熊孩子拿来煮奶茶了。”
顾惊山的手微不可察一顿,平心静气道:“母树红袍做茶底,煮出来的奶茶应该很不错。”
顾惊山的不扫兴让段四海眼底的满意更浓了,笑着点了点头:“是,只是他放的茶叶有点多,喝了以后我两天没睡着觉。”
顾惊山冲泡着茶,闻言笑道:“您倒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噢?”段四海疑惑地挑了下眉:“哪里意外?”
“跟我认知里面的家长不大相似。”顾惊山诚实道:“东亚的家长鲜少有您这样半放养状态的,不扫兴不阻止,也没有多少控制欲。养出一个世俗以外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失望,反而为他的与众不同感到满意和欣慰。”
世俗以外。
段四海心里暗叹,这个词用得可真够美化的,把“熊孩子”这三个让人跳脚的字眼全然换了个味道。
段四海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感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就是我们这辈人不一样。”
顾惊山俨然是所有家长眼中的完美人设,谦逊有礼,博学多才,年少有为。
段四海很难不对这样的小辈投以满意欣赏的目光,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
“我的一些生平你应该也知道,崇明打小打就没有母亲,我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养,只能借助自己当孩子的经历试探性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修正自己的育儿方式。”
“唯一不变的宗旨就是给他想要的一切。”
段四海怀念似的笑了笑,“也算幸运,养出一条三观正的咸鱼来。”
顾惊山眼神一直放在茶具上,泡茶分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听完那些过往脸上维持着淡笑。
这个养法,难怪能养出他家金主那个性子。
段四海挑拣着说了一部分,敛眸笑道:“你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却觉得你们的内核有些相似。”
刨除那张令人轻易卸下防备的脸,这种相似的感觉让段四海自第一次见面就对顾惊山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就好像,这是自己的儿子选择另一条路后的样子。
顾惊山眉眼含笑,把茶递往对面:“我的荣幸。”
谈过平常琐事,段四海终于想起正事。
开门见山道:“莱夫有意为基金会救助的残障人士免费提供相关植入器械?”
上次送出去的上千个人工耳蜗终于引出了幕后最大的慈善家,顾惊山扬唇轻笑道:“是。”
段四海眯了眯眼睛:“你们的条件有些苛刻了。”
顾惊山:“不苛刻就不能让真正有需要的人拿到了。”
段四海眼里的深意越发浓了,“三道关卡卡了上千人。”
“他们不是被卡,只是被推迟了得到的时间。”顾惊山轻声道。
段四海唇角的笑越扬越大,连连赞叹道:“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顾惊山思索了一会儿,诚实道:“五年前。”
“唔,二十岁。”段四海没太惊讶,喟叹一声:“我家那孩子虽然没你厉害,但却一手促成四海集团的慈善基金会的成立和发展。”
“我全权放手,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原本以为小孩儿心善,我投资的钱应该会全打水漂给他买个教训。”段四海得意地笑了笑:“没成想,最后真被他弄出个名堂来。”
从那一年起,希望小学便如雨后春笋,数量众多又势不可挡地出现。
顾惊山并不反感段四海话里话外提及的人,换句话说,他在有意无意地引导另一个人的出现。
段四海:“一切肉眼可见的利益都没办法救人,能救的只有他们的思想。”
段四海把段崇明小时候跟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顾惊山都能想象出自家金主是顶着怎样的神情说出这番话的。
段四海在顾惊山面前总想分享一些关于段崇明的事,说不清是想得到一些夸赞还是其他。
“怎么样,这可是我家小子十多岁的告诉我的。”
顾惊山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不到半秒就习以为常地勾了下唇角:“您说的对,我们应该会很有话聊。”
早上和老丈人谈完交易,下午顾惊山就去了学校,把一天的时间完美规划给段家人。
想到金主的要求,特意回家换了套休闲一点的衣服,然后在离学校门口一百米的地方下了车,徒步走到校门口。
顾惊山把身份证往闸机一放。
“滴——”
身后的女大看着闸机显示的身份证,慢半拍地捂住嘴,等人走远了才想起刷脸,顺带着感叹道:“快看,好漂亮。”
同伴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惊山的背影:“诶,是不是谁的家属啊?今天地信院和体院有足球比赛,因为那几个帅哥,今天足球馆很火爆。”
“喏,你看,我室友给我发来的照片。”
女大瞪大了眼,“哇塞,座无虚席啊!”
同伴勾唇,朝她暧昧的眨了下眼:“我有个主意,能让你在近水楼台站一会儿。”
女大:“什么什么?你快说啊!”
同伴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江大这么大,他肯定找不到足球场在哪儿。走,我们去给他指路。”
顾惊山被叫停的时候,正在考虑要不要丢掉手上这无用的地图转人工。
见到两个热心的女孩,顾惊山不动声色地把戴戒指的手放在了明显的位置,礼貌道:“有什么事吗?”
看到戒指,两个女孩对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眼神,异口同声道:“没。”
女大很快反应过来:“咳咳,是这样的,你是要去看地信院和体院的比赛吗?我们也要去,刚次看你拿着地图转了半天,是不是第一次来江大啊?”
“嗯,”顾惊山颔首,轻声开口,语调不急不缓:“可以的话,能麻烦你们带我过去吗?”
女大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
风格迥异的三个长头发走在路上不知引来了多少关注,只是气氛诡异地有些沉默。
到了门口,女大腼腆一笑:“就是这儿了,家属席得从另一个门进去。”
“你,要不要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女大干巴巴道,在朋友和家人之间选了前者。
顾惊山莞尔,谢过她的好意:“我刚才给他发了消息,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就传来一道慵懒痞气的声音:“这么快!”
段崇明不见外地把手往顾惊山肩膀上一搭,把左手提的袋子递给对面两人,微笑道:“谢了,请你们吃糖。”
同伴见女大还想推辞,一把接过,朗声道:“谢谢,朋友还在等我们呢,我们先走了。”
段崇明等人走后才就着这个姿势往另一个门去,低声道:“说好了,今天在外面不许胡说八道。”
顾惊山:“我知道。”
昨晚顾惊山就被金主耳提面命了许久,也不动声色地为自己谋得许多好处,今天也不例外地点头应下了许多条条框框。
段崇明本身就是学校的红人,脸和身材都是拔尖的存在。
他一出现在观众席便引得周围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往那儿看。
待那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若有所感地回头,吵闹的观众台不由得安静了几息。
等两人坐下,便轰的一声发出比先前更热闹的讲话。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话彼此覆盖着,谁也听不清稍远处的人在讲什么。
段崇明先把风扇太阳伞吃的喝的都布置齐全,才默不作声地把顾惊山踹在兜里的手薅了出来,确保手上的戒指会出现在很明显的位置才稍稍放心。
叮嘱道:“我有个朋友待会儿也要来,你要是累了就把伞拿给他,让他撑。”
刚到的陈说眼瞅着就要一脚踩上不知谁掉的香蕉丝了,听到这话扶着一边的杆子,踉跄两下才稳住了身子,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听到动静,段崇明回头,道:“正好,他来了。”
陈说扶了扶眼镜,礼貌点头,一板一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段哥请来的撑伞专家。”
段崇明歪了下头,好笑道:“上了大学怎么这么会贫嘴。”
陈说笑而不语,催促道:“比赛都快开始了,段哥你还不去热身吗?”
顾惊山勾着金主的小指:“去吧。”
等最后排的家属席只剩下顾惊山和陈说二人,陈说强撑着一口气,和顾惊山隔了一个身位坐下。
顾惊山戴着棒球帽,一张脸被分成了明暗两份,是最为出色的剪影。
阳光下的下颌角棱角分明,唇角漫不经心的扬着。
望着下方热身的球队,主动破冰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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