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陈说对顾惊山的开门见山有些意外, 有些青涩地应对着社会人的招数。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不应该由他来质问吗?
陈说动了动舌头:“你接近我段哥是有什么目的。”
陈说看人很准,甚至可以说是准到发指的地步。
基本上凭着第一印象就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随后发生的一切也足以证明他的正判定。
凭着这个“超能力”他十八年来规避了不少小人朋友。
小舟山上那次偶然的见面,陈说把这人判定成了一个不易看透的陌生人。
但今天再见面, 陈说却推翻了自己一开始的设想。
这个家伙, 毫无疑问是个偷心贼!诈骗犯!
不知道瞒了他段哥多少事!
他段哥没跟他说这家伙是干什么的,也没说两人怎么认识的。
陈说就这样得了个天降的嫂子,也是一无所知的嫂子。
顾惊山弯眸, 声音清浅, 带着几分玩味:“怎么说。”
陈说暗暗警惕, 不动神色斜了下身子:“你不差钱吧, 衣食住行为什么都要赖上他。”
陈说还是年轻,只能凭自己只道看见的碎片去猜。
顾惊山轻扣的手顿住,这昭然若揭的试探都嘣他脸上来了。
他每个月收的那些钱,可不止衣食住行这四个字这么简单。
零零总总,足以报销近半年给金主买的各种宝贝。
狭长的眼眸上挑, 顾惊山对身旁这人掌握的消息心下了然。
他家金主是什么也没说。
顾惊山意味深长道:“你不懂, 成年人谈起恋爱没有你们学生斤斤计较。”
“有手有脚,身体健全, 为什么不自己挣钱。”陈说拧着眉精准吐槽。
顾惊山故作沉思道:“我的事业厚积薄发,是得有个贤内助在我发家前为我端茶倒水才是。”
陈说越听拧着的眉便更紧几分:“你个薄情的渣男,竟然想把我段哥养成鸡圈的鸭!”
长长的哨声覆盖了陈说逐渐激动的话,这才没有引得家属席的其他人侧目。
顾惊山没点破他的气急败坏, 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的小前锋,问道:“你见不得你段哥幸福?”
“胡扯。”陈说意识到这不是个可以高声说话的场地,把控着声线的平稳, 道:“是见不得你这块老姜对正值青春的男大下手。”
老姜?
顾惊山挑眉,并不太认可这个词。
套着话道:“可是你段哥就是喜欢我,情侣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
陈说见招拆招道:“你刚才但凡没说那句话,我现在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我段哥是个好人,你是吗?”
顾惊山不急不忙地给自己拆了根咖啡味儿棒棒糖,含在口里,温声道:“一开始就定了性的东西,我说的话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陈说呼吸一滞,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顾惊山善解人意道:“你和你段哥认识这么久,还不够了解他吗?”
“要真那么容易被小人偷心,就不会一直单身了。”
“可是——”
陈说话才起了个头,就被顾惊山不咸不淡地按下:“好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自己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和他说。”
温和的命令一下,陈说立马噤了声,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应了声“噢”。
望着翻腾的球网,陈说呆呆想道:怎么就听了这人的鬼话。
难道是因为刚才发号施令的瞬间特别像他精明能干的妈吗?
顾惊山没再理会身侧的动静,若有所思看着背号为6的黄毛。
这个人三番五次地绕到他家金主身边,硬生生让所谓的防守失了味道。
起初还藏着,被进了一个球后便彻底不遮掩了。
在观众席上都不难看出他的力道之大,手段之黑。
但偏偏借着小组赛没有安装自动跟拍系统和其他的摄影设备,让他一再借着主裁判的盲区下黑手。
顾惊山神色淡淡,眼里没了温度。
场上。
先前在更衣室的红衣服朝草坪吐了口含血的唾沫,怒气十足道:“刘阳这孙子,踢不过我们就和我们玩阴招!”
趁着段崇明带着球在敌方禁区突围,苏一朝陈阳靠近,关切道:“陈阳,别动气,你嘴没事儿吧?”
陈阳拿手背擦了擦嘴,道:“没事儿,就舌头破了个口。”
陈阳越想越来气,一边注意着球的位置,一边往自家球门撤:“苏一,排球队那边今年是不是买了不少监控设备?”
苏一稍一思忖,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排球场才多大,来十个都不够拍的。”
陈阳拧着眉,冷哼一声:“难道真要让刘阳这么为非作歹下去?”
“那边裁也跟瞎了似的!”
苏一叹了口气:“那都是体院拉过来的,当然向着他们自家人。”
陈阳:“又不能堂而皇之地给他们一巴掌,我真是越想越气。”
段崇明沉默地看着自己破皮的膝盖,沉声道:“他们想要身体对撞,那就跟他们来。”
“可是,那群人玩儿阴的!”
段崇明勾唇,双眸晶亮:“那就让他们玩不了阴的。”
中场休息结束,一直当着背景板的大屏幕闪了闪,出现一个夺目的海报。
“来找茬?”
“这什么东西?诶……”
吃着糖的女大眯着眼,努力想要辨清屏幕上的字。
“让你不戴眼镜,这都看不清楚。”同伴看着大屏幕,念道:“来找茬。为提高观众的参与感,诚邀观众席各位拿起自己的手机、相机等一切摄影设备记录场上的不文明行为……以视频打底照片辅助,依照数量和质量综合排序。”
“一等奖,价值五万的hash相机一台。”
“二等奖,价值两万的daj无人机一台。”
“三等奖,价值一万的手机一部。”
女大目瞪口呆道:“地信院的家伙这么有钱????”
“大手笔啊!他们怎么知道我想换手机了!!!”
同伙皱着眉,看向左下角的一行小字,低声道:“个人赞助。”
女大:“管他呢,快,大家都在拍呢!我们和琪琪他们分工,一人抓一个,把这一二三等奖全包了!”
直到六号成为所有人的重点关注对象,顾惊山才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重新开始欣赏金主的英姿。
沉默了好一阵的陈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忽然道:“我段哥最讨厌别人骗他。”
顾惊山眸色渐深,恍若未闻般没搭理他。
比赛结束,被各方关注的体院手脚干净后展示的真正水平让他们得了个五比一的结果。
顾惊山想起金主的嘱托,捞起脚边的水,缓缓走到下边,单手倚着栏杆,把手里的水瓶抛了下去。
段崇明仰着头,瞥向顾惊山身后的陈说:“你待会儿要去找苏省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陈说在段崇明面前又恢复了正常,方才在顾惊山面前展示的敌意荡然无存。
一脸和气道:“我哥说今天请我吃大餐,我先走了!”
段崇明:“行,回见。”
顾惊山懒懒地低着头,等陈说转身,才道:“我下来找你?”
段崇明摇了摇头,“我现在精疲力尽,你跳下来我接不住。”
顾惊山暗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栏杆,“都坐家属席了,还需要和狂热粉丝一样走捷径吗?”
段崇明愣了下,失笑道:“我去楼梯接你。”
“不用,西边的通道直达更衣室吧,我在门口等你。”顾惊山道。
说完,顾惊山抬眸,朝一直盯着这边的黄毛六号递了个漆黑慑人的眼神。
刘阳脊背一凉,不知道这个美人怎么会有这么幽深的眼神。
大批观众开始撤场,等场子彻底变空,穿着便衣的保镖才走到顾惊山身边。
顾惊山坐着,垂眸望着自己被覆盖的影子。
低声道:“查清楚了。”
“是,刘阳是夏利刘家隔了五代的表亲,和刘家除了血缘没有任何关系。女朋友是汪家的二女儿,刚才已经派人把搜集的资料都拿给她了。”
刘阳这个人很简单,也足够蠢。
藏不好自己的尾巴,却总干张扬的事,背着汪二找了不知多少小情人。
还不知所为地把手伸向他家金主,顾惊山冷眸微闪,道:“人呢。”
汪家的二女儿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性格泼辣豪爽,也很是自大。
断不曾想过吃软饭的刘阳能背着她干出那些事来。
顾惊山都让人把证据送到了,没道理快一个小时了人都还没到。
“嗡——”
超跑的轰鸣声出现的很及时,顾惊山挑眉,微笑道:“来得真够慢的。”
顾惊山挥了挥手,让保镖把位置上的东西收走。
寻着墙上的地标,慢慢挪到更衣室外面的通道。
汗水挥洒的喧嚣结束,家庭好戏才开场。
“刘阳,你真当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吧!老子告诉你,没我,你TM什么都不是!”
汪二小姐的泼辣可不止嘴皮子那么简单,也不顾其他人在场,笑着两巴掌就甩了上去。
刘阳在女人面前完全没了平日的张扬,别说还嘴,就连眼睛都不敢瞪大。
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周围想帮忙的体院众人直接噤声。
汪二小姐用最温柔的笑说着最伤刘阳自尊的话,把他那层光鲜亮丽的皮踩了个稀烂。
“硅胶的满足不了你了是吧,上赶着冲人摇屁股。”
汪二从兜里掏出一行卡,侮辱地拍了拍刘阳惨白的脸蛋,冷声道:“敢用我的钱养小情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张卡不见的钱还回来。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吃里扒外的下场。”
顾惊山隔着大半个长廊看着那边的动静,神情淡淡,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才转头。
体院那边的动静太大了,段崇明还在洗澡就听完了陈阳的同步传声,飞速冲了个战斗澡出来。
看了眼那边的动静就赶紧捂着顾惊山的耳朵往外走,他可不想顾惊山再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惊山看了眼他潮湿的发根,眯了下眼:“头发都不擦就出来了?”
“一会儿就晒干了。”段崇明无所谓道:“先去吃饭吧,学校有家需要预定的小店,环境很干净,菜品也不错。”
顾惊山和金主待在一起的时候便完美继承了那份属于金主的咸鱼本性,对金主的安排不予反驳。
两人走在一起和学校里面成对的情侣没什么不同,对迎面撞上的老头段崇明没打算多关注。
老头乐呵呵地在他们面前停下,和蔼道:“小顾,好久不见。”
段崇明脸上出现一抹愕然,呆呆地望着这越看越熟悉的老头。
这不是,开学典礼上自己淋着雨也要完成讲话的校长林正宇吗?
顾惊山眼睛微微眯起,而后迅速张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神色自然地回道:“林老师,好久不见。”
段崇明眉头不自觉地皱着,上扬的唇角缓缓落下,牵着顾惊山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们学校的校长近二十年一直周转在国内的各个大学,学人文的他怎么会认识十几岁就出国读医的顾惊山。
而且,看样子,两人还不是一般的认识。
第47章
林正宇扫了眼两人牵着的手, 看着成对的衣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不是个寒暄的好时候。
重逢的喜悦一经褪去,丰富多彩的阅历让林正宇立马看出了顾惊山的不对。
很显然, 他今天遇到的顾惊山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
林正宇像什么都没察觉道一般,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温和道:“我还有个会, 得先走了,替我向你外公问好。”
说完,林正宇冲两人点点头, 转道去了行政大楼。
段崇明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 声音轻扬:“你和校长认识?”
顾惊山眼神一暗, 淡定道:“嗯, 林校长以前是我的老师。”
段崇明勾起的嘴角很生硬,眸色寡淡的像杯看不清深浅的伏特加。
他对这简单的解释并不满意,他也能从“林老师”这三个字眼里得到这个结论。
湖边的风大,幸而顾惊山的头发被棒球帽盖着,并没有向以往那样随意侵扰。
“林老师是我外公的好友, 也是我曾经的国画老师。”
顾惊山扣着金主的手心, 把他松开的几分力道还了回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禁锢作祟,两人之间残存的生硬经久不散, 树荫之间过度的阳光也无法将其柔化。
段崇明澄亮清透的眼少有的晦暗,听完这句补充却没尝到什么轻松的滋味。
他嘴角重新挂起往日的笑,换上往日那副挑眉斜眼的样,随意捏了捏顾惊山的手, 玩味道:“顾惊山,你为什么从不好奇我的过去?”
段崇明不喜欢摆上两杯酒,放点悠扬的音乐去诉说往事。
他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慢慢让顾惊山知道自己的一切, 不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朋友,亦或是他的过去。
但是他们两人却是出乎意料的默契,不约而同地贯彻着绝不主动开口的原则。
硬要等到钥匙主动撞上来才会把锁打开,把以前的回忆放出。
段崇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
两个人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没心没肺地过着当下,一旦和过去的冰山撞上就会得到一个颠簸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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