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想的艺术交流会没有分毫关系。
段崇明下巴微收,低声道:“还有一个方案呢。”
“很简单。”
顾文生嘴角的笑扩得越发大了,自觉已经拿捏了少年最为在意的事:“离开他,不,换句话说——抛弃他。”
这句话脱口的瞬间,言语间裹挟的恶意让段崇明脸色一沉。
顾文生保持着微笑,对脸色暗沉的段崇明关切道:“吓到了?”
段崇明审视的目光赤裸地放到男人脸上,好奇道:“你是他的后爸?”
这个问题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都无一例外地戳着顾文生的脊梁骨。
顾文生嘴角的笑一僵,伪善的眼神终于破冰露出几分很容易被段崇明捕捉的厌恶和轻蔑。
想到少年的身份,顾文生硬生生把眼里的情绪变化逼回,从容不迫道:“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段崇明敲着杯壁,滴滴答答的声音让顾文生听着很烦。
顾惊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没家教的人,段家,真不愧是暴发户起家的。
段崇明把顾文生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斜勾着唇,玩味道:“亲爸啊,那就是你离婚再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崇明这随口说的话正中顾文生的眉心。
港市谁人不知,从内地来的顾文生是黄家的上门女婿。
人送外号,顾赘婿。
连当了两家的赘婿,一辈子也只能做个赘婿。
段崇明挑眉,在心里为自己的正中眉心鼓了个掌。
他垂眸看着中指的戒指,对顾文生后面的自言自语不做回应。
几句话下来,段崇明算是发现了。对面这个男人比自己想的要蠢得多,偏偏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好似自己掌控了全局。
一张嘴吧拉着,好像这件事就如他所说那般按部就班地发生了。
是得了癔症还是陷在中二地你就觉得自己言出法随?
内圈刻的字有些发烫地黏在指根,段崇明厌烦了这个人高高在上的作态,也不想再当一个垃圾桶,听他说那些半真半假的话。
他想知道的东西可以自己去查,更可以自己去问。
从这个人口中知道的一切他都不信。
段崇明转着戒指,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好啊。”
顾文生的话戛然而止,眼底迸发出光亮。
“不过,怎么做,什么时候做,我说了算。”
少年缓缓抬眸,目光如炬,宛如蛰伏的雄狮,一字一句道:
“你不许插手,也不许和顾惊山透露只言片语。”
等满意的顾文生揣着笑走远,段崇明才摸了摸肩膀,抖掉一身的恶寒。
“什么奇葩,脑子秀逗了吧。要怎么反击是我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敢情那个大腹便便的老顾总就是你啊。”
“和顾惊山有几分像都这么让人恶心,白瞎了那得天独厚的脸型。”
段崇明强忍着恶心,硬是到了家才开始使用自己的发挥自己的实力。
“刘叔,顾文生是不是准备在江城租个楼?”
“他要买?”
“不卖,段家的所有楼盘都不出售给他。”
“郊区不是有写字楼出售吗,让他去那儿。”
“……”
段崇明望着天花板,努了努嘴,道:“刘叔,莱夫的公司是不是也是咱家的楼?”
“噢,租的?租期多久?”
“嗯,好。没事,我就是看看以后靠收租能不能过活。”
挂了电话,段崇明无聊地抛着手机,眼神闪烁着光芒,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顾惊山的保镖原先是分布在公司四周的,和金主搭上关系后,保镖的数量便骤减。
除了近身的几个,其他全都撤了。
不设防的围栏让顾文生钻了空子,也让不该见面的两人见上了面。
顾惊山的眼皮跳了跳,把苦涩的咖啡推远了些,今天的咖啡放的糖有些少了。
林殊今天暂时得了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搁在顾惊山办公室无所事事地玩游戏。
晃眼看到顾惊山的动作,惊奇道:“诶,那不是你最爱的苦咖啡吗?你竟然嫌它苦?”
顾惊山浑不在意他的无聊打趣,让陈文派人重新去买。
和金主在一起久了,都忘记苦咖啡是什么味道了。
想起这茬,顾惊山顿了片刻,又让陈文去订了个四寸的蛋糕。
“清爽不腻味,按正常规格做,芒果多放些。”顾惊山轻声把金主的喜好阐述一遍,末了,补充道:“不要奶油。”
林殊满脸不理解地双手托腮,沉默道:啧,爱情啊,使人盲目。
回到家,顾惊山总觉得哪里不对。
和金主分食了小块甜点后,盘坐在地摊上。
眼里的试探藏匿在深处,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为金主待写的那篇论文。
“思政课的老师有给你满分吗。”
段崇明正给顾惊山扎辫子,听见这话连忙道:“嘘——别打搅我,忙着呢。”
段崇明拧着眉,重新看向那三股头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这头发太滑了,明明按照教程来的,怎么最后都得了个散架的下场。”
段崇明望着自己手心的散发,恶趣味地撒开手,扎起了最简单的双马尾。
顾惊山也没打算得到什么反馈,只需要金主的反应。
闪躲,恼羞,迟疑……这些预料之中的情绪并没有出现。。
顾惊山顺从地重新低下脑袋,眼里出现一缕疑惑,难道藏的太隐晦了?
段崇明敛眸,继续编着头发。
等中间的东非大裂谷成型,段崇明叹了口气,道:“这头发有问题。”
顾惊山寻着声向上看,借着电视的反光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造型。
沉默一阵,发自内心道:“可能是人的问题。”
段崇明附和道:“确实,这个人啊,有大问题。”
第50章
等把缺失的睡眠补回来, 顾惊山便惦记上了最近作息十分规律的金主。
老实的金主早出早归,晚上不和乐队玩,周末也不说走就走。
上完课就回家, 准时准点,把上学上出了班味。
回来以后要么拉着顾惊山玩游戏, 享受一把血虐新人;要么懒懒地抱着吉他唱歌, 每一次扫弦都扫到了顾惊山的心尖。
眼眸的深潭被夏日的暖阳一照,生出众多的金斑,闪烁着, 注视着耀眼勾人的太阳。
顾惊山最近忙着收尾, 佛系的生活对他来说着实是一种享受。
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 闲暇之余还有美人相伴。相较于林殊,幸福指数呈指数式增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从金主觉醒了对厨房的兴趣,顾惊山就没再点过聚春园的饭菜,每天都享受着来自于金主的爱。
那些饭菜的营养成分都很健康,只是味道和卖相都是一顶一的差。
吃了几次黑暗料理以后, 顾惊山终于决定接手。
聪明的脑子和灵活的手学什么都快, 照着菜谱做出的饭菜很公式,除了没有感情, 色香味俱全。
顾惊山开了瓶酒,黑红色的红酒慢慢盖过杯底。
在蜡烛的映衬下,暧昧和情调都被拉满。
和上次在曼托瓦的明亮不同,这次没有气泡破碎的声音, 没有冰块的沁凉,更看不见清澈蔚蓝的天然泳池。
躁动的欲望张扬向上,明目张胆地为酣睡的雄狮铺下一张大网。
段崇明有些上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瓶的度数比以往都高。
麦色的肌肤透露不出的红通过迷离的眼往外溢。
段崇明忽然一笑,歪头看着顾惊山:“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你都还没有出名?”
顾惊山神色一顿,想起了自己艺术家的身份,从容不迫道:“厚积薄发。”
段崇明脸上的笑扯得更大,打趣道:“顾惊山,我不会嘲笑你的。虽然你的品味也就那样,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会追梦成功。”
他笑看着人,不急不缓地为这个梦加了个前缀:白日梦。
说完,段崇明把杯底的酒一口闷了,一点也不晃悠地走到顾惊山跟前。
捧着顾惊山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醇香的酒液从嘴角流下,蜿蜒曲折,隐入衣领,在锁骨汇聚成一个小洼。
顾惊山为金主的主动惊讶了两秒,而后顺从地把倾轧过来的力道全盘接住让两人不至于从凳子上摔下去。
顾惊山的力气和技巧从不在房事上有遮掩,把金主的双腿架在手臂上往卧室走。
段崇明咬了下他的舌尖,掀起眼皮,沉声道:“去浴室。”
低哑的嗓音绝无仅有的勾人,藏着欲望的眼比任何麻药都要有效,立刻麻痹了顾惊山为数不多的清醒。
无暇顾及为什么一向羞涩的金主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这句话给顾惊山带来的好处足以盖过所有的不对劲。
浴室的灯光考究,装修也毫不逊色。
墙上的一大块镜子让两人的上本身暴露无遗,掀起的衣角,裸露的皮肤。
巧克力在顾惊山手中软成了泥,滑腻香甜。
段崇明少有地睁眼和顾惊山对视,迷离的眼藏匿着不少清醒,半瓶酒还不足以让他醉倒。
段崇明将计就计,借着酒意主动脱下了自己捏着的名为羞耻的大衣。
果然,男人就是要有自己的主动权。
段崇明垂眸盯着自己满是痕迹的胸口,报复性地在顾惊山的肩膀狠狠一咬,留了个发青发紫的牙印。
顾惊山闷哼一声,转头去吻金主发烫的唇,舔了口藏在里面的罪魁祸首。
压着声道:“好疼。”
段崇明扬着笑,双眸晶亮,挑衅道:“只准你咬我?”
那股张扬的劲第一次出现在这种情况,包裹着不知所以的心动和贪念。
以前的单纯和青涩固然有一番风味,现在的明亮却更加吸引人。
下腹一紧,顾惊山微歪着头,把脆弱的脖颈送到金主嘴边,低着声道:“准,随便咬。”
段崇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再盖了个章。
这天晚上,禁欲许久的顾惊山和特别主动的金主在浴室大战了三百回合。
没用过的姿势全部用上,让石楠花的味道覆盖浴室的每一个角落。
镜子先是被雾气覆盖,只出现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等浴缸里的水全部洒出,镜子的雾气才缓缓消退,露出战损版的顾惊山和段崇明。
酣畅淋漓的战斗让顾惊山的神色很是餍足。
心情不错地做着事后的处理工作。
等段崇明跟个大爷似的睡过去,顾惊山才轻轻按了下自己脖子的两道牙印。
“嘶——真够用力的。”
幸好有林殊在,顾惊山这才不至于顶着惨烈的伤上台。
也让江城的媒体从源头失去了顾惊山第一个桃色新闻。
戒指藏在指间,却没人敢去问,这代表什么。
顾惊山和陆依娜的一年之约依照计划进行着,离最后的收尾只差一个无足轻重的会议。
这个无足轻重的评价若是让其他人知晓,少不得更为顾惊山扣一个狂妄的帽子。
峰会虽小,却意义不凡,参加的无一不是被筛选过后的企业。
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陆依娜第一次来中国,刚到这边的时候觉得什么都稀奇,央着顾惊山好久才得到个和薛怡年见面的机会。
薛怡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意味不明地落下眼眸笑了笑。
陆依娜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连忙拍着胸脯道:“离婚带俩娃,薛外公,你好。”
其实陆依娜更想称呼面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为爱德伦,但想到今天的场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粉丝身份。
薛怡年被这句话呛着了,低低咳了两声,用一种陆依娜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和蔼道:“依娜,不用这么拘束。”
顾惊山笑而不语,静静看着陆依娜出糗,接收到薛怡年警告的视线才不慌不忙道:“陆依娜,离婚带俩娃只能用在特定的场合。”
陆依娜在偶像面前很是乖巧,闻言虚心请教道:“特定的场合指什么?”
顾惊山思索道:“比如说你要拒绝别人塞给你的相亲对象。”
他话音刚落,陆依娜立刻不赞同地抿了下唇:“用这种话拒绝my sweetheart实在是太伤人了。”
这种话只会垄断自己以后的市场,她还想找更多的男朋友。
顾惊山长腿交叠,西装在弯折出产生的褶皱为他添了几分慵懒。
对其他的解释信手拈来:“所以为了你阶段性的爱情1v1,你还可以把这句话说给想勾搭你但你看不上的人。”
薛怡年脸上镇定,实则心都快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底部了。
难怪顾惊山这些年和这位合伙人没有任何进展,这种相处模式,哪里处得出正常的情侣。
薛怡年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不出异常地吹了吹冒热气的茶。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远在江城的那位孙媳妇。
陆依娜很快就和自己崇拜的偶像打成了一片,立马把引荐人顾惊山抛之脑后。
等到了时间才依依不舍地从薛宅离开。
“哎,爱德伦要是我外公就好了。”陆依娜想起自己的文学梦,念道:“在他的熏陶下,我一定会成为二十一世纪有名的文学巨匠。”
顾惊山完全不搭理她,淡定地把书页再翻一篇。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说真话更难,而且再也没有比说奉承话更容易的了。只要真话的调子有百分之一虚假,那就立刻发生不谐调,紧跟着就惹出一场麻烦来。奉承话即使从头至尾全是假的,却仍然悦耳……】
顾惊山目无波澜地翻看着别人的故事,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这段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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