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晓枫色厉内荏地瞪着眼:“你是,是我夫君,我亲一下怎么了?”
“不怎么,不过,”封越故意作出一脸严峻的模样,趁他慌乱之际,翻身将他死死压住,“你亲我一下,我要百倍亲回来!”
“我饿了,你,你放过我吧,我错了。”
“不行,不亲完不准吃饭。”
“你畜生!唔……”
封越逮着他,好一通蹂躏,足足缠了半个时辰,才放开他叫人传膳。
用膳时,魏晓枫隔着他坐了老远,封越逗着他:“坐那么远作甚?我吃菜,又不吃你。”
“王八蛋。”魏晓枫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委屈的默默埋头吃自个儿的饭。
一旁伺候的两个小女使没忍住偷笑。
见他真不搭理自己了,封越老实用了会儿膳,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你的嫁妆,怎么解决的?”
魏晓枫这才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封越一言难尽,“是外祖,他叫人送过来的。”
“嗯,这魏辛河真是一毛不拔,你外祖看女婿的眼光不咋样。”
“外祖他……”
“嗯?”
“他来了一封信,想邀王爷吃茶,不知道你会不会赏脸?”
“他老人家已经来京了?”
“在路上,还有两日便到。”
封越朝女使挥了下手,女使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
“若两日后能到,倒也赶巧。”
“啊?”
“我两日后要出一趟远门,得新元节才能赶回来。”
“你要去哪?”
“山海关去接应我外祖,但是皇室中人,无诏书不得出京,我得偷偷去,偷偷回。”
魏晓枫有些不好的预感:“会有危险吗?”
封越本想说没有危险,但又觉得不该瞒着他,万一真有个什么……
“会有危险。”
魏晓枫顿时连饭都不香了,担心地放下了筷子:“一定要去么?”
“嗯,必须得去,你别害怕。”封越给他打气:“你现在是我的夫郎,是堂堂嫡王妃,怎么能遇着点事儿就乱了阵脚?你得稳着,我出去打头阵,你要做好后勤呀!”
魏晓枫一阵不安:“我做不好……”
“你可以的,晓枫,你可以。”那样的环境,他都挺过来了,他的坚韧与勇气无人能及。
“你作甚跟我讲这些,我不想听了!”
“若我新元节前两日还不回来,你便拿着我的腰牌去找大皇子封朝,他欠我一份人情。”说罢,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了晓枫。
魏晓枫紧握着他的腰牌,心里没有底。
谁也没有告诉他,当王妃事儿这么多呀!本想着能安安稳稳,混吃等死便好,还要干这么多事。
见他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封越也不由想这一世再将他卷入其中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不是他,晓枫这两世即使不是大富大贵,也应该能衣食不愁安稳度日。
罢了,都已经成了亲,入了洞房,还想这些作甚?
“去院子里走走吗?”
封越起身朝他递出手,魏晓枫迟疑会儿,才与他牵着手去了王府庭院。
“这里布置得真好。”
“你喜欢这里?”
“喜欢。”
“那,去了广陵便让工匠将新的王府按照这里布置。”
魏晓枫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眸光温柔专注地看着自己浅笑,心中忽然淌过一丝甜蜜的热流。
“你以后也会对别人这样好吗?”说着,魏晓枫不由握紧了他的手,不愿放开,也忍受不了他有一天会对别人这样好。
“若是没有你,我都不会说这些风花雪月。”封越转过身,倚着栏杆看向夜空中的明月,“许是皇家中人确实薄情,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将这些情爱放在心上,将来也一定会娶王妃,但他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即使如今知道母后心里不向着我,过了几日便已经不难过了,心里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要紧。”
“所以你赌我最终一败涂地,都比赌我会变心要准。”
“你胡说什么?”魏晓枫捂住了他的嘴,呸了三声,“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是我家夫君不懂事胡说八道的,就当他什么也没说!”
封越放声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对,是我不懂事,在这儿胡说八道。”
“你别不信,我外祖常说,人心中要有敬畏,话不能乱说,要避谶的。”
封越将他抱入怀中,用力点头:“对对对,都怪我胡说八道!还好我家小夫郎会看着我,提醒我。”
魏晓枫被他用力抱着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一颗心也跳得飞快,红着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夜静谧无声,好似在一刻静止,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什么也不做,任时间流逝。
*
两日后,魏晓枫的外祖万初一披星戴月的赶到了京中,封越让管家将他带到了王府的金玉阁先招待着。
封越换了件衣裳,与魏晓枫一同去见了客。
万初一年将七十,却依旧健朗,眸光矍铄。
着一袭枣红色的锦缎,纶巾正中别着一颗深绿宝珠,显得华贵大气。
见着封越不慌不忙的行了礼:“草民万初一,见过广陵王。”
封越扶他上坐:“老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外祖。”魏晓枫些许激动的上前乖巧的唤了声。
万初一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慈祥地笑着点点头,旋身落坐。
封越端过茶轻啜了口,不由回想上一世在万家的情景。
整个万家上上下下对他诚惶诚恐,礼遇有加,这万初一做生意时,也从来不避着他。
所以他知道万家与谭家利益牵扯甚深,这其中所获的利益也有许多不可言说的灰暗。
甚至谭家本家与万家有姻亲来往关系,如此强强联手,富可敌国才招人忌惮。
他在查万家的帐目时,发现万家多次往西北捐赠物资,输送粮草只多不少。
在当地也极有声望,虽说家财万贯,却从不铺张浪费。
临前,万初一送他上马车,语重心长道了句:“我知王爷长途拔涉不远万里,并非是来小住玩乐的,您日里万机,草民乃一介商贾,人微言轻,不过是历史长河之中的一粒微尘,掀不起什么风浪,然,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这是万家家训,不可忘本。”
“王朝不过三百载,草民这家业不知能否守得过三代,世间对错并非只有黑白两面,如今我这一生的是非对错,皆由王爷来定夺!”
封越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因国库亏空,奏本将那些灰色的帐目交予上去。
十年漫长的征战,若不是有万民拥趸,义士慷慨解囊,仅靠朝廷是维持不了这么久的。
国,是万民的国,国里面有他们的家,家里有人等他们回去。
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爱这片土地。
这是封越那十年最深的感触,所以才会有着一股坚不可催的信念,打下一次又一次的胜战。
万初一吃了茶,不由感慨了句:“上一回来京,还是十多年前,京中变化日新月异,繁华真是看不尽哪!”
封越笑道:“老先生好不容易来一次京,便在王府小住些时日,等过了新元节,再走也不迟。”
万初一没有拒绝,起身做了个揖:“多谢王爷美意,那草民便却之不恭了。”
他来这里,必然有他的打算,封越也没多问,看了眼一旁专心吃点心的魏晓枫,说道:“晓枫,你便在这儿陪你外祖说说话吧,本王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们先聊。”
魏晓枫咬着点心抬头看向他,才聊了几句,这便走了?
直到封越走远,万初一才朝魏晓枫招了招手:“来,小孙孙坐过来,让外祖好好瞧瞧你。”
魏晓枫爽朗一笑,起身坐了过去:“外祖。”
“不错,不错……”万初一眼中带笑地看着他:“竟不想你有这等造化,真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出生时有个路过的术士上门讨水喝,便给你算了一卦,说你命数清奇,百年难遇,成则贵极天下,败则卑贱入尘。谁曾想……”
“竟有这事?我娘没跟我说过。”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这术士之言过于荒诞,谁又敢信?”
魏晓枫点头,傻呵呵笑了。
“你老实告诉外祖,这广陵王到底待你如何?”
“他待孙儿是极好的,外祖不必担心。”
万初一扶须若有所思的点头,突然说起他那不争气的大哥来,“两年前你哥哥落榜,又与我们万家越来越生分,已经许多年不走动了。”
“哥哥他……”魏晓枫想替他说点好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简直一言难尽。
“当初外祖以千金嫁妆,把你娘嫁给了魏辛河,便是想着日后有了血脉相亲,在京中也有个倚仗,让万家多条退路。”
说到此,万初一丧气摇了摇头,“照这般来看,不如合离了跟我回楚庭去,也能过些好日子,至于你那哥哥,是靠不住了。”
魏晓枫听着有些许难受,但更多的是释然,“娘会愿意跟您回家去的,外祖,她在魏家过得一点都不好,他们都欺负我和我娘,说她是商贾之女,天性狡诈卑贱,可我娘哪里是这种人?她虽胆小怕事,但人也极温顺的,从不占人便宜。”
这上九流与下九流,阶级身份向来泾渭分明,在楚庭山高皇帝远不显得,可到了这京中,人人皆与权贵沾亲带故,便明显了。
“外祖知道,你娘她受了很多委屈,晓枫,你是个好孩子。想要做人上人,哪有那般容易?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如今外祖年事已高,趁还有余力之时,也当为子孙后人谋些福祉,百年后我去了,也能安心地去。现京中风云变化莫测,夺储之争也已经如火如荼,此番你跟着王爷回封地,却也是件好事。”
“我也觉得是好事,去了广陵我就和阿越好好过日子。”
万初一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傻孩子。”
魏晓枫这笑让他莫名一阵慌张,“外祖……”
“你嫁了这王府,不管如何,已经与广陵王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待你好,那自然是极好,外祖便也能做下新的决择。”
“什么决择?”
“你回去便告诉他,老夫愿竭尽所能,倾囊相助,他自会懂得。”
*
此时封越与慕云华正在书房议事,城外的兵马已经整肃待命,随时听令赶往山海关接应。
封越看着山海关地图已不下百次,上面做了许多标记,将能分析的情况都分析了个遍,他眸光幽沉:“事不宜迟,便在今晚出发。”
慕云华一脸愁容轻叹:“希望未来几天不要下雪。”
一旦大雪封山,就算躲过暗杀,若被大雪困在那里,赶不回来,也十分危险。
第37章
书房外忽然传来女使与魏晓枫的对话。
“王妃, 王爷正在书房议事,请您稍等片刻。”
封越看向门口,说道:“让他进来。”
没等女使开门,魏晓枫自个儿推门莽撞的跑进来了, 看到慕云华时, 灵动的双眼微转, 慢慢想起了他。
“我认得你。”
慕云华做了个揖:“慕云华给王妃请安。”
“慕侍卫免礼。”
“王爷, 属下就先走了, 不打扰两位风花雪月。”
封越不耐的瞥了他一眼, 嚅动着双唇让他看口型:“快、滚。”
“王爷……”魏晓枫正要说什么,却被封越打断。
“别人都叫我王爷, 你也叫我王爷, 好生份哪!”
“那, 那该叫什么?”别的现在他也叫不出口, 还不太习惯。
“夫君、越郎、越哥哥……你选一个。”
魏晓枫一脸嫌弃,脱品而出:“阿越!”
封越怔忡在当场,恍惚间看到了前世的晓枫, 总是很亲昵的‘阿越啊阿越’地叫他, 有时候是喜悦的,有时候是压抑的, 有时候很活泼,有时候带着沙哑的哭腔。
“过来。”封越朝他招招手, 魏晓枫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痴痴地朝他走了过去。
才刚近身,封越一把将他拽进怀里,魏晓枫跌坐在他腿上,自己也不是小鸟依人型的, 真怕刚才这一坐把他腿给压折了。
“你做甚?”
“抱抱你啊!”
“万一把你腿给坐折了,那我罪过不是大了么?”
“哈哈哈哈……”封越放声笑出了泪水:“你当我是纸糊的?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把我的腿给坐折?”
“我不是小身板,在一众哥儿里,就属我最高最壮,他们老叫我少吃点……”魏晓枫说着说着就消声了,这也不是好拿出来说的,有点丢人。
“你这样刚刚好,就是太瘦了点儿。”
“你你你,你说什么?”
“太瘦了,多吃点。”
“啊?”
封越很认真的朝他点头:“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世俗的眼光像是看不见的牢笼,你要像院中那颗大树一样自由生长,不要害怕长得过份强大,你要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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