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想伸手去摸,朱依稀罕的打开了他的手,“你手干净吗?看看就得了,不要乱摸。”
魏晓枫憨憨一笑,也不恼,“真好看,三件你穿得过来吗?”
“当然!这件出阁穿,这件呢拜堂穿,呐~这件入洞房穿。”朱依清秀的脸染上两朵红霞。
“你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吗?”魏晓枫睁着明亮的眸子,好奇死了。
“唔……”朱依翻着天真的眸子望着雕花房梁,许久,才不确定道:“他是书肆里做管事的,去年秋闱得了举人,也算节操高雅,满腹经纶吧!”
“那他好看吗?”
朱依无语睇了魏晓枫:“你这人,不要总是这般肤浅只看外表,要看到内里。”
“可外表都不喜欢,怎会对他内里有兴趣?”
朱依气得一张脸铁青,“我跟你这愚人说这多做甚?”
“哦……”魏晓枫鼓了鼓腮帮子,转身拿了果子吃,也不问了。
若是长得好看,朱依还不得显摆一番,要夸上天?这般迂回还跟他置气,那定是不好看!
没一会儿,又有好几个相熟的哥儿过来了,还带了礼品上门。
魏晓枫想到自己是空手来的,难免有些羞愧,他们围着朱依七嘴八舌,好不热闹!魏晓枫也不上前自讨没趣,坐在小案上拿了笔墨,想着广陵王的模样,在纸上画了起来。
突然有人往魏晓枫那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看。
只见魏晓枫笑得一副痴态,俨然是春心萌动。
其中一哥儿悄悄上前,使坏的一把夺过那张画,高高举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哪,魏晓枫思春偷画郎君画像!”
魏晓枫慌得不得,伸手去夺画像,大伙儿你传我,我传你,魏晓枫连个边边都没摸着。
“还给我!你们太坏了!哎呀……你们还给我!”
“让我瞧瞧,这画的是谁呢?”
魏晓枫脸色煞白,“没,没谁,这画的不是王(爷)……”
“我的老天爷!”那王家哥儿大叫:“你画的不会是我二哥王太川吧?”
魏晓枫傻了眼:“谁???”
王家哥儿摊开画像,说得有鼻子有眼:“大伙儿看看,看看!这两条眉毛,这两只眼睛,这嘴巴长短,跟我家二哥可是一模一样!”
“确实是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只嘴巴。”
魏晓枫感觉自己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哽着脖子道:“我没画你二哥!”
王家哥儿两只鼻孔一出气,哼的一声:“你最好是!我家二哥正房和侧房都有了,就算你要上门,也只能做妾!”
魏晓枫气极:“谁要上你家做妾?我,我这辈子终身不嫁都不会给人做妾!再,再说了,我有心悦之人了,那人也心悦于我!”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
朱依一张秀气的脸有点扭曲,语气说不出的酸:“哪个不长眼的能看上你?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正经郎君!”
魏晓枫一下气红了眼眶:“朱依,我把你当朋友,你做甚这样埋汰人?”
“本来就是啊,你让大伙儿说说,你有什么优点?”朱依蛮不讲理,咄咄相逼。
见魏晓枫答不上来,朱依得意的双手抱臂:“瞧瞧,瞧瞧!你自个儿也不知道你好在哪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以为你是苏清栀呢?!”
“说起苏清栀,我有个了不得的大八卦!你们要不要听?”
“快快快,说来听听!”
“我今早出门,恰看到广陵王府的马车去了苏府,接了苏清栀出来,宫宴当晚,广陵王不也邀他一起赏灯游园吗?”
“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当王府是甚么好地方?皇家可从来没有娶哥儿为正室的先例。”
“做个侧妃也不错啊!”
“别说侧妃了,广陵王如此俊美勇猛,去王府做妾我都愿意。”
……
哥儿们兴奋的聊着广陵王和苏清栀的八卦,就连魏晓枫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人注意。
回家的马车上,魏晓枫哭得一塌糊涂,这还没开始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原来都是他自做多情,一厢情愿,他当真是个笑话!
可说来,他这个做王爷的就一点儿错处都没有吗?
“不喜欢我还要撩拨我,平白叫我误会,惹人笑话,恁个负心贼!呜呜呜……”
回到家,魏晓枫当即将两个不舍得吃的橘子给扔进了池子里。
*
封越与苏清栀在秀冠园赏了芙蓉后,骑着马与慕云华从北宫门进,远远看到工部的几名官员正愁眉苦脸地结伴走来。
“疑?今日不是休浴吗?”慕云华疑惑。
“想必是为了荆楚之地商议修堤筑坝而来。”
“哎,这年年治,年年淹,也确实难!”
前世,大皇子封朝以荆楚治水为诱,引封骁上勾,偷工减料被大水一冲,近十万人在睡梦中被淹死,饿殍满地,民不聊生……
参与治水的上百名官员一律被斩首示众,封骁被褫夺皇子封号,贬为庶民。
所幸封骁在民间寻得一建筑榫卯奇才,名为商明玉,可惜是个哥儿无人敢用,封骁从他那儿骗了水利图,向父皇死谏,因之前治水失利上百官员被斩首,工部已无人担此大任。
一时无人可用,皇帝便应了他,而正是第二次荆楚治水立下大功,封骁才得以重新拿回皇子身份,并封了王。
快要相遇时,封越与慕云华一齐下了马,与工部几个大人互做了揖,寒暄了两句。
待走远后,两人再次上马,赶去了皇后所居的凤霞宫。
第7章
陈皇后正在花园里摆弄一些珍贵的花花草草,修修枯枝,宜神静气。
封越刚走进来,女使们便发现了他,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然走到了陈皇后身后,将摘来的一朵粉色芙蓉献到了她的眼前。
陈皇后面上一喜,掩唇笑得眉眼弯弯,与娇羞少女一般无二,转过身去瞧自己的儿子。
封越顺势将芙蓉花戴到了她左边鬓发上,由心说了句:“好看,粉色最衬您了。”
“胡闹!”陈皇后笑着抚了抚鬓发上的芙蓉,怕自己戴粉不端庄,可犹豫了下还是戴着了。
“我还怕你不过来了,”陈皇后吩咐着身边的大女使:“晚膳还是原定的规格准备着,去吧。”
“喏。”
“这园花草真是有福气,被母后照顾得很好。”
“我平日里也没别的爱好,你出征的那些年,我日夜颂佛抄经,少有这般闲适管它们。”
“让母后担心了。”
“天下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儿女的?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封越扶着陈皇后在花园里散着步,话着家常。
“你去瞧你二哥哥了?”陈皇后提及此一脸凝重,若是儿子过份刚直,她得劝劝。
封越嚅了下唇,语气累重:“回来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过去,二哥哥在庄子里养养鱼,酿酿酒,晚来雨歇茆堂外,散在闲庭买落花,想是惬意得很,儿子不担心,便让二哥哥呆着罢。”
陈皇后好不惊诧,扭头看着他,“那你之前写信回来气愤填膺的要为你二哥哥主持公道?”
封越轻叹了口气:“儿子那时远在边境征战,成日打打杀杀,哪知堂朝这些事儿?回来之后,才知自己知之片面,认识浅薄。”
陈皇后心中好不安慰,欣然一笑:“你回来时我便担忧你会找你父皇理论,你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你父皇是一国之君,君恩浩荡却不容催折。越儿,你要谨记于心!”
封越乖顺地点点头:“儿子知晓了。”
“这次回来你怎的这么乖?”陈皇后笑着感慨着:“还记得你小时候,真真是个混世小魔王,没有哪天不闯祸的。”
“那是还没被打痛,痛了,就长了记性。”
陈皇后听着这话,莫名心口一酸,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掩不住的疼惜:“这五年,你是受了多少委屈与挫折?才叫你跟变了个人似的,乖顺懂事得让母后心疼。”
“母后,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今日不提。”
“好好好,不提。”陈皇后抿唇一笑,“母后想在宫内办个哥儿学堂,你看如何?”
“怎么……想办这个?”
“贵女姐儿们有女学堂,郎君们在国子学,偏哥儿们念个书这般为难,母后是想啊,哥儿不比儿郎贵女们差,也应该教授同等的礼仪规矩和学问。”
封越心领神会:“母后设想周到。”
陈皇后难得八卦的低声问了句:“你倾心的那小哥儿,是不是礼部尚书苏哲淮苏家的那个?”
“您听谁说的?”
“哪还用听谁说?你不都私下邀了人家两次?”
封越心累,“不是他。”
“那是?”
“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
陈皇后饶有趣味点头:“说得是,那母后日后得慢慢瞧,母后倒要看看,你藏着个什么惊喜!”
这日,封越在凤霞宫用了膳,留宿在了和风殿。
封越将小时候那些小玩意儿都倒腾出来,回味了个遍,这才有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被流放月余,他的母后就在后宫郁疾攻心,不治身亡。他得知消息,已过半年之后,那时他只能悲恸朝京中的方向,用力磕了三个头,只求来生再报养育之恩。
将小玩意收纳好后,封越将慕云华叫了进来。
“主公,有何吩咐?”
“本王要你亲自去湘楚一趟,帮本王找一个人。”
“很重要的人吗?”
“这个人关乎未来五年国运,十分重要,他姓商,名明玉,字井春,湘南一带人,擅榫卯之术,具体在哪儿,得你自己打听。”
慕云华一边听一边将所有信息记在了心里,点了点头。
“还有,他是个哥儿。此次一行,你要确保他的安危,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回京中。”
慕云华瞪着双眼:“哥儿?这……一个哥儿能影响未来五年国运?!”
“近百年来,世人对哥儿的偏见不知折损多少人才,从今以后,世人将对他们刮目相待。”
“呵呵……”慕云华尴尬一笑:“拭目以待,拭目以待。”
看不出来他们主公竟是个情种!就因为喜欢上某个不确定的哥儿,已经想着为他们正名。
“去吧!”
“现,现在?”
“已经刻不容缓。”
慕云华挠头,领了命便踏着夜色出发了。
他走了后,封越身边一时无信任之人可用,陈皇后送了身边的元公公过去。
元公公是陈皇后一把提拔上来的,封越前世的记忆里,这人一直忠心耿耿,未有过变节。
只是前世他一直是跟在陈皇后身边,所以封越对他不甚了解。
元公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做事一板一眼,但十分周到谨慎。
便先这样用着罢。
*
陈皇后办事效率极高,说要办哥儿学堂,隔日就开始操办。
因是私学,名额有限,只发出了三十张入学柬。
为了这三十张入学柬,官家后院那些哥儿抢破了头,要知道能入宫学习,若得皇后娘娘亲睐,将来飞黄腾达也不无可能。
即使没得皇后娘娘的亲睐,就凭能有机会进宫学习,那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当然,也有例外不想去的。
比如魏家,三个待嫁哥儿,魏晓枫是侧室所出,理应是他进宫入学,结果这个不争气的,当场拒绝,说他要有做哥哥谦让的样子,所以决定要把这好机会让给下边两个弟弟。
这两个弟弟,皆是妾室姨娘所出,为争这个名额,差点没在家中大厅里大打出手。
最后还是魏家大郎提议让他们俩比试一番,这比试也就是默个诗。
两个哥儿都差强人意,但最终是六哥儿魏随安胜出。
尘埃落定,软杮子的万灵秀屁也没蹦出一个,但回了院子取了竹条儿追着魏晓枫打了一个多时辰。
打完又觉委屈心疼,哭湿了两条绢丝帕子。
“怪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我手段若强硬些,轮得到那两个妾室所出的争头上来?”
魏晓枫看他娘哭得这般伤心,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愧疚的叹了口气:“娘……”
“你别叫我娘,我没你这种窝囊哥儿!”
“其实不去也是好事。”
“哪里好了?你可知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想着你趁这个机会去宫里好好熏陶一番,学点儿琴棋书画,到时候好给你找个正经婆家!结果呢?”
“我哪是那块料啊?你生的我,还不了解我么?我最讨厌作那些个学问!”
“你告诉我,你能干什么?”
“我能干的可多了!”魏晓枫举着手指如数家珍:“茶酒香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美食佳肴、民间戏曲哪样能难倒我?”
“你给我滚出去!”万灵秀怒斥,指着门一脸绝决。
魏晓枫缩了缩脖子,“娘,您莫气,我马上滚!”语落,跟个猴儿似的窜出了家门,一去不回头。
明日便是哥儿们入学的日子。
封越特意挑了件新做的金丝蟒袍,早早命女使挂在了木施上熨平,当晚高兴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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