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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海(近代现代)——小合鸽鸟子

时间:2025-04-10 08:31:34  作者:小合鸽鸟子
  辣椒面有一点洒进汤底了,宋洲还沉浸在辣椒冲天灵盖的余韵里,暂时吃不下东西,高云歌之后煮熟了肉,都会在清水里再涮一下,再夹到宋洲碗里。
  酒足饭饱后宋洲主动包揽收拾残局。高云歌耸耸肩,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的啊。宋洲在厨房乒铃哐啷地整理,心想我就不信你真的会不来帮忙。
  宋洲短暂地失策了。
  至少有三分钟的时间,高云歌并没有进来。宋洲脖子往外伸得老长,看到高云歌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正对面是幽暗静谧的长河,以及河对岸的环湖佳苑。
  这处平日里入住率高达90%的小区今晚几乎没有灯火,高云歌能清楚地找到自己的那一盏。他租的虽然是隔断,但也是个有窗户的房间,他仿佛能看到昏黄灯光里百无聊赖等待的高云霄,以及收拾好的那个行李箱。
  箱子里就几套兄弟俩的衣服,他们开年装什么来,年底就装什么回去。
  厨房里传来瓷碗落地的破碎声。
  高云歌闻声前去,安慰不知所措的宋洲,说:“碎碎平安。”
  他很快就找来扫帚,地面打扫干净后帮忙洗碗。宋洲的橱柜里其实有安装洗碗机,他偏要自己洗,泛着泡沫的双手浸在水里不动,干活的只有高云歌。
  他看着低头专注于碗筷的高云歌,他断定高云歌就是在勾引自己。
  绝对的。
  不然他吻上的时候,高云歌干嘛要主动伸出舌头呢。
  早知道装修的时候把监控都安上,宋洲那叫一个后悔,心里头嘀咕。应该录下来,值得录下来,他以后可以反复观看,高云歌这么傻乎乎的迟钝的人,都能被他亲得那么美。
  清洁剂的工业香从厨房弥漫到客厅。两个人都湿着手,高云歌步步往后退,跌倒在真皮沙发里,宋洲骑坐在他身上,尚且还有一丝清醒,不舍地分开唇,说道:“我的检查报告在卧室里。”
  “什么,报告?”高云歌竟有些茫然。
  宋洲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坦坦荡荡地说自己才没有什么脏东西。高云歌还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说那种报告。”高云歌的声音很轻。他眯着眼,还有水汽的掌心捧着宋洲的两颊,粗糙的指腹划过宋洲细皮嫩肉的脸,又分开了。
  “你以前情绪挺不稳定的,会跟我要死要活。我以为你是恋爱谈多了才会那样。”高云歌笑得有些无奈,“你也知道我书读得少,文化不好,嗯……让我组织一下语言,你姐说她大学在国外就是学这些的,做份报表,打勾填空完了以后,就知道脑子里哪里不正常,有什么脏东西,跟做体检一样。”
  “我现在脑子很正常,身体叽能不正常。”宋洲再也忍不住了,更密切的吻落在高云歌的脖颈上。
  高云歌穿那种不含真绒的纤维毛衣,领口处有轻微的磨损,一扯就拉开好大一片。高云歌推了推宋洲,叫他先去关灯,宋洲可太差这几秒钟的时间了,怎么都不肯和高云歌分开,他热烈的黏腻的贴近骤然降温,还撑在高云歌头发边上的那只手臂肌肉紧绷。
  宋洲这时候已经撩开高云歌的毛衣下摆。
  他低着头,没打发蜡的刘海遮住双眼,从高云歌的角度,他的神色模糊不清,呼吸依然急促,但明显变了频率。
  高云歌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宋洲是什么情绪。
  他伸手要去碰宋洲的头发,宋洲躲开了,腮帮子咬到鼓起。他又重新低下头,两只手握住高云歌的腰,大拇指指腹正对着肚脐眼两侧。
  高云歌被捏疼了,闷哼了一声。他想要直起身来,但宋洲偏偏又不动,依旧坐在自己腿上。
  “什么时候纹的?”
  不同于宋洲的压抑,高云歌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忘了,应该是刚来这边的时候吧。”
  “很常见啊,纹身。”高云歌说,“很多工人身上都有啊。你那天在天骐看到的黄毛,嗯,别看他俩岁数小,一个扛了两条过肩龙,一个花臂还没上色,一到夏天就光膀子显摆。”
  “那你热的时候也会在车间脱衣服吗?”宋洲并没有真的在反问。
  因为答案就是否定的。高云歌的纹身在下腹,贴着尺骨的地方,看不出意义的凌乱线条像黑色的翅膀,在肚脐下侧,沿着耻骨方向延展。
  非常隐晦暧昧的图案,又是在最引人遐想的位置。宋洲咬牙切齿:“你在温州的时候,又不是没干过夜场。”
  他甚至有些破防:“哪家好夜莺纹身在这种地方!”
  高云歌的面色还是没什么波澜。
  他贴着沙发的头发散开,整张脸毫无遮掩的展露在宋洲眼前,五官姣好如记忆中的模样,但线条更柔和,绵延出无数宋洲未知的过往。
  “你想哪儿去了。”高云歌并不急着解释。
  他知道的。如果自己的头发再长些,穿的衣服再女性性一些,举手投足间腰上的纹身若隐若现,那么他越是冷淡,就越能勾起人内心最阴暗的欲望,想要将他蹂躏和摧毁。
  但他确实有些意外,这个纹身在宋洲眼里,居然是扫兴的。
  “不对劲啊!”宋洲哀嚎,“那个纹身师当时是不是瞎看了什么片子啊,是不是他擅自主张给你纹在这儿!我要把他店给砸了!”
  “你别激动。”高云歌赶紧安抚他,抓住他耸动的肩膀,生怕他真的会冲出去。
  “我自己要求纹在这儿,图纸也是我给他的。”
  宋洲的假哭声戛然而止。
  他有多难以置信,高云歌就有多叹息。
  他承认自己也没跟宋洲透露太多家里的事情。以至于宋恩蕙三年前找到他妹妹并带到上海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他都一直以为妹妹被父母送给了一个好人家。哪怕是收养来的,至少也是个沿海中产城市家庭里的独生女。
  “那家人经济条件,跟我们比,肯定算好。但是,怎么说呢,从小就被指指点点不是亲生的,就,可能,融不进去。”
  高云歌说得断断续续。
  他说,自己妹妹读到高中成绩就很差,养父母花钱送她去私立,她在里面认识了个小富二代,误以为自己随叫随到,对方让她干什么就都照做,包括承受疼痛留下痕迹,就是被爱了。
  “她前年把纹身洗掉了,彻底跟那个小渣男断联。”高云歌耸耸肩,说,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看到妹妹失魂落魄,精神接近崩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刚巧有一则新闻,写妹妹出生的时候就是兔唇,就是做完手术后也有痕迹,当姐姐为了让妹妹不受嘲笑,在自己唇下也纹了一道线。他受到启发,也纹了一个和妹妹腰上差不多的。妹妹后来慢慢走出来了。至于自己身上这个,他反正不会主动给别人看,就连高云霄都不知道,他无所谓,还能省下一笔洗纹身的钱。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姐姐,我妹妹没办法再去学校,她会劝我们不要逼她。你姐姐有以前一起做直播的朋友在山海市这边,她把我妹妹推荐去那个工作室,说不读书也没关系,人活着,只要有一项技能,就饿不死。”
  高云歌说,“你姐姐真的很厉害。她很了不起。”
 
 
第17章 不要入山海
  宋洲依然坐在高云歌腿上。
  高云歌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去一笔带过。若是其他人听了,说不定还会乐乐呵呵地给上祝福,恭喜高云歌的妹妹苦尽甘来。
  但宋洲知道那道纹身只是高云歌身上最具像的一道伤疤,更多数不清的、沉重到能拽着人淹没溺亡的创伤,无声息地藏在那双平静没有波澜的黑色眸子里。
  而颜料刺入皮肤的肉体的疼痛,反而是他所承受的最轻的负担。
  宋洲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去仔细端详高云歌的纹身。
  高云歌躺下时腰线柔和,薄薄一层腹肌反而更加明显。最隐蔽的肌肤上,那双并不对称的翅膀随着呼吸起伏,像是真的拥有生命。高云歌说他妹妹小名叫“飞飞”,收养她的人家给她取名叫孙菲。宋洲指着其中一处交错的线条,高云歌点点头,说:“嗯,那是我妹妹名字的缩写。”
  宋洲很快就举一反三,找到了高云霄的名字,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处吸引。
  宋洲戳高云歌纹身最边缘的地方,接近腰侧,问他这几道线条凑在一起像不像“SZ”,他又随即改口,不给高云歌任何反驳的机会,无比坚决地认定,说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宋洲是那么不普通,完全可以那么自信。他摁住高云歌的脑袋让他也来看看,高云歌露出个拿他没办法的笑,顺着他抬起后脑勺的手劲,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宋洲应该满意的。
  他应该跟着一起笑的,他的表情愉悦,心里却更空落落了。
  宋洲从他身上起开了,坐在沙发一旁掩面,气质忧郁。高云歌爬过去,屁股贴着脚踝坐在他边上,脑袋歪了一下,询问:“不做吗?”
  气氛都到这儿了,还怎么做啊!宋洲十指大张做抓狂状:“我是人不是狗,随地发大小情!”
  此时此刻他终于回忆起自己的誓言,斩钉截铁地质问:“况且你还没有说你爱我。”
  高云歌:“……”
  高云歌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餐厅的岛台前,背对着宋洲,拿起还没喝完的酒和饮料。
  宋洲属实也有些懊悔。他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快意惯了,但问高云歌要爱,说爱,是不是……太贪心了。
  宋洲扭头,盯着他的背影,老话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高云歌并没有像很多打工人那样新衣染发换车三件套,平时怎么样,来见宋洲的时候也是什么样。他的头发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剪了,刺刺的盖住后脖颈,宋洲坐到他对面,他于是也坐下,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往耳后撩,他跟宋洲坦诚:“我之前其实已经见到过你两次。”
  他另一只手握着玻璃杯,旺仔牛奶和白酒混合在一起,每次喝,浓郁的奶精香都盖住了酒味。
  余光里,那幅八块纸钞的抽象艺术装饰色泽鲜艳,那块木牌暗淡浑浊,上面的刻字依旧模糊不清。
  “八月份的时候我也在天骐,一条流水线上配两个钳邦手,我做过一段时间。”
  宋洲脱口而出:“你记工本上没写这段啊。”
  高云歌眉毛一挑,有些诧异。宋洲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怂缩着肩膀双手捂紧唇,示意高云歌继续。
  “其实一条线上配一个钳邦手就够了,只是澳尔康的要求太高,刚开始做大家都不熟练,怕出问题,就暂时先配两个人,我其实算是帮忙,钱后来直接问他要而不是老板,就没写。”高云歌垂眼,手还搭在桌上玩那个喝尽的杯子。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玻璃杯底转动时和大理石面摩擦的细微的粗糙声音,高云歌说,有一天天骐设计部的助理请假,设计师就拿着材料来车间成型,并交代做好后直接送去档口。
  那时候刚好有一波流感,所有人都按规定戴口罩,高云歌也不例外。
  天骐的档口连通三个门面,在麒麟湾工业区里算是最有派头的。等他拿着做好的鞋来到档口,里面围着茶桌已经坐了乌压压一帮人。
  没等他走到茶桌边,就有人殷勤地起身过来拿,再递给坐主位对面正中间的那一位。高云歌听到了熟悉了温普腔调,那个人只看一眼,就说这里不行,那里不对,明明连原厂原楦都调给天骐了,为什么样品还是做不好。坐他对面的卢总给他的茶杯添水,笑盈盈地夸奖他精益求精。
  但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毫不留情面地问,难道这就是山海市第一梯队的鞋厂车间大货生产的真实水平吗?
  卢总嘴笑眼不笑,把设计部的主管叫到面前,把那只宋洲挑出好几个毛病的样品鞋摆到他眼前。主管的气就撒到高云歌身上,鞋朝高云歌的脸扔,被他接住抱在怀里。桌上其他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他这个工人身上,唯独宋洲没有转身,是还在气头上尚未平复。
  “他一个人是一条流水线啊,你冲他发什么脾气。”没等那个主管说话,宋洲先高着嗓音不容置疑地来了一句。那个主管把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皱着眉摆手,示意高云歌赶紧走,等宋洲终于扭了个头,只看到那个人离去的落寞背影。
  宋洲一脸错愕。
  他多希望自己能回忆起那个下午的阳光和风,茶与香烟混合的气味,他却只能记起打确认样期间不断修改的烦躁情绪,至于那个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的工人身影,他没有任何的具体印象。
  也没有那么思念。
  哪怕和你真的擦肩而过,我甚至不会觉得那个人像你。
  “那款鞋子你确实花了很多心思。所以几天前……前几天在天骐,你突然跳出来说,总不能是你在偷摸找其他鞋厂生产,我……”
  高云歌斜了一下杯子,确认里面一滴液体都不剩,才不舍地又放回去。
  他没有再倒酒:“其实论做鞋,那个小老板娘还是外行。”
  宋洲点点头:“嗯。说句实话,我也没看到鞋底那道线,倒是帮面拼缝的走线,一看就有差别。”
  “对,我知道你肯定也能看出来,所以主动提出来拆鞋。”高云歌眉头皱起,面色严肃,“那姓卢的肯定也能看出来,他都在山海市开多少年鞋厂了,能找本地的鞋底厂开模给自己的厂供货,怎么就不能让老乡找更便宜的鞋底,做几批成本更低的混进去。没有人嫌挣得钱少,只是他突破那个边界,搞砸了。他也是想拖到最后,只要不把找老乡加工的事抖出来,损失的大头就都能算在鞋底厂那儿。”
  “所以他不会肯的,他绝对会阻挠。”宋洲说,“除非涉及到我的名誉。”
  “是啊,涉及到你的名誉。”高云歌喃喃地重复,“你是宋洲,澳尔康的小舅子,宋恩蕙的亲弟弟。”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道:“你的名字,很值钱的。”
  宋洲又是一愣。
  难怪高云歌当时自作主张地拿过鞋,独自去过流水线拆除。没有人给他下达指令,所有人都避免去做这个出头鸟,万一没有加工这回事儿呢,万一真的就只是鞋底几个批次质量不太行呢,他的小夜莺啊,是为了他的名誉。
  高云歌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啊,可是哪怕他从一开始就能听得出来,宋洲是故意那么说的,以身入局,逼天骐的卢总不得不拆几双,他就是没办法保持无动于衷,不能允许那些对宋洲的污蔑多存在哪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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