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有点怕生,小猫对不熟悉的人都会有点害怕的,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杨潮生解释道,“你怎么过来了?”
“好奇,想再看看哥哥的猫。”纪想想了想说,“它和年年长得很像,但又不太像。”
杨潮生记得纪想说过年年在的时候,纪琛还很小:“你现在还记得年年?”
纪琛摇摇头:“是我后来见过年年的照片,在哥哥房间里,放在床头柜上。”
杨潮生颔首,他看得出来纪想当年是十分不舍地送走那只猫。
“对了,琛琛,问你个问题好不好?”杨潮生蹲下,和纪琛平视。
“你问吧。”
“你哥哥……除了喜欢猫以外,还喜欢什么吗?”
纪想转了转眼瞳,思索几秒:“如果范围只是在喜欢的话,那可太多了。”
“那有没有什么让琛琛觉得它对哥哥来说很特殊?或者是很宝贵的?”
“我想想。”纪琛搓了搓下巴,“我听我爸爸说,以前哥哥唱歌很厉害,在高中就和朋友组了个乐队,他有个吉他很宝贝,不过在高三的时候被妈妈摔断了琴弦。爸爸后来一直说想给哥哥买个新的,都被他拒绝了。”
“那个吉他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只在哥哥的高中表演照上看到过,上面有云朵的涂鸦。不过去年的时候我还在哥哥家见到了,琴弦还是坏的,仅剩的几根好的都生锈了,感觉哥哥根本没修。其实我一直想问他为什么不送去修,但他可能都不知道我听说过这些事,所以我就没问,这个能算吗?”
“算。”杨潮生想到搬家时背过来的那把吉他,被纪想安置在了储物间,便领着纪琛过去看。
他一直没见过吉他的原貌,只是在知道纪想大学毕业后都不再弹之后有点可惜,一意孤行地将纪想本想放弃在公寓的吉他带来了。
没想到那把吉他是早就坏了的。
如今拉开包拉链,确定了上面的坏弦和云朵图案,杨潮生还是问了纪琛一遍:“是这个吗?”
“是。”纪琛肯定道。
杨潮生轻柔地捋了下断弦,犹豫问道:“你妈妈……为什么要摔它?”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听我爸爸说,好像这把吉他是哥哥的爸爸送的。”纪琛小声地说,“你和哥哥结婚了应该也知道吧,妈妈和哥哥的爸爸离婚后关系非常不好。”
第52章
杨潮生从纪琛陈述的口中拼凑出一点有关纪想和吉他的过往, 尽管不是很详细,但他也能大体猜得到故事的始末。
他想到在婚礼上,不仅纪想那位杨潮生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没有到场, 而且连请帖都没送出去,家庭破裂后两个长辈决裂程度可见一斑。
杨潮生作为纪想的丈夫, 霎时有些心疼受父母不良关系影响的伴侣。
在这一刻, 他终于敲定要给纪想送的生日礼物。
这把破旧的吉他能被纪想装在吉他包里放置这么多年,这对纪想一定有着特殊意义。杨潮生轻手轻脚地原路放回去,带着纪琛走出房间, 仿佛从没进来过。
纪琛在家里住了一周后被归家的万文旗顺路接走,一时欢声笑语的屋子沉寂下来,没有带动气氛、爱闹腾搞小动作的小孩, 纪想路过站在纪琛住过的房间门口陷入发呆。
杨潮生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略显凄凉的景象, 原因无他,只是在偌大的客厅里,纪想的表情太像在独自怀念。
杨潮生打破这种孤单的环境,他走过去,纪琛留下的玩偶还在房间里傻呆呆地坐着:“没事,琛琛走之前不是答应你了, 还有假期会再过来陪你玩的, 连布布都没带走。”
布布是纪琛带来的一只垂耳兔, 她给纪想介绍过, 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纪想如梦初醒, 意识到自己是出来接杯水喝的,结果又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客房门口,他抬手抿了一口水杯:“你这话……到底我是小孩还是纪琛是小孩?”
“在我眼里都是。”杨潮生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大朋友, 一个小朋友。”
纪想努了努鼻子,算是对杨潮生这个回答的认可,他看向墙壁的挂钟:“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杨潮生眼神飘忽一瞬:“哦,律所有个很紧急的案件,委托方出了高价,要加紧调查取证,可能未来一周都会这么迟。
他顿了顿:“要是困你先睡,玄关帮我留一盏灯就好。”
纪想若有所思:“这样啊……”
其实今天杨潮生不在家的时候,纪想还有那么点想他。
但这个想多少有点不太纯粹,因为晚上是纪想自己下的厨。自从口味被杨潮生养刁了之后,他连以前常吃的糊弄式面条都难以下咽。
好像他的生活在各方面都在被杨潮生无孔不入地侵蚀,处处都是杨潮生的影子。
杨潮生走进厨房,看到垃圾桶里的挂面包装,问道:“你晚上煮面吃饱了吗?想不想吃夜宵?”
纪想本来想摇头说“不要”,他都不敢说晚餐吃得太难吃,让他有些反胃,可眼见杨潮生打开灶台,纪想又换了个说辞:“想吃。”
就当睡前吃点想念了一天的味道助眠好了,纪想觉得这很合理。
杨潮生顾虑纪想晚上吃过面,便从冰箱里拿了前几天纪琛还在时三个人一起包的饺子,煮了锅酸汤水饺。
杨潮生先给纪想盛出来:“够吗?”
纪想比了个“ok”,看到锅内剩余的份量,诧异道:“你晚上没吃饭?”
杨潮生神色如常:“嗯,有点忙,要和委托人见面商量细节,就没来得及吃。”
纪想“喔”了一声,到餐桌前和杨潮相对而坐,一边慢吞吞地吃着水饺,一边时不时瞄他一眼,最后开始反向思考婚姻究竟给杨潮生带来了什么——不仅加班回家没饭吃,还要忙活着煮夜宵。
之后的一周正如杨潮生所言,他早出晚归,连周末都没停歇。
纪想担心杨潮生忙起来忘记吃饭,再像好几次夜晚到家默默去厨房煮夜宵,连把纪想带胖了三斤,他决定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为了杨潮生也为了自己节节高的秤重。
“你要给杨潮生送饭把我叫过来干嘛?我又不会做饭。”沈思儒抱着空菜篮,靠在水池旁,“我只会揍饭,把各种可混合食材都丢到碗里闷煮烹制,熟了能吃就行。”
“知道,指导是没指望你了。”纪想拿过从书店紧急进货的一小本家常菜谱,里面集齐了新手能简单快捷做出的十八道菜,“就是想请你帮我先尝尝味道。”
“合着我现在成小白鼠了?”沈思儒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模样,见纪想一门心思扑在食谱上,不为所动,于是提议道,“我说不然你直接像我们以前吃火锅那样,什么丸子蟹棒福袋都往里丢,捞一遍一锅端,和他说是冒菜就好了。”
纪想瞠目结舌地看向他:“你对待宋总监也这么敷衍吗?”
“那没有,我比较心细,一般都是点外卖拿回来再装碗里,告诉他这是我做的。”
纪想:“……”
太没诚意了,杨潮生平常任劳任怨,如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纪想的良心不允许他干出这种糊弄人的事。
沈思儒陪着纪想在厨房捣鼓一下午,最后做出了番茄牛肉但肉老版、咸蛋黄鸡翅微熏版、鸡蛋肉沫豆腐带有隐藏蛋壳版、白灼生菜多盐版这四道让沈思儒吃一道就无语一道的菜。
纪想摸了摸鼻尖,他尽力了,牛肉是救不了了,但鸡翅还可以刮刮煎焦的那部分皮,豆腐里还可以挑出蛋壳。
至于生菜……纪想烧了一壶热水,把菜在水里过了一遍,重新淋上剩余的白灼汁。
沈思儒见状拍手:“我好像听见生菜说,早知道当年就烂在地里了,你听见了吗?”
纪想气得用筷子打了下沈思儒的手:“要不是快来不及了,我这盘就重新做了。”
沈思儒甘拜下风,实在不懂纪想这种厨艺还坚持要给杨潮生送饭是何居心。
还是他们夫夫俩就爱这种毒死对方的情/趣?
纪想出发前把菜放进保温桶里,迂回地给杨潮生发了条消息。
【香菜杀手:在忙吗?晚上还要加班吗?】
杨潮生这次回得很慢,等到纪想只剩最后一个红绿灯就到律所门口了才回。
【Y:对,抱歉,刚刚在开会,现在在律所还有很多事,今天晚饭也没办法回去陪你吃了。】
【香菜杀手:没关系,那晚饭吃了吗?】
【Y:还没,打算过会儿去吃,不用担心,今晚没夜宵了。】
后面还接了个从纪想那里偷来的表情包。
【Y:[小猫点赞.jpg]】
纪想轻笑,放下手机,随即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
等下杨潮生要是看到他突然造访来送饭,会不会很惊喜?
纪想不自知地勾起唇角,他很期待杨潮生的反应。
下车锁好门,纪想提着便当袋走进盛颂,前段时间他和前台的妹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便和她打了个招呼。
“嫂子?”陆斐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寄送快递,见到纪想时有几分惊讶。
纪想微微颔首:“小陆,潮生他在吗?”
“你来找杨哥吗?今天周六,他也不用值班,下午不会在律所啊。”陆斐余光注意到纪想提着的粉色袋子,“但杨哥早上来过,之后就离开了,他难道没和你说吗?”
纪想张了张口,又低头去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生怕刚才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杨潮生说他现在就是在律所啊。
诡异的沉默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陆斐渐渐意识到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开始找补:“啊……也有可能是我没注意,毕竟我下午一直都在忙材料。不过现在是饭点时间,楼上办公室没人,杨哥也有可能是出去吃饭了。”
他小心翼翼道:“嫂子,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好。”
陆斐还想让纪想进办公室坐坐,纪想摆摆手拒绝,站在外面的台阶上给杨潮生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接通,纪想迟疑了几秒,又重拨了一次。
第二遍还是一样的结果,电话自动挂断。
陆斐在一旁看得糟心,看起来杨哥向嫂子瞒了去向,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事不过三,纪想拨了三遍无人接听,失落地收起手机,盯着手上的袋子半晌,似乎在考虑是留下还是带走。
陆斐偷觑他眼色行事:“这个是嫂子做的饭是吧?我可以帮嫂子带给杨哥,你放心,他一回来我就和他说你来过了,还给他带了饭。”
说完,他就要接过,被纪想躲了过去。
“算了,没事。”
纪想勉强地冲陆斐笑笑,反正他的菜做得也不好吃,杨潮生既然说了他会去外面吃饭,吃饱了就行。
至于他做的,没那么重要。
“那我就先回去了。”纪想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对了,也不用和他说我来过,麻烦你了。”
接着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做菜不是很好……我、我再拿回去加工加工。”
“呃……好,嫂子回去路上慢点。”
陆斐和纪想道再见,又目送他离开。见到那辆白色的宝马绝尘而去,他立马掏出手机给杨潮生发了短信。
开玩笑,跟纪想答应归答应了,但不能真的不和杨潮生说啊。
远在几公里外一家乐器店的杨潮生放下吉他,磨了磨略显麻木的手指,拿出手机看到了三个纪想打来的未接来电和陆斐发的信息。
【陆斐:杨哥!你去哪儿了!嫂子刚才来律所找你了,见你不在哭着走了!】
杨潮生“噌”地一下从单座上站起来。
完了。
第53章
纪想失神地盯着方向盘, 副驾上放着没有送出去的便当袋。直到车后有喇叭的催促声,他豁然激灵一下,重新踩下油门上路。
陆斐的话还盘旋在脑海里, 纪想不太理解杨潮生为什么要骗他。他满心欢喜了一路,预设所有场景, 但没成想最终是灰溜溜地走了。
似乎还让陆斐看笑话了。
纪想叹了一口气, 没打通的电话让他如鲠在喉。直到再次驱车回到家,纪想微妙地感觉到他无法控制心中的那股懊丧。
哪怕焦糖闻声朝他飞奔而来主动示好,呼噜声像一台巨大的发动机, 他也只是敷衍地摸了摸毛,魂不守舍地给猫碗里添了粮和水,拍拍猫屁股让它自己去玩。
菜被重新倒入盘子里糊成一团, 纪想看着四道菜原本香味就不怎么占了, 这下连色都没有了。
纪想拿着筷子盯着这些菜,确实看着倒胃口。
杨潮生不吃也好。
他拉开凳子独自吃饭,发现下午大概还把蒸饭的水放少了,米粒硬硬的。
忽然振动声隐约响起,纪想愣了一下,放下筷子, 到沙发缝隙里捡到了方才没注意乱丢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杨潮生”。
纪想思考两秒, 还是滑动接通了。
“喂?”
他尽量装得像方才没有去过律所一样。
“纪想, 你已经到家了吗?”杨潮生听起来很急。
“啊, 小陆已经和你说了吗?”纪想尴尬道,“亏我还交代他不要说。”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来。”
纪想听到这句话,消极地想到另一个意思去——如果杨潮生知道他会来呢?是会直接让他别来, 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律所来圆谎。
通话对面的杨潮生不知道纪想在想什么,想到陆斐说纪想带着饭哭着走了,内疚不已:“我……其实临时有事在出外勤,不过现在提前结束了,我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在家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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