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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
“是又怎样？”孟凡不想跟他多说，拿出已经写好的请假条摆在他面前，催促道，“你快给李老师打个电话说你同意了。”
梁诚扫了眼，半抬起下巴，睨着他：“所以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那你想怎么样？我就休息两天，很正常的需求吧？”
梁诚一边嘴角挑起：“好歹语气好一点吧，你这样求人很难成功的。”
孟凡深呼吸两口，用力挤出一个笑，尽量放低了语气：“梁总，我想请两天假，麻烦你批准一下，好吗？”
“那这两天你准备干什么？”
“还没想好。”
梁诚盯他一阵，伸出手：“笔。”
孟凡将笔放到他手上。
梁诚把假条摊在掌心，在家长签字一栏落下凌厉的几笔。
孟凡看着已经签好字的假条，再看看梁诚，还有点不可思议。
梁诚居然这么好心？
结果下一秒，梁诚就说：“这两天跟我去公司。”
“去干什么？”
“不然你想干什么？”
“我不去。”孟凡抗议道。
“那我现在给你们李老师打电话说我不同意。”
“你——”
他就知道，梁诚才不会这么好心。
第二天梁诚一早便去了公司，孟凡一觉睡到接近中午，刚解决完午饭，肖腾的车就来了。
时隔好几个月，孟凡再次来到梁诚办公室。
梁诚正坐在老板椅上看电脑，听到动静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书包呢？”
孟凡出门只拿了个手机和外套，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随口道：“家里。”
梁诚：“那你来干什么？”
孟凡心头一火：“不是你非要我来吗？”
梁诚没说话，半晌道：“行，那你呆着吧。”
说完也不管他了，继续手上的工作。
孟凡盯着梁诚，一肚子火。
既然这样，他干脆在沙发上躺下了，点开kimi勇闯王者峡谷。
两天的时间孟凡成功上了30颗星，打到最后手机都玩腻了，在梁诚去开会的间隙，他偷偷溜了出去。
无所事事地在公司各层闲逛，孟凡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回家里工作。
太无聊了，整天都呆在这栋楼里，被领导骂了还要笑着逢迎。
孟凡正在洗手台上洗手，几个人边说边走了进来。
“刚才听到小梁总骂人，我冷汗都要下来了。”
“谁不是呢，我看都不敢看他，怕被因为呼吸被误伤”
“其实小梁总平时还挺和善的，就是生气的时候吓人了点。”
“……”
孟凡放慢了洗手的动作，三人进来后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上下打量他一圈，没再继续讨论。
见没瓜可听，孟凡关上水，擦干手后走了。
看到他出去，那人问另外两人：“刚那人是哪个部门的？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生？”
“不知道啊，我也从来都没见过。”
“穿成那样就来公司了，可千万别被小梁总看到，不然怕是要遭殃咯。”
“人家年轻人现在就讲究个性，要整顿职场。”一个人笑着道。
“等被整顿一次就老实了。”
公司每层楼的格局都不同，孟凡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电梯。
但他突然发现，如果他想上楼的话，似乎还需要职工卡。
好在现在电梯口已经有了好几个人，他应该可以蹭上去。
等了一会，刚才在厕所的三人也过来了，十来个人零零散散地站了几块说话。
孟凡站在他们中间，眼睛盯着电梯数字，竖起耳朵听他们交谈。
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长领毛衣，外面套着褐色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绒围巾，稍微低头就能盖住下半张脸。
他双手揣兜，跟周围的都市精英的氛围格格不入，像误入大人场合的小孩。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电梯一头传来动静，纷杂的踩踏声越来越近。
他们转头看去，一帮人簇拥着梁诚正朝这边走来。
梁诚在前面，秘书跟在他身侧还在说什么。
梁诚眉宇间笼着凌厉黑气，会议上的怒气还未散去，此时脸色深沉，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见到孟凡，梁诚脚步顿了一下，眉心不自觉舒展了些。
秘书也是话语一停，再看了眼梁诚，自觉闭嘴合上文件。
电梯口原本还在说话的人此刻都没了声，纷纷靠边给梁诚让路，恭恭敬敬地问好：“小梁总好。”
只有孟凡还杵在最中间，显得有些呆愣地望着梁诚。
孟凡忽然感觉自己衣服被扯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人正在给他使眼色，小声说：“快靠边站。”
然而梁诚几步就过来了，孟凡还是一动不动，那人被迫松开手。
刚开会才被骂了一顿，这时没人敢主动和梁诚说话，只是默默在心里为孟凡悲哀。
然后，他们听到梁诚说：“怎么跑这里来了？”
简直和会议室里的语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孟凡淡声道：“太无聊了，到处逛逛。”
隔着层围巾，他声音嗡嗡的。
“你们先回去，事情明天再说。”梁诚吩咐完，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拉住孟凡的手腕，带他走向最里面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外面的人互相对视，都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孟凡问。
“你不是在逛吗，感觉怎么样。”
“无聊。”孟凡打了个哈欠。
梁诚笑了一下：“你以后还不是得学着干。”
“我才不干。”孟凡脱口道，“我不喜欢这种生活。”
回到办公室，梁诚打开百褶窗，望着外面的景象。
40楼的高度，足以俯瞰高新区的车水马龙，一眼望出去，外面高楼皆印着各大公司的title。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要出国。”孟凡想了想补充道，“或许也可以再环游地球一圈。”
梁诚蹙眉：“你想出国？”
孟凡点头。
梁诚不置可否，也不再继续和他说话，坐回到老板椅里看起了电脑。
孟凡看着他，心里嘀咕梁诚脾气越来越怪了，他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跟他聊理想，他居然这么不领情，才说两句话就跑了。
第35章 成年
后面孟凡又死乞白赖休了两天周末，周一不管说什么都被梁诚架到了学校。
孟凡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学校压得越紧，他越受不了这种日子，整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到后面作业也懒得写了，反正也没有人会说他什么。
冬季雨多，偶尔不想上学了就在家里装腿疼，非要梁诚送他去医院，每次都能慢慢磨上一整天。
久了梁诚难免会对他产生怀疑，但等下次他再哭着闹着要去医院时，梁诚还是二话不说就带他去了。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度过一学期，孟凡一模的成绩自然不理想，原本还是优势学科的数学，这次居然只有一百出头，年级排名也是断崖式下跌。
高三生本就是自带话题的群体，孟凡一坐在那里，长辈们就自发开始讨论他的未来规划。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大多数人一出生未来便是已被安排好的，大到人生大事、婚姻与职业，小到每个年龄阶段的交友与学习。
看似顺其自然，实则精心策划。
而且这种安排是潜移默化的，它会慢慢改变你的想法，改变你的思维，让你打心底觉得本就该如此。
这样看来孟凡还算幸运，除了婚姻外，其他的蒋湘绣和孟征国都很少干预，给足了他自由生长的空间，也给了他自主选择的权力。
对于他这次的成绩，说蒋湘绣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只是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心疼地说：“没关系宝宝，国内呆不惯咱们还可以去国外读书，想去哪里妈妈都有办法。”
孟凡握着她的手点点头：“我也觉得国外挺好的。”
于是四位家长又讨论起学校的问题，只有梁诚坐在一旁不说话。
孟凡想要出国念书的这件事，梁诚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好像他根本不在乎。
又或者说是懒得谈论。
“梁诚，你觉得呢？”秦芬问他，“哪里的环境更合适一点？”
梁诚抬起眼皮，声音平淡：“我只是感觉国外太远了，有点危险。”
“宝宝出去的话，我们肯定会找保镖的啊。”蒋湘绣道。
梁诚兀地看向孟凡：“你真的想出去？”
梁诚眼神很黑，又很平静，定定地望着孟凡等他回复。
明明是挺平常的眼神，孟凡却莫名被他看得心虚，好像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他悄悄挺直背，咽了咽口水，说：“骗你干嘛。”
“随便你。”
梁诚撤回眼神，脱口道。
气氛微微凝滞。
孟凡能感觉到，每次谈论到出国这个话题，梁诚都会沉默，漆黑的一双眼就那样看着他，如同深不见底的悬崖要将他扯下去。
他搞不懂梁诚这个态度是什么原因，也不想搞懂。
反正......
他们都是要解除婚约的，又何必在乎梁诚想什么呢？
孟凡觉着心里有些发堵，捞起果汁喝了几口，压下那股异样，强迫自己加入家长们的讨论。
孟凡的生日在五月三号，恰好是劳动节期间，学校大发慈悲给高三学子们放了两天假。
孟凡18岁的成人礼作为这年孟家最重要的事项之一，刚一过年蒋湘绣和孟征国就开始筹办了。
孟家这几年发展态势越来越好，产业链逐渐丰富，加上和梁家几十年亲密无间的合作，在锦江乃至全国都有一席之地。
孟凡虽不常在社交场合露面，但圈里人都知道孟家夫妇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小公子，这次成人礼，一方面是向所有人正式介绍孟凡，为他以后铺路，另一方面也是展示他们对孟凡的重视。
成人礼在孟氏旗下的豪华六星级酒店举办，孟凡本着微笑待人的原则，接住了来自各方的祝贺，管他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作为今晚后就将满18的成年人，孟凡觉得自己有责任学会大人们的社交话术，一口一个黄总罗叔的叫，得体又乖巧。
直到晚宴结束后，孟凡回到家才觉得一身疲惫。
常年在外的秦芬和梁锋特的提前一周赶回参加他的生日宴，从会场回去后，两家人又在孟家一直待到凌晨十二点，再陪孟凡过了一个普通高三生的18岁生日。
喧嚣的热闹过后，是极致的宁静。
蒋湘绣和孟征国的房间在三楼，此刻已经半夜两点，别墅里寂静一片。
孟凡在床上辗转半晌，脑子还是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走马观花地在脑海中闪过，他不由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18岁成年了，只是暂且还没有感受到17岁和18岁有什么区别。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发现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这个生日是改变了什么？
突然，他灵光一现，一个想法在颅内飞速闪过。
他翻身下床，在床头柜的最底下一个抽屉翻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包烟。
他拿着烟和火机去了阳台，坐在秋千椅上，熟练又生疏地点了一根烟。
太久没抽了，孟凡第一口居然还被呛住了，怕被楼上的父母听见，他捂着嘴竭力忍住咳嗽声，憋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半夜还不睡觉，躲在这里抽烟。”
一道带着嘲意的声音从旁边阳台传来，孟凡扭头一看，梁诚正靠在阳台上，泰然地看着他。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指间加了根烟，但差不多只剩下烟头了。
孟凡捂着嘴呛咳，烟差点没拿稳掉下去，他进屋喝了杯水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些。
梁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孟凡下意识想藏烟，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成年后，他停住了躲藏的动作，不仅如此，还故意面朝着梁诚吸了一口以示回应。
“你不也还没睡。”孟凡道。
孟凡隔壁是书房，梁诚的房间应该在他对面。
此时梁诚出现在这里，让孟凡感到奇怪。
又没有工作，大半夜跑去书房干什么？
“我睡不着，出来抽根烟。”
“那我也睡不着。”孟凡学他说道，“出来抽根烟。”
梁诚呼出最后一口烟，室内暖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微勾的唇角。
初夏的夜还带着凉意，孟凡只穿着睡衣就光脚踩着地板出来，凉风顺着裤腿钻进去，他肌肉被冻得紧缩了一下。
梁诚目光落在他光秃秃的脚丫上，眉头一皱：“穿上鞋再出来。”
又是这种命令似的话，孟凡条件反射想跟他反着来，可仔细一想他干嘛要以折磨自己的方式来对抗梁诚，于是回去穿上了。
过去这么多年，他其实很少很少和梁诚正常地聊会天，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内心难得地平静，所以在梁诚逗他说是装小大人时，他也没有生气。
“还有一个月高考了。”梁诚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你.....真的想出国？”
如果是以前，孟凡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国外多好玩啊。
可今晚，他看着梁诚的眼神，却不知怎的说不出这句肯定的话来。
梁诚姿势慵懒，一只脚踩在边沿，手肘撑在阳台上，一指尖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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