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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姐。”孟凡叫了她一声。
江月停下话茬，就那样盯着他。
沉寂中，孟凡的话透着几分疲惫：“我不想拍了。”
“你说什么？”江月不可置信道，“这还没开机呢，你就不想拍了？”
“孟凡，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合同今天上午刚签，你现在跟我说不想拍。”江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先不说这个戏对你的重要程度，说个最现实的，你知道违约金有多少吗！？”
“我不在乎这个。”孟凡说。
江月一顿，是啊，她差点忘了，孟凡是谁，缺这点违约金。
车里的气氛逐渐冷却，江月瞪着孟凡：“当初是你自己同意接的，试戏是你亲自去的，现在忽然不拍，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孟凡想了想：“当时想拍，现在不想拍了。”
江月：“.......”
江月忽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孟凡的手腕，打开车门把人往外面拽。
“你给我下来！”
孟凡一头雾水地被她扯下去，站在车外理了理被她拉乱的衣服，郁闷地皱着眉，憋屈道：
“干嘛啊？”
江月坐上车，利落地带上车门，再降下车窗，冰冷地看着车外的孟凡：“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你自己冷静一下，想清楚了再回去。”
说完便升起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孟凡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保姆车开走，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缓缓驶入车流...
孟凡又气又委屈，那可是他的车啊！
江月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他不过是不想拍了，违约金他自己出，又不会亏公司的钱，江月何必那么生气！
还把他一个人就在路边。
其他演员一个接一个地打车走了，王晨的车从他面前经过时停下，车窗下降，露出王晨略带惊讶的脸：“孟少，你怎么还在这里，要我送你回去吗，刚好顺路。”
孟凡冷冷撇开视线，疏离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说完不等王晨升窗，他率先走向另一边，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等人全部走干净，孟凡才靠在墙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破事总是一堆一堆地来，弄得他心烦意乱。
他拿出手机，给陶子奕打电话叫他马上来接他。
这家会所处地址幽静，在一条支路里，所以门口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客人从大门出来乘坐车辆离开。
孟凡站在角落的位置，旁边一颗树投下来的阴影刚好将他遮蔽，陶子奕说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孟凡站了十来分钟便觉膝盖发酸，索性破罐子破圈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顾什么明不明星的了，更不想管有没有狗仔在拍他。
孟凡咬着烟头，指尖烫伤已经不疼了，只是水泡还没有消下去，晶莹剔透的一小个，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戳，该不该戳，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还是很怕疼的。
都怪梁诚。
孟凡牙齿用力，眼睛微眯，梁诚简直就是个大混蛋。
孟凡现在又有点庆幸，还好和他离婚了，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亏他爸妈从小就信任他，到头来梁诚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
给他的脸色连陌生人还不如，好歹别人见了他这么好看的人，也会对他笑笑吧。
梁诚倒好，看他跟看空气一样，他们好歹结过婚，再不济也滚了那么久的床单，竟然落到这样一番田地。
孟凡觉得自己以前太傻了，居然真心实意喜欢过梁诚，还以为梁诚也是真的爱他。
现在梁诚对他的每一分脸色都在告诉他，梁诚以前说的爱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不过是为了操控他，为了让他听话，伪装得很爱他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他爆棚的控制欲。
梁诚根本就不爱他。
孟凡鼻子有些发酸，心脏一抽一抽的。
他望向大门，玻璃门正在缓慢旋转，透出里面明亮的灯光。
梁诚今天穿成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应该是来谈生意的，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正这样想着，就见梁诚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他身边还围了两个人，正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秘书提着一个公文包跟在他们身后。
梁诚单手插兜，抬着头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也不管旁边的人是否能够跟上他的步伐。
神情自若，姿态高傲。
是当惯了的甲方。
第60章 主管
许是孟凡的目光太过炽热，又或是二十多年来的心有灵犀，梁诚忽然就往孟凡这边看了过来。
坐在树下的孟凡没有想到会被梁诚发现，被盯得一顿，叼在嘴里的香烟一时竟也忘了吸，就那样愣愣地望着他。
梁诚逆着光，孟凡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是发觉他的脚步比之前慢了些许。
他会过来吗？
孟凡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下一秒，一辆迈巴赫驶入孟凡的视线，他眼睁睁看着它开到门口然后停下，接着，梁诚偏回了头，像是发现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撤回视线上了车。
刚才的对视就像是孟凡一个人的错觉。
一股无名火一下冲到孟凡胸口。
孟凡把嘴里的烟取下来，狠狠杵到地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气梁诚也气自己。
他刚才是在干什么？
期待吗？
梁诚都明摆那副样子了，他还在期待些什么？
真是有毛病。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就是离个婚？
不就是梁诚把他当陌生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就应该到处去玩去嗨，管梁诚怎么看他呢，哪怕是他们这辈子再也不说话，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离进组还有一个星期，孟凡带着陶子奕去南山上住了三天，每天都拉着萧申桀队里的人陪他玩赛车，可算是过足了瘾。
萧申桀都忍不住开他玩笑说：“你现在每天上车时间比我队员还久，卷得他们都还怕了，现在一个个干劲十足，都卯着劲训练呢。”
孟凡笑着撸了一把头发，坐在车里冲他笑：“桀哥，你就别开玩笑逗我了，我就是随便玩玩。”
他本是可爱乖巧的长相，这样潇洒不羁的造型倒显得他更加乖戾，像个不听话的叛逆少年。
“你这怎么有空随便玩了，家里那位没意见？
孟凡嘴角笑意消失，视线看向前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离了。”
萧申桀一顿，眉头一挑：“我没听错吧，你们离了？”
孟凡点点头：“就离了呗，不是桀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萧申桀耸耸肩：“就，挺意外的，amazing.”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恭喜你恢复自由。”萧申桀没有多问，“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作为你的朋友，我肯定无条件支持你。”
萧申桀就是这样一个人，比孟凡大了一轮多，说话作风也比孟凡成熟许多，每次孟凡向他倾诉事情，他都能平静地认真听他说完，然后给出自己的见解，对于孟凡的观点不反驳也不支持，像一个老大哥那样，一点点引导孟凡思考，让他自己做选择。
对于既定的事情，他也从来都是那句话“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
其实平日里除了玩车，孟凡从来不会单独和萧申桀在手机上聊天，连约个饭都很少见，但孟凡就是感觉萧申桀相处起来很舒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镇定自若地解决。
孟凡感觉心里也没有那么憋闷了，对他点点头：“谢了，桀哥。”
“我只是支持你。”萧申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谢我。”
那天晚上回去后，孟凡躺在床刚思考了很久，不想别的，就想他和梁诚那点破事。
但这种事情总是越想越乱，越想孟凡越觉得脑子疼。
起来抽了支烟，再在阳台上吹了半宿夜风后，孟凡终于一拍大腿做了个伟大的决定。
他和梁诚离婚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那他未必再去在意梁诚的一举一动，他就该向梁诚学习，也把梁诚看做陌生人，大不了回家再逢场作戏，毕竟论演戏他可是有经验的。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都是屁话。
圈里有句俗话，爱情是最可笑的东西。
更何况，他跟梁诚之间的爱根本不正常。
这样想通后，孟凡心情好了许多，直接一觉睡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
开机那天在下雨，但日子是定好的，也不可能随意更改，李辉德还很信这些，伞都不打，就现在那里看着道士做法。
导演都不打伞，其他人就更不敢打，于是整个剧组硬生生淋了近一个小时的雨。
之前感冒后孟凡就没有痊愈，断断续续地流鼻涕加咳嗽，本来已经好了很多，这雨一淋，外加午休时可能着了凉，孟凡醒来时只觉鼻子堵得厉害，说话时嗓子也哑了。
不过好在电影会后期配音，所以就算他发音不标准也问题不大。
前面两天都是孟凡的单人戏份，拍到五点就下班了。
几个大学生都很有活力，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就相互混的很熟，收工后还一起约着出去玩。
这天恰巧孟凡和他们同时收工，有个胆子稍微大点的男生主动跑过来邀请孟凡跟他们一起玩。
说到底孟凡也就比他们大两三岁，他长得还显小，就算是小明星，多相处几天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
自从想清楚梁诚的事后，孟凡状态好了许多，本来回去也没事干，既然有人邀请，他自然也就去了。
在剧组附近的一家酒吧，他们几人坐一个小卡座刚刚好。
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酒吧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说说笑笑地喝酒聊天，就算是真心话大冒险也只问一些不痛不痒的感情问题。
这些对于孟凡来说，就像是喝惯浓茶的人突然喝了一杯白开水，感觉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又有点放松。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这样想着，翻开扑克牌，往桌上扫了一圈，他居然是最小的。
孟凡往沙发上一靠，听了他们刚提的那些问题，孟凡觉得毫无压力，他随意地把手搭在一边，等着他们发问。
“孟老师，你和你老公是真爱还是商业联姻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
有一个嘴快的女生迫不及待发问，眼睛还发着光，看样子是对这些八卦真好奇。
他跟梁诚结婚的那段时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什么世仇联姻，表面情谊，相爱相杀，越看越离谱。
不过他本身不火，这样造谣的营销号也比较少，很久就熄火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对这些感兴趣。
她话刚说完，旁边的一个麻花辫女生用手肘碰了碰她，对孟凡笑着说：“你问的什么啊，孟老师肯定是真爱啊，这哪里需要问？”
那个女生现在也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妥当，连忙向孟凡解释道：“孟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凡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道：“没事，我知道，商业联姻吧。”
一桌人忽然安静了，一起看着孟凡。
孟凡以为脸上有东西，摸了摸脸，却又什么都没摸到。
“你们这样看我干嘛？”
他又没说错，其实仔细思考，他和梁诚本就是商业联姻，父母之名，从小便定下，连感情都是强硬培养出来的。
所以经受不了一点考验。
“啊？”有人惊讶道，“孟老师，你说真的嘛？”
孟凡耸耸肩，状似轻松随意道：“当然，哪有那么多真心相爱啊，都是有所图谋。”
“你们不要太单纯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孟凡真真切切感觉确实已经长大了，以往都是被教育的对象，如今却对一帮大学生说出了这样语重心长的话。
“可是孟老师，我当时看了你们的婚礼直播，你们看上去感情很好诶。”
孟凡眼神暗淡一瞬，提起回忆，孟凡心里十分复杂，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情绪。
他不想跟他们说太多他梁诚的事，于是假装潇洒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是啊，我可是演员呢。”
“行了，我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了，赶紧下一局。”
众人哈哈笑了几声，继续发牌。
结果很不巧，孟凡又幸运地抽中了最小的牌。
他们的规矩是一把真心话一把大冒险，真心话孟凡已经说过，那便到大冒险了。
孟凡认命地瘪瘪嘴，感觉最近确实比以前倒霉太多，干什么都不顺。
他心里有些郁闷，面上却维持着刚才轻松的神情：“说吧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想....”
“孟老师，那你就给你最近通话记录里正着数第五个人打电话，用撒娇的语气说你现在喝了酒，让他开车来送你回去。”
孟凡点开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从上往下开始数，一二三四......
看见那两个字的瞬间，孟凡的指尖停顿了，面上也明显僵硬住。
只是酒吧里灯很暗，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旁边的人好奇地凑过来看是谁。
“主管？”那人问，“孟老师，这是你家的管家吗？”
“原来选到管家叔叔了。”
语气听起来蛮遗憾。
孟凡盯着那串号码，一时没有动作。
只有他才知道，这两个字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见他迟迟未动，众人开始催促了。
“孟老师，快打吧，记得用撒娇的语气哦。”
给管家打电话很正常，就算是撒娇也没什么。
可是，这个可是“主管”，不一般的“主管”。
他和梁诚现在的关系，肯定不再适合撒娇了。
旁边的人伸手去够桌上的酒瓶，一不注意就碰到了孟凡的手，他的指尖刚好就点中了那串号码。
正在拨号的画面浮现在他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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