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至少也可以让他确定了之前就反复观察和诊断而得出的结论——多重人格障碍。
眼下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昨天集体「失灵」的电子锁和警报系统。
他有些怀疑,或许安安的这个第二人格早就已经取代了主人格,却假装成原来的样子降低了所有人的警惕性,然后通过手段联系上了外界,找来的黑客帮手。
但这又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他真做得到这一点,那他为什么不逃走,而是只跑到乔策的房间吓唬了他一顿?
而且当时他明明也是有能力直接把乔策杀了的……
想着想着,柏言忽地回神,不由有些自嘲,他竟然在试图给一个精神方面有疾病的人的行为找合理的逻辑?
“别害怕。”他抚了抚少年的发,“要是小策想来找你的麻烦,我会护着你的。”
他这话说出来,少年终于第一次给予了回应。
“那你帮我杀了他。”
柏言一愣,“安安!别说胡话。”
“不舍得?”少年眨了眨眼,“好可惜哦!”
“可惜……什么?”柏言不由自主的问道。
他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柏言哥哥,你知道很多抗精神失常的药物,还有镇静催眠抗焦虑的药物,吃多了会对男孩子有什么副作用么?”
柏言皱眉。
药物多少都有副作用,而且有些药物还不止一个副作用,但是他马上就领会了少年话里的重点。
要说共同副作用,而且还强调男孩子。那只有一个——会引发性|功能方面的障碍。
不等柏言回答,少年毫不掩饰恶意的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小尖牙,“没关系,柏言哥哥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54章
因两人离得挺近,柏言又是微微俯身的姿势。
即使上臂被捆着,临渊还是抬抬手肘就把指尖落在了柏言额间。
肉眼看不见的一点黑气自临渊指尖没入了柏言的眉心。
临渊冲柏言笑得甜美无比,“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
柏言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身后却传来了门被叩响的声音。
“咚咚——”
柏言有些不虞,这是哪个不长眼的?
院里的人都知道,他待在这间病房的时候并不喜欢旁人来打扰。
临渊却已经循着声音抬眼望去,一眼看到站在门边,带着银边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的眸光笃地一亮。
柏言因为一直就盯着他呢,把他这一瞬间的转变看在了眼里,心口一沉,也扭头看过去。
季寒堔双手插|进白大褂两边的口袋中,语气平淡,“柏副主任,院长有事找你。”
柏言闻言有些狐疑,“院长找我什么事?”
季寒堔心知肚明,嘴上却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的,柏言第一眼看到季寒堔这个人就不太喜欢他,大家都说新来的医生是个斯文亲切的帅哥,但柏言觉得他的眼神总是给人很大的压力。
明明是很平静的眼神,透着薄薄的镜片扫过来的时候,仍然会让人有种头皮一紧的感觉。
就如同现在,柏言甚至觉得他眼神里有一种不悦的意味,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凝滞了许多。
“那我一会……”
“让你马上过去。”
空气都静了一刹那,柏言已经许久没有听过有人用这种句式跟自己说话了。
他目光凝滞一般落在了季寒堔脸上,但对方表情纹丝不变,亦半点没有错开视线。
须臾,柏言率先移开了视线。
“安安乖,我去去就来。”
直到走出病房好几步,才发觉季寒堔没有跟上来,柏言眼皮直跳,回身看去,恰好就看到季寒堔的衣角消失在逐渐关和的病房门内。
他进去干什么?!
柏言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回去,兜里的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
柏言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院长两个大字特别威风的跃然屏上。
柏言:“……”
他吐出一口气,接了电话。
“小柏啊,到哪了?赶紧过来一趟,我一会十五分钟后还有事儿。”
柏言无奈,只得一边应着,死死看了一眼那关紧了的病房门,最终转身直奔院长室。
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院长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乔家的那个小少爷一直是你负责主治吧?以后他就交给季寒堔负责了。”
柏言骤然抬眼,“为什么?”
……
病房里,临渊望着双手插兜垂眸看着自己的男人,眼睛落在了他胸前那崭新的胸牌上。
“季寒堔?”
一个发音能让人的嘴型变成「笑」起来的模样的名字。
“乔予安。”他朝这个被束缚带捆着的少年一本正经的伸出手,仿佛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很正常的握手礼节一般。
“以后我就是你的负责医生,请多指教。”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才放开了手。
第55章
比想象的更敏锐啊!
季寒堔眸光一暗,却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只平静的说道,“刚才看你指尖有点脏东西。”
我信你个鬼。
临渊眼眸弯了弯,“哦?那真是谢谢季医生了。”
“不客气。”季寒堔好整以暇的接受了这声致谢。
真是不要脸啊。临渊笑意更深,偏偏头,“季医生,这带子绑得我很不舒服,能不能解开?”
男人脸上表情不变,却是以目光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对于情绪极度不稳定且具有强烈攻击性的患者,上束缚带是院方的常规操作。
在这个疗养院,被上束缚带或者穿着束缚衣的病患也远不止乔予安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像他这样,明明是个瘦小孱弱的身板,却能够徒手挣断束缚带,还能把乔策那种个头的人单手压制。
季寒堔现在都还能还原出昨日那冲击眼球的画面。
纤瘦的少年一只手扼住乔策的脖颈,一条腿只脚尖撑着地,一条腿却曲着踩上床沿,躬起的腰背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透着凛然的锐意,绷直的腿又细又长,脚踝上的淤青和伤口引人侧目,整个人透着一种病态的危险,隐约诠释出何谓暴力美学。
这样一个少年。
此时却乖乖被缚着,仰视自己的那双杏眼又大又亮,透着不谙世事般的澄澈,却又像藏着点小委屈,乖软得不得了。
简直极端。
季寒堔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喜欢这种极端。
“季医生,能不能解开啊?很痛的。”
少年动了动手腕,「嘶」了一声,皱了眉。
季寒堔终于俯身给他解了束缚带,眼神落在他右手腕上,看到了上面被抓破的痕迹和指甲印。
临渊却像是毫不在乎,转动了一下手腕和胳膊,露出「得救了」的轻松表情,朝季寒堔亮出自己的小虎牙,“谢谢季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季寒堔又解开他腿上的那条束缚带,动作间手指仿佛不经意碰触到他被绷带裹缠的腿,顿了下说道,“绷带没换过?”
晚上出去搞事,被发现后就立马被护工以针剂放倒然后又上了束缚带,这不还没顾得上么。
季寒堔这么问着,也没有要听临渊回答的意思,径自拿了药和新的绷带过来。
临渊起身坐在床上,见季寒堔也不知道是为了方便操作还是天生撩机,在他病床边屈膝蹲下,握着他脚踝让他踩在了他膝盖上,然后低头给他一圈一圈解绷带。
临渊曲起没受伤的腿,单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颊,垂眸看去。
透过眼镜边框,看到男人长睫遮挡住眼神,在眼睑下留下的小小阴影。
银边的眼镜框,纯白的白大褂,干净修长的手指扯着绷带的动作带着点说不出的掌控感。
比西装革履的沈玄还要透着股禁、欲气息。
临渊的目光落在了他食指指节处那颗很小很小的殷红小痣上,记忆中某个画面跃入脑海。
他果然说到做到。
托着腮的少年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开口的声音隐隐哑了一度,“季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第56章
季寒堔,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发好人卡。
还是一发发两张,两张都来自同一人。
他缠好绷带,抬起头,少年笑意吟吟,梨涡显得他更加乖巧了几分,像是真心诚意的夸赞。
但……
露出的小虎牙和眼中的狡黠,又明晃晃的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今天给院长打那通电话时,关于乔予安的病例已经放在了季寒堔手边。
住了两年院,病例却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以前的诊断记录,用药记录,身体检查报告,统统没有。
问就说是之前医院的系统出了次故障,像是中了病毒,之前好多人的病例都丢失了。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儿?
而手上的两页病例,还是昨天出了事之后,作为乔予安的主治医生,柏言下的诊断记录。
被迫害妄想,幻视幻听,多重人格障碍和疑似轻微反社会型人格……
冷冰冰的字眼,像是一道又一道的审判。
看看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乖巧的少年,以及那双比无数成年人都要黑亮澄澈得多的眸子,再看看少年纤细的腿上的绷带,似乎一折就断的手腕上的伤痕……
“好人?”季寒堔起身,弯腰托住临渊的手臂,开始给他手腕上被抓伤的地方消毒,淡淡的说道,“就因为我帮你包扎?”
是因为得到的都是不好的对待,所以一点点的好都被无限放大了?
“任何一个医护人员都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
拈着棉球给抓痕消毒的动作不急不缓,临渊没感觉出疼,倒感觉到了痒。
临渊下意识舔了舔小虎牙。
季寒堔见少年眼里露出渴色,小巧的喉结连翻滚动了几下。
季寒堔一顿,“饿了?”
“牙痒。”临渊磨了磨自己的犬齿,终于把眼睛从手上拔回来,迎上季寒堔的视线,“季医生,我想吃糖。”
季寒堔:“……”
……
后来临渊还是如愿以偿吃到了糖,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睡了来到这儿之后第一个比较满意的觉。
大魔王不闹觉了,就代表不会出去作谁的死,搞谁的事了。
可惜,已经被揍得吓破胆顺便又毁了一次容的乔策,在这儿多一天也待不下去,当天就转院走了。
至于乔策走之前在柏言面前好一番卖惨博取怜惜的操作,临渊就更不知道了。
但是有一点大魔王知道得很清楚。
不论是乔策还是柏言,从今晚开始,谁都别想睡个好觉。
哦,还有个是谁来着?
大魔王轻轻咬着嘴里的糖,敲了敲系统。
“去查一查乔予安他爹的账,允许你自由发挥。”
系统一个鲤鱼打挺(并没有),原地满血复活,【好的大佬,您放心吧,全能01,竭诚为您服-务——】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再也不是个毫无存在感的系统了嘤嘤嘤-感恩——
第57章
如临渊所料,乔策压根没能睡个好觉。
他两次被打断鼻梁骨,脆弱的鼻子二次受伤比第一次还要严重,再次接受手术后受了不知道多少罪,而且以后鼻子也不可能恢复以前那么「完美」的状态,即是说,也算毁容了。
这还不是最折磨他的。
而是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总感觉安静的房间里好像有人在盯着他,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乔策绷着神经,恐惧得难以入睡,最后开着满屋子的灯,又喊来护工陪着,好不容易才睡着。
睡着之后,却是连夜的噩梦。
乔予安,太可怕了!!那就是个疯子!
他得想个法子……得想个法子……
而与乔策噩梦连连的情况正相反。
柏言可以说是绮梦连连。
梦里的人面容朦胧,模糊不清,但又好似是他特别渴望的人,渴望得从身到心都仿佛泡在了岩浆里在烧。
心脏要爆炸一般,无边的渴求让柏言焦躁得像是回到了躁动火热的青春时期。
他按着梦里的人为所欲为,疯狂索取却又好像隔靴搔、痒,不得解脱……
待猛地从梦中的难以纾解中醒过来,柏言已是满头大汗。
燥热难当的感觉还充斥着全身,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是最近忙,素太久了?居然会做这种梦……”
他懒洋洋的躺回去,闭上眼睛,却辗转反侧没能再睡着。
……
与他们的情况截然相反,临渊睡了个甜滋滋的好觉。
甜自然是真的甜,醒过来时嘴巴里的橘子糖味都还没散呢。
大魔王心情贼好,脸上便挂上了笑。
连早晨的时候护士过来例行查房看到临渊,都察觉到了不一样。
护士叫刘芳,在这个医院已经干了五年,当初也是亲眼看到乔少爷是怎么被送进来,怎么从暴躁易怒变得胆小自闭,自然也是很清楚这一两天他是怎么在这儿闹得鸡飞狗跳的。
以前看乔予安的时候觉得惋惜,但这两天,暴力无比的乔予安让包括刘芳在内的一干护士都感觉可怕。
今天来查房,她心里是有点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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