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彻狠狠地喉结滚动!
望着那块自己没亲得扎实的皮肤,萧明彻神思恍惚,刹那间白兮然跟白照影,两人相似的轮廓逐渐重合。
七皇子俯身重重地吻下去。
容不得白兮然拒绝,萧明彻非要在白兮然身上留下个印子,吻痕犹如盖印似的,颜色越深越好。
白兮然眼见挣扎无用,便不再顽抗,嘴上轻声嘱咐着“别太明显”,心里却是欢喜的。
两人从脖子纠缠到唇舌,缠绵了也有半盏茶的时间。
再往下进行,萧明彻倒是无所谓,只是白兮然不可。
白兮然方才得到安全感,就强行把话题扭转回两人之间的大事业。
今日萧明彻会来府邸找自己,也正是因为朝野里眼下的热门事件,敬贤帝指派了萧烬安到大同作战。
老皇帝没选他的七皇子出征,也没动用,萧明彻提前在兵部结交的所有心腹。
谁都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把从没有远征经历的萧烬安支到了大同。
萧明彻很郁闷,拿不准老皇帝的意思,以为自己失去帝心,又害怕萧烬安真能取胜。
当初萧烬安在声望楼,局势分析得何其头头是道,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萧明彻比谁都怕萧烬安再摸到兵权。
虽说和平年代,朝廷普遍重文轻武。
但萧明彻也是读过书的皇子,武将兵变之事,史书历来不绝!
就算自己将来当了皇帝,只要萧烬安手里有兵,他是真敢反的。
萧明彻如芒在背。
自从萧烬安率军出发,他就浑身热汗叠冷汗,哪哪儿都不自在,扇着风也热。
白兮然觉得时机成熟,这时,方才把自己写完的东西递上去。
“七殿下,你看。这是我一位友人,誊抄太医院给前线治疗疫病的方子。只要我等知道这东西的成分,等于拿到了先机,即使萧烬安豁出命在大同战斗,他也不能赢。”
“七殿下,他如此锋芒毕露,我们就让他死在大同。”
那张药方里,清楚地写出了几味关键药材。
萧明彻如获至宝,倏然间,眸光急闪。
他知道白兮然有人脉也有异才,时常能做出创新之举。
萧明彻将那药方来回翻转。
眼底里的恨意妒火,全部都变成了咬着牙的一声吩咐。
他对他外头候着的侍卫道:“高朔,你多派些人手,往大同附近几镇都派人!去提前连夜将这些个药材全部给爷收购走,然后不必犹豫,全都给我烧了。”
第95章
又一个秋季的晌午。
白照影从酒醉之中睡醒, 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这座架子床很大,只单说帐顶, 就比自己曾经睡觉的那张床宽阔两倍。
床帷并没有拉住,外头比较强烈的阳光可以透进来。
白照影动了动眼珠,眼珠子胀痛。
他撑着身体,从躺着变成坐着,在这个过程中,又觉得头很疼, 白照影捂了捂脑袋。
昨晚……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的……
搜寻记忆的结果是一片空白。
白照影无奈,只好往前追溯。
忽然在外头鹦鹉的叽喳声里,脑袋像刺进一根针,白照影神经重重一跳:“不要走, 夫君不要走!”
——萧烬安已经出征了???
心潮从平缓霎时如掀起巨浪!
白照影甚至顾不上穿鞋。
他下床出屋门,在中庭打量,眼前庭院正中心还是他熟悉的海棠树。树上小鹦鹉们瞧见自己,各自歪头欢喜地扑打翅膀。
树还在,但房不同。
记忆又在一点一滴地重新灌回脑海。
他想起零零散散的片段, 昨日萧烬安带他参观新房子, 他们只花了十几个时辰的工夫, 完成了从搬家到暖房请客。
至于为何如此仓促, 萧烬安要去大同远征。
而《宅斗之庶子欲孽》的结局,萧烬安注定死于战场。
白照影光着脚站在庭院, 怔怔的, 思绪忽然又断在了这里。
他不知道该往下再想什么。
很缓慢地, 在秋风中终于意识到一个现实,他其实什么都不必再想了。
——因为这条线上有关于萧烬安的故事,自己能够参与的剧情, 至此终止。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少爷!哎呀少爷,您怎么就这样跑出来啦……”
庭院一角突然有人声传来。
白照影迟钝地扭脸望过去,见到端着水盆的茸茸,正在放下盆子,慌忙地接近自己。
白照影凝住,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呆立不动。
茸茸小丫头则是越发吓坏了,这,世子才走了一天,冻坏了可怎么行!?
茸茸很害怕世子殿下那双看得人后背发凉的眼睛。
“我们坐回去吧,少爷八成昨晚的酒还没醒呢,”茸茸边搀扶白照影边道,“少爷不知道,昨晚下邀月台那会儿,您指着月亮非说是蛋黄,让世子给您摘下来做成蛋黄酥。”
“蛋黄酥是什么呀少爷?世子爷还真就吩咐我等仔细听您描述,乍听起来怪好吃的,只是什么叫做‘里面有层雪媚娘’?什么娘?谁的娘?”
“少爷……”
白照影让她聒得,总算有点神魂归窍,重返人间的感觉。
他坐在床头,小丫头给他擦脸梳头。
他一开口嗓音就有点哑,问道:“世子走了?”
“嗯嗯。”
——我妻子年少单纯,望诸位多加眷顾。
白照影心神狠狠地一颤。
鼻梁酸涩难言,他刚想把大魔王,当成在这个世界最最好的朋友,他的朋友走了。不会再回头。
白照影不为人知地抽了抽鼻子。
头发已经被茸茸打理成个,既显活泼又不失世子妃端庄的发型。鬓边各挑一绺长发,细细地编起来,用金银发饰束在脑后。
茸茸服侍白照影穿衣服:“府上刚换了新居,店里那边,也是首次来这儿禀事。少爷今天穿鲜亮些?”
卧房没有衣柜,白照影的衣服太多,全都被茸茸统一保管,穿哪件拿出哪件。
按照大虞朝时下审美观点,习惯以亮色锦绣彰显富贵,在衣服里织金织银,织孔雀羽毛,都是常事。
如同白照影进宫时的礼服,就是明艳度极高的正红色。
茸茸强烈推荐面相灵动活泼的少爷穿高调些。
可白照影竟选了清冷寡淡的月白色,是月光照耀之下,那种淡淡的青蓝。
茸茸只好照办,把早早准备好的华服叠好收好,继而小短腿挠地,捧着身素色襕衫回来了:“少爷请伸手。”
白照影接过来自己穿,他不用茸茸事事都伺候。
茸茸就歪着头,打量少爷穿衣服时候的侧影,一边打量,一边觉得自己狭隘了:要想俏一身孝,我们少爷穿素色更好看!
那素色的衣服,唯独不如亮色的一点就是——它撞上任何明亮的色彩,都会格外显眼。
正如茸茸现在正目不转睛,眼睛紧紧盯着某块,少爷的脖领子根本盖不住的地方。
那里,有个吻痕。
古代女子十五岁成人,普遍早熟,小丫头一直跟成美走得近,终于被成美教育明白了。
因为世子娶了世子妃,世子需要疼爱世子妃,这是世子爷表达爱意的其中一种方式。
当然还有其他方式……
茸茸想想都要脸红了!
“少爷,您要不要热水?”
“我不喝。”
那看来是处理过的。
“少爷你坐一会儿吧,我去跟厨下交代,我们今天也吃得清淡些。”
“嗯。”确实也吃不下去。
白照影靠在床柱。
***
不多时,成美带着侍女进屋,与禁足的那次相似,她们给屋里的座椅都垫了软垫。
才入住的新居,因为一件件添置东西,而显得越发聚拢人气。
白照影忽然回忆起,他刚复明时,一个小小细节。
他记得,看见屋里所有家具,都用棉布包了边。包得严严实实的。
就算不慎撞上去,也不会太痛苦,这难道是萧烬安的主……
这一定是萧烬安的主意。
他之后虽没回过世子院,但临出门前,在南屋门口望了一眼,隐约也见屋里的家具,被同样的棉布包住四角。
如果是成美的提议,她是不可能,决定将萧烬安的房间也包裹上的。
大魔王怕自己受到伤害。
白照影在那一个瞬间,心像被棉布裹住,同样也温暖又柔软,最后心底压着股憋闷的酸。
他无法对任何人分享。
提前知道战事结局,可他只要胡乱一张嘴,那便是惑乱军心,立时要被重判。
白照影以前设想的后半生,就是像现在这样,清静安逸地好好过。
眼下大魔王甚至都给自己换了房子,今后哪怕隋王被放出来,他们都不必再见。
按说应该高兴啊……
我完成了任务……
我杀青了……
“世子妃,”成美忙活完屋里的布置,遣退了其他侍女,柔和道,“殿下独自开府后,府上有更加完备的库房,东西已经从那边都搬过来了。这是唯一一把库房钥匙。”
成美把新钥匙从袖口掏出。
她换掉白照影脖子上挂的那枚旧钥匙,又把钥匙递给白照影。
成美温声道:“世子妃若是歇过来,可与属下去盘点库房,看看账目。世子妃每日店铺入账也都搬进了公中,还有陛下的赏赐,世子殿下的爵俸和年俸,都放在里面。”
——那是萧烬安留给自己的遗产。
钥匙是古铜色的,崭新崭新。
钥匙柄部有个龙头,显示皇家库房的尊崇地位。
白照影觉得这钥匙好沉。
“你提前看过了吗?”
成美道:“入库时替世子妃先盘点了一遍,账目都对。”
“那便不看了。等过段时间再说。”白照影道。
成美只觉被世子妃无比信任,这姐弟俩在效忠方面都挺轴的:“感谢世子妃……可还有一样东西,您必须得保管,属下不敢代劳。”
她又从另一个袖子,抽出叠好了的房契,还有各位家臣的籍书。
“这些是您和殿下的产业,以及部分奴才的卖身契。”
“我和弟弟虽为老王妃收养,但毕竟也不是主子行列,收着这个就僭越了。”
白照影只好麻木地接过。
那是得有两寸厚的一沓纸。
纸是油纸,不易被水浸透,上头是密密麻麻又规整的小楷字。
第一张纸写清楚了这座世子府,归属于世子夫妇。
后头那些纸,都能对应上奴才们的姓名,原籍,卖身原因等等。
引人注意的是最后那张纸。
白照影木着脑袋,垂眸用指端,在纸页边缘捻了捻。指腹干涩。
他眉梢挑起,指着一张房契上,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名字,问成美说:“这是谁?”
“是世子。”
“……夫君?”
房主姓名当然不是国姓,与萧烬安姓名风格,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看不出这是同一个人。
成美也是之后世子交代才知晓的,世子给世子妃留了条后路,如果今后有任何不测,他们可以大隐于市,也可以带着钱远走高飞。
成美低头,附在世子妃耳边小声道:“若有情况,世子妃可去此处暂避。”
“……”
他其实极少能从萧烬安嘴里听到好话。
他总冷嘲热讽,怼人夹枪带棒,很不好接近,像只随时可以咬人的老虎。
他绵绵密密的好,像萌芽般潜滋暗长,很难很难被发现。
如今全都呈现在自己眼前,已经在白照影心田,开出一片迟到的鲜花来。
白照影突然控制不住,失态地哽咽。
对方是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可萧烬安的音容模样,却在他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明显。
“狐狐。”
“爱妃?”
“我那个年少又单纯的妻子,刚嫁给我,就要分离,拜托你们照顾好他。”
白照影根本意识不到,他眼眶正在不停滚落眼泪。
他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心神恍惚,仿佛昨天醉酒时丢的魂,才刚回来,现在又要猝不及防的飞出去。
吓得成美连忙扶住白照影,白照影闭起桃花眼。
成美道:“世子妃,您怎么了?”
成美很是困惑不解。
世子临走前,换了全身的衣服,昂首挺胸,那样子尤为春风得意,似乎前线的战事,在世子看来全都处于他可以掌控的范围。
世子骄矜,却并不是个自大的人啊,为何痛苦如此。
成美还是想到歪处去。
她让世子妃扒住床柱,伸手给白照影按揉肩膀,但按说最疼的地方,应该是腰和腿。
可她没这个胆子,即使世子不在,她也没。
她暗自瞩目着白照影脖子上那块吻痕,嫣红触目惊心,是世子对所有外人的警告,也是世子给世子妃盖上的印记。
成美边给白照影按摩,边小声打问道:“世子妃,是不是您哪里深处难受?”
——我心里深处难受。
白照影:“嗯。”
成美耳边红霞瞬起,遐想那块吻痕底下的惨景,只觉惊心动魄,世子总是这么过分。
成美:“我去请府医。”
“不要。”府医治不好伤心。
然而成美知道那地方难以启齿,世子妃害臊,越发觉得猜测可信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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