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单独交易,”谢承业的手沉进黑色登山包,直接抓出一把钞票,随意一抛:“你想要多少?开个价。”
钞票被抛向空中,洋洋洒洒落下,落在桌子上,地上,沙发上,甚至有的落在浸着酒液的杯子里。
这么随意一把,少说也有二十几张。
两千多块钱。
温砚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色包上挪不开眼,如果不是对方人多,她真的很想抢了包就跑。
“别这么直接嘛承哥,”有人起哄:“还是玩点委婉的游戏吧,要不脱衣服?一千块钱脱一件?”
“不不不,”谢承业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温砚:“一千太少了,怎么配的上这么有意思的人?”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调缓慢:“我出一万。”
“一万块,换你脱一件,怎么样?”
接触过的,有钱到这种程度的,温砚只能想到一个人。
再联想到对方就是要跟她买钢笔的那个人,温砚心底一凉。
……该不会那么倒霉,这就是送谢不辞礼物的那个人吧?
他们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人喜欢谢不辞?看见自己的礼物被转送又转卖,于是恼羞成怒带人来找她麻烦?
看来今天这笔非但卖不出去,还踩了个天坑。
温砚心中骂骂咧咧,脸上挂着笑容婉拒:“我们这里不提供游戏服务,如果您没有其他需要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您慢用。”
她才不信对方说的是真的,脱一件就给一万?有钱人又不是傻子,她不痛不痒甩两件衣服下来,就让她拿走两万块钱?
对方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恐怕到时候有的是坑。
但凡对面是谢不辞……
温砚推着小推车停在门口,看向那个堵在门口处的人:“麻烦您让一下。”
“我让你走了吗?”
谢承业从沙发上起身,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被背景乐遮盖。
冰冷的啤酒瓶口抵上温砚眉心,温砚目光冷了冷,偏头避开。
谢承业嬉皮笑脸:“能把别人送你的礼物卖出去换钱,换成自己就舍不得卖了?”
“看来送你礼物的人跟你自己比,也没多重要嘛。”
面对这个疑似礼物主人,谢不辞的神经病破防追求者,温砚就一个想法。
咬死不认。
反正笔现在确实不在她手里,温砚故作困惑:“卖什么礼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其他工作,如果没有合理需求,我要离开了。”
谢承业嗤笑:“装听不懂?下午跟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吧?约我在这交易,现在我来了,你又装不知道?”
温砚否认:“我没跟你约过什么交易,你找错人了。”
谢承业根本不在乎什么钢笔,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谢不辞会不会因为这个人过来。
对于温砚,他一开始算不上讨厌,甚至有点兴趣。长得好看,还不把谢不辞当回事,转手就把谢不辞送的礼物挂网上换钱……糟蹋谢不辞心意,他乐见其成。
可温砚太不识趣了,居然敢这样拒绝他。
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家庭背景的普通贫民,还这么不识抬举!
“不认是吧?没事儿。”
谢承业抬手,包厢内的其他男生立刻起身围过来,他则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将摄像头对准温砚:
“搜身。”
温砚神色冷下来,看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攥住酒瓶。
打架时如果对方人多,先发制人逮住一个往死里揍,震慑他人,这是最有用的办法。
算算时间她只要再拖上几分钟,周姐就会带人上来看情况,到时候不说能不能收拾这群人,保证人身安全总是没问题的。
温砚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锁定这个看起来相对好解决的人。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正要动手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够了。”
抵在门口的椅子哐当倒地,离门口最近的男生扭头,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心底一颤。
不是说只对付一个小跟班吗?这谢家大小姐怎么还亲自来了?
谢不辞冷冽目光落在身上,他连忙低头让开位置。
不管怎么说,谢不辞现在都是谢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许镜心也拿下半个尚奢。他们谢家人内部闹矛盾,神仙打架,他这种小喽啰哪边都不敢得罪。
“谢承业,适可而止。”
谢承业摩擦着手里的酒瓶,看着越走越近的谢不辞,脑袋歪了歪,唇角笑意扩大:“她对你来说,果然不是普通跟班。”
温砚看到包厢外还有几个人,是周姐带了几个保安,他们正守在外面往里看,只是没跟着谢不辞进来。
温砚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谢不辞。
谢承业,谢不辞,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现在……谢大小姐,这是来给她撑腰了?
“既然谢大小姐都来了,我当然得卖她个面子,”谢承业下巴轻抬,仍旧是似笑非笑的语气:“给你个自己把笔拿出来的机会,完成交易,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但你要是还坚持说没有,我可就让人去搜身了。”
自己拿出来,被搜出来,结果都是落实她把谢不辞送的礼物卖出去。看似两个选项,实际哪个都完蛋。
真这么干了,谢不辞还能毫无芥蒂地跟她当朋友?谢不辞可是说过她讨厌被骗。
是她太过心急。
谢不辞能给她带来的价值,远远超过卖掉那根笔能得到的。
都怪那该死的温义全!如果不是温义全这个麻烦,她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卖钢笔。
温砚没来得及回答,谢不辞率先开口:“她说过,不是她。”
谢承业笑容玩味:“不是她?爸让公司做的限定款,刻着谢这个姓氏的,还有第二套?”
温砚心里一抖,她记得钢笔上的确有字符,她不认识那是什么文字,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什么图标或者品牌名logo……没想到竟然是谢不辞的姓!
随即又想:哦,原来笔不是这个傻缺送的。这傻缺居然是谢不辞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华全给了谢不辞,以至于她弟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谢不辞重复:“她说,不是她。”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是她搜一下不就知道了?”谢承业不耐挥手,跟他一道的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咬牙上前,要去抓温砚。
谢不辞一步不退,挡在温砚面前,目光冷冷扫过去:“我看谁敢动手!”
门外跟着的保镖立刻推门,无声威慑。
谢承业见其他人忌惮地停下,心头火起:“谁再犹犹豫豫,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谢不辞冷声:“谢二、少,谢家还没轮到你做主。”
四周陷入一片凝滞,谢不辞面露嘲讽,嗤笑一声,捉着温砚手腕往门口走。
保镖按展包厢门,侧身让开位置,周围的人也陆续退开,温砚略有些不舍地回头,想再看眼满桌子乱丢的钱和装满钞票的书包,却看见谢承业忽然捡起酒瓶,抬手。
来不及思考,温砚下意识抬手挡住砸向谢不辞后脑的酒瓶。沉重酒瓶带着冲击力狠狠砸上手指,砰的一声麻意后,尖锐疼痛骤然袭来。
酒瓶摔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酒液从摔碎的瓶口咕噜噜流出来,浸湿地板。
温砚骤然缩手弓腰,后背微凉,浸满冷汗。
酒瓶就落在不远处,浸出生理性眼泪的视线中,温砚看见有人俯身,苍白,筋骨凸起的手指,紧紧攥住了瓶颈。
第22章 拉过钩,承诺作数
谢不辞要砸谢承业?
温砚脑海中空了一瞬,反应过来忍着疼,快步上前拦住谢不辞。
“谢不辞!”她额上还有细密冷汗,急促地喘息一下,一手搂住谢不辞的腰,一手顺着谢不辞手臂探过去,握住她攥着酒瓶的那只手:“别冲动!别冲动!”
谢不辞跟谢承业怎么说都是谢家的人,这一瓶子下去事情闹大,谢不辞不一定有事,她可就说不准了。
谢承业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故意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面色冷凝的谢不辞面前。
“怎么,又想弄死我?两年前没能得手,你肯定很遗憾吧?”
温砚感受到谢不辞的呼吸变重,攥着酒瓶的手骨骼愈发突出,她心头一跳,用力夺下酒瓶的同时,谢承业又挑衅似的向前一步:
“但你还敢动手吗?上次的教训没吃够?这次要是再失手,许镜心可没办法把你从精……”
啪——
响亮耳光声清晰回荡在包厢内,打断了谢承业的话,他侧着脸,脸颊上很快浮现出愈发清晰的掌印。
抽气声后,包厢内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谢承业舌尖顶了顶略带血腥味儿的口腔,缓缓把头转回来,扯着唇瓣笑了一声,表情却阴沉得吓人。
“贱种……你敢,扇我?”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猛然朝着谢不辞挥拳,温砚下意识把谢不辞拉到身后,手中刚夺下的厚重酒瓶用力对上谢承业挥来的拳。
咚——
温砚攥着酒瓶的手臂发麻,反震的力度让她手中的酒瓶险些飞出去。
谢不辞站在温砚身后,神情还有些发愣,呆呆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温砚,目光又缓缓下落,定格在温砚抓着她的手上。
门外让道的保镖反应过来,当即挤开门口的人,挡在雇主面前。
蜷起的指骨破了皮,血顺着谢承业紧攥的拳头流下,他目光阴鸷地看着面前保镖,冷声道:“滚开。”
门外大气不敢出的调酒师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人进去拦一下,忽然被人从后推开。
“买笔的是不是在这儿?要买笔的是不是在这儿?”
头上裹着纱布的中年男人急匆匆从门外挤进来,手里举着个礼盒,视线乱扫,满脸兴奋:“笔在我这!我是卖笔的!我要卖!我卖!”
温砚心头骤然一松,很快挂上焦急表情,作势要抢礼盒:“这是我的!”
温义全看见温砚先是眼睛一睁,腿下发软,随即发现温砚手里没有什么杀伤性武器,又嚣张起来,一把推开温砚:“你的个屁!这就是老子的!”
温砚很夸张地后退几步,撞进谢不辞怀里,被谢不辞伸手抱稳。
“那明明是我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温砚满脸不忿地伸出手,特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为了强调又重复一遍:“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
温义全大声嚷嚷:“放屁!这就是老子的!”
今天下午他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短信里说花六千买钢笔的人今晚九点在这酒吧交易,让温纸墨回家去卧室柜顶拿笔送过来。
肯定是温砚那小王八羔子发错消息,便宜了他!
温义全手里还有钥匙,收到短信当即回去翻找,果然在卧室柜子顶上发现了一个礼盒,打眼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不在乎这支钢笔是温砚从哪儿得来的,他只知道这根钢笔值六千,今天有人要买,而笔现在在他手里!
一路赶到酒吧,听到服务员嘀咕这包厢因为一根笔吵起来,温义全当即偷偷摸摸溜上来,生怕来晚了卖不出去。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他当然不能错过!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卖家不是他。
温义全挤开温砚走进去,眼珠子瞬间黏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看着被随意抛了一地的钞票,还有沙发上那黑色书包。
如果不是现在人多,他肯定扑上去就抢!
嘴里唾液蔓延,温义全咕咚一声咽下去,又吸溜了一下口水,发光的双眼来回扫视,很快定格在谢承业身上。
他听到了,刚刚就是这个位置的人在哔哔!
温砚脚下纹丝不动,嘴里尽职尽责:“那是我的!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不卖!”
温义全只觉得她是想背着自己偷偷卖,鸟都不带鸟,双手跟钳子一般紧紧抓住谢承业:“就是你要买笔是吧?给!给你!”
强硬地把礼盒塞进谢承业手里,温义全双眼冒光地扑向沙发上的黑包,两只大手伸进包里,不断掏钱往兜里揣,嘴里还不忘大喊:“钱我自己数就行!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数!”
兜里塞满就往**塞,**塞不下往衣领塞,终于把黑包里的钱全揣自己身上,又开始捡那些掉在地上桌子上,泡在酒水里的钞票。
谢承业死死盯着自己被温义全抓过的手,只觉得上面爬满了无数细菌病毒虫子。
谢承业小时候在李家长大,周围人不管里子怎样,面上都是斯文有礼。后来去了德英,这样的贵族学校里,家世普通的连门都进不去。
他接触的纨绔子弟和狗腿子们也算不上普通家庭,不管大大小小,家里起码也做生意开公司,连家里的佣人都是知情识趣,他从没见过这样粗俗鄙陋的穷人!
将手里的礼盒冲着温义全狠狠砸去,谢承业抽出纸巾,用力擦拭着温义全捉过的地方。
温义全被礼盒砸中,跟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又用力把礼盒丢回去,嘴里骂骂咧咧:“什么意思?想反悔是不是?狗日的杂种!想耍你爷爷?东西爱要不要!反正钱别想拿走!”
谢承业随手从桌上拿起酒瓶,走近,温义全见势不妙,撒腿就想跑,包厢内的小跟班们当即拦下,试图将功补过。
温义全也不怕这群小孩,直接往地上一躺,双手死死抱住谢承业的腿,扭动着撒泼,大声哀嚎:“哎呦哎呦杀人了!这群小孩要杀人啦!保安!保安快来啊!杀人啦!”
他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保安在门外边!只要保安进来把这群小兔崽子拦一拦,他就立马爬起来揣着钱跑!
谢承业被温义全抱住了腿,只觉得浑身都有虫子在爬,他想用酒瓶砸温义全,却被温义全一把抓住手腕用力咬下,酒瓶咕噜噜滚到地上,他只能用力踹着温义全,温义全却跟狗皮膏药一样扒着,说什么都不肯松手,竟然还张嘴咬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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