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犀利戳中痛处,生生掀开指甲盖般撕去面具,露出赤裸的真实想法。
说坏话的几人面色涨得通红,有人愤愤出声:“明明是你在酒吧卖!现在装什么装!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
温砚问:“证据呢?”
“学校班级群都传遍了!有你在酒吧的照片!”
温砚脑海里忽然闪过谢承业那张脸,心想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大傻缺的报复吧?
那男生见温砚不说话,当即嚣张起来,大声嚷嚷:“没话说了吧!还说我们造谣?我们分明就是揭露真相!酒吧都是卖的,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工作,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干!”
温砚哦了一声,开口:“你肯定明白道听途说的消息不能相信的道理,既然明白还如此信誓旦旦,想必是亲自去了酒吧?也不用回答,去没去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既然说酒吧不是正经地方,酒吧里工作的都是出去卖的,那去酒吧的不就是想嫖?毕竟按照你的逻辑来说,能去你口中不正经地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诶,你嫖到了吗?”
他气得瞪大双眼:“你,你胡扯!那能一样吗!”
温砚无奈摇头,叹气道:“算了,你们听不进去,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继续诋毁自我安慰可以,只是缓解完情绪还是要好好学习哦。”
“传谣言说坏话没办法让自己的成绩变好,更没办法提高素质,好好学习,多读书才能明理。”
“加油。”
温砚冲他们摆手,转身上楼,徒留光荣榜前一众人气得脸色通红。
温砚倒没因为旁人的诋毁多难过,反倒觉得有趣。
群体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他们不一定会因为共同的目标而增强凝聚力,但共同批判一个人,却可以迅速拉近彼此关系,凝聚出非一般的团结。
回到班里时谢不辞正在睡觉,温砚轻手轻脚坐下,把手机掏出来看群里消息。
她也加了班级群,只是设置了免打扰,除非有人@她,或者有什么群公告才能看见消息。
群里有人发了匿名消息,说高二一班的温砚在xx酒吧做小姐,三百块钱能点一次,除了几张她在酒吧工作的照片,还有几张她在谢承业那包厢里,被一群人围着的照片。
照片特意截得模模糊糊,其他人的脸都被马赛克糊住,只有温砚的脸清楚暴露在镜头下。
温砚心想这事果然跟谢承业脱不了干系。
这条长文消息下面还有几人在阴阳怪气,是一班同学,也是匿名发言。
人性如此,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或许都偏正向,但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却千奇百怪,可以因为你坏,也可以因为你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承业干的。”
温砚抬头,鼻尖擦过柔软滑腻的肌肤,凉凉的,有些发痒。
她屈起手指摸摸鼻尖,这才发现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凑得很近,在看她的手机页面。
“看到那几张照片就猜出来了,”温砚啧了一声:“我本来还以为他手段有多高超,原来只是说人坏话这种小孩子把戏。”
“他想逼你退学或辞职。”
温砚耸肩:“那他要失望了,这种小手段还奈何不了我。”
有人站在后门,探头喊一声:“温砚,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温砚起身要出去,却忽然被谢不辞拉住手腕。
她一怔,低头看谢不辞:“怎么了?”
谢不辞唇瓣轻抿:“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解释。”
“现在还不用。”
一个总躲在人身后被庇佑的人,是没办法被庇佑者视作伙伴,放在同等位置的。
温砚笑眯眯拍拍谢不辞肩膀:“谢不辞,等我回来。”
第24章 你求求我
“今天中午有人写匿名举报信交到了校长办公室,说的是你在酒吧打工的事,校长看过后很生气,让我来找你谈谈。”
温砚明白,周老师说得肯定含蓄太多,恐怕那封举报信里写得更过分,最少也会说她在酒吧当小姐,道德低下败坏学校风气什么的。
校长的原话或许也不是和气的“谈谈”,而是责令改正,否则开除退学。
“老师,那些都是谣言,我没有做过。”
周老师叹气:“老师当然相信你,不过温砚,高二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今年学完所有课程马上就要进入复习阶段,下半学期结束紧接着就是高三备考。时间非常紧迫,实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了,更何况是去酒吧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温砚低着脑袋:“老师,我已经满十八周岁,是个成年人了。”
“十八岁就很成熟了吗?”周老师拧起眉头,语重心长道:“正常18岁才刚刚高考完升大学,大学毕业的学生21、22都不见得多成熟,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个高中生?”
“酒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那么多常年在社会上混迹的人,你要是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
温砚视线落在光束下飞扬的微小尘土上,熟练卖惨。
“可是老师,我妈妈治病借了很多钱,现在家里还背着债,我爸把房子卖了养小三,我跟妈妈妹妹没地方去,只能租房子住。”
“妈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工作,我妹妹才十六岁,还瘸了一条腿。我得赚房租,赚生活费,还欠款。我还要攒未来大学学费,攒妹妹将来的学费,如果以后妈妈病情反复,我必须要给她攒治病的钱……”
周老师听得揪心,语气和缓下来:“你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学生,家里没有其他大人亲戚能帮忙了吗?你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呢?”
“我妈是抱养的孩子,姥姥还有一个女儿两个亲生儿子,不管我们……我奶奶,现在我爸和怀孕的小三,都在奶奶家住着。”
“老师,没有人管我们,没有人会帮我们,如果不去打工,我们一家不用说未来,连当下都活不过去。”
周老师从前只知道温砚家境不好,却没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全家生活的压力从两年前起,就落到了当时年仅十六岁的温砚身上。
一直到现在……温砚才十八岁,刚刚高考完的年纪,她以为温砚回来上学,家里情况一定已经好很多,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困难。
她的喉咙像是被哽住,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能起到作用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
“要是很困难,老师可以……”
温砚打断她的话:“不用的老师,您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人的善意是有限度的,或许会因为一时冲动选择帮助别人,但当冷静下来,明明白白看到辛苦获得的财富流去,却只换回轻重难定的感谢,届时后悔情绪只会更浓烈。
“我从十六岁开始打工,知道怎样保护好自己。老师,我可以跟学校签免责声明,不管我工作中出现什么意外,都和学校没有关系。”
周老师哑然,满眼心疼地看着温砚:“你如果继续留在酒吧工作,你知道同学会怎么说你吗?”
“老师,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造谣污蔑是他们的错,”温砚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终于抬起,眼里含着盈盈水光,声线颤抖:“不是我的,对吗?”
周老师看着温砚眼睛里的泪光,只觉得心被扎了似的痛,她蹙着眉,起身抱住温砚,在她后背轻拍几下:“不是你的错。”
温砚语调哽咽:“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对学校影响太差……那我愿意配合学校退学,不让母校因为我蒙羞。”
“说什么傻话呢?不至于,这样,你先回去,我*跟校长好好说一下。”
温砚揉着眼睛走出办公室,擦干眼角的泪,忍不住揉揉大腿外侧。
刚刚为了挤出眼泪,她可是下了狠手掐自己,腿上到现在都有点余痛。
回到班里坐下,谢不辞抬头看她:“解决了?”
“还没有。”
没把希望寄托在周老师说服校长上,温砚只是要拖一拖时间,再借机卖个惨。
谢不辞淡淡开口:“先从酒吧调出监控当证据,然后找律师起诉造谣者。”
“不用真找律师,传个消息吓吓人就行。”
压得太过只会触底反弹,温砚不在乎什么无关痛痒的道歉与悔过,只想把利益最大化。
监控很好找,温砚跟朱姐反应过学校传言后,朱姐根据那几张图找到温砚工作时的监控视频,连同偷拍照片的一并揪出来。
温砚收到视频后才发现拍照片的还是个熟人。
张子轩。
张子轩之前就拿酒吧工作的事威胁过她,后来她扎了张子轩的车胎,想必张子轩后来是想着去酒吧拍“证据”,好报复她。
造谣的照片和长文最开始传播者是同一个人,那些照片有张子轩拍的,也有谢承业给的。想必谢承业是调查过她,发现张子轩后决定借刀杀人。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许多。
仅仅一个下午,谢不辞要为温砚出头,找律师起诉造谣者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各个班级群里安静如鸡,倒是各种小窗小群滴滴哒哒。
“谢不辞那么厉害,请来的律师肯定也很厉害,要是真打官司我们肯定完蛋!说不定还会留案底影响高考!”
“温砚也真是的,我们也是被骗的啊!消息是假的澄清不就行了?她怎么非要把事情闹大!”
“怎么办啊?要是真被告了怎么办?我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温砚相信谢不辞的办事能力,没太关注消息的传播,照常上课,放学了又回酒吧工作。
朱姐紧张问了半天,确定温砚是真的没遇到大麻烦后才松了口气。
工作完回酒店休息,温砚又续了一天房。她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看到有人出租房子,问过价钱后觉得还算合适,打算明天中午跟妈妈妹妹看看,可以的话就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温砚早早去了学校,没继续进行图钉返还计划。
三颗钉子扎回去两颗,还差一颗,张子轩肯定觉得她今天早上也要去,说不定会在一旁守株待兔。
等到大课间,温砚才带着图钉出去扎了一遭。
[图钉返还进度:3/3]
图钉返还计划圆满完成,但就这么结束好像又有些太过仁慈。
当初她补车胎花了15,电动车胎修补更贵些,张子轩这几次修车子花销肯定比她多。
但不够。
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温砚到小卖铺花两块钱买了盒图钉,前胎不好扎,就绕着后胎扎了一圈,确保后胎一定能废掉,这才满意停手。
被一而再再而三扎车胎,今天又被一口气扎上几十个图钉,别说是人,就算张子轩是条狗那也忍不了。
张子轩确实忍不了。
昨天中午下了小雨,他想回家吃饭顺便带上雨衣,结果车子一推出来就发现车胎瘪了。好在修车子的大爷还没走,但顶着小雨给他修,多收了十块钱。
张子轩一看钉子就知道谁干的,只是正下着雨他又没带雨衣,只好先放弃找温砚车子报仇的想法,赶紧回家。
昨天下午他特意早来,把学校前后左右转了个遍,都没发现温砚的自行车,没能报复成功。
为了防止温砚晚上又扎他车胎,他把车子藏到学校南侧,没想到晚上顶着雨一看,又被扎了!
就连他挂在车子上的雨披都不翼而飞!
晚上修车大爷不在,雨披又被人薅了,给爸妈打电话也没人搭理他,最后他只能顶着冷雨一路把车子推回去。
回去后气得上楼想找温砚她妈理论,结果拍了半天门里面都没人开,又把他给气个半死。
今天一早他把车子停在校门口,躲起来准备好手机录像,试图把温砚扎他车胎的证据录下来。
结果等过了预备铃,差两三分钟就要响上课铃的时候还没等来温砚!
他只好一路狂奔回教室,还因为迟到被记了名字。
早上没看到温砚扎他车胎,怕温砚中午放学去扎他车胎,下课铃一响他就跑出去了,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学校的,结果车子都还没来得及推出来,就看见后车胎上一圈儿图钉,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一圈!
三次了!第三次了!扎一圈图钉跟往他脸上扇巴掌有什么区别!
张子轩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温砚的自行车拆成零件,只可惜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温砚把车子停在哪。
后车胎算是废了,找修车大爷换轮胎花了一百五,回去又被他爸劈头盖脸一顿骂。张子轩憋了一肚子气,下午到学校,直接跑一班班主任那举报去了。
他在十班,温砚在一班,班主任都不在一层楼,周老师一边叫十班班主任下来,一边让人去喊温砚。
等人的时间里,周老师看了眼气势汹汹满脸愤怒的张子轩,忽然开口:“你和温砚的矛盾很大吗?”
校长拿到的虽说是匿名举报信,但办公室和楼道都有监控,一查就知道信是谁送的,只是为了保护学生隐私没有点明。
但这不代表她认同张子轩做的事。
张子轩不知道他做的事早就暴露,听到周老师的话,还以为她是想和稀泥,当即开始编排温砚:
“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温砚非要这么做!我们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居,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被曝光了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这两天已经扎了我四次车子了!”
他也听过谢不辞要找律师的消息,不过没放在心上。传播消息时他都是匿名传播,后来为了避嫌,也怕温砚报复,在班里都没说温砚的流言。就算谢不辞要找律师要起诉,那也追不到他头上!
所以现在他毫不心虚。
周老师默默在心中给他下了判断。
撒谎成性。
明明举报的就是他,还在这里装若无其事。
温砚还没来说具体情况,但周老师心中已经因为张子轩的谎话,先偏向了温砚。
温砚从办公室来时带着手机,十班班主任跟她前后脚到,还有十几分钟上课,各班课代表也有的到办公室帮老师拿东西或交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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