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推开人就要往回走,越走越急越走越快,王连越在后面竟然都追不上。
“你气死我得了。”
清哥儿见人没追上来,回了头发现,那人正提着东西,淋着雨,腿一瘸一拐的,踉跄着呢。
“好夫郎,就知道你心疼我。”
见清哥儿回来,王连越连忙讨好。
清哥儿想接过来他手里的东西,却被王连越躲了过去,狗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回来,蹭了两人满身泥。
“那你也心疼心疼我,以后别去这么久,让我好生担心。”
清哥儿只好举着伞,陪着他走。
“狗都认得回家的路,某个人却不认得。”
大黑和花花先进了门,钻进了清哥儿给它们缝的厚垫子上,还好垫子本来就是黑色粗布,这会也看不出来脏。
回了家,清哥儿也不理他,只管进了屋换了身衣裳,钻进了灶房给他煮面。
王连越也换了衣服,拿着背篓追了进去,他从背篓里掏出来一只火红的狐狸给清哥儿看,狐狸已经死了,身上的毛淋了雨,湿哒哒的流着血。
“本来能早点回来的,谁知道下山的时候看见了它,火红火红的,在林子里特显眼,我就想着打了回来给你做个毛围脖,冬天戴着,暖和又好看。”
说完,王连越又要拉着清哥儿的手,清哥儿再一次躲了过去。
“别气了,好清哥儿,原谅我吧。”
清哥儿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桃花眼仿佛汪着春水,夜里抹了黑也亮闪闪的,看的王连越心痒痒。
“生起气来怎么也这么好看。”
王连越点了蜡烛,站在清清楚楚身边,俯下身子逗他,烛光下,才发现清哥儿眼眶子通红,看起来哭了好一会了。
“怎么还哭上了,别难受了好清哥儿,我肯定得好好的回来,家里还有夫郎等着我呢。”
清哥儿皱着鼻头,吸了下鼻涕,推开王连越,转身拿了两个鸡蛋,往锅里打了两个荷包蛋,撒了把野茼蒿,面是下午已经擀好的,这会可以直接煮。
见清哥儿不理他,王连越急的团团转,好话情话说了一大堆,清哥儿硬是到面条煮好了也不理人。
“我以后不上山了,好不好,清哥儿,你理理我吧,我们好多天没说话了,我想你了。”
清哥儿将一海碗的面端给他,王连越不接,还要拉他的手。
“起开,吃了饭温水洗澡去,身上脏死了,少碰我。”
王连越还是没吃面,就那么看着清哥儿,嘴里还止不住的问,“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快吃吧!”
清哥儿没好气的回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就是想闹一会让王连越长长记性。
“一起吃,你肯定也没吃。”
王连越拉着清哥儿的手,清哥儿顺势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在这个雨夜,分食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面。
晚上歇息的时候,清哥儿帮王连越捏他肿了的腿,嘴里止不住念叨着。
“现在家里没有大的开销,不要这么辛苦,我没不让你上山,没想让你在家当懒汉,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我心疼。”
王连越抱住他,两个人躺在被窝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绝不上山过夜,日头落了我准时回家!我发誓。”
王连越轻吻着清哥儿鼻尖,没有进一步深入,只是抱的越来越紧,恨不得将人揉进了自己血肉中。
第33章 夫夫日常
雨到后半夜便停了。
两个人睡前抱的太紧, 清哥儿发了一身的汗,半梦半醒之间,清哥儿推了推旁边的人,王连越也感觉到热, 手自觉的松开了些。
这场雨下完, 天气是越来越热。
早起, 清哥儿还没起床, 王连越已经在灶房烧火煮起野菜粥了, 成亲这几个月,别的没学会, 就学会了煮粥。
早饭吃的荠菜粥,就着清哥儿腌的红萝卜丝,这种红萝卜兰玲姐叫它心里美,外边是绿的,内里却是红色的,做腌菜,凉拌菜, 都好吃,清哥儿特意让兰玲姐给他留的种子。
吃过饭,王连越端了盆热水处理他带回来的野物。
两只套子里套的野鸡直接拔毛处理了, 自己家留着吃, 两只狍子本来还有口气, 昨天下雨没管它们, 也已经死透了,明天得拿去卖了。
“赶明去酒楼卖东西,你带着兔子跟我一块去呗?狐狸毛我让老板留着,拿去铺子里加工给你做围脖。”
王连越把拔野鸡毛的脏水倒了回来, 到院子角那劈柴,嘴里问清哥儿,清哥儿“嗯”了声,回他。
“把兔子卖了,买几只鸡回来吧,天天买鸡蛋,太亏了。”
清哥儿在旁边搓昨天的粘泥的衣服,两只罪魁祸首还在旁边唧唧歪歪,清哥儿拿脚尖抵着花花的头,不让它蹭。
“臭狗,一身土,去河里洗个澡再回来摸你。”
这话狗当然听不懂,清哥儿是说给王连越听的,王连越懂他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抱着两只狗崽子去洗澡去了。
在河里洗肯定不行,狗崽子才不到三个月大,还是小奶狗,跳进河里捞都捞不住,立马就被冲走了。
只好重新烧了点水,一只一只抱着搓了毛,洗大黑的时候,已经洗干净的花花在旁边抖毛,又溅了王连越一身水。
“小祖宗行行好,别甩我身上了,一会我衣服脏了又要挨骂。”
王连越往旁边躲花花,结果手里的大黑挣扎着,一头栽进了盆里,王连越衣服还是湿透了。
一个汉子跟两只狗斗智斗勇,看的清哥儿抿着唇直笑,“你就站院里等着日头给你晒干吧!”
午后,王连越又搂着清哥儿睡了一觉,不用忙着做花脂赚钱,日子都悠闲起来。
田里的稻子被雨水滋润后长得更好了,王连越趁着日头落山,去田里转了一圈,拔了拔长起来的野草,另一亩旱地,王连越听清哥儿的话,一半种了花生,一半种了红薯,苗也生的很好。
原来清哥儿住的旧房子,被王连越开辟了一块菜园子,种了点黄瓜豆角跟茄子,地垄上还种了一排葱和韭菜。
晚上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
王连越去菜园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割了把韭菜,清哥儿一看家里还剩下五个鸡蛋,想着明天去城里肯定要买新的鸡蛋和鸡崽子回来,这点鸡蛋不如一下子吃完。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清哥儿拌了饺子馅,开始教王连越包饺子。
“你松手,劲这么大饺子都破了,你当它是铁做的啊!”
教了没一会,清哥儿抓狂了,第一次当老师就摊上王连越这个没天分的学生,劲大如牛,每一个经过他手的饺子,清哥儿都得在外面在包一层皮。
清哥儿老老实实的让王连越擀饺子皮去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收拾上城里去了。
早饭在刚下牛车旁边的包子铺吃的,鲜肉的大包子五文钱两个,两个人要了四个,清哥儿吃过一个,第二个便吃不下了,王连越拿过来三五口吃完了。
王连越带着清哥儿去经常卖野物的酒楼,先把两只狍子卖了,掌柜的给了他四两银子,狍子挺肥的,肉很多,但是四两银子还是给多了。
“没给多,我看你那篓子里还有只狐狸,卖给我呗,我可以给十两银子。”掌柜的姓张,跟王连越也算是比较熟了。
王连越摇头,拒绝了他。
“肉白给你,皮剥下来还给我。”
“别啊,”清哥儿急的在旁边掐他胳膊,“十两!干啥跟钱过不去?”
“不卖。”
王连越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火狐狸的皮子他打来就是为了夫郎,夫郎长得白,配这个肯定好看。
见他这么坚持,张掌柜也就作罢,他人好,还承诺一会剥了皮子让人给送去加工铺子里。
走出去二里地了,清哥儿还有点闷闷不乐,王连越知道他心里琢磨啥呢,只好揽着他的肩膀哄人。
“还生气呢?”
“没生气,你那么辛苦,上一趟山,”清哥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干嘛不卖……”
知道清哥儿是心疼他,王连越心里很是高兴。
“我问你,我赚了钱做什么?”
听他问,清哥儿迷茫的看着他。
“赚了钱,给我花?”
“对啊,赚了钱给你花,和直接留下东西给你,有什么区别吗?”
“没,没区别。”
清哥儿已经完全被他绕进去了,他说什么清哥儿都点头,直到走到卖鸡崽子的地方,听见鸡崽子叽叽喳喳的叫,清哥儿才反应过来。
“什么没区别,长着一张嘴,惯会哄人的!”
“没哄你,说真话呢。”
见他才反应过来,王连越只顾着笑,清哥儿眼神里也藏不住高兴,但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
“懒得理你。”
清哥儿蹲在那,跟卖鸡崽子的大娘挑了五只小鸡崽子,只花了十文钱,小鸡崽子很欢实,清哥儿不敢上手抓,大娘便帮清哥儿抓进王连越的背篓里。
之后又去了卖布料的地方,夏天快到了,又该做新衣裳了。
与清哥儿成亲前,王连越的衣服都是在铺子里直接买的成衣,成衣又贵,长短大小还容易不合适,跟清哥儿成亲后,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夫郎亲手缝制的。
接着买了些生活用品,照例去蔡大妈家转了一圈,梁山还在上工,没在家,倒是隔壁的小红姐儿来家里玩了。
清哥儿从买的东西里掏了块饴糖给她,她笑着接过来,懂事的说:“谢谢小嬷”。
小红姐儿有四岁了,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身上衣服换了件干净的春衫,脸洗的白白净净,人也长得娇憨可爱,很是讨喜。
蔡大妈在旁边纳鞋底子,见此喊清哥儿,语气中明显带着笑意,“你让你家汉子给她,看她接不接。”
“嗯?你给她一块糖我看看。”
清哥儿不懂,但是想看,王连越无奈但是又依他做。
小红姐儿见王连越蹲在她身边,顿时笑脸就不见了,她害怕的往清哥儿身后躲,嘴上还要说谢谢,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不要了,谢谢叔叔。”
王连越干脆直接表演一把吓哭小孩,非要拉小红姐儿的手给她塞糖,小红姐儿果然哭了,清哥儿只好好声好气的去哄。
等着蔡大妈要留他们吃饭,两人才赶紧告辞,坐着牛车回了家。
傍晚时分,王子尧竟然敲响了家里的门。
“今天渔哥儿可没在我家,怎么了,他又没回家?”
眼看清哥儿要着急,王子尧连忙解释
“我,我是来找王连越的,渔哥儿在家呢,我娘在照顾他。”
自从被王麻子狠狠地打了一顿,丁菊花算是真的老实下来了,在家里王子尧说一不二,连给渔哥儿甩脸子她都不敢了。
“进来吧,他喂兔子呢。”
王子尧跟着他进来,清哥儿给他拿了个凳子,他也不做,就那么干站着,清哥儿只好进屋去把王连越叫出来。
“你找我?”
王连越搞不明白,他跟这王子尧交际其实不多,王子尧话少,平时渔哥儿不在他都不会主动讲话,两个人做花脂生意,共事了快两个月,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我想跟渔哥儿成亲。”
“你成呗?”王连越被他一句话说傻了,他试探性的回了一句,“我拦你了?”
“不是不是,是我在码头那块认识了一个跑商的,说要走批货去水那边,南下。”
王子尧话多了终于起来,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我想跟着去一趟,赚点钱,也想认认路,开拓一下,等明年春天,你们的花脂……”
说到这里,王连越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山里的花有很多,他们今年春天不过用了十分之一,若是明年多雇些人来采,制成更多的花脂卖到南方去,不愁没东西卖。
只要王子尧能打开销路,他们这生意就有得做。
“我们这还有一点货,你带上,试试能不能卖出去,”王连越拍着他的肩膀,“你把路子摸透,咱们就一起干。”
“嗯,只是我这一走可能要一个多月,渔哥儿那边,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王子尧言辞陈恳,提着两只母鸡上的门,母鸡没被杀死,帮着脚扔在地上,嘴还不停的啄食。
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怀了孕的哥儿,他这一走心里头满是记挂,不过村里最大的祸害,他家的王麻子已经走了,是出不了大事的。
“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经常上门去看的。”清哥儿将剩余的十几罐花脂拿了出来,“鸡你拿回去,留着给渔哥儿补身子,我们家不缺。”
两家离得不算太远,只不过是清哥儿家远离村子,其实往村里走离得最近的便是王子尧家。
不过最后王子尧还是没拿走那两只鸡,还是第二天清哥儿去渔哥儿家的时候,给拿回去的。
第34章 清明过后
王子尧走了快半个月, 期间是没传回来一点消息,清哥儿心里都觉得发毛,更别提渔哥儿了。
不过渔哥儿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要不是清哥儿有次去他家, 撞见他通红的眼眶, 都要真的信他不担心了。
好在没过多久, 王连越到城中驿站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王子尧在的那个镖队已经顺利南下到了江门, 安顿好了,如此他们才放了心。
半月一晃, 树林枝繁叶茂,田间郁郁葱葱,小河流水澹澹,清明时节到来,按常理是要去上坟的。
虽然王连越心里不是很想去祭拜他那一家子人,但是面上还是要走个过场。
早起清哥儿做了榆钱饭,榆钱是王连越爬树撸的, 新鲜的很,将洗干净的榆钱跟面粉混合,放入蒸锅中, 大火蒸熟后, 倒入酱汁搅拌好就可以吃了。
他俩都能吃辣, 清哥儿在酱汁里加了野茱萸, 蒜末,倒入醋,加上适量的盐跟糖,吃起来鲜香酸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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