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妃也习惯了小辛子的热烈,没放在心上,随口命令:“传本宫旨意——”
绛蔻突然开口,打断赵涟漪的话:“太妃身边没宫女吗?为什么贴身侍奉的是个太监?”
赵太妃瞥她一眼,心底嘀咕这人是不是没逼数:“宫女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大宫女易主,本宫见你初来乍到、自然是希望你好生歇息,传达旨意这等小事,还是让太监们去做比较好。”
绛蔻哦了声:“原来太妃是这么想的。”
赵太妃:“?”
她这想法有哪里不对吗?还是说……小辛子的身份有问题?
赵涟漪心头一惊,刚要板起脸厉声质问小辛子,绛蔻慢半拍的补充一句:“太妃娘娘的话里好像有怨气,是在幽怨我顶替了娘娘原先的大宫女吗?”
赵太妃:“!”
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万一被姜沉误会她心怀怨愤怎么办!
赵太妃连忙辩解:“怎么会?本宫岂是如此小心眼的人?”
绛蔻点点头,低头啃糕点,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赵太妃抚了抚心口,转头再看向小辛子。因为绛蔻轻描淡写绕开了话题,故而赵涟漪打消了小辛子有问题的念头,重新以以往的态度,随意的冲自己的大太监摆摆手:“去让御膳房再上些糕点。”
“是。”小辛子低头应诺。
等到他抬起头时,上首的两人都没再关注他。
他沉默不语的后退,临到要出门的刹那,目光幽森的看了眼那个胆大包天、依靠帝王一时的宠爱,就敢折辱太后的小宫女。
**
姜沉在御书房里肝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用一份份奏折压过樱念的脸,小德子便兢兢业业端着绿头牌上前。
姜沉一眼扫过,毫不犹豫的翻了卫妃的牌子。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到底,宠妃不独宠,如何称得上宠妃?
传报的太监领着消息来到鸣鸾殿,画屏欣喜的给他塞了个荷包,转头就见自家娘娘支着巴掌大的漂亮小脸,笑眯眯道:“你去吩咐御膳房,就说今晚不准上酒,就算是陛下开口,也不准上。”
画屏被吓一跳:“娘娘慎言!”
别说是御膳房,就算她家娘娘从入宫便受宠,也不能如此娇纵霸道的放话啊!那可是君主帝王!
绛蔻不管她惊悚的表情,弯着眼任性:“别一惊一乍的,快去传本宫的命令。”
昨晚被姜沉用醉酒糊弄过去,今晚她倒要看看姜沉还想用什么来忽悠她。
画屏被绛蔻催着,到底不敢违逆,不过她长了心眼,去御膳房通知前,先鬼鬼祟祟来到御书房前,十分委婉的知会了小德子。
小德子身为御前大太监,本来打发个干儿子来见画屏即可,但因为知晓陛下对卫妃娘娘的在意,他还是亲自出来了,结果从画屏吞吞吐吐中知晓此事,他人都麻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等奇事?
一个妃子也敢凌驾于君王头上?
卫妃娘娘是不怕死吗?!
小德子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画屏,又在画屏面若死灰的注视下进入御书房,一五一十的把此事告知姜沉。
姜沉听得也怔愣。
不过她既敢以女子身份登上皇位,将天下人愚弄股掌之中,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况且……不知为何,对待朝臣、哪怕是对待太妃们,她都能以‘皇帝’的身份,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为尊,可偏偏在卫绛蔻、亦或是小宫女面前,她总会遗忘‘皇帝’,只记得自己是‘姜沉’。
姜沉分心思考了下其中原因,最终得不出结论只能先放到一边,收回视线继续批阅奏折,同时不在意道:“既然卫妃不愿碰酒,那让御膳房不上便是,这等小事,日后不必报与朕。”
小德子:“?”
事情是小事没错,但重点不是上不上酒,而是一介后妃,竟敢堂而皇之的压在皇帝头上吧?!
小德子有一瞬间怀疑姜沉脑子不清醒。
但在他迟疑间,收到姜沉警告一瞥后,他顿时浑身一震回过神。
皇上这眼神哪里是被美色所迷不清醒的样子?
陛下明明是对卫妃的逾矩心知肚明,却仍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用‘小事’来帮对方遮掩罢了!
嘶,卫妃娘娘,恐怖如斯!
夕阳西下,天边的橘色晚霞逐渐被夜幕覆盖。
等到晚膳时分,绛蔻正在内殿里琢磨着要什么时候、如何撇干净自己,不动声色引导着姜沉早日发现纵火真凶时,姜沉又一次静悄悄的走进来。
眼见着少女抓着一卷倒过来的书,看了半天还没反应,她顿时挑眉,上前一把将书抽走。
——在发现自己顺利抽出后,姜沉下意识想到拥有一身怪力的呆萌小宫女。
察觉到这点,姜沉眼皮一跳,迅速将奇怪的情绪压回心底。几经克制,她语气温和,与平常无异的含笑开口:“书拿倒了也不知道,爱妃这是在想什么?”
绛蔻眨眨眼,雪腮盈笑,迎着姜沉的动作抱住她,熟练撒娇:“臣妾能想什么?自然是在想陛下何时过来看望臣妾。”
姜沉被她的娇态勾的耳热,不知是做戏安抚还是爱怜的主动吻了她脸颊:“午时才见过,半日还没过去,爱妃便熬不住了?”
她有些好笑,顺口调侃:“倘若朕日后有了新欢,不再常来看你,你往后又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她怀里的少女不动了。
姜沉慢半拍意识到不对,再想补救时,绛蔻已然气呼呼的将她推开,指着门口道:“想见新欢?那你去呀!”
宫内的侍女们还未退下,姜沉却完全顾不上这些,连忙上前几步,不顾少女挣扎,强行把人抱紧,哄道:“没有新欢,朕心心念念都是蔻儿,哪还有余地去给什么新欢?刚才是朕说错话了,蔻儿生气就打朕,不要赶朕走好不好?”
绛蔻还不搭理她,憋红着脸想抽回手,奈何她这个马甲没给自己上大力Buff,拽了半天反而被姜沉轻柔的展开手指,在柔嫩掌心落下一个吻。
绛蔻瞪她:“不准亲我!”
想她纵横那么多小世界,看到的无一不是沈溯光在马甲间纠结的态度,结果这个世界倒好,沈溯光当皇帝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把新欢摆在明面上逗她?难不成这人当了皇帝,心也变了,还想把她和马甲一网打尽收入后宫?
光是想想,绛蔻就要炸毛。
她自己乐意组个后.宫团是一回事,浑然不知马甲都是她本人的姜沉,想要组后.宫团又是另一回事。
小心魔爱玩归爱玩,原则还是分的很清楚,也正是对沈溯光知根知底,她才会选择用开马甲的作死方式来挑.逗对方。
换成一个没有底线与下限的人,狡诈的心魔自然会更改手段,对应着的去打破对方心防。
“朕不亲爱妃还能去亲谁?”面对绛蔻的恼怒,姜沉无师自通的学会服软,她不仅亲绛蔻掌心,还单手将绛蔻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将少女压倒在重重帷纱之中。
宫女们悄无声息的退下,当殿门被轻轻合上时,姜沉也吻上绛蔻的唇。
这一吻来的莫名。
姜沉完全是凭借着内心的冲动去做,直到情不自禁的深.入,将发脾气挠人的小猫儿吻的晕头转向、脸颊绯红,双眼水雾氤氲,再也无力推她时,她才恍惚的意识到——她作为一名女子,竟然在缠吻另一个女子。
何等荒谬与离奇。
偏偏她意犹未尽,食髓知味,还想继续……做下去。
第219章 白面
旖旎的念头一起, 姜沉猛然惊醒,她神色不定的注视着怀中少女,脑海中却升腾熊熊火焰, 火焰里是被烧毁的别庄,与几近焦炭的血亲。
母兄之仇尚未血债血偿, 她如何能沉溺儿女情长?
况且……
卫绛蔻不像樱念, 有着足够清楚干净的背景,她是丞相独女,而丞相很有可能是当年那件事的幕后真凶。
姜沉固然不会因此迁怒绛蔻……但她心底的刺, 也不允许她毫无障碍、全心全意的去喜欢卫绛蔻。
她们之间的感情,起源于‘利用’,也逃不开‘利用’。
姜沉眼睫低垂, 再抬眸时, 脸上仍带着温柔缱绻, 眼底则清冷若月华。她顺着方才的氛围,再次啄吻少女的唇,手指却悄无声息间, 摸出一个白玉瓶。
床帏中慢慢弥漫宜人的香气。
绛蔻被亲的大脑迟钝,完全没心思注意外界的异状, 稀里糊涂便中了招, 等系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 再想着去提醒她时,绛蔻已经陷入美梦中。
少女闭着眼的睡颜格外娇憨,如芙蓉沾露般诱人, 她平日里的娇纵此时已经完全消失, 徒留一派乖巧。
姜沉本屏着呼吸,见状鬼使神差的低头, 轻轻咬了咬少女粉扑扑的脸颊。
不知为何,这个毫无意义的幼稚举动,给她的触动倒比方才的故意纠缠,更让她心头悸动。
姜沉心神摇曳,险些又要沦陷进去,关键时刻她掐了掐自己掌心,反复默念着‘朕是女人’,这才堪堪从不合时宜的爱恋中保持理智。
她冷静后,迅速收敛情绪,动作轻柔的把绛蔻放平在床上,将白玉瓶悬挂在床头,尔后缓缓合上帷纱。
一直到后半夜,估摸着绛蔻彻底睡熟了,她才褪下自己外袍,假装自己一直睡在绛蔻身侧。
天边乍亮时,绛蔻迷迷瞪瞪的苏醒。
她昨晚一心二用,‘卫绛蔻’被迫下线休息,‘樱念’就登上号,逮着系统吐槽了大半夜姜沉不讲武德,竟然对自己的后宫妃子使用迷药,这是正常皇帝能做的操作?
她有理由怀疑姜沉不行。
怀揣着一腔愤愤,她酝酿许久,终于在姜沉上朝前半眯着醒来,抬手搂住对方的腰。
姜沉没料到她竟然醒的如此之快,身体明显一僵。
绛蔻受马甲影响,脑子被迷香扰的晕乎乎,并没察觉到这一点。她凭着不服气的念头,将自己下巴搭在姜沉的肩膀,浑似被榨干的小猫咪,整个人挂在姜沉后背上:“陛下,你在干嘛呀?”
姜沉下意识放轻呼吸,手中抓着裹胸布一动不敢动,心惊肉跳的等着过一会,绛蔻会放开她翻身继续睡。
她显然是太乐观了。
绛蔻不仅抱着她的腰,还开始胡乱的摸:“你怎么大清早的不穿衣服呀?哼哼,女人,你是不是想勾引我!嗯?切,原来穿了点……真是的,君子也防是吧?”
姜沉冷汗都快出来了,几乎在绛蔻碰到布料的瞬间便立马钳住对方不安分的爪子,努力柔柔哄道:“时辰还早,蔻儿再睡一会好不好?”
绛蔻任性拒绝:“不要!”
姜沉摁着她试图到处扒拉的手,又怕太强硬会让迷迷糊糊的绛蔻直接清醒,进而看见不该看的秘密。
就在她满头大汗时,绛蔻见挣脱不开,终于泄气的松了力气,姜沉还没来得及欣喜,绛蔻冷不丁忿忿咬她肩膀,娇气控诉:“你欺负我!”
少女一口银牙,咬人却不疼,反而把姜沉咬的心尖麻痒。她定了定神,压下奇怪的情绪,趁着绛蔻咸鱼瘫,立即抓紧时间把布缠好,同时穿好中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她才好笑又无奈道:“你我相遇至今,我何时欺负过你?”
她一门心思想把对方立起来当宠妃,几乎没有拒绝过对方的任何请求,都这般纵容了,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说她欺负她?
姜沉被气笑,一阵牙痒痒,恨不得真的欺负一下对方,好叫这小混蛋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
“你就是欺负我。”绛蔻还在嘟囔:“我是丞相独女,相国府千金,无论嫁给谁,当个正妻都是绰绰有余。可你呢?只给我妃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纳其他人进宫?那些人有我好吗?”
听前半段时,帝王的天性令姜沉下意识沉了沉心,就在她几乎要怀疑绛蔻并非似睡非睡时,对方的后半句让她哑然无语:“你怎么总是如此……”
她在后宫里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比卫绛蔻更爱吃醋。
是因为后宫里真心难得,还是卫绛蔻性子太娇?
亦或是两者都有?
姜沉陷入沉思,绛蔻却听到了她方才的无奈话语,当即闹起来:“什么叫我总是如此?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好啊,你果然有新欢了是吧?是谁?”
姜沉眼皮一跳,哄道:“没有,朕都说了没有新欢,你怎么不信朕呢?”
绛蔻轻哼:“你那么多妃子,我怎么信你?”
姜沉在心中叹气:“历代帝王尽皆如此,我只纳十几个嫔妃,已经算少了。”
绛蔻突然安静下来。
姜沉不喜反慌。
托小作精这几天折腾的福,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概论——爱妃静悄悄,必然要作妖。
果不其然,绛蔻下一秒挺直腰杆,十分精神的生气推她:“你走!去睡你的十几个嫔妃去,别来找我!”
129/176 首页 上一页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