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以西乌斯的一份子,也不是对城主的你来提出这个要求。”
科特拉维说:“只对塞尔。”
“只要我能做到。”塞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被拘禁在这个无趣的房间里那么久,我都没空去邂逅一些……”
“邂逅?”
“不如你帮我?”
“什……唔!”
科特拉维跟塞尔本来就站的很近,从他探出上身又按住塞尔露在外面的那条胳膊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用力拉扯已经松垮的金缕缎与城主长袍,就着这个姿势扣住对方的腰,越过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彻底地栖近对方。
塞尔看着他的脸在自己面前骤然放大,措手不及。
突然的亲吻,就这样落在他的唇上。没有浅尝即止,反而蛮狠地纠缠着,在他因惊愕而半张开嘴时,越加肆无忌惮,像是在报复。
伟大的西乌斯城主在自己口腔内构造被对方的舌头窥视一空前,终于想起来伸手去推对方。他试图挣脱出来,只是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上太多,单纯依靠自身的臂力和腕力竟然毫无作用,逼得他只能以魔力提升自己的力量,这才将几乎与自己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的家伙彻底推开。
有魔力为助力所提升的力量非常可怕,它让科特拉维被迫退开数步并被附带的冲击打碎了一根肋骨。塞尔也为同样的力量反向倒退出很远,直到后背撞在墙面并停下的同时竟然直接以提速魔法转身,完全没给对方看清自己表情的机会便迅速离开了房间。
科特拉维依旧优雅地按着自己被击碎的肋骨所在,完全没有痛苦的迹象,当然也不打算去追。他的脸上带着某种奇特的表情,相较于报复的快感与充满本能的性致,更像是某种兴味盎然。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舌尖则不自觉滑过了自己的嘴唇,仔细地回味着方才短暂的瞬间。
手臂皮肤的触感,比想象中好。
腰身线条的弧度,让他雀跃。
最重要的是,嘴唇。
全是他垂涎已久的。
当然,最能让他感到愉快的便是塞尔离开房间时的那道背影,只有“落荒而逃”可以形容。
那位惊慌失措的城主大人,甚至忘记了他是来换衣服的,而他所珍视的、连褶皱都不能有的金缕缎竟然因此留下了。
留在了科特拉维的手中……
他搓揉着自己手里的、刚从对方肩上揪下来的那条金缕缎,将其团起来,揉皱又展平,重新回到动作的开头处,重复。像是想把这些不断重复动作施加在那位已经不在房间里的金缕缎的主人身上,因而乐此不疲。可是,这条金缕缎终归不是他亲爱的、撒谎技术糟糕透顶的老朋友,于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将那条彻底被揉皱的金缕缎随手丢在了地上,冷漠的态度就像能轻易丢掉自己看重的一切。
科特拉维早已经明白执着于情感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他所渴求的只有结果……
第99章 两种骑士(85)g
水滴落在石头上的撞击声在漆黑、绵长且宽阔的天然洞窟内蔓延。传送阵出口跟帝坎贝尔此前要求的一样,阿达加迦的魔力值也恰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在离开传送阵的那刻便彻底耗尽。
他略微观察了周遭,发现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根本看不到洞窟的尽头,更不知道彼端是否有岔路和潜伏在黑暗里的危险,只能求助于他的自然精灵们,它们也跟以往一样没有让他失望,不止迅速探索了整个洞窟,还帮主人确定了永行队伍前进的方向。后一条当然是好消息,前一条就不那么让他愉快了。
这个天然的洞窟太过广大,距离永行队伍所在的直线距离就要走一个昼夜,更不用说是弯曲的线路里会翻倍的实际距离。
阿达加迦抱着帝坎贝尔尝试奔跑了一段……不,确切来说更像是非常缓慢的挪动了一段,魔力和体力双重耗尽对他而言无疑是个相当沉重打击,即便小城主少了四肢中的两条半因此减轻了不少体重,对他来说依旧像抱了一块巨石,他的额头因此布满冷汗,他也因此迅速放弃了这个移动方式。
帝坎贝尔依旧昏睡着,脸部的线条柔和而优美。阿达加迦完全没空注意对方美丽的脸,忙着藉由自然精灵们的能量光源,仔细地查看了小城主伤口断面的愈合情况,而后忍不住想扶自己的额头——当然他现在没有手能空闲出来做这个动作,只能选择抱怨。
“可恶——他的魔力值高过头了!”
提问:如果再砍小城主一次他会死吗?
自然精灵们毫不犹豫地迅速回答:会!
就连对方的火舞精灵都担忧地跳出来在阿达加迦眼前晃动:肯定会!
阿达加迦:……
灵族实战时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承受叠加式的创伤。简单来说:第一轮伤势无论如何严重,只要没有涉及心脏和大脑,以高阶的魔力值都能生存下来,接下来只要找个光系水域法师治疗就行;第二轮创伤则是对体力和魔力的双重消耗,因为小城主被溅到了魔鬼们的血,阿达加迦当然只有选择“切除”掉那些被污染的创口,当然他考虑到了恢复速度,特意把创口留得难以愈合了一些;第三轮——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理由是对方的创口愈合得太快,必须保证它们无法彻底结束再生,但他如果现在再砍小城主一次,那么抱歉,恰如他和对方自然精灵们所说,帝坎贝尔肯定死。
当然,还有比死更惨的情况,如果对方的基础阶——高阶魔力因此而见底,但是他特殊阶特性却能让他拥有额外拔群恢复力,那恢复出来的些微魔力值就能让对方的生命延续下去,可是因为非圣阶的基础条件限制,他依旧没有骨骼再造能力,那就会出现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再也无法恢复原状的终身残疾——就算十个,不,就算一百个卡露雅尔都治愈不了!
“真是个非常麻烦的公主殿下!”阿达加迦非常不满地说,“他没事为什么要拥有那么高的、不符合年龄的魔力值?”
自然精灵们立刻表示:这些可以告诉他吗?
阿达加迦:当然——不能!无论是“麻烦”还是“公主”都不行!
自然精灵们:为什么?
阿达加迦:这是基本的礼貌。
在自然精灵们对“礼貌”这个词产生困惑的时候,阿达加迦又严肃地补充:你们真的别再跟那群暗系精灵们混在一起了,性格都变奇怪了。
精灵们:可它们说的话都很有趣……
他: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精灵:好的主人。
既然不能再砍帝坎贝尔一回,阿达加迦只能选择继续“委屈自己”了。
“为什么你会拥有四十岁的魔力值及恢复力,却只有十岁的实战经验?”
他不禁对怀里的帝坎贝尔继续重复——反正对方根本听不见。
“就跟你糟糕的酒量和完美的酒品一样,就不能相互平衡一下?”
他不住抱怨的同时,也认命的再度垮下了自己的双肩,对周遭环绕的碧绿光丝点了点头,轻声地说:
“那就麻烦大家借一点魔力给我?不过不用太多,一点就够了。千万别留下任何魔法余韵,够我赶上队伍就好。”
自然精灵们回答:好的主人。
柔和的碧绿光丝无声地翻飞出无数的螺旋,之后便翩然地环绕过阿达加迦的全身上下,仪容不整的他随即如同穿上了一件无形的衣服,并以极轻的声音唱出了一段非灵族通用语的吟唱魔法。
碧绿的魔法余韵当即像海潮一样扩散开来,他则得以在自身魔力耗尽的情况下骤然提速,像闪光一样消失在洞窟的深处。同时回荡在洞窟里的还有他极小声的、只有他的自然精灵们能倾听的兀长抱怨。
“都怪这位小城主的伤口愈合的太快,已经彻底超出了我的预想。明明我动手砍他的时候,已经把他魔力值对超再生的影响计算在内了,为的就是确保在赶上队伍前这些伤口不能彻底愈合,但还是出乎了我意料,真是让我有些嫉妒了……不,也有可能不是高阶魔力值的问题,而是……奇怪。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他抱怨到这里甚至因此短暂地回想起了小城主跟塞尔在西乌斯中央广场短暂交手时的情形——当时小城主的确耗空了魔力,却在短时间内又恢复如初了。的确很短,因为小城主气势汹汹的站在西乌斯中央城堡大厅里跟塞尔谈赔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魔力耗尽的虚弱模样了。这很有可能是特殊阶所附赠的魔力值快速恢复能力,不过其实这一点阿达加迦也已精确的计算在内了,根本不该被超再生的速度赶上。至少不该被对方所在的这个年龄阶段、尚在成长中的魔力值与恢复力赶上。
“你到底为什么拥有这么高的魔力值和那么快的恢复力?”
当然,帝坎贝尔如果还醒着,阿达加迦根本不会问。
他就是这种会趁着对方听不见而尽情展露本性的家伙。
“……我们魔力值的巅峰期应该到四十岁才开始,你甚至还不到三十岁,就魔力值而言,怎么能接近于圣阶了?你真是太奇怪了……”
未免他彻底变成一个爱抱怨的讨厌鬼,自然精灵们适时出声打断:主人明显对他产生好奇心了。既然那么好奇,不如把他娶回家?
“娶?”阿达加迦露出头疼的表情,“你们是不是用错词了?”
精灵们:应该没错?还是应该用婚姻这个词?
“……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两个都不是。”他耐心的讲解,“这种时候至少应该说‘带回家’而不是‘娶回家’。”
精灵们:原来还有这样的区别?可是暗系的朋友们说……
“不。别听它们的……你们真的别再跟暗系精灵混在一起了,真的……求你们了。而且,家?”
他收敛起脸上的全部表情,如同骤然失去所有情绪。
“西乌斯城不是我的家。”他低头看着帝坎贝尔的脸,说,“海克鲁城也不是。”
精灵们却说:我们在指——梵释。
“梵释……”
梵释。
阿达加迦为它们提到的词汇微挑起嘴角,短暂的露出一个笑容。
一眼误以为那是沉痛的苦笑,其实更接近于怀念。
第100章 两种骑士(19)
“快带他走!”
记忆里熟悉的某道声音变得撕心裂肺,一名成年亚灵强行把剧烈挣扎的另一名尚未到成年期的少年扛上了肩头,向着不知名的方向疾奔。
“老师!放开我!我还可以战斗!我不——”
少年的喊叫声同样撕心裂肺,他的导师却不想浪费时间去制止,果决地抬起手,大力敲击他的后颈。
他彻底地晕死过去,但是没过多久就被那该死的超再生修复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创伤。
他隐约间发出了一点声音,导师察觉到他醒了,立即毫不留情的再度把他敲昏。
他的记忆从那之后彻底落入黑暗的断层,却牢牢记着自己清醒前看到的每一幕,并把它们带入了梦境。
古精灵族灭亡前,把他们缔造的家园以及自然精灵们的乐园留给了亚灵族。
梵释——无论精灵还是亚灵都是如此称呼那片不分春夏秋冬、永远为绿色所围绕的森林。
那是一片极其特殊的地方,不止美丽,而是神奇。就像神话里“唯一真神”居住的地方。只要能在梵释里面长大,无论多么低劣的天赋,都能逐渐“聆听”到自然的“声音”,最终与自然精灵们成功“二次缔约”。
在阿达加迦的记忆里,梵释从来都与“失落的第101卷 圣书”无关,也并非是什么古精灵族的圣地,只是一座能孕育出“魔法”的美丽森林。
导致梵释毁灭的起因是一个“特殊任务”。途中出现了原因不明的误会,让人鬼灵三族的行径路线发生了偏移,并且诡异的交汇在了一起。判断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特殊任务演变成了三族在荒原上的混战。
灵族最先察觉到异状,迅速撤出了战斗区域。魔鬼和人族之间的混战却持续着,追与逃的最终目的因而偏向了梵释所在的方向。
梵释外围就像西乌斯城的外围,有着防御魔法所构筑出的空间罅隙:人族与魔鬼因而迷失在其中,彻底失去方向感;作为盟友方的灵族立即收到联络;为了保护盟友的生命,灵族被迫解除一部分罅隙,以便人族施救他们的同胞;灵族因此在防御阵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破绽,让嗅着血腥味而来的魔鬼们找到了踏入梵释的道路,趁机闯了进去;当时灵族才刚刚在森林中站稳脚跟,80%的灵族都未到成年期,既没有足够的魔力值,也没有必须的战斗经验;人族与魔鬼的对抗在梵释中继续,热兵器的毁灭力就像是传染病一样迅速扩散……势态到达这里已经注定会朝惨烈的方向发展。
许多的人类和魔鬼同归于尽,直到在梵释混战中的最后一名人类被魔鬼吞噬。魔鬼出色的超再生能力却已经让他们恢复如初,依旧保有大量战力的魔鬼们此后便对梵释里众多的未成年亚灵进行了理所当然的虐杀。
……
阿达加迦最后一次踏足梵释,留下的印象只有满目疮痍:高塔般的古木接二连三的倒下,人族重型热兵器所带来的赤红火焰吞噬了无以计数的纤细桥梁;保护着森林的空间罅隙和防御魔法分崩离析,破碎的空间裂缝裹挟着一切能在风中流动的东西,撕裂窜逃的灵族同胞们;整块大陆的魔鬼们仿佛都从潜伏的阴暗里窜了出来,不停用挥舞着他们的指爪,切碎一个又一个灵族同胞,到处都是撕心裂肺地哀嚎……
大火烧过整个了暗之月,又一个暗之月,直到第三个暗之月过后——第三年的光之月才逐渐平息下去,古精灵、自然精灵们及亚灵的家园因此化作了灰烬。此后的一百年里,那片地方就像一块被魔鬼血液灼毁的皮肤,再无法与魔法这个词扯上任何关系。只留下一片焦枯的黑影,嵌在卡朵尔的大地上,也盘踞在阿达加迦的记忆深处。
“为什么在梵释和我之间选择了我?你们应该舍弃我去救梵释!”他后来问过导师无数遍,“看到梵释被毁,您就不会后悔这个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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