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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结婚早。”
“孩子妈怎么没跟着？”
“她在单位加班。”
邵寒州不想让周围的人用有色眼光看邵为，所以撒了个谎，最近单位和小区都在传他有私生子，但他不打算澄清，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邵为。
一不留神，邵为的头磕到了滑梯的栏杆上，邵寒州赶紧跑过去把他抱下来，“磕着哪了，疼不疼？”
一向皮实的邵为本来没当回事，但是邵寒州一哄，他就来劲了，这也是大多数孩子的共同点，“呜呜好疼。”
邵寒州摸了摸他磕到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起了个包，心疼地揉了揉，然后吹了吹，“还疼吗？”
“好点了。”
邵寒州又给他揉了一会儿，把他放到地上，“当心点。”
“知道了爸爸。”
邵为玩腻了滑梯，跑去玩秋千，但是秋千被一个小男孩霸占了，催了几次都没用，邵为等得不耐烦，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小男孩的母亲和邵寒州看到这一幕，同时大惊失色，立刻赶过去把小男孩从地上扶起来，幸好地上是沙地，小男孩没有受伤，但他还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邵寒州连忙向男孩母亲鞠躬道歉，“实在对不起，需不需要我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男孩母亲见他态度还不错，孩子也没受伤，不打算跟他计较，“算了。”
邵寒州把邵为拽过来，“向阿姨和弟弟道歉。”
邵为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乖乖认错道歉：“对不起弟弟，对不起阿姨。”
“没事儿，小孩子难免起摩擦，他也不是故意的。”
邵寒州再一次向母子俩表达了歉意，然后给男孩母亲留了个电话，万一回去发现孩子哪受伤了可以联系他，他一定会负责到底。
事情解决了以后，邵寒州带着邵为离开了公园，邵为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他现在非常生气，心里十分不安，“爸爸，我错了。”
邵寒州停下步伐，看着他问：“错在哪里？”
“我不该推他。”
意识到一味的批评可能效果并不好，邵寒州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缓和了语气问道：“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要说实话。”
“说实话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他一直占着位置不动，我催他他不走，我只好推开他了。”
“你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吗？”
“当然了，这就跟野狗打架争地盘一样，没有谁对谁错。”
“但人不是动物，人要遵守社会的规则。”
“人披了层衣服就不是动物了吗，人在进化成人以前，不也互相残杀吗？规则都是人后来定的，规则就一定是对的吗？”
邵寒州发现问题所在了，这个孩子有一套原始而朴素的价值观，他一直在按照自己的价值观行事，在他的价值观里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他的价值观是和这个社会是相悖的。
“你的这种思想放在原始社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现在是文明社会，一个受规则约束的社会，你的这种思想就显得野蛮而且格格不入，一旦你触犯了规则，就会受到制裁，比如刚才那个男孩如果受伤了，你就得赔偿他的损失，如果情节严重，你可能还会坐牢，这就是你破坏规则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你必须转变思想，遵守规则，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邵为其实一直都明白，只不过他不在乎，反正他烂命一条，被抓进监狱或者枪毙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邵寒州的儿子，他的人生和邵寒州捆绑在了一起，邵寒州要对他的一切行为负责，他犯了错，邵寒州得替他赔钱道歉，他丢了人，会连累邵寒州被人看不起，所以以后他不能再任性妄为，为了邵寒州，他也必须做一个好人。
“我知道了爸爸，我以后会改的。”
邵寒州欣慰地摸摸他的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邵为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松了一口气，“我要吃烤羊肉串。”
“没问题。”
第十六章 突然的转变
父子俩饱餐一顿后，接着去理发店剪头发。
邵寒州每次都剪一个发型——短寸，越短越好，一来省事，二来剪一次可以管好长时间，他忙起来连理发的时间都没有。
一般人不敢轻易尝试这个发型，因为会暴露各种缺点，比如头型不饱满，发际线偏高等问题，但是邵寒州完全没这个顾虑，这个发型反衬得他五官更惊艳，多了几分硬朗的男人味和桀骜不驯的痞气，和长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邵为也分不清更喜欢哪种。
邵寒州顺便让理发师给邵为修了修头发，邵为看着镜子里平平无奇的自己，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一点和邵寒州相似之处，大概没人会觉得他们是父子吧。
唉，他要是邵寒州亲生的就好了。
回到家后，邵寒州立刻给邵为布置了作业，每天完成一定数量的习题，再临摹两页字帖。
邵为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苦着脸答应。
为了在邵寒州心里树立懂事的形象，当天晚上邵为就搬进了书房，一个人睡在新床上。
习惯了父亲温暖的怀抱和他的睡前故事，邵为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爸爸？”
邵寒州就猜到他睡不着，“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
邵寒州走到他床边坐下，“爸爸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
父亲的声音有种魔力，不大一会儿邵为就安然入睡了，邵寒州确认他睡着了以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帮他关上房门。
第二天邵为被自己定的闹铃吵醒，揉了揉眼睛起床走进卫生间。
邵寒州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突然余光瞥到什么东西，扭头一看是邵为，他光着脚穿着睡衣，不转眼珠地盯着自己。
邵寒州吓了一跳，刀片不小心刮到皮肤，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站那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邵为看到鲜血本就会兴奋，邵寒州的鲜血令他兴奋加倍，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凑过去闻一闻他鲜血的味道，再尝上一口，但显然这么做会吓到他，也不会被他允许，便拿来自己的手帕给他擦血，这样就可以据为己有。
“不用，用纸擦一下就行。”
邵寒州用卫生纸擦干血迹，然后把纸揉成一团，邵为伸手接过了纸团。
邵寒州见他一直拿着，“还不扔了？”
“哦。”
邵为只好把纸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这么早起来干嘛？”
“不困了。”
“照照镜子，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回去睡觉吧，睡眠不足会影响长个儿。”
“哦。”
邵寒州接着把胡子刮完，然后就去上班了。
邵为等他走了以后，立刻把垃圾桶里的卫生纸捡出来，展平之后欣赏了一番，然后夹进了笔记本里。
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之后去外面买了点吃的当午饭，然后开始写邵寒州给他布置的作业，本想直接抄答案，没想到邵寒州已经把答案都撕掉了，真是老奸巨猾。
练字的时候邵为格外认真，因为他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漂漂亮亮的，也想像邵寒州一样写一手好字，这样他和邵寒州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点，共同点越多，他们就越像父子。
晚上邵寒州又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他提前给邵为打电话，让他早点睡别等自己，但是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客厅看电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邵为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爸爸，你回来啦。”
邵寒州直接抱起他往卧室走，“不是说了别等我吗？”
“我不困。”
“眼皮都打架了还不困，喝牛奶了吗？”
“喝了。”
为了给邵为补钙，邵寒州给他定了牛奶让他每天喝，但是邵为嫌腥不爱喝，有次偷偷倒掉被邵寒州发现了，邵寒州凑近他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奶味，应该没撒谎。
“爸爸你干嘛呢？”
“闻你身上有没有奶味。”
“你是警犬啊。”
“怎么说话呢。”
“你闻到了吗？”
“闻到了。”
“我就说我没骗你嘛。”
“最近怎么乖了？”
“因为我想像你一样长大高个。”
“那以后就早点睡。”
邵寒州把邵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赶紧睡吧。”
“嗯。”
邵寒州帮他把房间的灯关掉，关上房门，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垃圾桶，然后蹲下去翻了翻，早上擦过血的卫生纸不见了，却多了四分五裂的变形金刚，看破损程度，应该是人为损坏的——他不喜欢的不是玩具，而是送他玩具的人，但是已经跟他解释过了，怎么还不信呢。
邵为突然又睡不着了，跑去找邵寒州想让他讲故事给自己听，却发现他蹲在垃圾桶前，拿着毁坏的变形金刚研究，糟了被发现了，早知道就应该及时把垃圾倒了，但是谁能想到他会翻垃圾桶啊，变形金刚还是其次，他会不会发现早上的卫生纸不见了？
警察的侦查能力真是恐怖， 一点蛛丝马迹瞒不过他们，以后做坏事要小心了。
邵寒州看到地上的影子，抬头看向他，“你怎么还没睡？”
“爸爸，我不是故意摔坏的。”
邵寒州微微一笑，“我说你是故意的了吗？”
邵为感觉他的笑特别渗人，有种一切都已经被他看穿的感觉，难怪年纪轻轻就是条子头，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被他看一眼就得主动坦白。
但邵为不是一般人，他的心理素质比大多数大人还强，没有表现出一点心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怕你骂我，所以想偷偷扔掉。”
邵寒州把变形金刚重新扔进了垃圾桶里，站起来洗了洗手，“一个玩具而已，坏了就坏了，爸爸再给你买新的。找我有事吗？”
邵为松了口气，“没事，我是来上厕所的。”
“上完早点睡觉。”
“嗯。”
邵为等他离开卫生间以后，返回卧室把笔记本里的卫生纸拿出来，塞进兜里拿到卫生间，偷偷扔进马桶里冲走。
第二天邵寒州照常去单位上班，邵为留在家里写作业。
作业很快就写完了，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就去书柜里找书看。
看到一本《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研究》，有些好奇刘建勇的犯罪动机，就拿下来看了看。
“连环杀手通常具有反社会人格，他们的典型特征是没有同情心，毫无责任感且极度自私……有学者认为，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在童年时期通常具有以下三个行为：尿床、纵火、虐待动物……”，看到这里，邵为神经一紧，因为这三个行为他占了两个：尿床和纵火，至于动物他也杀过不少，也算是沾边。
邵为接着往下看，“反社会人格具有一定遗传性，且大量数据证明，犯罪人员的后代犯罪几率明显高于普通人……目前国际上通常用CR量表来测试反社会人格倾向……”
邵为马上想到了前几天邵寒州请同事给他做的那个测试，怪不得感觉题目怪怪的，原来那不是智商测试，而是反社会人格测试，记得自己测完之后得分接近满分，也就是说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人格患者。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但是被人下了这么明确的定义，邵为还是有些沮丧，原来在邵寒州眼里，自己一直是个和刘建勇一样的变态，同时也是一个潜在的罪犯。
那他领养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监视？研究？还是为了在自己犯罪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绳之以法？
邵为有些失望，但说不清为什么失望。
邵寒州今天加班不多，不到九点就回来了，意外地看到邵为正在客厅练字，以为是布置的作业他还没完成，“下次早点写，省得大晚上的赶作业。”
“作业我已经写完了。”
邵寒州不太信，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他已经临摹了十几页字帖，拿起旁边的练习册翻了翻，发现整本都已经写完了，而且字迹比以前整齐了很多，“怎么突然这么上进？”
“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为社会做贡献。”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邵寒州只觉得好笑，“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邵为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一名警察的儿子，我要继承你的意志，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绝不给你拖后腿。”
“哈？”
邵寒州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儿子，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邵为挡开他的手，“爸爸，我要学习，请不要打扰我。”
“学什么习，学一天了看会儿电视。”
邵寒州把他的字帖和练习册都收走，把电视打开，把遥控器塞他手里，“自己调台。”
邵为调到少儿节目，正在播葫芦娃，一脸认真地看了起来。
邵寒州诧异道：“你不是不爱看动画片吗？”
“突然又爱看了。”
邵寒州陪他看了一会儿，剧情演到葫芦娃的爷爷被妖怪杀死，邵为发表感想道：“好可怜，这些妖怪真可恶。”
邵寒州感觉他突然间像变了个人，要搁以前，他应该盼望着妖精把葫芦娃都吃了，而且画面越血腥越好。
邵寒州把他的脸扳过来，狐疑地看着他：“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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