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十岁了,跟爸爸一起睡不合适,再说你以前不都是一个人睡吗?”
邵为可怜巴巴道:“以前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你就让我再跟你睡一段时间吧。”
邵寒州果然心软了,“好吧,先把床买回来,你肯定要有自己的房间,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不过最多再一起睡一个月。”
“行。”
邵为想起自己还没上厕所,噌地爬起来。
“干嘛?”
“上厕所。”
邵寒州有些无语,“没尿就别去了。”
“有。”
邵为快速上了个厕所回来,重新钻进邵寒州怀里,连着两天没尿床了,而且他今晚喝的水不多,应该没问题。
邵寒州伸手把台灯关了,刚合上眼,小家伙又开始捣蛋,“爸爸,你给我讲故事吧。”
“想听什么类型的?”
“随便。”
邵寒州懒得想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还有个老和尚,有一天小和尚非要老和尚给他讲故事,老和尚就给他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还没讲到第三个循环,怀里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邵寒州停了一下他果然没反应,便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邵为突然醒了,感觉下半身凉凉的,用手摸了一下,心也哇一下凉了——他又尿床了。
看了一眼邵寒州还在睡,邵为想偷偷起床销毁罪证,邵寒州做警察这些年养成了高警觉性,睡眠比较浅,他一动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干嘛呢?”
邵为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爸爸,我又尿床了。”
邵寒州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还好尿的不多,“自己去换裤子,我把床上收拾一下。”
“哦。”
邵寒州把床单和被褥都撤下来,换上新的,这个点用洗衣机怕吵着邻居,就把床单手洗了然后晾上。
过程中邵为想帮他的忙,邵寒州没让,“没事,爸爸不怪你。”
他越是这样说邵为越惭愧,而且这样看来,以后没办法跟他睡一张床了。
都收拾完了也到了该上班的点,邵寒州快速洗漱了一下,“为为,爸爸要去上班了,如果加班会打电话告诉你,你注意听着点电话。”
“好。”
“你再睡会儿吧,醒了以后去小区门口早餐店买点早餐吃,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爸再见。”
“再见。”
邵寒州急匆匆地走了,邵为一点困意都没有,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自己八成是有什么毛病,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记得听奶奶说过刘建勇小时候也爱尿床,估计自己是随他,真倒霉,刘建勇遗传给他的全是劣质基因,自己要是邵寒州亲生的就好了。
到了单位,趁中午午休的时候,邵寒州把李月单独叫到一旁,“小李,有个事想麻烦你。”
“你说吧邵队。”
“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吗,应该会做反社会人格测试吧。”
“嗯。”
“我想麻烦你给我儿子做个测试……”
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儿子?”
“我领养的刘建勇的儿子,他现在叫邵为。”
“哦哦,没问题,我这就去打印一份测试量表,随时可以给他测。”
“今天可能得加班,看哪天下班早我带着孩子请你吃个饭,然后麻烦你去我家给他测一下。”
“邵队,你太客气了,不用请吃饭,到时候你直接喊我一声就行。”
“好,这件事拜托你帮我保密。”
“放心吧。”
快到邵寒州下班时间了,邵为来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等了一会儿电话响了,邵为第一时间拿起电话,看来电显示是邵寒州单位的号。
“喂,爸爸。”
“为为,爸爸今天得加班,你一个人吃饭吧,别等我了。”
“好,那你几点回来?”
“至少得九点以后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有陌生人敲门千万别开门。”
“放心吧爸爸。”
邵为挂了电话,拿上钥匙和钱出门买吃的,经过一家蔬菜店,突然改了主意,决定买点菜回去做饭,一来省钱,二来邵寒州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
他买了点肉和蔬菜回到家,先把菜洗了,把肉和菜切好,然后把煤气打开,等锅热了之后往锅里倒油。
油桶太沉了,一不小心没拿稳,把油洒在了灶台上,火苗噌地蹿起老高,邵为还算淡定,先把煤气关了,然后接了一盆水灭火,但这是错误的灭火方式,油比水轻,顺着水流的到处都是,很快地上和柜子都着了火。
邵为瞬间慌了,赶紧拎起油桶跑出去,然后从卫生间一趟趟地接水灭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扑不灭。
正在办公室看卷宗的邵寒州左眼皮突然跳了两下,莫名有种不详的感觉,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一看来电是对门的王阿姨打来的,“小邵,你家着火了,你快回来看看!”
邵寒州放下电话,立刻开着单位的车火速赶回家,到了楼下看到家里的厨房正在往外滚滚地冒黑烟,心提到了嗓子眼,厨房里有煤气,一旦爆炸就完了。
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发现门缝里也在往外冒烟,王阿姨一家三口站在门口,各拎着一桶水,“快打开门我们帮你灭火。”
“您家有斧子或者锤子吗?”
王阿姨道:“有,我去找找。”
邵寒州用钥匙打开门,一进去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隐约能看到火源在厨房,“为为你在哪?”
“爸爸……”
声音好像是从厨房传来的,邵寒州接过水桶把水浇在身上,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厨房。
“为为!”
“我在这儿…咳咳……”
邵寒州循着声音摸索到邵为,一把抱起他跑出门,让王阿姨看好他,然后从王阿姨手里接过斧子,返回厨房把水管砍裂,水源源不断地缺口喷出来,再加上王家父子的帮忙,总算把火扑灭了。
邵寒州把自来水总阀门关上,谢过王阿姨一家,抱着邵为回到家。
整个厨房被烧得一团焦黑,餐厅的桌子也被烧掉了一角,所幸其他地方没被波及,最主要的是人没事,这是万幸中的万幸。
邵寒州累得摊在沙发上喘气儿,邵为在旁边低着小脑瓜不敢吭声——这回他闯大祸了,不知道邵寒州会怎么惩罚他,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家门也是有可能的。
邵寒州喘完气,扭头看着他,只见他小脸和小手都漆黑,头发和衣服都被烧焦了,看着像个小黑熊精,殊不知他自己也一样。
“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不知道,我正看电视呢,自己就着起来了。”
邵为不敢和他犀利的眼睛对视,虽然是为了给他做饭,但这个理由并不足以为自己开脱,所以他选择撒谎推卸责任,反正没有证据,邵寒州是警察,警察最讲究证据,邵寒州要是真赶他走,他就哭就闹就撒泼打滚,总之就是赖着不走。
尿床、纵火,还差一个虐待动物,反社会人格三要素就集齐了,邵寒州突然觉得那个测试好像没必要做了,因为答案基本已经确定了,“我说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着了火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或者呼救,再不济也知道跑吧。”
邵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我怕你知道了骂我。”
“我不光骂你,我还要揍你。”
邵寒州说完,扬起胳膊作势要打他,邵为吓得闭上眼睛缩起脖子。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邵为睁开眼一看,发现邵寒州正斜着眼睛看着他,随后似乎是被他气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显得他脸更黑了,“爸爸,你好像西游记里那个偷袈裟的黑熊精啊。”
“你去照照镜子,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嘿嘿,那我就是小黑熊精。”
歇过劲来后,邵寒州让邵为去洗澡换身衣服,自己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等他洗完自己接着洗。
去卧室拿衣服的时候,发现阳台上晾着一排衣服。
“你用手洗的还是洗衣机洗的?”
“洗衣机,我找到了说明书,照着说明书操作的。”
“真聪明。”
邵寒州看到衣架上有两件毛衣,估计干了以后会缩水缩得没法穿,“下次毛衣别用洗衣机洗。”
“为什么?”
“会缩水。”
“啊?那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再买新的。”
又搞砸了,邵为充满了挫败感,“对不起爸爸,我又闯祸了。”
邵寒州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怪你,是我没有告诉你,再说你也是为了帮我分担家务,别内疚了,一件毛衣值不了几个钱。”
折腾了一晚上,等洗完澡时间已经不早了,邵寒州直接上床准备休息,见邵为一直不上床,催促道:“磨蹭什么呢,快上来睡觉。”
“今晚我睡沙发。”
“得了吧,把沙发尿了还得换沙发,还不如洗床单省事。”
“那我不睡了。”
“你打算一辈子不睡觉啊?”
“爸爸,我是不是有病?”
邵寒州愣了一下,“不是病,等你大了就好了。”
“为什么和我同龄的人早就不尿床了?”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有早有晚,再说谁尿了床会主动往外说啊。”
邵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你帮我上个闹铃吧。”
“不用,我拿旧衣服给你垫在下面,等周末去超市给你买点尿不湿。”
那时候尿不湿还没普及,邵为听都没听过,“什么是尿不湿?”
“就是小孩穿的尿布。”
邵为脸爆热,“我不要!”
“很方便的,这不丢人,我保证不会往外说的。”
“那也不行。”
“那算了,到时候给你买个小垫子,这两天先凑合着。”
邵寒州从衣柜里找出两件夏天穿的棉T恤,叠了一下后铺在床上,邵为这才肯上床睡了。
第十四章 测试结果
第二天早上醒来,邵为发现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好事是他没尿床,坏事是邵寒州的毛衣缩水成了儿童版。
邵寒州拿着毛衣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下你穿正好。”
邵为试了一下,还真的挺合适,“爸爸,给我穿吧。”
“你不嫌旧就穿吧。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我不困了。”
邵为其实还困,但是为了能多跟邵寒州待一会儿就起床了,反正等他走了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邵寒州进了卫生间,正要放水,看到邵为也进来了,他以前都是一个人住,所以上厕所没有关门的习惯,看来以后要注意了,“你要上厕所?你先上吧。”
“我不上,我刷牙。”
邵寒州便把门关上了。
邵为心想都是男的,有什么可见外的,难道他太小了不好意思见人?在学校上厕所的时候,男生之间经常互相比较,男性在这方面的胜负欲从小就有,并且贯穿一生。
邵寒州在出门前叮嘱了邵为一番,“今天在家别玩火了。”
“我没玩火。”
“总之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去对门王阿姨家找他们帮忙,我昨天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你的。”
“知道了爸爸。”
“那行,我去上班了。”
“爸爸再见。”
“再见。”
邵寒州一出门,邵为就打着呵欠回床上睡回笼觉了。
到了单位,邵寒州一进办公室就遭到了围观。
“邵队,新头型挺时髦啊,在哪烫的?”
“还有你这眉毛,怎么少了半截,这又是什么时尚?”
“原来你昨晚提前走是去烫头了,怎么突然臭美了,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邵寒州用手压了压被烫卷的头发,“哪儿啊,我家昨晚着火了,我这头发跟眉毛是让火烤的。”
大家都没忘了他家里还有个孩子,“孩子没事吧?”
“没事儿,幸亏我赶回去的及时,还有多亏了邻居帮忙。”
“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不知道,可能天气太干了吧。”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大家,连邵寒州自己也不相信,但是没有证据就不能给邵为定罪,这不光是他作为一个警察的职业素养,也是作为一个家长应有的谨慎。
赵学军隐隐有些担忧,因为纵火是反社会人格的一个标志特征,“不会是刘建勇儿子放的火吧。”
邵寒州纠正道:“他现在是我儿子,我给他改名叫邵为,年少有为的为。”
张景文道:“这名字起的好。”
“才刚来你家几天就放火,以后还得了,你不怕哪天他趁你睡觉把你……”
赵学军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其他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未成年人犯罪不在少数,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凶残程度不亚于大人,而且有时候他们犯罪是毫无理由的,他们有一种天真的骨子里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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