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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寒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您想多了，而且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放的火，所谓疑罪从无嘛。还有您可能先入为主了，其实这孩子特别懂事，会主动帮我收拾房间洗衣服。”
赵学军摇了摇头，“反社会人格的人很擅长伪装和欺骗，小邵啊，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我知道您是关心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这周日我请大家吃烤鸭，有家属的都带上家属，到时候我把我儿子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大家听说了他奖金被取消的事，不想让他破费，“下次吧，你刚出差回来，家里又刚着了火，周末收拾一下屋子，再好好休息一下。”
“那就下周吧，就当是给我儿子接风。”
他这么说，大家便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同意了。
今天不算太忙，只加了两个小时的班儿，下班后邵寒州邀请李月跟自己一起回家，给邵为做测试。
邵为早早地就在客厅等他回家，听到脚步声立刻跑到门口迎接，却意外地看到邵寒州身旁还有个年轻女性，脸顿时耷拉了下来，用充满敌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月，她穿着警服，应该是邵寒州的同事，看起来年纪跟他差不多，五官清秀，身材也不错，算个美女，他俩什么关系？邵寒州这么晚带她回家干嘛？
邵寒州摸了他头一下，“为为，这是爸爸的同事李月阿姨，跟阿姨打个招呼。”
邵为语气很敷衍地叫了一声：“阿姨。”
邵寒州很不满他这个态度，但是当着李月不好说什么。
李月从包里拿出事先给他买的变形金刚递给他，“为为你好，初次见面，送你个小礼物。”
“小李，你太客气了，买什么礼物，为为还不快谢谢阿姨？”
邵寒州说到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邵为只好收下礼物，“谢谢阿姨。”
“不客气。”
“为为，李阿姨是给你来做测试的，你跟她去书房测吧，大概半个小时就好。”
原来是来做测试的，邵为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不过还没有完全放松，李月拿出量表和他一起去了书房，把门关上。
邵寒州坐在客厅，眼睛盯着墙上的时钟，心情说不上紧张，但也绝对不轻松。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李月和邵为一起出了书房，邵寒州噌地站起来，看到李月严肃的表情，邵寒州就知道结果没有悬念。
“怎么样？”
“根据测试结果，他的智商……非常高。”
来之前两人对好了暗语，智商代表他的反社会人格倾向，李月用了非常，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邵为不明真相，还为此沾沾自喜。
“为为，你自己在在家看会儿电视，我送李阿姨回家。”
邵为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挺冷的，你就在家待着吧。”
“我不怕冷。”
邵为拽着邵寒州的袖子来回摇晃，“爸爸，你就带上我吧。”
邵寒州板起脸道：“听话。”
邵为看他表情变得严肃，立刻就老实了，“那你早点回来。”
“嗯，很快的。”
等邵寒州和李月出了门，邵为立刻跑到窗户前，打开窗户踮着脚把头探出去，过了没一会儿，邵寒州和李月一起出现在楼下，两人边走边聊天，在邵为眼里却成了谈情说爱。
可恶的邵寒州，才领养自己几天就在外面拈花惹草，再过几天还不直接娶个后妈领回家，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为自己臆想出来的危机发愁的时候，邵寒州也在为他的事发愁。
“你说他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倾向？”
“是的，我用来给他测试的量表是国际公认的反社会人格测试量表，满分四十，通常达到二十五分以上就被认为具有反社会人格，分数越高程度越严重，而他得了三十七分，将近满分。”
邵寒州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他这种情况有可能纠正过来吗？”
“短时间内可以能有些困难， 但是长期坚持肯定是可以的，根据研究结果，反社会人格是先天遗传和后天环境相互作用导致的，并不是所有的反社会人格患者都会犯罪，根据调查显示，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反社会人格患者，都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不少人成为了各行各业中的优秀人才，所以你不用太悲观，只要积极正面地引导他，用爱去感化他，他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嗯，你说的对，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不能一概而论，我相信种什么因就能得什么果。”
“是的。”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还让你破费给孩子买礼物。”
“邵队，你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再说平时你对我那么照顾，这是我应该做的。没别的事你就送我到这吧，还有一公里就到家了，你赶快回去吧，别让孩子一人在家。”
“天黑了，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
“邵队，你忘了我是警察，就算有坏人看到我身上这套警服也躲得远远的，再说我在警校学的格斗术是白学的吗？”
“那行，你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邵队再见。”
“再见。”
邵为正趴在窗户上托着腮琢磨该怎么阻止邵寒州给他找后妈，邵寒州突然一个人回来了，奇怪，才走了没一会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邵寒州走到楼下，忽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拿出一盒烟，从里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自从邵为来了之后，他就没在家里抽过烟了。
邵为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夹着烟，另一只手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白色的烟雾将他包围，他的面庞而清晰时而朦胧，他看起来似乎眉头微锁，好像有什么心事，难道跟对象吵架了？八成是了，怪不得这么快就一个人回来了。
邵为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冲着楼下大喊一声：“邵寒州，你赶快回来！”
邵寒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认出是他后，立刻把烟掐了，快步走进楼道。
第十五章 清新脱俗的变态
邵寒州进门前先拍打了一下身上，闻了一下没有烟味了，才开门进去。
一进门吓了一跳，只见邵为横躺在地上，一脸决然地说道：“邵寒州，你要是想结婚，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一招他是看村里老头老太打架学来的，这一招不灵，下一招就是喝农药了，当然，最好不到这一步。
邵寒州被他搞懵了，“结什么婚，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结婚？”
“刚才那人不是你对象吗？还骗我说做什么测试，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邵寒州无奈地扶额，“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同事关系，别瞎造谣。”
邵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真的？”
“真的。”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喜欢。”
“她是不是喜欢你？”
“不喜欢。”
“骗我是小狗。”
“骗你是小狗。”
邵为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没看对眼，不代表以后不会，“我会盯着你哦。”
“你个小毛孩，管得还挺宽。你放心吧，五年内我没有结婚的计划。”
“那五年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就算结了婚我也不会亏待你。别想那么多了，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周末我带你去书店买点课外书和习题册，每天给你留点作业，不然你太闲了。”
邵为顿时垮脸，“我不要。”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尘埃落定，邵寒州心里反而踏实了，他决定以后对邵为该关爱的时候关爱，该严厉的时候严厉，奖励和惩罚双管齐下，不求把他教育成多么优秀的人才，但求把他教育成一个明理守法的好人。
经过比对，从刘建勇家搜出的人体组织和另外六名受害者的DNA完全吻合，至此，这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随着案件细节被公开，刘寻的信息也被曝光，后来记者多方走访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他就这样成功地隐匿于大众的视野。
谁都想不到，他竟然被破获这起案件并亲手将他父亲击毙的警察收养了，并且改名换姓，换了一个新身份生活。
周末难得不加班，周六一大早，邵寒州带着邵为去派出所给他办理落户顺便给他改名字，因为陈局提前跟户籍科打过招呼，所以办理得很快。
从派出所出来，邵寒州语重心长地对邵为说：“以后你就是邵为了，不要求你年少有为，起码不要为非作歹，希望你不要让爸爸失望。”
邵为前十年的人生虽然贫苦，但是自由自在，现在肩上突然有了沉甸甸的压力，他有些想逃，但是他不想让邵寒州后悔当初做的决定，所以他决定尽量做个好孩子，对得起这个名字，对得起邵寒州，“我会努力的爸爸。”
邵寒州摸了摸他的头，“爸爸跟你一起努力。”
接下来父子俩去家具市场逛了逛，买了一张床和一些厨房用的家具，跟送货师傅约好时间，然后去逛书店。
除了辅导书、习题册，邵寒州还给他买了一些适合儿童看的名著以及一本童话故事集——为了给他讲睡前故事用，另外还买了一本字帖，不光是为了练字，也是为了修身养性，他每次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练会儿字，心情会平静很多。
最后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满载而归。
等家具送到后，邵寒州把书房收拾了一下，布置成一间卧室，然后把厨房清理干净，重新布置好。
晚上睡觉前，邵为又缠着老父亲给他讲故事。
邵寒州把刚看过的红舞鞋的故事讲给他听，这个故事带点恐怖色彩，讲的是一个小女孩意外得到了一双红舞鞋，觉得好看就一直穿着它跳舞，后来鞋脱不掉也停不下来，不得不让刽子手砍断她的双脚。
“后来呢？”
“小女孩失去了双脚，只能用拐杖走路，那双红舞鞋还在一直跳。”
“她的脚也在上面？”
“是的。”
“爸爸，这真是童话吗，怎么像是恐怖故事？”
“害怕了？”
“不害怕，还挺有意思的，还有类似的吗？”
邵寒州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没有了。这是安徒生写的一个经典童话，和海的女孩是同一个作者。”
“有什么寓意吗？”
“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吧，不一定对，听听就好。”
“嗯。”
“红舞鞋象征着人内心的欲望，当一个人不懂得控制欲望，就会被它反噬。”
“爸爸，你是在说我吗？”
“不针对你，每个人都一样。”
“爸爸，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会像那个刽子手一样砍掉我的双脚吗？”
“不会，我会想其他办法帮你。”
“假如我犯了死罪，你会像枪毙其他犯人一样枪毙我吗？”
虽然只跟他相处了几天，邵寒州已经跟他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即使他犯了死罪，也万万下不去手，“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假如真的发生了呢？”
“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那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你说呢，哪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会不伤心。”
“哦。”
邵寒州反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伤心对邵为来说是一个抽象词，他只知道这是一种消极的情绪，一个人如果为另一个人伤心代表他很在乎这个人，但他没有切身体会过这种感觉，即使是奶奶和刘建勇去世的时候，“什么叫伤心？”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具体感受就是胸口那里闷闷的，然后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你哭过吗？”
“当年教我改邪归正的那个警察去世的时候我哭过，就那一次。”
“我没哭过，不知道什么感觉。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会把你的肉吃掉，然后把你的骨头做成标本永久珍藏，这就是我纪念你的方式。”
邵寒州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真这么想的，这孩子倒是真实不做作，但有时候太诚实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我的好儿子，你可真孝顺啊。”
邵为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你是想说我变态吧？”
“说实话我工作这些年见过的变态也不少了，但你绝对是最清新脱俗的那一个。”
“你这是在夸我吗爸爸？”
“你可以这么理解。”
“爸爸，你今晚还睡得着吗？”
“有什么睡不着的。”
“你不怕我半夜把你杀了？”
“不怕。”
邵寒州伸手把台灯关了，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我死了谁给你讲故事。”
“嘿嘿，就算你不给我讲故事，我也舍不得杀你。”
“睡吧。”
第二天邵寒州带邵为去了一家公园玩，公园里有滑梯、秋千、跷跷板，吸引了一群孩子嬉戏玩耍，家长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互相聊天。
邵寒州抱着邵为的帽子和手套，已经完全融入了家长群中，丝毫不显得违和，不过因为年轻英俊的外表，还是非常显眼，旁边已经秃头的孩子爸格外羡慕，“你看着还挺年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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