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年对他好是恩,他对江瑾年好是情,只不过江瑾年的恩不曾变,他的情走过生死。
他没办法去解释上一世,只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投缘,后来知道你和江家的事便是心疼,你那么温柔,坚韧,本就该肆意绽放,而不是凋零。”
宗聿的喜欢在嘴上,更在行动中。江瑾年入府这些日子,从没在他面前受过丁点委屈。
他宠着他,护着他,皇帝面前都敢争辩两句。
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江瑾年,他可以成为江瑾年的依靠。
第89章
同样是病人, 江瑾年度过危险期后,恢复的比宗聿快。
之前曲落尘把他们两个人分开,宗聿不好反驳他, 江瑾年就没那么多顾虑, 苏醒以后就搬回去和宗聿住在一起。
他可以照顾宗聿的饮食起居,宗晟正好腾出手去帮顾婉清, 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搭把手。
原本大家对江瑾年的存在只是怀疑, 他这一行动, 就坐实了自己王妃的身份。
只是和传闻不同,他不哑不病, 还不是女人。
除了宗咏接受良好,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顾虑。
特别是卫淮, 他奉命调查过江瑾年, 却没有调查出这些信息。江瑾年把自己隐藏的太好,不仅骗过江家, 还骗过他这个凌霄阁的阁主。
他所知道的消息,是江瑾年想要他知道的消息。他不敢想,江瑾年若是心存恶意, 他得掉几次脑袋。
而且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最头疼的是宗聿明知江瑾年是男人, 还高高兴兴地把人娶回去。
卫淮想到宗熠亲自做媒,坐高堂受礼, 胃里隐隐作痛。
宗樾和纪凌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呢, 宗聿这边更是胆大妄为,搞得卫淮都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给宗熠。
“卫大人, 事情办的不顺利吗?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宗晟刚去地牢放了一批无辜的百姓,回来看见卫淮站在官府的石狮子面前, 冷着一张脸,在石狮子身上比划,以为他查凌霄阁的事情查的不顺利,出声询问。
卫淮抬头看见他,规矩地行了个礼,随后摸着自己的脖子,叹道:“我在想我的脖子够陛下砍几次。”
卫淮是天子近臣,先皇后过世后,他就被调给宗熠,陪着宗熠一起长大,历经权利起伏,如今已有十八个年头。
他这人表面上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实际内心戏很多。
宗晟对他并非一无所知,见状笑道:“皇兄宽厚,不会砍你的脑袋,而且你现在不是正在将功补过?”
卫淮挑眉,这事还能将功补过?
“安王殿下,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卫淮问道。
安王娶妻生子多年,怎么想都比他这个单身汉了解感情方面的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法子。
宗晟见他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只当他在刑讯中碰壁,给他出主意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现在正是低谷,你不妨试试小意温柔。”
不管是凌霄阁的探子,还是狄戎的人马,都经过专业的训练,严刑拷打不一定能击破他们的内心防线。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卫淮若有所思,宗聿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低谷。
如果美人计奏效,能够成功离间二人,让宗聿放弃江瑾年,他怎么不算将功补过呢?
卫淮合掌道:“确实可以一试,多谢安王殿下。”
宗聿和江瑾年两个伤患搬到一起后,曲落尘看诊都是一起看。有江瑾年在,曲落尘收起那点不耐烦的态度,认真检查了宗聿的眼睛和腿。
宗聿的眼睛是撞击导致的失明,等脑子里的伤势好转,慢慢地就能复明。
相比之下他的腿要麻烦一点,左右两条腿都伤到筋骨,只是受伤的程度不一。右腿更严重,左腿这两天有一点点感觉,但也就一点点,大体还是使不上劲。
曲落尘眼睛和腿一起治,他突然这样积极,不是对宗聿改观,而是只有治好了,江瑾年才愿意离开。
“不想以后都坐轮椅,这两天还是老实点,没事别和两条腿较劲,有事你身边多的是人,喊一嗓子不会掉块肉。”
曲落尘诊治完,写好药方交给身后的暗卫,让他们去抓药。
宗聿坐在床上,听见曲落尘的声音,神情闪躲。江瑾年没醒之前,他还挺老实,江瑾年醒了以后,他就耐不住性子,想快点恢复。
他这个样子能做的有限,他不想江瑾年因他困住。
曲落尘懒得拆穿他的小心思,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江瑾年能听懂他的意思。
江瑾年看向宗聿,没有说话。
宗聿有所察觉,伸手去勾江瑾年的手指。江瑾年就站在他身边,这个动作并不费劲。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江瑾年低头瞧见宗聿一脸乖巧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甩开宗聿的手,又问了曲落尘一些注意事项。
曲落尘简单交代两句,治病这种事,最怕的就是病人不配合。不然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挡不住有人作死。
“要是不想要常规的治疗,我还有不同寻常的法子。”曲落尘警告似地看了宗聿一眼,想起来他是个瞎子,瞧不见他的神情,他仿佛是一拳砸在棉花上,当场啧了一声,露出两分不满。
宗聿耳朵一动,道:“什么是不同寻常的法子?”
曲落尘正欲开口,江瑾年抢先道:“他骗你的,这你也信?”
曲落尘的坏心眼不少,所谓不同寻常的法子,就是利用蛊另辟蹊径。这种办法当然有奇效,但同样后遗症也很严重。
或折寿,或短暂养好,之后会报复似地反复。
宗聿的伤只是需要时间调理,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
曲落尘是说着玩,但难保宗聿不会当真。
江瑾年不会让他冒这个险,不满地看向曲落尘。
曲落尘把头一扭,权当没看见,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提上自己的药箱出门了。
宗聿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他们如今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外人看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实际上除了诊治的时候,曲落尘基本不在二人面前晃。
他去见耶律苏和的时间都比见宗聿的时间长。
而且他每次见宗聿都要给宗聿找点不快。
比如他今天拆穿宗聿的小心思,让宗聿在江瑾年面前装不下去。
宗聿内心有些许忐忑,江瑾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宗聿方才拉他的手,流露出的是不安。
从出事到现在,宗聿一直都表现的很镇定,仿佛这点伤不足以击垮他。
可他毕竟是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长时间的黑暗剥夺他的感官,让他如何真的一点都不介怀?
他是马背上守边疆的将军,在他的心里,他属于战场,早晚有一日还会站上去,眼睛和腿对他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屋内一片寂静,宗聿不太习惯,他拉了拉江瑾年的手,以此来引起他的注意:“瑾年,你生气了吗?”
江瑾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江瑾年十分平静,这让宗聿以为是自己做贼心虚,想多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坦白:“我不习惯暗卫离我太近,没有遵循医嘱,有偷偷地尝试站起来。”
宗聿这个样子,身边离不开人,吃饭睡觉,甚至是沐浴更衣,都要假借人手。江瑾年若有事耽搁,不在身边,就需要暗卫帮忙,这让一向独身的宗聿感到有一点别扭。
所以他这话不完全是借口。
江瑾年了然,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突然来这一句,宗聿反倒有些懵,他正疑惑,就察觉到江瑾年走到他面前,在他腿边蹲下,手掌落在他的大腿上。
宗聿不解地低头,江瑾年屈膝半蹲,仰头看向他。这个角度从下往上,不是凝视,而是仰望。
曾经的少年郎跨越时光又站在江瑾年面前,他一向骄傲,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脆弱和狼狈示人,哪怕受伤也只会偷偷地哭,而不是嚎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很会收敛自己的痛苦,从来不过度表现。
唯独这一次,他身处黑暗,隐藏的一切便在光明之下,事事要经人手,无一不在诉说他的狼狈。
江瑾年之前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没关系,此刻他已经想明白。
“在你的眼睛和腿好起来之前,我来做你的眼睛,你的腿。任何时候,你只要唤我的名字,我一定会出现。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枕边人,我们拜过高堂,入过洞房,这一生就是应该相互扶持。”
何为相爱?
见识到对方难堪的低谷,想到的不是嘲笑起哄,而是心疼。
我能陪你看风花雪月,也能陪你克服艰难险阻。
江瑾年不敢许诺以后,还有很多东西横在他和宗聿之间,以后是虚幻而不真实的存在。比起不切实际的将来,眼下才真正能够抓在手中,他能给宗聿的,他断然不会吝啬。
宗聿微怔,心里激起一股暖流,他的不安和彷徨被江瑾年察觉,低声细语的安抚一字一句敲在他心间,温柔又充满力量。
他握住江瑾年的手,轻蹭他的掌心,嘴角微扬,带着欢喜:“瑾年,我此生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第90章
江瑾年说到做到, 宗聿一开始还喜不自禁,可很快他就尝到了甜蜜的痛苦。
之前暗卫在侧,沐浴更衣可以让他们帮忙, 现在江瑾年接过这些事, 暗卫识趣地保持安全距离,不再越线。
面对江瑾年的无微不至, 宗聿心里自然高兴。
可当江瑾年的手滑入水中, 力度适中地擦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带着凉意的手指激起阵阵战栗后,他的反应变得奇怪。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官, 宗聿能清晰地感觉到江瑾年的手擦过他的胸膛,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 顺着水流描绘他的肌理, 探入下腹。
宗聿脸上发烫,迷迷糊糊的大脑总算反应过来, 他抓住江瑾年的手,道:“我可以自己来。”
他是伤了腿,不是伤了手, 洗澡这种事只是进浴桶时有些麻烦, 其他的完全可以自己来。
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是因为暗卫不会僭越,还是因为照顾他的人是江瑾年?
宗聿拉过一旁的布巾, 热气熏的一张脸艳如桃李。他强装镇定, 让江瑾年先出去。
江瑾年没有动,他的手搭在宗聿的肩头, 靠近他的耳畔,浅笑道:“我不能看?还是不能摸?”
热气熏在宗聿耳朵边, 他想起那些充满旖旎的夜。
他们紧紧相拥,在黑暗中互帮互助。欲色点燃暧昧,满屋春色染红桃花,软语低喃,因为青涩而格外动人心弦。
江瑾年看过,摸过,他的身体江瑾年熟悉,现在只是换一种方式相对,他却臊的慌。
是因为看不见?
还是因为江瑾年的那双手给予了无限的暧昧和遐想,让他不能自已?
宗聿答不上来,他的舌头仿佛被猫叼走了,这下换他像个哑巴。
江瑾年没有为难他,轻叹道:“好吧。”
宗聿松了口气,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听见江瑾年离开的声音。
江瑾年还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木桶上。
宗聿疑惑道:“瑾年?”
江瑾年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就在这里,放心,我不看也不摸,等你要起身了我再帮你。”
话虽如此,宗聿却没有半点放松。
他无法想象江瑾年此刻的神情,是盯着他没有挪开视线,还是非礼勿视?
一想到自己在江瑾年面前赤身裸体地擦洗身体,他就有种形同当面自渎的赧然窘迫。
若是看得见,他断然不会有此烦恼,说不定还会把江瑾年拖进来和他共浴。
偏偏他看不见,一切只能凭感觉,凭想象。而那些想象是想入非非,是正经面孔下的喷薄欲望,是忠于心的无耻下流。
他怕吓到江瑾年,偏又无处躲藏。只能硬着头皮,装的若无其事,在江瑾年面前,隔着水幕,老老实实地清洗。
所幸最近还在养气血,他没有更失态。
缓过那点窘迫,他如释重负,后面就没那么尴尬,清洗的很快。
江瑾年半搂半抱地将他从浴桶带出来,他要了布巾自己擦拭,过了洗澡这一关,后面的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了。
他穿上寝衣,坐上轮椅,被江瑾年推回内室。
江瑾年铺好床榻,扶他上床躺下,撩起他的裤腿。
宗聿的心绪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道:“干什么?”
江瑾年拿出药酒倒在手心搓热,清苦的药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味道有些刺鼻:“当然是帮你按摩活血,以免肌肉萎缩。”
知道自己想岔了,宗聿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他仰面躺在床上,耳边是江瑾年衣物摩擦的声音,很轻很细,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过去。
江瑾年的手覆上他的腿,不经意间调笑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江瑾年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一般落在宗聿的心上,柔软细密的绒毛勾的人心痒难耐,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这句话浮想联翩。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气息萦绕在周围,宗聿如何能不想偏?
他呼吸一滞,耳垂微微泛红,心中早已百转千回,面上依旧平静:“没什么,我以为要换药。”
“是吗?”江瑾年反问,语调微扬,从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双手从小腿滑上膝盖,往上轻撩,低声道,“如果我说我有在期待,你也要无动于衷?”
冰冰凉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寝衣落在宗聿的大腿上,暧昧的话随之钻入耳中,宗聿的脑海中一片炸响,仿佛爆开无数的烟花,耳垂上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脖颈。
他猛地抓住江瑾年的手,半是无奈半是忍耐:“瑾年,不要故意欺负我。”
他们都是成年人,江瑾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清楚。
倘若宗聿没有受伤,江瑾年这般撩拨,只怕他已经忍不住把人拖上床。偏偏他这会儿行动不便,气血有亏,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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