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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近代现代)——烂俗桥段

时间:2025-04-18 07:07:26  作者:烂俗桥段
  贺望泊不介意。他在花园的长椅坐下,白舟挨着他,道:“两年前我也是坐在这里,然后你从那里跳了下来。”
  他伸手指向贺望泊曾经的病房,现在那里已经装了栏杆。
  “怎么就那样跳下来了啊?”白舟的语气里有些许埋怨,“摔伤了怎么办?”
  “我没有想那么多。”
  “你害怕不及时抓住我,我就会走吗?可我只要见到了你就不会走的。我在格莱港的那三年一直都很想你。”
  “不是五年吗?”
  白舟奇怪道:“为什么?”
  “你后来又去了两年。”
  “望泊,我从格莱港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南淳,”白舟微微皱眉,担忧地握住了贺望泊的手,“你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说些不符合事实的话?是不是病情又严重了?所以你今天才要来见林老师,是吗?”
  贺望泊盯着白舟握着他的手,缓慢道:“嗯,别担心。”
  最后一个病人没有来,林玉芳提前到花园找贺望泊。今天是南淳这个冬季里难得响晴的一天,两人在长云医院里走了一会儿,最后到了职工楼附近一处榕树下。
  “来不及帮你挂号,就不用诊室了,”林玉芳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放心。”
  “这里没有别人吗?”贺望泊看向身边的白舟。
  只这一个动作,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便明白了,“白舟在这吗?”
  “您这样说的话,那他应该不在了。”
  “所以真正的白舟的确在格莱港。”贺望泊自言自语。可他在格莱港看见的,又是不是真正的白舟?
  应该不是,他想,毕竟那些经历如梦似幻。白舟很想他,央求他留下来,抱着他,亲吻他,对他说再试一次,这都是在幻境里才会实现的贺望泊最隐秘的欲想。
  可那对手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胸膛里的心跳亦触手可得。
  他已经分不清了。
 
 
第56章 自由与枷锁
  两年前,在贺择正最后那段时间里,贺望泊常去看他。
  贺望泊本人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思考。当初他住进了长云医院,贺择正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他,自己又为什么要陪贺择正最后一程。
  起先贺望泊以为这是因贺择正到底是他的父亲,可贺择正从未履行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贺望泊说服不了自己。
  再后来贺望泊才渐渐明白,这是因为白舟。
  他坐在贺择正病床边的时候,总是反反复复地想着白舟的那句“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他清楚贺择正恨他,如果他没有出生,伊遥就不会万念俱灰,完全丧失生存的欲望。
  他也恨贺择正,恨他害死了妈妈,恨他对自己不管不顾。贺望泊有一万个理由拔了贺择正的氧气管,可是白舟用带血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他,说“我怎么会恨你”。
  贺望泊对父母与他之间的仇恨循环感到精疲力尽,他太习惯恨了,从小到大他都在父母之间、和父母对他的恨意里长大,所以后来遇到白舟,竟发现不了自己原来是爱的。
  白舟卸下了贺望泊一直背负的仇恨,现在的贺望泊看着父亲,只觉得他可怜。
  贺择正临死前向文姨要求将他和伊遥葬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喊“遥遥”。从火葬场领了贺择正的骨灰以后,贺望泊问文姨是不是真的要按照父亲的意愿,将他和母亲葬在一起,文姨摇了摇头。
  “骨灰撒海吧。”贺望泊于是说。
  文姨看了看少爷,知道他想起了谁。
  “嗯,太太应该会喜欢,申请我去办,之后挑个晴朗的天气。”
  “麻烦了,”贺望泊说,“船开远一点,她被困在房子里这么久,应该想去远一点的地方。”
  -
  在骨灰撒海的申请批下来之前,贺望泊回了一趟贺家的旧宅,打算清点后变卖这座宅子。
  伊遥的遗照还在卧室里放着,贺望泊与她对视半晌,或是出于错觉,他竟觉得她那寒霜一般的脸庞变得温和许多。
  贺望泊想着将这遗照烧了和骨灰一起撒海最妥当,但在此之前他得向她道谢。当年若不是看见这张照片,白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当贺望泊将相框从尘封的柜子里取出,才发觉原来相框背后藏着一封信。
  贺望泊一动不动地对着这封信,过了有十几分钟,才缓缓将它打开。
  这封信没有落款,用德语写成,伊遥的亲笔,是她吞了药以后写的。起初她的字迹尚算工整,越到后面就越是歪斜潦草,有些地方贺望泊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明白。
  他读完以后心跳得极其快,快得胸腔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他丢下信件,离开房间,离开了这座大宅、悲剧的所在地,订了当天飞往格莱港的航班,赶去了机场。
  -
  我即将死亡,以此逃离你。我本无意留下这封信,可在这弥留之际,我的脑海里竟都是你。错乱的记忆。你那天在树下接住我,我们一起拼图,你走很远的路来给我送花……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但我一定恨你,我要你活下去,要永远记得,是你毁了我们。
  你使我成为恶魔。
  望泊,不幸的孩子,为何要来到我的身体里,你应该离开,应该去寻找能够爱你的母亲。我始终未能向你道歉,现在我乞求能够拥抱你,可我的时间将至,这副身躯正在消亡。这是惩罚,作为我从不拥抱你的惩罚,我将痛苦地带着悔恨死去。
  -
  深夜时贺望泊抵达格莱港,截停的士后报上了白舟家的地址。他清楚这是出尔反尔,他曾经一次次地指责白舟言而无信,如今他也遵守不了自己的承诺。他想见白舟。
  伊遥不该留下这封信。贺望泊已习惯了伊遥对他的憎恨,现在她却告诉他,这憎恨其实并不存在。
  那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厌弃又算什么。
  贺望泊的思绪很混乱,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他要见白舟,他需要见到他。
  白舟不在家,门铃按了三回都没人应。贺望泊退到他家楼下等,半个小时后他看见白舟,扶着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
  那男子似乎喝醉了,走起路来东歪西倒,白舟吃力地扶着他在长椅里坐下,用英语道:“我去对面超市买点橙子,可以解酒。”
  男子却一把拦腰抱住白舟,道:“别走。”
  “很快就回来。”
  “别走。”
  白舟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是说困吗?睡一会儿,我等等来叫你。”
  “那你唱歌哄我,上次你唱的。”
  白舟无奈地在男子身边坐下,那男子就势躺在了白舟的大腿上。白舟对这种当街亲昵不太习惯,可他没有推开男子,反而拍了拍他的胸膛,按他的要求唱起歌来。
  是一首无名的小调,用的是白舟家乡的方言,一首渔民出海时向神明祈求风平浪静的民谣。
  贺望泊在树后听白舟唱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最开始的时候,白舟得知他深受失眠困扰,提议要陪他睡觉。那时贺望泊没有想到可以要白舟唱歌给他,他从不知道,原来白舟能哼唱这样平静的歌谣。
  与其说他错过了很多,不如说这些本就不属于他。
  正如他以为自己错过了伊遥的母爱,其实只是那封绝笔信给他的错觉。伊遥只是对他心存愧疚,而愧疚不是爱。
  贺望泊离开了,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发觉对街的白舟在超市门口停下,转过身,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拐角。
  -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伊遥的骨灰落在了海面。不久后,贺择正的骨灰连同伊遥的绝笔信一起下葬。
  贺择正将这份信藏在伊遥的照片后如此之久,大概率是在逃避,贺望泊知道他是怕哪一句。
  最折磨人的永远都是“本可以”。
  贺择正在伊遥死后依旧困着她,这封信要与他一起下葬、要他死后也无法解脱,才算公平。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贺望泊去了一趟米萨。当初他为了跟白舟移民结婚而买的房产还在,贺望泊将他本来计划用来向白舟求婚的戒指放进保险柜,连同白舟送给他的电子宠物。
  在锁上柜子之前,贺望泊又将电子宠物取出,按下了开机键。
  彩色屏幕亮起,一颗卡通骷髅头弹了出来。
  贺望泊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按下关机键,将电子宠物锁进了保险柜。
  这座房产也有一片海滩,海水格外清澈明净,当初贺望泊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甚至为白舟买了一艘船,只是永远用不着了。
  尘埃落定,父母的事,白舟的事,该处理的都已处理。
  贺望泊回到南淳,他现在住在天源府,住在白舟曾经的房间。晚上他尝试不借助安眠药入睡,失败,爬起来去厨房倒水,盯着电磁炉想如果此刻它突然发生爆炸,那他就能死于意外,而非自杀。
  夜晚漫长得可怕。贺望泊躺在床上,清醒地感受着时间一秒一秒地在他的身上流淌过,各种错综的人影在他的眼前往复不已,父亲、母亲。而在这些纷杂的影像里,白舟最清晰。
  在昏暗的路灯下,在深夜无人的街上,他为枕在腿上的恋人唱安眠曲。
  贺望泊在白桨的墓碑前对白舟说:“你可以爱上别人。”
  他还是说得太轻易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真的爱上了别人。
  贺望泊坐起身,拧开床头的安眠药盖,吞了一粒,又一粒。
  他很困,无神,筋疲力竭,只想睡一场黑沉沉的觉,醒不醒来都无所谓。
  白舟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发现原来他没有遵守承诺。
  一定需要白舟吗?没有就活不下去吗?
  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贺望泊丢掉已经空了的药瓶,向后倒在床上,仰起头看帘幔交接处那一条细长的缝,筛进隐约的夜色。
  他选择了和伊遥一样的死法,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悔恨。
  与白舟的一幕幕在贺望泊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有很多节点,如果他做出了另一种选择,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最后悔还是那个夜晚,贺望泊至今深刻地记得。在车里,他的手贴上白舟的胸膛,整座世界瞬间消失,只剩手掌里这一颗心脏在跳动,不会停歇,直抵永恒。
  为什么收回了手。
  他在想什么?害怕真正地爱上一个人吗?不愿重蹈父亲的覆辙吗?
  那时候他的内心还出现了一种新的痛苦,那是什么?
  “我会爱你,永远对你忠诚。但我不会困住你,望泊,你依然自由。”
  “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现在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望泊,你自由了……”
  不,从开始到结束,贺望泊要的从来都不是自由。
  这么多年来他过得都脚不着地、飘浮半空,没有一处可作停留。没有人期待他,没有人需要他,他最自由,可他根本就不要这个。
  贺望泊要的是枷锁,他才是需要被锁着的那个人。
  困着我,白舟,永远地困着我。
  成为我不能离开这世界的原因,使我的存在拥有意义,从今往后有了牵挂。
  贺望泊挣扎起身,打通了救护车。
  【作者有话说】
  好想吐槽,小贺你这是第几次打救护车了?
 
 
第57章 幻觉
  “在开始之前先问问,洗完胃后有什么新的不舒服吗?”
  贺望泊摇了摇头。
  “好,”林玉芳安排起来,“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周面诊一次,每次一个小时,内容绝对保密,只有我和你知道。今天你想从哪里谈起?”
  贺望泊沉默。
  “最近有做什么梦吗?”
  “梦?”
  “是的,一般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从梦境入手。或者你想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进行面谈,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我们有很多可以讨论的素材,选择权在你。”
  “我……似乎想要活下去……”
  “你听起来不是很肯定。”
  “活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他不会再回到我身边,即便这样他依然能够拴着我。梦……我经常做梦,闻到腐肉的味道……抱歉,离题了。”
  “不,不必道歉,像这样发散性的叙述反而能让我们捕捉到更深层的东西。我们先从‘他’开始谈起,他是如何栓着你的?……”
  -
  贺望泊与林玉芳一周见一次,有时会聊得很深入。贺望泊的确更了解自己,但正如所有疾病一样,确诊与痊愈之间总是隔着距离。贺望泊理解了问题所在,也仅仅是理解,除此以外,就没有了。
  他的情况以缓慢的速度继续恶化。
  第一次出现幻觉是在冬天,南淳再一次被风雪袭击。断电后贺望泊点起蜡烛,闪烁的烛火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舟抱着一摞棉被,说:“之后会很冷,要盖两张被子。”
  贺望泊怔怔地看着他。
  手里的蜡烛只堪堪照亮了白舟的轮廓,其余的一切都隐没在暗色,除了白舟都是空虚。
  “你怎么在这?”贺望泊颤着声音问。
  “我一直在这啊,”白舟疑惑道,“望泊,是太累了吗?好好睡一觉吧。”
  他抱着被子走进房间,贺望泊举着蜡烛急冲冲地跟上,可房间里分明空无一人。
  贺望泊在床边坐了一晚,之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林玉芳。林玉芳沉吟片刻,开了一款抗幻觉的药物。
  “要按时服用,”林玉芳叮嘱,“或许你不希望白舟的幻觉消失。可如果不好好控制,这样长远下去,你会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贺望泊说明白。当晚他在白舟面前倒出药片,白舟好奇地取过药盒,一边阅读上面的化学成分,一边皱着眉问:“为什么要吃这种药?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看见你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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