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三杯酒在华嘉年眼里就跟喝水一样,他纳闷地看着白舟,心想这怎么还喝出了赴死的气概。
倒是赵明仰看出了不对,等白舟喝完,便问:“你是不是不能喝酒?”
酒效还没起,白舟的神智尚算清醒,但他的喉道被烈酒暴舔,炙热非常,根本无法说话,只是眨着湿润的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事,”白舟艰难地说,“能喝一点。”
赵明仰心说贺望泊可真没良心啊,明知这小医生不能喝酒,还故意要他帮他挡酒。
“走吧,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赵明仰站起身,来扶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的贺望泊,看见他在笑,心下更是无奈。
等将两人送上车后,赵明仰忍不住发了条微信给贺望泊:小医生挺好的,你别太过分。
贺望泊没有回,赵明仰拿不准他这番意欲何为,但隐隐觉得贺望泊害人终害己。距离他从火锅店发现白舟已过去了三个月有余,从时间上来讲,这已是贺望泊经营过最久的一段关系。
这很危险,贺望泊违反了他自己的原则,可他现在却依然对白舟充满好奇,想要试探与了解。
-
白舟回到家以后彻底不行了,头疼得厉害,有脉血在额角一跳一跳的,但他还是坚持帮贺望泊脱了鞋袜,解了皮带,将他在床上安置好。
起来的时候他听见贺望泊喊他,问他去哪,白舟说他想去拧个毛巾帮贺先生擦一下身体。贺望泊说不用了,过来睡觉。
白舟就按灭了灯,躺进了贺望泊的怀里,然后他感觉到唇瓣上有柔软的触感,用了一时白舟意识到这是贺望泊在吻他,真正的吻,充满了酒与爱与欲。
贺望泊覆在他的身上,手指陷进他后脑勺的发,将他托起也将他禁锢,使他没有办法逃避他的亲吻。白舟的头好疼,大脑仿佛生锈的机器一般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些原始的类似于兽类的直觉在提醒他:不对。
贺望泊变得不可理喻,亲吻逐渐变成了舔舐。他开始沿着脖颈向下轻轻啃咬白舟的肌肤。暗色里响着一声声沉重的喘息。进食、睡眠、性,贺望泊将生存最基本的欲求糅杂一起,宣泄在了白舟身上。
到了此刻,贺望泊是真的醉到失却理智了,他只想将所有的重量都附到白舟的骨头里,哪怕他已承受不住连连喘气。
贺望泊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绪,在确认白舟也愿意为他牺牲,只要假以时日,白舟甚至也会为他付出生命以后,贺望泊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
他收紧了怀抱,几乎将白舟肺叶里的空气挤出。白舟被他死死封锁,无处可逃,只能仰头大幅喘息,哭着喊:“贺先生……”
“嗯,舟舟。”
贺望泊陷入了一种疯癫的迷醉里,他抱着白舟,宛若溺水之人抱紧浮木。
“舟舟。”
“舟舟。”
他一遍遍喊他名字。
“你终于来救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不能喝酒的舟舟帮他挡酒,贺望泊:他好爱我,精神GC并开始发疯
第13章 玫瑰之所以独一无二
白舟在一片轻盈的晨光里醒来,首先感知到的是来自脑颅深处的钝痛。
光线柔和,他却觉得它相当刺眼,只能半眯着眼皮。
身边有深沉的呼吸声,白舟侧了侧脸,看见贺望泊安稳的睡容。
宿醉的后遗症除了头疼以外还有记忆的丢失,昨晚白舟只记得为贺望泊挡了酒,两人都醉了,再之后就只剩下烟尘一般的印象。
他身上的酒气还未散,衣服也没换,白舟想先去洗个澡,动了动手臂刚想爬起,贺望泊就收紧了怀抱。
贺望泊他睡得很沉,没有要醒的意思,这收紧怀抱的动作像是他下意识为之。
白舟看着天花板,想:贺先生难得可以不用安眠药也能睡这么好。
于是白舟就睁着眼,巴巴地等贺望泊醒过来。这在白舟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他平时也喜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白舟听见贺望泊徐徐转醒的声音:“舟舟……”
白舟应了声“嗯”。半睡半醒的贺望泊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白舟一愣,迟疑地伸出手搂住贺望泊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他那乱翘的卷发。
“饿。”贺望泊说。
白舟微笑起来,问:“想吃什么?”
“粥,”贺望泊懒洋洋地回答,“白粥。”
白舟备好白粥以后终于得空洗了个澡,摆脱了那令他不适的酒味,但头还是隐隐作痛。
贺望泊倒是神清气爽,喝完粥后也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居家服,坐在沙发上划着平板。白舟过来取走茶几上的学习材料,打算回房复习,被贺望泊叫住,让他就在这读书。
白舟便搬来小凳子,在茶几旁坐下,摊开师兄师姐传下的题册。贺望泊一心两用,一边看着平板里的新闻,一边看白舟专心做题。后来他就锁了屏,倚进沙发,看白舟埋首奋笔疾书。
昨晚贺望泊睡了近几年来最安稳的一个觉,没有梦,无边的黑暗与意识的彻底消弭,醒来以后他就像个被换了电池的新手机,终于充到了满格电。
这令贺望泊欣喜,同时感到危险。他的酒量很好,昨晚并未喝到断片,还能记得自己那些不受控制的疯狂举动。现在回想,贺望泊很觉得自己贱,白舟不过替他挡了三杯酒。
他其实能察觉自己对白舟的依恋,连他回房学习都不愿意,就要他在自己眼睛能看见的地方。
他真的在白舟身上耗了太久了。
玫瑰之所以独一无二,是因与之共度的时间。贺望泊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来不在花丛里驻足。
只是……只是他精心布局如此之久才获得这只猎物,岂有不尝尝就放生的道理。
贺望泊刚想喊白舟的名字,白舟却先站起身。
贺望泊看他回房取来手机,将一道习题照下发进了类似一个学习群组,不一会儿收到了解答。
白舟在群里回了谢谢,接着回答题目的师兄就来私聊了,问小白最近有没有时间吃个饭:上次你已经拒绝我了,这次可别又[笑哭]
白舟还没回答,贺望泊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不准去。”
白舟回过头。
贺望泊正皱着眉看他的手机,“我不喜欢这人的头像。”
白舟师兄的微信头像是师兄自己——在健身室拍的半裸肌肉照。
白舟抬眼看着贺望泊,后者面对他清澈的双眼有些许局促,弯身想从茶几上取杯水以作掩饰。
怎么回事,贺望泊心想,我不是刚下定决心要上他一次就抽身吗?
可是白舟的声气温和:“我不会去。”
贺望泊没想到白舟这样果断地做了决定。
白舟接过贺望泊手里的水杯,往里添了些热水,再塞回贺望泊手里,继而以课业繁重的理由婉拒了师兄的邀约。
贺望泊心情复杂地喝着白舟为他倒的水。
两人都静默了一时,然后贺望泊听见白舟低声开口:“师兄之前好像跟我表白过。”
贺望泊下意识紧张起来,但他觉得这很多余,于是他刻意放轻松了语调:“是吗?什么叫好像?”
“就是……说完喜欢以后,又说是开玩笑的。”
维护自尊心罢了,贺望泊腹诽。
“师兄说我们还是朋友,遇到不懂可以继续请教他。有时我没什么好问的,他会着急。”
因为你跟他就只有学业上的话题了,要是不问他怎么和你聊天,贺望泊暗自翻了个白眼。
“我感觉,师兄可能是真的喜欢我,现在还……”
你的感觉是对的,贺望泊心说。
白舟犹豫了一会儿,从小板凳里站起,坐到后头的沙发上,脸对着贺望泊,却不敢抬眼看他。
“对不起。”白舟说。
“我刚刚问问题的时候,忘了他还在群里了,我以后会尽量避免和他的所有接触的。他说一起吃饭,我本来就不打算去。现在你说不喜欢,那我更不会去。”
说完这一段,白舟静坐着等待贺望泊的回应。
贺望泊的回应是一个轻吻,落在他半垂的眼皮上。
-
秋天时白舟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南医大的保研名单出来了,而白舟在列。
虽然他的成绩回回稳定在前三,但这前三的先后次序经常换,而南医大本校的保研名额只有两个,白舟向来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如今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好消息是白桨的各项指数都渐趋稳定,身体好转,已经可以出院了,只是还需定时回院化疗。
那么安置白桨就成了问题。本身白桨在南科大是有宿舍的,可白舟显然不会放心让妹妹住在宿舍里,也不想麻烦同学们对体力不支的妹妹特殊照顾。
然而他现在住的房子是贺望泊的,贺望泊给他安排的工作又是看房子,白桨住进来不是,白舟搬出去又不是。
贺望泊也很烦,他眼见着自己在白舟身上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每逢白舟放假他也想居家办公,白天搂着,晚上抱着。
他想他必须快点上了白舟,然后甩掉他,结束这一场逼真的爱情剧。所以当白舟询问他该如何安置白桨时,贺望泊心说断舍离的机会到了。
“这房子给你和桨桨,我回水木上居。”
他说这话的语速有点快,好像怕自己说到一半会反悔。
白舟感激贺望泊为他做了决定,同时又落寞,他有预感自己会非常想念贺望泊。
可在他心里,妹妹到底还是更重要一点的。白桨是他的家人,而贺望泊……他到今日还没和贺望泊确认关系。
拥抱、亲吻、同床共眠,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接桨桨出院的那天,白舟难掩自己的喜悦,话讲得也比平时多。他夸自己的妹妹聪明,是南科大物理系的尖子生,以后会比他做更多的事情。
“你还不够聪明啊?都保研了。”贺望泊笑道。
“我只是肯花时间背课本,桨桨她不一样……她……她……”
贺望泊让他别急,慢慢说。白舟深吸了一口气。
“她过目不忘。”
贺望泊一怔,下意识地问:“超忆症?”
“超忆症是自传性的,桨桨她强在记忆客观事实。她会不记得昨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可她能把昨天看过的书的重点背下来。她说每一件事都是有联系的,找到那种联系就能过目不忘。”
白舟难得讲了这么长一段话。贺望泊思索了一会儿,问得却很偏题:“如果一个人,他能记得所有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以及客观事实呢?”
“既然含有自传式记忆,可能是超忆症的一种亚种,”白舟说起专业范畴的事显然没有那么吃力,“遗忘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如果不能忘记,就会一直记得曾经受过的创伤,一不小心被触发了就会情景再现,所以超忆症患者多伴有焦虑和抑郁。”
贺望泊没有再就此问下去,白舟也只是当他好奇。
两人从医院接回了白桨,首尾收拾停妥以后贺望泊当晚就回了水木上居,白桨则住在白舟本来的房间。临睡前白舟端来一杯温水放在妹妹床头,又放了款呼叫器,一按就会大响并向白舟手机传警报的那种。
白桨朝白舟笑笑,说谢谢,又将电子宠物蛋还给白舟:“我刚喂了饭。”
白舟接过宠物蛋,扶着白桨躺好。
“我们很难报答贺先生的恩情,对吧?帮我付了医药费,又让我们住这么漂亮的房子,”白桨转着眼睛看这房间的高奢装潢,“我们欠他太多了。”
她感到无力,不愿意哥哥陷得太深,可贺望泊又是他们这对兄妹唯一的依靠。
“我想快点好起来,工作、挣钱,把债还上。”白桨叹了口气。
白舟拍了拍妹妹的手,“你会好起来的,睡吧。”
白舟关了灯,回到了贺望泊的主卧,一个人躺在双人大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睡意。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事物,不过才短短一段时间,他已熟悉了有贺望泊在旁一起入睡。
白舟打开手机,想看看贺望泊的样子,却发现他的相册里并没有贺望泊的照片。他们从未留过哪怕一张合照。
白舟这时记起贺望泊是个名人。
他隐约知道贺望泊名声不好,所以从不上网搜他新闻,评论一个人要用自己的心先去感受,他不想被流言蜚语影响。
可他现在只想找张贺望泊的照片看看,白舟想,只是看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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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躺在浴缸里,手机响了好一阵才坐起来取。
来电者是刚才一直占据他脑海的人,贺望泊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厌烦、惊喜、害怕,或是期待。
他犹豫着,直到手机响到最后一声他才接通。
“贺先生。”
贺望泊怔愣,白舟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的确不对劲,贺望泊听见了白舟的哭腔,尽管隐忍且细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最后的糖,然后开始虐受部分辽
第14章 “生日快乐”
贺望泊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他的字典里没有遗忘这两个字。
他只是不过生日。
出生并非他自己的意愿,但也不必特地做些什么铭记这苦难的开端,于是生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和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一样。
贺望泊听见白舟努力压下他的哭音:“我错过了你的生日,都没人给你过生日。”
听听,比贺望泊本人还委屈。
贺望泊当下是想笑的,但过了一时他才笑出来:“别放在心上,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
“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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