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十来个人齐刷刷看过去。
陆绍元脑子嗡嗡响,涨红着脸说不是,匆忙退了席。
当事人不在,其他人便甩开了膀子讨论。
有人亲戚在更高的门第,准确说出陆绍元去宴家拜访的日子,说陆绍元提议换人结婚后,被宴家老太太撵出了门。
又议论陆星喻。
评价这是个连金玉其外都算不上的草包。
有人施展人脉,得来许落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背景是某个豪华包厢,站在窗边的青年衣着休闲身量如青竹,唇红齿白气质斐然。
两相比较,许落强出陆星喻数倍。
好事者又挖出二十年前的旧事。
在坐一位曾是陆绍元的初中同学,说出陆绍元被发配小县城引诱女同学怀孕,摆酒后却始乱终弃的旧事。
领证不到年纪,摆酒便算结婚。
有人感叹:“这么说许落分明是原配的儿子!”
再提传言说许落勒索陆绍元的事,宴家什么门第,这事便更没人信。
出包厢不久,陆绍元被钟宣拦住。
钟宣要他去见宴山亭。
秋后算账?陆绍元惊恐推拒。
钟宣:“陆家和宴家的合作不少,陆总这意思,要就此拆伙?”
宴家是大船,陆家不过跟着赚便宜。
陆绍元被扼住咽喉,委顿的跟去。
他暗暗后悔。
早知道许落竟是个妲己体质,当初说什么也要对人好一些。
陆绍元被带进一个他平日进不去的会所。
包厢,
陆绍元被推进去,见沙发上孤坐着的男人身量高大眉宇森寒,心中不由惧怕。
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见到宴山亭。
宴山亭第一次正眼打量陆绍元。
他心中还有气。
对许落的。
只是道德上的好恶是他的私心。
眼看老太太一天天精神饱满面颊红润,许落做到了答应他的事,还做的很圆满,
宴山亭自问有责任给许落一个安然的环境。
将手里的文件丢桌上,宴山亭身姿舒展仰靠在沙发上:“陆总教的好儿子,欺负人欺负到宴家头上”
陆绍元膝盖一软:“我已经教育过星喻了......”
宴山亭:“是吗?”
陆绍元赶紧说了将陆星喻关半月禁闭,停发半年零花钱的事。
宴山亭:“犯错的该管教,受害的也该抚慰。许落年纪小,性子软,面皮也薄。他不想生事,我却看不得他受气。不如陆总拿出个章程,也好见你的诚意。”
陆绍元一路将给许落的补偿,涨到罚陆星喻零花钱的三倍。
宴山亭这才说:“孩子们小打小闹,这件事到此为止。”
陆绍元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肉痛出去的几千万,但只要生意不受影响,钱迟早赚回来。
他暗道都说宴山亭厉害,分明夸大其词,到底年轻,这般轻拿轻放,挺好糊弄的。
宴山亭:“小孩子的事解决了,再聊聊大人的。”
第29章 我不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
宴山亭说:“陆总换亲的提议倒提醒了我。人能换,想必生意也能。”
陆绍元急道:“当初说好......”
宴山亭:“当初你说许落是养在陆家的少爷。”
陆绍元僵住。
宴山亭:“幸好他不是长在陆家。”
虽然许落也长歪了,但是比起不知所谓的陆星喻还是要强上不少。
陆绍元从包厢离开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他耳边似乎还回响宴山亭不紧不慢,却似乎勾魂锁命一样的声音:“许落现在是宴家人,我不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姓陆的不许,姓林的也不许,你记清楚,也通知到,免得将来怪我不教而诛。”
大好的局面全因为陆星喻而搞砸了。
宴山亭被迷惑,竟直接砍了两家生意往来的五成,宴家血厚无所谓,陆家的损失却不可计量。
陆绍元气的又重罚了陆星喻一顿。
他通知林家有关宴山亭的警告,又吩咐守在许落老家的人立即撤离。
林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又恍然。
难怪这几天他家争取的两个大项目,原本七八成把握,竟忽然黄了。
定然是宴山亭在敲打他们。
想不到许落竟然这么快在宴家站稳脚跟。
陆绍元不知道,到底是宴山亭单纯护妻心切,还是许落吹了枕边风。
但经过这次,他是怕了宴山亭。
宴山亭要护着许落,陆家对许落就只能供着。
不过再怎么总还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看许落对许菱素的付出,他不信许落真绝情到永远不亲近陆家。
只要许落在宴家一天,陆家就是宴家的姻亲,那张虎皮这次虽然被揭开了许多,但余威犹在。
很快,宴山亭进账三千六百万。
这是他为许落讨来的精神损失费,免得许落心疼几件衣服,总破衣烂衫的在外面晃悠。
只是这钱怎么给,倒让人踌躇。
许落年纪小,还爱财,万一养出大手大脚的习惯,离了宴家后,金山也要花空。
许落没问宴山亭和陆家见面的事。
宴山亭也没提。
两人各自有事忙,完全重迭的轨迹是每天的睡眠期在同一张床上。
宴山亭偶尔还是会把胳膊搭过来。
许落看心情推走或按住。
偶尔那只胳膊会僵住,但他没有再被质问。
腊月二十七,许落和准备回老家的许吉西聚餐,拜托了祭拜的事。
许吉西答应,又给许落一张名片。
许落提过想学骑马。
许吉西利用人脉扒拉出退出剧组,现在专门教人骑马的武指。
许吉西说:“提我的名字,费用打七折。”
腊月三十,宴家数十口在老宅团聚,餐后一起守岁。
许落收到宴家长辈给的红包。
他偷偷问宴山亭这钱怎么处理,宴山亭说一点零花钱,算他的年终奖。
宴山亭有意将协议婚姻变成雇佣关系。
他取消陆家一半的报酬,这报酬自然落在许落身上。
许落也给宴家的小辈发压岁钱,陈匀一早给了他一沓红包。
宴山亭也发红包。
小辈们惧怕宴山亭,接宴山亭的红包都从许落这边伸手。
宴山亭便看许落。
今天许落穿正红色的薄毛衫,更衬的人白净可亲,长辈和小辈都爱靠近他。
他看着其实也是个孩子。
宴山亭不由将没发完的红包递给许落:“无聊,拿去玩。”
宴老太太给许落的是一份连锁私房菜的股权赠予文件。
宴家众人齐齐惊讶。
许落便知这份东西价值不菲。
钟叔介绍说这是老太太当初的陪嫁,这一份市值两亿。
许落注意到宴山亭眉宇微敛。
他能收一些奖励性质的小钱,但几个亿的东西,若真收了,宴山亭以为他骗老太太钱财,必然秋后算账。
纵然宴山亭无所谓,许落也不会收。
他又不是老太太真实的孙媳。
宴山亭确实不想许落收。
若许落真是他的妻子,不管一份还是多份股权,宴山亭都不会介意。
他对名利并不热衷。
努力站在顶峰,原本只是为了家人能不被人践踏,能享受优渥的生活。
但许落是他找来的工具。
这工具诚然很实用,偶尔还可爱可怜,但贪财好色虚伪薄情却是底色。
许落陪伴老太太时,宴山亭并不能时时在侧。
难保不是许落扮可怜或暗示了什么,才让老太太这么大手笔。
类似的事有先例。
以前宴家一个小辈温文孝顺,很得老太太喜欢,因此得了老太太不少好东西。
爱屋及乌,宴山亭也很给对方几分颜面。
可正是这个人,在他和族中叔伯争权夺利的关键时期倒戈,给老太太下药,还偷机密文件。
那次宴山亭险些失去最亲的人和整个宴氏。
宴山亭虽然不愉,但这种日子,他并不会表现出来。
纵然许落收了股权,他也有办法要回,这是老太太的陪嫁,给个冒牌货算怎么回事。
当然,最好许落现在识相的拒了,也免的回头难堪。
许落拒绝了股权,只说太贵重了。
宴老太太一摆手:“又不是什么大钱,看你瘦的,家里的饭不好吃就去外面尝尝,多长肉,奶奶看着高兴。”
她不是老糊涂,也不是散财童子。
给许落这些,自是觉得许落值得。
再者自家孙子木头一个,做长辈的总要描补。
老太太殷切看着。
许落不忍她失望,也怕众目睽睽老太太下不了台,这样的日子,该事事顺心。
他接了合同,又听话的当场签字。
众人喜气洋洋的祝贺。
许落回以微笑。
他没有看宴山亭。
宴山亭跟着祝贺,只眼底是冷的。
守岁之后,许落从网上找了模板,手写了一份放弃股权赠予的合同。
这样就踏实多了。
他欺骗了老太太的感情,可也回以真心。
但老太太的财富是想给孙媳的,自己是个冒牌货,怎么能坦然收下。
许落将两份合同都放在宴山亭那边的床头柜。
他在宴山亭从浴室出来后去洗漱。
两人错肩而过,许落手腕被握住。
洗澡后的宴山亭眉目清晰深刻,如同雨后的原始森林般浓丽又危险。
他说:“许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懂么?”
第30章 一头栽进温热的胸口。……
宴山亭只腰间围着浴巾, 肩颈有水珠滑落。
他日常西装革履,虽则身形挺拔面貌俊美,但气质冷硬, 绝不会让人生出绮念。
如今显露轮廓清晰强健的身体,野性迸张。
这种纯生理性的压迫感,让许落头皮发炸。
许落欣赏一切美好的人和物,宴山亭的脸和身材都是顶级, 本在此例。
但他记得刚来那天发生的事。
今天的和平是他努力照顾老太太得来, 不是因为能对抗眼前的男人。
许落忍着挣扎的冲动说:“我懂, 之前我只是不想奶奶失落, 东西我没想要, 你去看......在你床头。”
宴山亭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两份文件。
放弃赠予的文件写的不算很正式, 但意思表达的明白。
他顿时愣住。
回头, 许落站在洗手间门口远远看他。
宴山亭无端想起站在高坡上的小动物。
但凡有一点响动,这种小动物要么拔腿狂奔要么钻进地洞, 每一个毛孔都是警惕。
可细看,许落分明既不委屈也不惊惶。
一定是错觉。
但错怪就是错怪。
他生疏但很正式的说:“抱歉,是我错怪了你。”
许落不由惊讶,然后摇头:“我那么做, 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空气中绷着的什么东西彻底消散。
宴山亭问:“两个亿, 真不动心?”
许落指节蹭了下眉骨,挺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概念,我最多有过五十万,你借的。而且,不该是我的,不能要。”
宴山亭眼底柔和:“不贪财了?”
许落叹气:“不了,改邪归正, 现在和以后,不贪财也不好色。”
这是第一次,在灯光明亮的地方,许落和宴山亭能松弛的谈话。
许落自去洗漱,尽量动静轻的反锁浴室门。
宴山亭换衣服上床,拿了床头的书看,半天没翻一页。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许落的确有进步。
也许是过去生活太困窘,所以他才有不良品行的苗头?
日后多加教导和监督,未必不能纠正,二十二,人生的路还长。
不久后关灯睡觉,一室寂静。
宴山亭伸手摸了摸旁边,果然又空荡荡,看在某人改邪归正的份上,他伸手一捞。
许落一头栽进温热的胸口。
宴山亭呼吸一窒:“我没有用力。”
许落下意识撑起手臂,这没什么用,宴山亭的力气太大了。
宴山亭松开手,波澜不惊的说:“好好睡,掉下床算谁的?”
许落放松下来,暗道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宴山亭严肃的说:“床就这么大,难免互相碰到,若我哪里压到你,只管丢开。”
许落只好回答:“知道了。”
他知道,但凡不涉及老太太,宴山亭其实很好相处。
许落就还大胆的坚持了自己的习惯。
他悄悄挪去床边。
宴山亭的身体很热,靠太近跟靠着火炉一样。
许落时常手脚冰凉。
他怕自己无意识做出逾距的事。
才说过要改邪归正,总不能又让人心存疑虑。
翌日一早,宴山亭递给许落一张卡,黑金色,有种神秘的贵气。
宴山亭:“过年礼物,卡无限额,你可以随便用。”
卡他早准备好。
但昨晚许落若是贪图老太太的股权,股权他得不到,卡也是。
卡是无限额,但是连带陆家那笔钱,宴山亭定给许落五千万消费额度。
卡的每一笔支出都会短信通知他。
人能掌握财富,才能掌握人生。
宴山亭会随时调控许落在经济上的认知。
之后两年,这钱许落花完便算。
18/83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