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莲生神色微沉,半晌说:“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主婚人不在,终究有所欠缺。现在景家的状况略显复杂,景二景三景四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实在也不忍让他们介入此等事情中去……”
白情看向景莲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景莲生老是对景家人避而不见,原来景莲生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伤风水,所以想尽量规避对年轻一辈的影响。
想通这个之后,白情看向景莲生的目光更烧了: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厉鬼啊!爱了爱了❤
听着景莲生的话,师父也大感讶异:这大厉绷着一张死鬼脸跟我来道德绑架啊?
你怕景家小辈办阴婚影响风水,那就不怕我主持阴婚会坏道行啊?
神经!我理你都傻!
不过,师父也拿不准景莲生的性格,唯恐拒绝得太生硬会得罪这个大厉。
这个大厉虽然脸冷,好像还一直挺讲道理的……但谁知道呢?
师父除魔驱鬼这么多年,最清楚越是厉害的鬼,就是狠戾凶横。
眼前的这个可是大厉,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发起狠来——翻转猪肚就是屎,我要不作就不死。
师父便咳了咳,扶着腰说:“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啊。尤其小情,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要结婚,我怎么会想要错过呢?只是最近有些虚,乏力,头昏,看了医生说我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
师父演得入木三分,甚至还用了静心诀,让自己的体温下降,心率变低,气若游丝。
要不是卫生间里还关着一只嗷嗷叫的恶鬼,景莲生就真信了眼前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人了。
不过,景莲生说话有一句是一句,并不做虚言,那句“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听着像以退为进的场面话,但其实的确是景莲生的心里话。
景莲生见师父既然不肯,便也没有多言,只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扰尊驾静修了。”
听到景莲生这么好说话,师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轻松。他转而看向白情,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隐隐透露出忧虑。略一沉思,师父开口对白情说道:“我听说,有玄门正宗的道士来过景家了,是不是?”
“是啊。”白情颔首,“怎么了?”
“那就不妙了,还怎么了!你倒是看得开!”师父摆摆手,“你们的存在也是轻易能叫玄门正道的人知道的吗?”
白情愣了愣,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那个小道士已经知道了景家的命案与我们无关,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师父却摇了摇头,神色更加严肃:“那小道士年轻,明事理,不惹事,这是好事。但他回去后肯定会禀报师门。虽然说现在新派玄术都是搞学术的比较多,注重love and peace。但传统派的还是有的。师门的老古董一听说景家有大厉和活尸,还死了人,能让你们安安静静地结阴婚?想都别想!以后你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得安生了!”
白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阵后怕,连忙问师父:“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
师父沉吟片刻,对白情说:“我对付这些玄门道士,倒是有一个绝招。”
白情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师父,你是要传授给我吗?”
师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玄门弟子,本不该教你这样的阴物去克制同门。但你我师徒一场,有缘相遇,我就破例传你一招,作为傍身之技,希望你永远都用不着!”
白情第一次听到师父这么严肃讲授,知道此招含金量极高,连忙正襟危坐,说:“我一定会慎用,还请师父赐教。”
师父微微瞥了景莲生一眼。
景莲生明白过来,知道这是宗门不传之秘,便非常上道地提前离开了这个房间。
待景莲生离开后,师父压低声音,将压箱底的绝招一字一句地传授给了白情。
教完之后,师父又道:“你能掌握多少,拿捏分寸,都在你自己了。但有一点,切记,若真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万不可透露,这是我传给你的。”
“明白了。”白情感激地说。
待学会了之后,白情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景莲生的鬼影隐没在楼道的阴影里。
活人见了要吓死,白情见了要爱死。
白情只想:真不愧是我的心上鬼啊,在阴影里也这么显白,爱了爱了❤
白情快步走过去,笑道:“我的绝招已经学了。”
景莲生不以为意,并不好奇这个绝招是什么。
或许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对付道士需要学什么绝招,又或是他对宗门不传之秘的规矩十分认可。
景莲生只是微微颔首,却说:“既然你的师父不愿插手,那婚礼就只能有我俩操办了。”
白情连连点头:“无问题啊,好主意啊。”主要是他听到了“婚礼”“我俩操”这俩词,就觉得这主意特别好。
白情沉下心来一想,然后开口说道:“虽然景家的小姐少爷们咱们不宜去劳烦,但是老管家应该还是可以支使的吧?我感觉……他好像对您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景莲生点头:“就让他帮忙吧。”
白情微微点头:我试探了一句,死鬼这次没有给我冷眼,证明他对我有好感了。
幸福❤
他们并不打算风光大婚,只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弄些纸扎香烛冥镪,鸦雀不闻就把这阴婚给办了。
他们回到景家,又把老管家找来,说要他帮忙跑腿办事。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就答应了。
老管家的行动力实在超强,白天吩咐的事情,晚上就来汇报了:“关于帮忙择日的大师,我这边已经选定了几位,都是精通风水术数,口碑极佳,而且口风紧,绝对值得信赖。”
说着,老管家还把几个大师的简历打印成册,交给了白情和景莲生。
白情接过简历一看,别的倒不注意,穷鬼基因让他条件发射地直接看市场价:“三十万?五十万?这个……一百万?你最好告诉我单位是日元或者韩币。”
老管家心想:穷人就是抠门。
但也没办法。
老管家作为百年打工人,已经是轻车熟路地应对上司的质疑了:“这些大师都是业界顶尖的,他们的收费自然不菲。不过,您可以放心,他们的本事绝对值得这个价钱。如果您觉得价格有些高,我们可以再找找其他合适的人选。”说着,老管家又把各项用品目录以及预算交给了白情。
白情看着这一排排的预算,也是吓得要重新死一遍:“这个房子要贰拾万?这是纸扎的房子没错吧?”
老管家回答:“您看到的这栋房子,确实是纸扎的,但它用的是非遗工艺,造工极其精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且,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冥器的品质也是不能马虎的,贰拾万的价格,虽然听起来有些高,但相信它的价值和意义,您也是能够理解的。”
白情:不……我不能理解。
景莲生微微一顿,却说:“我也不觉得很贵。”
“你……你说什么?”白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想通了什么,又语重深长地说,“兄弟,我知道冥府的通货膨胀很严重,我现在可以跟您先科普一下人民币和冥币之间的汇率差……”
景莲生:……我当然知道冥钞的面值夸张。
我是古人,不是低能。
不过,景莲生也看出了白情似乎对钱财非常重视,便也不坚持,只由白情做主。
白情便拍板:“说起来,我也当了十年天师学徒了,这些择日啊做冥器的我是顺手拈来。这一百万给我,给我吧。”
老管家听到这话,率先看向景莲生。
见景莲生微微颔首,老管家才转头看白情,眼神中透露一丝怜悯:穷人真可怕,想要学狮子开大口,也如同HelloKitty没长口。
一百万在景家,别说办婚礼,就是开趴体都不够的。
想着,老管家心怀悲悯地说:“您如此辛苦,我还是跟家里申请给您两百万吧。”
景二虽然不知道景莲生和白情是办的冥婚,但也从老管家那儿知道二人要低调结婚。
老管家便跟他提了两百万的预算。
景二听了,感慨不已:“大少爷受委屈了!”
于是,景三景四听说后也非常震惊,只说:“原本以为白情是一个贪财的,现在看来,真是节俭得令人心疼。”
如是,景二立即批了这两百万预算,此外,景二景三景四三人一人随了一百万,让老管家给送去当份子钱。
白情拿了这五百万,乐不可支,动力十足。
白情首先花五块钱买了一本老黄历,靠着自己十年间积累的掐算知识,很快算出了一个日子:“这日子太好了!最忌婚丧嫁娶,易有血光之灾,就这个,就这个!”
景莲生掐指一算,也深表同意:“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凶之日。”
随后,白情便自己动手做起了纸扎冥器,他手艺不错,花式繁多且件件有模有样。
裁完最后一个大红囍字,他放下剪刀,含情脉脉地望向景莲生,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他低声说道:“有个东西,恐怕还是得麻烦你来张罗一下。”
景莲生挑眉,疑惑地问:“何物?”
白情难得地露出了些微难为情的神色,挠了挠头:“现代人结婚,都得有个戒指。我想,咱们冥婚虽然特殊,但能不能也买个真实的戒指,算是个念想?”
景莲生静静地看着白情那缠绵缱绻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或许我没跟你强调过,又或许是你忘记了,我们结婚的前提是你必须懂得进退,不能有丝毫逾矩。”
白情闻言,微微一顿。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景莲生差点把自己碾碎了,凶狠地威胁道“如果你是诚心和我合作,就放下无谓的好奇心,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如你所见,我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你瞬间粉碎”,那时候的他,可没有现在那样好说话。
那个时候的景莲生是那么的凶狠冰冷,几乎要把白情碾碎了。
但那个时候白情还能嘻嘻哈哈地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开玩笑。
现在,景莲生对自己的态度倒比最初和气了很多,不但不会威胁伤害自己,在紧要关头,还会出手保护自己,彼此讲话也经得起几句调侃玩笑。
而白情反而感到了难受。
白情抿了抿唇:“我……我要颗大钻戒,也算是逾矩吗?”他故意拿出那副平日吊儿郎当又略带轻浮的语气,“不是吧?大少爷!我可记得你本来会承诺给新娘半副身家的,现在我只是要一颗大钻戒,你就说我没规矩啦?这可真叫人伤心啊!”
景莲生那双深渊般的黑瞳凝视着白情,仿佛能穿透这一层玩世不恭的笑脸,看到那颗早已腐朽却又因爱情重新跳动的心脏。
他的眼神复杂,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景莲生对他确实不像最初那样烦厌,但是现在这种表情却也是白情更不愿意见到的。
景莲生只是缓声说:“我虽然是古人,但也抓紧了补现代文化课,我知道送赠钻戒是何意义。这样的意义,我不能赋你,望你明白。”
白情之前对景莲生的热烈告白,次数可不算少,每一次都比这次提出要钻戒来得更加直接、更加露骨。
景莲生的回应总是冷冷的,带着几分不耐,可白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气馁,反而还能嘻嘻哈哈地找些话头来反击,像是永远也不知道疲倦。
景莲生这样直接而温和的拒绝,却是头一遭。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讥讽,甚至还带着一丝罕见的柔软。
然而,这却是白情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感受到自己是被认真地拒绝着。
那种滋味,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心里空落落的。
景莲生察觉到白情脸上的怅惘,便说:“如果你感到失望的话,我们可以停止这场合作。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已经送你的酬金,尽可拿去。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一并提出。”
他说得和气,但依然透着一股淡漠的。
白情猛然抬眼,看向景莲生的眸子。
景莲生的眼眸在烛火之下闪烁着幽微血光,无人不望之生畏。偏偏白情不是人,他看着这双眼,就像看见了稀世的红宝石。
喜欢红宝石的人,当然都能接受现实:这是一块漂亮但冰冷的硬疙瘩。
白情沉寂的心脏隐约有了回响。
他想:我前不久才发誓要做不顾一切的自燃电动车呢!
他那颗死掉的心脏,只有在景莲生的影响下,才会产生那种仿若重新跳动的错觉。
即便是错觉,他也深以为奇迹。
光是为了这一份奇迹,白情就觉得自己的炽热值回票价。
白情再次抬眸,神色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怅惘,代之以一种关切:“是我的爱情对你造成压力了吗?”
景莲生没想到白情会这样回应。
他看着白情的眸子,发觉这小活尸眼里是一种接近愚蠢的清澈。
白情说道:“啊,是因为我为你挡剑,让你产生愧疚感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是我自己愿意的。”
“那就好,我也没有感到愧疚。”景莲生用那种熟悉的没有情绪的语气回答道。
白情噎了一下:“那、那就好……”
“如果不是你骤然扑上来,我大概不至于要空手夺刃,乃至伤害鬼体。”景莲生继续说道。
白情一下脸都青了:“是、是这样吗……”
“不过你也不必感到愧疚,是我自己的选择。”景莲生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包括责备或者恼怒。
这下白情有些尴尬了,摸摸脑袋:“我以为,因为我有时候太热情,搞得你不自在,所以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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