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掌纹,难道也能一样吗?
惊愕混乱之间,白情意识错乱。
一股强烈的力量,划破空气,把他的灵魂抓住,用力一甩,甩回了现实之中!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巷子里,面前是漫天花雨。
桃夭之看出麟昭功力深厚,却当躲在麟昭背后的活尸是软柿子,借着桃花迷阵的优势,绕过麟昭,瞬息转移到白情面前。
桃夭之瞬移而来,借着月色看清了白情的脸时,猛然一震:“这张脸——”
须臾,桃夭之却又定下神来:大概是人有相似吧。
此活尸断不可能就是圣子。
桃夭之一直遵守誓言,不作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天道好像和他对“伤天害理”的逻辑是一致的,他去吸食恶人的精气,一直没有被雷劈。
此刻,面对着与圣子面貌相似的白情,桃夭之也不打算害他性命。
他迅速靠近白情,伸手一把拉过白情的身体,挡在自己的身前。
麟昭的铜钱剑果然顿住,没有刺向桃夭之,显然是投鼠忌器,怕伤及白情。
桃夭之借着这一分迟疑,毫不犹豫地挟着白情,运起全身功力,破风遁地而去。
白情刚刚穿越回来,脑子还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懵懵懂懂的。还没等他完全回过神来,就被桃夭之一把抓住,飞身而起。
周围的景色如同流水般快速掠过,让他眼睛一阵模糊。
转眼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树林。
确认了周围安全,桃夭之才把白情松开。
白情扶着一棵树站定,费了好一阵子才逐渐理清思绪。
桃夭之站在一旁,看着白情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来了一阵兴味。
一想到白情长得和圣子一模一样,桃夭之就忍不住逗弄他:“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好,别动!否则,我要扒了你的皮做面膜!”
白情显然没有在听桃夭之的话。
他眼神恍惚,思绪还沉浸在那个惊人的猜测之中。
他攒紧掌心,指腹摩挲着掌心的纹路,那一条条线条仿佛是某种存在的证明,联系着他的过去,他的命运,他的生前……
桃夭之见白情心不在焉的,十分不满,说道:“发什么呆?我问你话呢!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说着,桃夭之大手一挥,绵绵花瓣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带着嗖嗖的风声朝白情疾射而来。
看着飞射而来的桃花刃,白情还是浑浑噩噩。
在混沌与迷茫之间,体内充沛的灵气竟然开始自如地流转。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失忆的人,无意间踩上了自行车的踏板,熟悉的平衡感瞬间涌上心头,自动如轮子一般转动起来,带着他前行。
白情心中炸响惊雷,面上却没有表情,只轻声吐出了一个字:“定。”
言出法随。
飞射而来的桃花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悬在了半空中。
随之定格的是桃夭之惊恐的表情。
桃夭之的内心简直翻起滔天巨浪。
但其实,白情心里的惊骇错愕并不比他小:日哟,这X还真被我装到了?
只不过,圣子的职业素养让白情装X如风,一脸水波不兴,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情伸出手指,往桃夭之光滑的额头上打了一个爆栗。
这一下,桃夭之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桃花纷纷坠地,他自己也狼狈地摔到了地上。桃夭之震撼了:这一切,就是一千年前的重演!
只不过,那个身穿白袍高洁矜贵圣子,变成了眼前这个去酒吧嗑免费瓜子还拿一把放兜里的死穷鬼。
桃夭之颤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忙不迭跪在地上:“圣子,是您啊……我年纪大了,老花了,竟没有认出您老人家……”
白情看着桃夭之跪地求饶的样子,摆摆手:“别跪了,新社会都成立了,劳动人民都站起来了,你还跪什么跪?”
桃夭之闻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白情一眼,见他身上确实没有杀气,这才敢慢慢地站起来。他谄媚一笑:“圣子真是不同凡俗,与时俱进,心怀慈悲,阿弥陀佛,爱了爱了……”
白情:……就这个词汇量,是怎么当海王吸引那么多男人的?纯靠脸?
白情再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是辞迎。
因为他发现自己装X装得太自如了,不过是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整条脊柱骨就立即回到正位,傲然挺立如翠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气质。
他声音微微一压,就是高级香槟质感的超绝气泡音咕噜咕噜听得人都醉了:“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本座什么?”
桃夭之这下完全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圣子,立即满脸老实:“小妖自然记得,也一直谨遵誓约,不敢有丝毫违背。既然已经立誓,别的不说,就算圣子不来杀我,天也不容我啊。”
“这倒也是。”白情顿了顿,眼神陡然一冷,“可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吸食男子精气!”
一说到这个,桃夭之就来劲儿了:“那是男子吗?那是渣滓啊!圣子容禀,刚刚巷子里那个死人渣,男女通杀,人畜不分,比妖怪还狠啊!我吸他精气,根本就是为民除害嘛!”
白情觉得很有道理,但面上还是一副装作高深莫测的审视。
桃夭之在这审视下压力山大,便继续解释道:“况且,我被誓约压着,也不敢杀人的,顶多就是叫他肾虚Y痿尿频尿急尿不尽前列腺炎烂【敏感词】而已。”
白情听到这话,说:“原来如此啊,那你还是很有分寸的。”
桃夭之听到白情这么说,放心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放心,继续求道:“圣子曾经放我一条生路,我就知道,您是法外容情的。只是,刚刚那个拿铜钱剑的臭道士是个不讲理的,我怕他马上就要追过来杀我了……”
说着,桃夭之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不得不说,他这位两千年工作经验的桃花祸水,在表情控制这方面真的是一绝。
他眼含热泪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白情也忍不住有些爱惜,便说:“没事!别怕!有我呢!”
桃夭之破涕为笑,如雨后彩虹:“那真是谢谢圣子了,圣子的大恩大德,小妖永世不敢相忘!”
这话一听就是妖怪杀猪话术一百条里的高频句子了,但配着这张脸这嗓子,白情还是有些理解话本里的书生了。
美色当前,很难不迷糊啊!
桃夭之左顾右盼,想要赶紧开溜,但没得到圣子允许又不敢乱跑,只好滴溜溜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抿唇笑问:“圣子可还有什么吩咐?小妖定当竭尽所能,为圣子效劳。”
——妖怪话术版的: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滚了。
白情没回答。
他纠结的是,自己对辞迎的记忆依旧含混不清,就像一团迷雾,让他无法看清真相。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很难百分百地确认自己就是辞迎,这种不确定感令他很不好受。
如果他是辞迎的话,那么恢复记忆也是重中之重的。
他必须再次穿越,回到过去,再次经历那些遗失的记忆片段。
想起来,他每次穿越的契机都是什么呢……
白情眼中精光一闪:是危机!
每次白情遭遇生命危机的时候,都好像是开启了某个机关一样,出现离魂之症。
魂魄离体,就会穿越时光,回到故去的辞迎本体中!
虽然这个推测很离谱,但白情认为还是值得一试的。
横竖……他是活尸,只要灵气不散,就死不了。
白情眼中精光一闪,蓦地看向桃夭之。
这一下看得桃夭之头皮发麻,小心问道:“圣子,您是有什么用得着小妖的吗?”
“有!”白情颔首,“你打我!”
桃夭之愣了愣:“啊?圣子说的是什么,小妖没有听明白?”
白情便解释道:“你对我放个大招,要很大的那种!”
桃夭之怔忡一下,倒也没敢多问:“就是对您放一个大招?没了?”
“当然还有。”白情答道,“你打完我之后,记得抢救我。”
桃夭之:……圣子真是高深莫测。
桃夭之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个指令,继续问说:“但是,如我刚打完还来不及抢救您,那个拿铜钱剑的道士就追来了,看到这一幕,是不是会误会我啊?到时候,我岂不是很被动吗?”
白情蹙眉:“有没有这么巧?”
桃夭之笃定地说:“小说里一般都有这么巧的呢。”
白情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说:“那行,你打完我就跑吧。我现在先叫个救护车……”
说着,白情把手机掏出来。
桃夭之却阻拦道:“圣子大人,我的大招可能救护车不太管用呢,需要灵气充沛、道行高深的阴物才能相救。”
“道行高深的阴物……”白情一听,一拍脑门,“这不巧了吗,我这儿正好认识一个。”
桃夭之随即就是一个马屁:“圣子真是交友广阔,小妖佩服。”
白情没理会他不走心的马屁,低头点开了通讯录上的“死鬼老公”,发了一条:“救!”附送定位。
“快!”白情神情严肃,“他是大厉,动作很快的!”
桃夭之听到“大厉”俩字,吓得胡乱聚气,往白情身上一拍,也没确定到底招式起效了没,就赶紧跑了,生怕被大厉给撞上。
白情不闪不避,就被拍了一掌。
一瞬间,白情眼前又是一阵繁花乱舞,灵魂离体。
他现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又有过去经验,所以可以说是稳如老狗了。
瞬息之间,白情的意识被大力拉扯,转眼间便落入了千年前的辞迎身上。
第31章 采补的诀窍
这一次,辞迎是端庄大方、规矩谨慎的圣子。
可能因为身边围满了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刻正值祭典,辞迎跪坐在圣宫的蒲团上,身形如钟,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两个时辰过去,他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连呼吸都极为平稳。
这一次穿越,白情是完完全全地和辞迎共感了。
他感觉到自己又冷又饿,因为赤脚跪坐,敏感的足心也非常不适。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忍耐着这一切的不适,保持着虔诚又清冷的表情。
祭典终于结束了,白情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膝盖和足心传来的酸痛让他备受煎熬。
他根本不想走路,恨不得在地上爬行着回家再吃两口热汤饼。
但是辞迎的部分提醒着他,不可如此。
白情便只得一脸高冷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自信得跟穿高定的模特一样在万众瞩目中款步离去,展现无尽风华,深受万人敬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从前的自己共感更强了,这次的不适感比上次穿越更强烈许多倍。饥寒交迫,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侵蚀着他的每一分力气。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身体极度虚弱,他的四肢沉重如铅,头脑也昏昏沉沉,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然而,圣子的职业素养却像一根无形的支柱,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坚定不移地保持着行如松坐如钟的风范,丝毫没有动摇。
只是,他还是难以自抑地感到难受。
也有人纷纷议论:“圣子看起来好像愁眉不展呢……”
“你们不知道,圣子素来如此。”
“大概是忧国忧民,心系黎民吧!”
……
白情心想:不是,我只是饿了累了困了。
白情离开了祭典,但也不能放松,因为他身后还缀着十六个侍从。
十六个侍从,就是三十二只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所以,他的脊背也不能有半点松懈,必须一直如拉紧的弦一样。
身为圣子,要和天地沟通,所以他的触感总是比常人敏感,也因为这样,他总是很不舒服。
赤脚踩在冰冷的长街上,细微的砂石在他脚下滚动,如一把把细小的镰刀。
冰冷的风吹过他薄薄的衣襟,钻进他脆弱的皮肤里,扰人心神。
他却是习惯了,只是闷闷的,看着前方。
白情行到宫门前,目光一定,一道人影赫然映入眼帘,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太子……”他抿紧嘴唇。
但见莲生太子一身单衣,金冠已摘下,长发披散,跪在地上,似是在待罪。
白情心中一紧,站定在不远处,吩咐旁边的侍童:“伯劳,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伯劳点点头,立即小跑着前去探问。
过了一会儿,伯劳小跑着回来,神色凝重禀报:“敌军来犯,太子请战,圣上不允。”
“圣上为何不允?”白情张口问道,眉头紧锁。
伯劳叹了口气:“古莲开放在即,圣上认为,只要等花开许愿,就什么都有了,何必去打仗呢?但莲生太子说,如果放任敌军攻城而不管,便会有无数黎民百姓受罪遭殃。”
白情微微一顿,心中五味杂陈:“那圣上的意思是……”
伯劳无奈一笑:“桃夭之离奇失踪之后,圣上倾尽人力物力去寻找他的下落,还要建什么请仙台,只求再见到美人,哪儿还有余裕去想别的呢?”
白情心下黯然:原本想着赶走桃夭之,皇帝就不会继续荒废朝政。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白情抬眸,目光穿过宫门的缝隙,望向景莲生。
此刻的景莲生离他还是有些远了,只能隐约见到他在风中的背影,即便跪着,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
他和白情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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